第六章 罰毒賞絕
小龍道：“貴上司他是誰？”
吊眉漢子道：“臨汝城內四海酒樓的掌柜。”
“哦！”小龍星目異采一閃，道：“請問他的名號？”
另一名瘦臉漢子突然沉聲接口道：“小子，你不嫌問得太多了么？”
小龍雙眉微微一揚，旋即又淡笑地道：“閣下，反正小可今天已經決難逃出你們三位的手去了，告訴小可又有什麼關係呢！”
獨眼漢子接口說道：“老三，這話不錯，反正他今天已經死定了，還怕什麼，讓他問好了。”
瘦臉漢子眉頭微皺了皺，道：“老二，這總歸不大好吧？”
吊眉漢子笑道：“老三，你放心吧，反正他已經死定了，除非死人還能說話！”
語聲一頓，轉向小龍陰笑道：“小子，你好好聽清楚了，他就是昔年名震江湖的‘鐵算盤’彭明通。”
小龍又問道：“就是他令你們三位來的？”
吊眉漢子道：“不錯，據咱們所知，他也是受命行事！”
小龍目中星采電閃，道：“他的上頭又是什麼人物？”
吊眉漢子搖頭道：“那就非咱們所知曉了！”
小龍星目電射逼注，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吊眉漢子吊眉一挑，沉聲道：“小子，所有的已經告訴你了，何必瞞你這一點，再說你已經死定了，大爺們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
這話不錯，事實也確是如此，“臨汝三虎”如是能知道他們那位高高在上的上司是什麼人的話，面對一個他們心目中已經死定的人，他們還有什麼顧忌不敢說的？
小龍微一沉思，又道：“如此小可再請問，三位怎知小可會由此經過的呢？”
吊眉漢子道：“這自然也是上司指示的了！”
語聲一頓，問道：“小子，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了？”
小龍想了想，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可問了。
於是，微一搖頭道：“沒有了。”
瘦臉漢子忽然陰沉一笑，道：“小子，你可有什麼遺言沒有？”
小龍劍眉一挑，道：“有。”
獨眼漢子嘿嘿一笑，道：“那你小子就快說吧，說完了，大們好打發你上路！”
小龍長身躍下馬背，伸手拔出包裹里的長劍，邁步走近三人對面八尺之處立定，星目寒芒電閃，朗聲說道：“小可的遺言，也就是要你們三位的項上人頭，三位肯幫幫忙答應么？”
“臨汝三虎”臉色不禁陡地一變！
瘦臉漢子倏地一聲獰笑，道：“小子，你膽敢和大爺們動手？”
小龍俊臉凝寒，冷冷地道：“這可不是膽敢不膽敢的問題，你們三位要小可的命，小可豈能束手任憑宰割，自必和三位動手一戰以求生路！”
吊眉漢子陰聲一笑，道：“以一對三，你認為還有生路的希望？”
小龍劍眉倏軒，道：“這很難說，但反正總比束手任憑宰割的好，是不是？”
獨眼漢子嘿嘿一笑，道：“如此說來，你小子是決定作困獸之鬥了？”
小龍冷哼一聲，道：“別廢話了，亮兵刃動手啊！”
瘦臉漢子一抬手撤出背後的鬼頭厚背刀，桀桀一聲獰笑，喝道：“小子，你家三大爺打發你上路好了！”
話落招出，鬼頭厚背單刀帶起一股凌厲勁風，兇猛狠惡絕倫的朝小龍斜肩劈下！
小龍口中一聲冷叱，長劍疾揮迎上，施展的竟是跛腿老人教給他的那一招不知名的奇詭劍招。
劍招甫發，立見寒芒閃灼耀目，劍氣森森，四面八方都是重重劍影，勢如浪濤洶湧般地卷出！
“臨汝三虎”在江湖上只不過勉強算得上是三流腳色，幾曾見過這種奇詭精奧，威勢無匹的劍招！
是以，瘦臉漢子睹勢之下，心頭不禁駭然大凜！這才知道對方年紀雖輕，卻並不是個好吃的果子，自己實在太冒失了！
劍招快如電光石火，瘦臉漢子覺得情勢不妙……
一聲慘叫，陡起划空中，白光崩現，瘦臉漢子的一條右臂已齊肘被輕斷落地，那隻手仍然緊握着那柄鬼頭厚背刀。
吊眉漢子和獨眼漢子見狀，不禁齊皆大驚失色，疾地躍身搶前扶庄瘦臉漢子，一面掏出傷葯敷藥止血，一面撕下衣包紮斷臂傷處！
小龍站立一旁，但卻呆住了。
這也難怪，他自學會這一招劍法以來，尚還是第一次用以和人對敵動手，萬想不到竟是如此的狠辣厲害！
吊眉漢子和獨眼漢子替瘦臉漢子包紮好斷臂傷處，扶着他到一株大樹旁倚着樹榦坐下之後！便即一齊撤出兵刃，三目怒睜，噴射火焰的瞪視着小龍，行動一致的一步一步，緩緩地朝小龍面前逼去！
小龍神色不由暗暗一怔，連忙凝神蓄勢戒備！
陡地，吊眉漢子猛地一聲大喝，和獨眼漢子同時一揮手中兵刃，威勢凌猛迅疾地直朝小龍撲攻而上！
小龍雖然一招斬斷瘦臉漢子的一隻手臂，但他並未因此而稍生輕敵之心，一見二人同時撲攻上來，連忙揮劍相迎！
自然，他使的仍是那一招劍法！
劍招甫發，連他自己還未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吊眉漢子和獨眼漢子同時發出了划空慘叫！
血雨飛灑中，獨眼漢子半空飛頭，吊眉漢子則被一劍攔腰斬過，二人屍體仆倒當地，鮮血染紅了泥上，剎那間變成了紫黑色！
這情景，只看得倚坐着樹榦休息的瘦臉漢子丟了魂，喪了膽。心顫！身顫！臉上顯露出一片恐懼之色！
但，小龍他自己也競也被這情景驚得發了怔，再度的呆住了！
他本是個心地十分仁厚之人，雖然，“臨汝三虎”是要他性命來的，但那是受上命派遣，事實上他們本身和他並無仇怨，因此，他的本意也只想使“臨汝三虎”在這一招劍招下受點傷，令他們知難而退！
可是，那料……他神色呆怔了剎那之後，望着地上的兩具屍身，心中不由大是不忍地搖搖頭，感覺有點歉疚的暗暗一嘆！
接着他收起長劍，星目湛湛地轉望着瘦臉漢子，語音平和而緩緩地說道：“閣下，你們‘臨汝三虎’落得如此下場，這可不能怨怪小可手底狠辣要怪該怪那‘鐵算盤’彭明通，如今你們三虎已只剩下了你一個，小可自是不會怎樣你，至於你將來是仇我恨我還是如何？那就隨便你了！”
說罷，緩緩轉身邁步，便待上馬離去。
瘦臉漢子突然一聲厲喝道：“小子，你站住！”
小龍腳步一停，轉身問道：“閣下有何話說？”
瘦臉漢子厲烈說道：“小子，你殺了三大爺好了！。”
小龍微微一怔，眨眨星目問道：“你想死？”
瘦臉漢子沉聲道：“不錯，三大爺想死，你殺了三大爺好了！”
小龍不由微感詫異地道：“為什麼？”
瘦臉漢子神色凄厲的道：“什麼也不為，三大爺就是想死，小子，你拔出劍來動手吧！”
小龍微一搖頭道：“閣下，你雖然想死，但是小可卻不想殺你，再說……”
瘦臉漢子厲聲截口道：“小子，你不敢么？”
小龍劍眉微皺地搖搖頭道：“閣下，小可並不是不敢，而是根本就不想殺你！”
瘦臉漢子吼叫道：“小子，你為什麼不肯殺我？”
小龍語聲平和的說道：“因為小可不是個好殺之人，也不是個喜歡斬盡殺絕之人！”
瘦臉漢子嘿嘿一聲冷笑，道：“好一付慈悲心腸，哼！假仁假義！”
語峰微頓，聲調又突轉凄厲的說道：“那你為何殺了三大爺的兩位拜兄？”
小龍忽然輕聲一嘆，苦笑了笑道：“閣下，你兩位拜兄雖然死於小可的劍下，但是只能說是意外，事實上小可也本無殺他兩位之心，卻想不到……”
瘦臉漢子接口道：“卻想不到他兩個竟是那麼不濟，經不住你的一劍，是不是？”
小龍搖頭道：“小可並不是這意思！”
瘦臉漢子沉悶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小龍道：“小可是自己也未想到那一招劍法有那麼大的威力，那麼狠辣！”
這話，小龍說的雖是實情，也是由衷之言，但瘦臉漢子怎會相信，任誰也決不會相信這話！
瘦臉漢子雙睛一翻，道：“小子，你說謊也得有點技巧才是！”
小龍劍眉一揚倏垂，道：“閣下，小可說的是實話，決未說謊！”
瘦臉漢子一聲冷笑道：“自己施展的劍招，自己會不知道它有多大的威力，有多狠辣，天下竟有這樣的事情？……”
語聲一頓又起，道：“小子，這實話，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一個人說得出口，只有你自己一個人相信吧！”
小龍俊臉神色肅然而冷冷地道：“閣下，你要是不肯相信，那就只好由你！”
瘦臉漢子忽地一收那凶厲之態，神色有點凄然而軟弱地道：“少俠，我請求你幫幫忙，也把我殺了吧！”稱呼僅由“小子”而改成了“少俠”，而且語聲低而無力，臉上也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小龍雙眉深鎖，甚感奇怪不解地道：“閣下，小可實在很是不懂，你為何一定要求死？”
瘦臉漢子慘然悲笑地道：“因為你既然不殺我，我也活不成了！”
小龍神情愕然一怔，問道：“那為什麼！”
瘦臉漢子忽地凄聲輕嘆了口氣道：“我回去之後，那‘鐵算盤’彭明通也不會放過我的！”
小龍明白了，劍眉倏地一揚，道：“彭明通竟是如此狠毒？”
瘦臉漢子苦笑了笑道：“彭明通雖然是個非常狠毒之人，但是卻不能怪他！”
小龍劍眉微皺了皺，又有點不解地問道：“這話怎麼說？”
瘦臉漢子道：“敝上對屬下的規律極其嚴厲，凡有所派遣，均只許成功不準失敗，成功有賞，失敗則必罰！”
小龍微一沉思，問道：“也不問經過情形理由，力有不達也是一樣？”
瘦臉漢子道：“只要不能完成任務便是失敗，失敗了，也就是死路一條！”
小龍星目寒芒一閃，道：“貴上對屬下的這種規律太不講理，也太霸道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罰既如此嚴厲不合情理，那麼賞呢？
賞又如何？想來定必是既厚且重非常的了，是不是？”
瘦臉漢子點點頭道：“不錯，賞如果不相當，何能令人心服。”
小龍道：“怎樣相當呢？”
瘦臉漢子道：“那賞雖然不十分的重，但卻當得起一個‘厚’字！”
語聲微頓一頓，臉上倏然現出一股神往的神色，道：“敝上有一座‘溫柔宮’，宮內陳設佈置富麗堂皇，豪華蓋世，飲食用具，莫不極盡奢侈，雖帝王宮殿亦將不如，宮中更有如雲的美女，個個全都生得千嬌百媚，美絕塵寰，雖九天玉女，瑤池仙子亦難堪媲美……”
小龍忍不住插口問道：“這‘溫柔宮’你去過么？”
瘦臉漢子搖頭道：“我沒有。”
小龍道：“你既未去過，又怎知道這麼清楚的？”
瘦臉漢子道：“聽人說的。”
小龍道：“是什麼人說的？”
瘦臉漢子略一遲疑，答道：“彭明通就曾說過。”
小龍道：“他去過么？”
瘦臉漢子搖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問他去過沒有，他卻笑而不答。”
小龍眨眨星目，沉思稍傾，又道：“難道那所謂相當的‘厚’賞，便是前往‘溫柔宮’一游么？”
瘦臉漢子點點頭，道：“不只是前往一游，而且可以在那如雲的美女中，任意挑選一位美女伴宿，風流三夜，另再賞賜白銀三百兩，給逍遙假十五天，行止均不受約束，但假期滿日的是夜二更二刻正以前，必得如限返回所屬之處報到，逾時則必受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