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雲霧山”,位於貴州都勻縣之西。山脈連綿,橫亘千里,多森林業草,峻岭峭壁,絕谷幽墼,毒蛇猛獸出沒無常,人逾罕到。

這天,雲霧山下來了位丰神俊逸,腰系佩劍的藍衫少年美書生。他正是那“玉面書生”水俊浩。

天將薄暮時分,他在山腳下遇上下一十年約五旬開外的樵子,那樵子雖是-副龍鍾老態,挑着一擔乾柴,步履看似蹣跚,顯得很是吃力的樣於,但,卻逃不過水俊潔的一雙如電神目。他神目一瞥之下,巳知這樵子決非常人,如不是對方“金龍谷主”手下所喬裝的眼線,也必是位隱世高士。

當下,心念不由暗暗一動,立時上前拱手一揖,道:“老人家,在下請問。”

老樵子放下柴擔,喘息了口氣,隱斂着目中神采地向水俊潔上下打理了兩眼,含笑間道:“公於何事?”

水俊浩道:“此山有處名叫‘金龍谷’的地方,尚望老人家不吝賜告。”

老樵子神色不禁一呆,道:“公子聽什麼人說的?”

水俊浩道:“在下的一位朋友。”

老樵子道:“公子的那位朋友住在什麼地方?”

水俊浩道:“他就住在‘金龍谷’中。”

老樵子道:“他告沂公子是在‘雲霧山’中的么?”

水俊浩道:“是的。”

老樵子臉露惑異之色地喃喃道:“這就奇怪了?……”

水俊浩道:“老人家奇怪什厶?”

老樵子不答反問道:“公子的這位朋友是幹什麼的?”

水俊浩道:“是武林中人。”

老樵子道:“他姓什麼?”

水俊浩道:“姓龍。”

老樵子雙眉徽皺,沉思了片刻,結果竟搖搖頭道:“小老兒不知道。”

水俊浩不由眉鋒輕蹩,微露失望之色。

老樵子接着又道:“公於請別失望.也許山中確有一處名叫‘金龍谷’的地方.只是老朽不知道而已……”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老兒窩居就在左邊不遠的山凹,且請移駕窩民暫住一晚,明天再前往山中尋找好了。”

水俊浩微一沉吟,道:“素昧平生.打擾尊府.只怕有所不便吧?”

老樵子哈哈一笑道:“公子請不用客氣了,舍下人口簡單.除犬子虎兒小女慧君外,別無他人,絕無不便之處。”

水俊浩見這老樵子純是一番好意,誠摯相邀,於是,也就不再十分堅拒的欠身拱手微揖道:“如此,在下這裏先謝謝老人家了。”

老樵子哈哈一笑道:“公子請別客套多禮了。”

說罷,挑起乾柴前行帶路.往右側山凹間走去。

山凹間一片青松翠竹圍繞中,隱約可見一排二間茅屋。相隔還有十多丈遠,突見青松翠竹林間人影一閃.出現一個只十二三歲地小男孩,快步如飛地奔迎了過來。

水俊浩一見.心知這小男孩大概便是老樵子的愛兒,虎兒了。

虎兒奔至!附近,口裏剛喊了聲:“爹爹。”

忽然一眼瞥見跟在老樵子身後的水俊浩,不由微微一怔,立時瞪着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地。滿臉驚奇之色地望着水俊浩上下轉個不停。

老樵子見狀,不由笑駕道:“虎兒,發的什麼傻,見了客人怎不行禮,爹教給你的禮貌都忘了么”。

虎兒聞言,連忙朝水俊浩彎腰地道:“大叔,虎兒給你行禮啦。”

水俊浩跨前一步,伸手挽着虎兒的小手兒,含笑道:“小兄弟,不要多禮。”

老樵子在前,水俊浩攜着虎兒的小手隨後,進入青松翠竹林中,水俊浩這才看出,這座青松翠林中,竟是一座五行八卦奇門陣式。

水俊浩心中不禁微驚,暗道:“這老樵子看來定是位隱世遁跡的高人奇士了。……

暗忖中,已穿行過青松翠竹林,茅屋門前,秀立着一個身着布衣布裙的少女。

少女年約十七八歲生得明眸皓齒,秀美出塵,雖是一身布衣布裙,非但絲毫不減其美,反而顯得樸實無華,令人有清麗脫俗之感,水俊浩一見這少女,已知便是老樵子的愛女慧君姑娘了。

慧君姑娘迎着老樵子嬌甜地喊了聲:“爹爹。”

星亮的明眸瞥視了水俊浩一眼,便低着頭站立兩側。

老樵子放下柴擔,向水俊浩道:“公子,這是小女慧君。”

不待水俊浩答話,立即轉朝慧君姑娘道:“君兒,上前見過公子。

慧君姑娘蓮步輕移,朝水俊浩襝枉一福,嬌聲道:“小女了拜見公子。”

水俊浩拱手徽揖還禮道:“姑娘請少禮。”

老樵子目視水俊浩笑說道:“窩居簡陋,公了請別見笑,請!”

說罷,舉手肅容。

水俊浩微微了笑道:“老人家太客氣了,老人家請先,請”

老樵子笑道:“如此,小老兒在前帶路。”

入屋,賓主落坐,慧君姑娘奉上香茗,老樵子端起香茗,向水俊浩道了聲:“公子請用茶。”

水俊浩也拿起香茗,道了聲:“謝謝。”就唇輕呷了一口,放下茶杯,這才目注老樵子道:“請恕在下失禮,尚未請教老人家上姓高名?”

老樵子道:“小老兒賤姓彭,單名智,請問公了貴姓大名,仙鄉何處?”

水俊浩道:“在下水俊浩,祖居川南。”話鋒一頓,問道:“老人家也不是本地人氏吧?”

彭智頷首輕聲一嘆,道:“小老兒原籍閩中,避禍至此,投親不遇,便就在這山野地方定居了下來,迄今已將近十年了。”

水俊浩忽然問道:“老人家的仇家很厲害么?”

彭智臉色微微一變,旋忽哈哈一笑,道:“公了已經看出來了么?”

水俊浩頷着笑道:“一片青松翠林。足擋千軍萬馬。”

彭智臉色再微變,旋又哈哈一笑,道:“如此,公了必也是道中高人了。”

水俊浩謙遜地道:“在下未學後進,何能當得這‘高人’二字,只不過是略窺皮毛而已。”

彭智大笑道:“公了恃才不驕,虛懷若谷,實難得之至。”水俊浩笑道:

“老人家如此謬讚,在人實感慚愧無已。”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如果眼力不差,老人家不但精擅奇門陣式土木建築之學。而且自身功力也巳臻達上乘,只是……。”

語聲倏地頓住,目注彭智,沉吟不語。

彭智心中微微一驚,暗忖道:“這青年人好利的眼力……。”

心意忽然一動,注目問道:“只是怎樣?公子發覺小老兒有何難處?”

水俊浩額首道:“老人家眉心有一點豆大黑氣,隱而不明,凝而不散,分明是身中一種慢性劇毒的象徵。”

彭智聽得心中不禁敬佩萬分地點頭說道:“公了神目如電,洞察秋毫,小老兒確是身中一種慢性劇毒,迄今十年一直無法化解。”說罷吁聲一嘆,神色黯然凄蒼。

驀然,人影一閃,慧君姑娘拜伏在地,凄聲說道:“公子既能見微而知毒性,想必定能治療化解,妙手回春,請公子恩施妙術替家父解去劇毒小女子當終身為奴為婢,以報公子大德!”

水俊浩連離座側身,大為窘迫地急急搖手說道:“姑娘快快起,千萬不要如此,在下……在下……。”

他接連說了兩個“在下”。結果卻未能說出一句適當的話來。慧君跪伏在地上道:“萬望公子千金一諾。”

水俊浩劍眉雙皺地道:“姑娘,你先請起來再說。”

慧君姑娘搖搖頭道:“公子若不答應,小女子絕不起來。”

虎兒也撲地跪在慧君姑娘身旁,叩頭道:“公子,求求您,答應我姊姊吧。”

水俊浩無可奈何,只得點頭道:“姑娘,我答應替令尊設法解難就是,你們快請起來吧。”

慧君姑娘這才露臉笑容嬌聲答道:“多謝公子。”

虎兒更高興地叩了個響頭道:“公子,謝謝您啦!”

姊弟二人站起身子,滿懷喜悅地挽手前往廚房整治酒食了。

彭智紅着-張老臉,赧顏訕訕地道:“小兒女年幼無知,一心盡望能解除小老兒體內劇毒,以致強求公子所難,尚望公子切勿介懷!”

水俊浩正容說道:“令愛令郎赤子孝心,實在令人感佩,在下‘金龍谷’,訪友事了之後,當必不使她們失望,去為老人家向人討醇解毒聖葯送來。”

S彭智道:“公子打算找哪位武林高人找取解毒聖葯?”

,水俊浩道:“神手賽華倫老前輩。”

彭智心中不禁驚喜無比地道:“公子和慕容老前輩很有淵源?”

水俊浩點了點頭,問道:“老人家所中之毒,可知是何人所下?”

彭智道:“閩北雙霸弟兄。”

、水俊浩道:”施的是什麼毒,老人家知道么?”

’彭智徽-搖頭道:“不知道,小老兒曾試用過很多種解霉靈藥,卻始終未能生效。”

水俊浩道:“那閩北弟兄平日為人很惡毒么?”

彭智道:“兇殘狠毒,無惡不作!”

水俊浩道:“老人家怎麼和他們結仇的?”

彭智道:“雙霸兄弟邀請小老兒為其建造土木消息,因而結仇,拙荊也是雙霸老二所殺害的”說至此處,雙睛暴瞪,精光激射如電,神色威態怕人,旋忽威態稍斂,黠然輕聲一嘆,道:“若不是因為一雙兒女年小無人照顧,小老兒何至於含恨避仇,早就和雙霸弟兄作生死之拼了!”

…………

天色已經漆黑,茅屋中燈火外透。這時.彭慧君姊弟已將酒食做好擺上。

水俊浩和彭智分賓主對坐,彭慧君姊弟分坐下首相陪,山野地方,雖無什麼佳肴美味,但幾樣獸肉,熏雞臘腸,蔬萊.做得倒也極為精緻美味可口。

酒,則是慧君姑娘釀製的佳釀,味香且醇,甘芳宜人。

倏然,水俊浩星目神光電閃即逝,放下手中的酒杯,目視彭智道:“老人家,外面來了客人了。”

彭智似乎也已有所發覺,臉色不由勃然一變,道:“不錯,而來客功力身手均皆不弱呢!”語聲微頓,接道:“公子且請稍坐,小老兒出去看看就來。”

說罷,離座起立,身形一閃,出門奔向青松翠竹林陣而去。

片刻工夫,彭智已經返回,身後跟着四個專衣中年美婦人,赫然,竟是“女王城”四大護法。

四大護法一見水俊浩在座。不待主人招呼請坐,連忙一齊檢U:行禮,神色極為恭敬地遭:“臣屑拜見公子。”

水俊浩微-擺手,道:“四位,少禮,請坐。”

首席護法宋湘玲道:“公子在此,哪有臣屬等的坐位。”

水俊浩含笑道:“彼此都是客位,不必拘禮,你們請坐下吧。”

這時,慧君姊弟已起身讓出坐位,兩雙眼睛,望着四大護法,內心裏充滿了一片驚奇.

彭智目睹四青衣中年婦人對水俊浩如此恭敬的神態,心中更是駭異透頂,不知水俊浩是個什麼來頭之人?他雖然無法看出水俊浩的武學功力如何?但,卻看出了四青人中年美婦,無一不是功力上乘的一流高手!

四大護法一齊恭敬地道:“臣屬等謝坐。”

說罷,分別在慧君姊弟讓出的座位上坐下。

說著又向虎兒招招手道:“虎弟,來,你坐到找身邊來。”

慧君姑娘去廚房裏取宋四雙杯筷替四大護法各斟上杯灑,然後這才在彭智身旁坐下。酒過一巡,水俊浩忽然心動,目注宋湘玲問道:“宋護法身上帶有什麼解毒靈丹沒有?”

宋淑玲搖頭道:“城主身上帶有兩顆,公子要用么?”

水俊浩頷首道:“城主也來了?”

宋湘玲道:“城主和繼能一路。”

水俊浩道:“不知來了哪些人?”

宋湘玲道:“藍丞相.護駕二將軍、十二名正義使者。”

水俊浩就眉一皺,微現不愉之色地道:“你們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來這麼多人?”

宋湘玲垂目默然不語。

水俊浩忽然輕嘆一聲,道:“宋護法,請原諒我,我並無責怪你之意!”

宋湘玲道:“臣屬知道,臣屬明白公子的心意。”

水俊浩點首一笑,道:“可知城主到了沒到了?”

宋湘玲答道:“應該巳經到了。”

水俊浩道:“你去外面用本門信號連絡一下看。”

宋湘玲道:“臣屬遵命。”

水俊浩又向慧君姑娘道:“姑娘,麻煩你陪她到陣外等着好么?”

彭慧君姑娘微點頭道:“小女子遵命。”

說罷,站起嬌軀和宋湘玲井肩往外走去。

宋湘玲在彭慧君陪同下,通過青松翠竹陣。立叩楊手向空發出一道旗花,然後和彭慧君返身隱入陣內等候。

夜,二要將盡,雲霧山的一處懸崖間,突然掠起一條淡淡的黑影。

這黑影好快的身法,有若淡煙一縷般地投射入崖下隱秘的幽谷中。幽谷,地區廣闊,方圓數里,滿眼儘是連綿陰森的叢林,叢林中,卻又有着一片縱橫連貫的屋宇。

屋宇,座座畫棟雕梁,飛檐走椽,為數不下百餘間之多。這是什麼地方?

為何如此隱秘神秘?

難道就是最近出現武林,解救各大門派厄難的。以“金龍令旗”為幟,那批黃巾蒙面神秘人的總壇所在,“金龍谷”么?

是與不是?當然必須一探!那黑影身法快疾通電,一驚十丈有餘,眨眼間,竟然被他於神不知鬼不覺中,接連通過了四周叢林間的十多過伏樁暗卡,身形輕如狸激部地房客在一座屋面上伏身游移,向一間燈光上透的屋裏窺視。

這黑影是誰?正是玉面書上水使洗不過.他此刻已經易容化裝.乃是個面色臘黃.白約三十年歲的漢子。

突然,他衣襟觸着一物,心神不禁猛然一驚,暗道:“不好!”

他心神方始猛然一驚,耳中已傳來一陣鈴聲急響,他再也料想不到,此處屋面上竟裝設有鐵絲警鈴,既已觸動警鐘,如不迅捷掩身隱蔽,勢必立被發現。

可是,就在他心念電動,待要掠身隱蔽身形尚未掠起,快如電光石火一閃的瞬間,四面屋頂上已紛現人蹤。事已至此,知已無所遁形,於是,立時身形倏形,口中哈哈一聲剛笑。抬腿,飄身下了屋面,岳峙淵停。岸然挺立院中。

適時,四周暗影中,飄閃現出十六名手橫長劍的家面黑衣人,只將他圍困在中央,似乎是有所期待。暮然,左側的一間屋門倏然打開,緩步走出三個儒生裝束的中年人,氣一度從容的並肩停立在丈外之處。

三個中年儒生雙目精光如電,默然凝視着水俊浩稍頃,居中的中年儒生突然冷聲喝同道:“朋友何來?”

水俊浩傲然道:“山外。”

中年儒生道:“山外何處?”

水俊浩道:“江湖。”

中年儒生雙眉微微一挑,道:“朋友知道此地何處?”

水俊浩道:“雲霧山。”

中年儒生道:“雲霧山乃是總名。”

水俊浩道:“閣下的意思是問這座幽谷?”

屮年儒生道:“朋友既然能找來本谷,當必不會不知。”

水俊浩一笑道:“閣下料錨了,在下如果知道,也許就不會得來了。”

中年儒生道:“朋友真的不知?”

水俊浩道:“知即知,不知即不知,在下何必騙你閣下。”

中年儒生道:“那麼朋友緣何來此?”

水俊浩道:“一時好奇。”

中年儒生冷冷道:“朋友最好說實話。”

水俊浩道:“在下這言並無不實。”

中年儒生冷笑道:“朋友這好奇二字,豈能成為理由?”

水俊浩道:“閣下是要在下解釋?”

中年儒生道:“希望朋友的解釋有充足的情理。”

水俊浩一笑道:“閣下請仔細聽着,在下有事本山.途經崖頂,偶然發現陰密叢林中有燈光透出,一時好奇,闖了進來如此而已。”

中年儒生冷笑道:“肌友的解釋未免也太簡單了。”

水俊浩淡淡道:“事實上本就毫無複雜可言。”

中年儒生道:“朋友以為區區會信?”

水俊浩道:“閣下不信在下無可如何。”

中年儒生忽然陰聲一笑道:“請問朋友尊姓大名?”

水俊浩道:“武林未學,名不見經傳。”

中年儒生道:“也得報出。”

水俊浩道:“如果不呢?”

中年儒生陰笑道:“朋友只怕難能生出此谷!”

水俊浩劍眉一挑,道:“在下不信!”

中年儒生陰聲一笑道:“朋友若然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便會相信了。”

水俊浩道:“此處是什麼地方?”

中年儒生沉聲道:“金龍谷。”

水俊浩心神不禁暗暗一震!叫道:“彭智猜料得小錯,果然是這裏……。”

心神暗驚,臉上卻不露絲毫神色,反而故裝一怔,旋即雙眉上挑,陡然發出一陣哈哈人笑。

中年儒生猛地沉聲喝道:“住口!”

水俊浩笑聲一斂。

中年儒生目光如刃地逼視着水俊浩,喝問道:“朋友笑什麼?”

水俊浩臉色沉寒地道:“在下笑你閣下大言不慚!”

中年儒生怒道:“朋友可是不相信區區之言?”

水俊浩道:“閣下,你這‘金龍谷’可是能吃人?”

中年儒生冷冷一笑道:“雖然不能吃人,卻能叫你朋友來得去不得!”

水俊浩大笑道:“在下倒要試試。”

中年儒生陰笑道:“區區奉勸朋友最好別試,徒逞意氣之勇!”

水俊浩心意忽然一動暗道:“不錯,我此來目的本是暗探他們的企圖來歷,現在既已身入虎穴暗探不成,何不明探,走一步算一步,又何必徒逞意氣之勇呢?……他心念電轉,立時話鋒一轉,問道:“閣下便是本谷主人么?”

中年儒生道:“不是。”

水俊浩道:“請問貴谷主人是誰?”

中年儒生道:“金龍令旗主人。”

水俊浩故作突然一驚地道:“可就是最近解救各大門派厄難的金龍令旗主人?”

中年儒生點頭道:“當今天下武林並無第二位金龍令旗主人。語鋒一頓又起,接道:“朋友進入本谷,顯然能通過十多處暗卡伏樁不為發覺,一身武功極是高明驚人,但,那也只是朋友的僥倖,如今身形已經暴露,在本谷眾多高手的眼目下,朋友縱是功力通玄,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將難以生離本谷!”

水俊浩點點頭道:“閣下說的是,在下也明白這是實情,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此刻雖已改變了心意,願意報出姓名,但並非是自認絕對無法生離此地,貪生怕死,或者是被閣下的這幾句話嚇住了,而是因為貴谷主是由於金龍令旗主人的緣故,閣下明白么?”

中年儒生大笑道:“朋友豪氣實在令區區欽佩非常!”始聲一頓,接道:

“那麼就請朋友報出名吧。”

水俊浩忽地一搖頭道:“現在還不行。”

中年儒生一怔道:“為什麼?”

水俊浩哈哈一笑道:“在下雖是名不見經傳,但卻不慣要人脅迫!”

中年儒生眉鋒微微一皺,道:“朋友要怎樣才肯報出姓名?”

水俊浩朗聲問道:“閣下,在下現在是何身份?”

中年儒生一怔,道:“朋友自以為呢?”

水俊浩道:“在下問的是你閣下心中的看法?”

中年儒生微一沉吟,道:“暗探本谷,窺視隱蔽,應該是敵人。”

水俊浩道:“不是客人?雖是敵人,在未動手前,你這算是待客之道么?”

右首的四方臉中年儒生突然沉聲道:“朋友你是要我們先款待你一番么?”

水俊浩大笑道:“款待可不敢當,最起碼閣下等也應該略盡地主之誼,請在下入屋稍坐,喝一杯茶吧?”

左首的長瘦臉中年儒生陰聲一笑道:“朋友,你實在不願報出名號就算了。”

水俊浩冷傲地道:“不算了又怎樣,難道你以閣下還能強迫在下不成!”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朋友,區區希望你切勿自誤!”

水俊浩冷笑了笑,道:“閣下,現在在下又改變了心意了。”

右首的中年儒生陰笑道:“朋友,你的心意不覺變得太快些了么?”

水俊浩淡淡道:“人人心意的變易本就存乎一念之間自然是很快的了。”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如此,你是決定不肯報出姓名了?”水俊浩搖頭道:“在下只是改變了心意,並非是決定不肯報出姓名。”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那麼你這又改變了心意的話何解?”

水俊浩道:“非貴谷主當面,在下決不報出姓名!”

居中的中年儒中陰聲一笑道:“朋友,這一來可就難了。”

水俊治道:“怎樣難了”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谷主恰巧不在。”

水俊浩冷哼一聲,道:“既然不在,那麼在下就此告辭!”抱拳一拱,轉身大步行去。

左首的中年儒生突然一聲沉喝道:“站住!”

水俊浩腳下一停,緩緩轉身,冷冷地道:“閣下有何貝教?”

左首的中年儒生嘿嘿一笑道:“朋友,你這就想走了么?”

水俊浩道:“閣下等既然不懂得待客之道,小氣得連一杯茶都捨不得招待,在下不走還留此則什?”

右首的中年儒生陰聲道:“朋友,區區等雖然不大懂得待客之道,卻頗知囚人之術!”

水俊浩淡然一曬,道:“如此,閣下定是牢頭禁子出身了?”右首的中年儒生陡然暴怒,一聲斷喝道:“利口找死!”

身形猛地撲出,快逾疾電,挾凌厲勁風,探臂伸手,五指箕張,詭異狠辣地直朝水俊浩肩胛抓來!”

水俊浩雖然身負上乘武學,功力罕絕,但,一見這中年儒生出手招勢凌厲快疾無論,心中也不禁微微一驚,他知道此刻身在虎穴,不宜與敵糾力搏,必須施展奇招一招制敵,以收慎懾之效!

他出手一招奇學,果然收到了鎮懾之效。兩個中年儒生目睹之下,心神不禁立時駭然大震,臉色勃變!

他們雖然皆是身負上乘武功的內家高手,但是,水俊浩使的是什麼招式手法,如何制住他們的同伴的,競一點未曾看清,這名中年儒生“血池”穴被制,立感一股真氣透穴而入,體內真氣立泄,渾身酸軟力道盡失。

兩名中年儒生眼見同伴失手被制,有心撲出搶救,但卻又投鼠忌器,不敢冒失,恐怕傷了同伴的性命。至於那橫劍圍立在四面的十六名黑衣蒙面人,身份低於三個中年儒生。沒有中年儒生的命令,更是不敢出手。

那居中的中年儒生突然沉喝道:“放開他!”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閣下,你以為在下會么?”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朋友,你想要怎樣?”

水俊浩道:“一見貴谷主。”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谷主外出未返。”

水俊浩道:“哪么在下,就帶着他走。”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朋友要帶他去何處?”

水俊浩道:“相陪在下出答。”

居中的儒生道:“你是要挾持他脫身?”

水俊浩笑道:“不錯,貴谷屬下只要敢攔阻在下一步,在下便立刻將他斃命掌下。”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如果區區下令不顧他的生死呢?”

水俊浩道:“閣下雙眼不瞎,他武功甚高,在谷中身分定必不低,在下不相信閣下會不顧他的性命!”

這一着,水俊浩算是完全做對了,這三個中年儒生在谷內全都身份極高,地位僅次於谷主以下二三人。

兩個中年儒生耳聞此言,臉上不由全都變了色,暗道:“此人究竟是誰?

是個什麼來歷?不但武功高絕,而且心智膽識超人,口齒鋒利無比……”

居中的中年儒生忽然哈哈一聲大笑道:“朋友,你也未免大自作聰明了!”

水俊浩淡淡-笑道:“閣下。你別枉用心計。妄想在下會放開他”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朋友,我勸你還是放開他的好!”

水俊浩道:“閣下,在下決不會得那麼傻!”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但是你此舉已經傻極了。”

水俊浩道:“閣下,你縱是天榮蓮花也是沒有用。”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事實上,你雖然挾持着他也無濟於事。”

水俊浩道:“有個人質在手上。總比沒有的好,對么?閣下。”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如此。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水俊浩輕笑道:“在下不怕!”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可是區區卻很管你可惜。”

水俊浩道:“可惜什麼?”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可惜你一身高絕的武功!”

水俊浩心念一動,問道:“在下一身高絕的武功怎樣?”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你與本谷作對為敵,將是死路一條,天下雖大,也無路可走!”

水俊浩淡淡道:“只怕未必見得吧?”

居右中年儒生忽然輕聲一嘆,道:“當然,區區現在這麼說你是決不會相信的,不過……。”

水俊浩接道:“不過怎樣?”

居中的中年儒生道:“十天之後你知道了。”

水俊浩心念電閃,道;“閣下言中似乎隱含玄機,可否先透露一些原因在下聽聽么?”

居中的中年儒生微一沉吟,緩緩說道:“朋友如能投誠本谷,以朋友的一身武功,當必能獲得谷主的重用,日後武林天下……”

居聽中年儒生突然截口道:“杜兄,說不得!”

杜姓中年儒生道:“沒有關係,告訴他了。”

居右的中年儒生道:“谷主知道了,要降罪的!”

杜姓中年儒生道:“谷主降罪下來。小兄一肩承當便是!”

居右的中年儒生微一皺眉道:“杜兄,兄弟希望杜兄多多考慮下。”

杜姓中午儒生道:“小兄已經考慮過了。”聲調一落又起,目注水俊浩道:“谷主不久將能一統天下武林。朋友定然不失一方盟主之位。”

水俊浩道:“貴谷主自信不久定能一統天下武林么?”

杜姓中年儒生:“谷主功叄造化,學宄天人,如今已是一智在握,十天之後,必能完成武林千秋帝業!”語聲一頓又起,道:“朋友,區區已透露了谷主的秘密,現在你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水俊浩道:“哪兩條路?”

杜姓中年儒生道:“一條是立刻投誠本谷,為谷主效力!”

水俊浩道:“另一條呢?”

杜姓中年儒生沉聲道:“死!”

水俊浩道:“螻蟻尚且貧生,在下現在還不想死。”

杜姓中年儒生道:“那就請投誠本谷。”

水俊浩道:“除此以外,別無他路?”

杜姓中年儒生道:“沒有。”

水俊浩忽然朗聲一笑,道:“閣下,很抱歉,你說的兩條路在下部不想走,在下要走自已的路!”

倏地出手一指,點了他拿住的那名中年儒土的昏穴,抄起挾在腋下,轉身大踏步往外走去!兩名中年儒生不由齊皆一呆!

驀然,一聲沉喝驟起:“站住!”

輕風颯然,人影橫空,一個身材高大的白髮老者,掠身飛縱落水俊浩的對面,氣沉山穩凝立。這白髮老者一身黃袍,鬚眉俱白,1臉色紅潤油光,雙目精光如電,顯然是功力上乘的高手。

水俊浩停步仁立.問道:“閣下何人?”

白髮者者道:“最好別問老夫名號。”

水俊浩道:“為什麼?”

白髮老者道:“說不得。”

水俊浩道:“見不得人么?”

白髮老雙目一瞪,威態迫人地道:“胡說!”

水俊浩道:“那又為何說不得?”

白髮老者道:”說出來會嚇壞了你!”

水俊浩笑道:“放心,在下的膽子大得很!”

白髮老者道:“你真要知道老夫的名號?”

水俊浩笑道:“否則,在下何必要問?”

白髮老者道:“老夫符敖通,外號‘追魂惡判’。”

水俊浩淡淡一笑道:“符老在此谷中是何職位?”

“追魂惡判”符敖通成名江湖六十年前,一身武功高深莫測,為人介乎正邪之間,生性剛爆,行事作為,全憑自已一念之喜怒。

是個江湖煞星,也是個江湖正邪兩道人人頭痛,一至公認為最難纏難惹的武林怪傑。

在符敖通以為,對方一聞聽自已的名頭,一定會嚇得臉顏變色,哪知對方根本絲毫無動於衷,僅只淡淡一笑而已,心中不由暗道:“難道這小子沒有聽說過老夫的名么?”

但是,符敖通並不是個弱者,馬上便又回敬過來,嘿嘿一笑道:“不要緊,老夫膽子比你還大,請問閣下又是何人呢?”

水俊浩搖搖頭道:“在下認為還是不說為是!”

“追魂惡判”符敖通早於三十年前就已退隱江湖、遁跡深山,但,生來剛烈火爆的脾性,卻仍一如當年,並未因山居靜修所陶冶,改變得許多。這真所謂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之至理也。:

水俊浩一再不肯報說師門來歷,符敖通認準水俊浩心存輕視,是以,水俊浩話聲一落,他更立時雙目暴瞪,威態懾人地怒聲道:“小子,你敢是瞧不起老夫?”-

水俊浩朗聲一笑道:“老前輩,你誤會了。”

他因發覺這符敖通滿腔正氣,眸光神采灼灼,毫無一點陰騖邪惡之色,心頭不由頓生好感,是以口頭稱呼也就由“你”而改成了“老前輩”。

符敖通威態稍斂,道:“那你為何還不實說師門來歷?”

水俊浩道:“非是在下不肯實說,實因另有苦衷,目前還不能說明,尚請老前輩原諒海涵,彆強在下所難。”

符放通自眉一軒,道:“事實不可對人言,你有什麼苦衷?競連師門,都得隱秘不能說出?”

水俊浩正容道:“老前輩說的是,只要上不愧於神明,下無疚咎於良心。天下事情,沒有個不可對人言的,但是……”聲調一落又起,朗聲接道:“在下所言苦衷,事關重大,目前不得不耳。”

符敖通白眉微皺道:“怎樣重大?”

水俊浩道:“涉及整個武林蒼生正氣道統,千萬人的幸福安危!”

符敖通聽得臉現驚疑之色,目光有若寒電激射,逼視着水俊浩問道:“你這話可是真的?”

水俊浩劍眉-軒,肅色道:“在下雖是武林末學,生平卻從不作謊言欺人,請老前輩相信,不久之日,老前輩定能明白一切真相,即知在下之言決非虛謬!”

話語清朗鏘鏘,氣度神態凜然!

符敖通心念微微一動,問道:“小兄弟,你說的可是‘金獅盟’那批惡徒?”

一聲‘小兄弟’的稱呼,只聽得垂手默立一旁的兩名中年儒生雙眉暗皺,心中暗犯嘀咕!此老當年在江湖上行事作為雖然介乎正邪之間,性情剛烈火爆而且怪僻,但卻最敬重胸懷正直無私,光明磊落之人。”

對於膽識豪氣兩高,狂傲而並不自負的年青後進,尤其喜愛結交,只要台了此老的脾胃,投了此老的性情,便成忘年之友,探受其照顧,遇上險難,必傾力相助,雖赴涵蹈火,也決不稍皺眉頭。

不過,倘一旦發現對方稍有惡行,或對他有所隱瞞不實,欺騙了他,定必立即反臉成仇,慘死其掌下,也就因為此老性情剛爆怪僻;嫉惡如仇,乃才被江湖黑白兩道人物,稱做“追魂惡判”。

從此老由“小子”而改稱”小兄弟”的稱呼上看來,水俊浩那冷傲而不狂妄的性情,正義凜然的氣質,顯然已經投合了此老的怪僻脾性,心底對水俊浩已產生了好感喜愛,有了結交之意。水俊浩因為從未聞聽說過“追魂惡判”的名號為人性情,這些,他自然也就毫無所知了。

符敖通話聲一落,水俊浩不由立時搖頭哈哈一聲朗笑,道:“老前輩,你完全想錯了。”

符敖通道:“不是,金獅盟’么?”

水俊浩道:“老前輩,那‘金獅盟’雖然為惡江湖,大肆屠殺武林同道,但,他們決不可能成為氣候的!”

符敖通白眉微皺地道:“小兄弟,你可是另有什麼發現了么?”

水俊浩道:“在下雖然略有發現。但,目前尚在探索中,向在真相未明,未獲確實證據之前,請原諒還不便透露,以免被人指為枉言誣陷之罪名。”

符敖通微一沉吟,點點頭道:“這話有理,小兄弟,老夫相信你了。”語鋒一頓,話題忽轉,問道:“小兄弟,你潛入本谷窺探,究竟有何意圖?”

水俊浩搖頭道:“這實在是極大的誤會。”

符敖通道:“你不是有心潛入本谷的么?”

水俊浩搖頭道:“在下深入此山,本是尋訪一位武林前輩,偶然發現林內燈光透射,只道是那位武林前輩隱居之所。”

符敖通道:“你要找的那位武林前輩是誰?”

水俊浩心內快如電光一閃,道:“丐幫長老‘幻影神丐’姚老前輩。”

符敖通忽地目射異采地道:“姚老化子還在么?”

水俊浩道:“據‘神風追魂’麥幫主說.姚老前輩仍然健在。”

符敖通道:“姚老化子隱跡本山中,便是小麥告訴你的么?”

水俊浩點首道:“是的,只怕他也不知道確切地方。”

符敖通道:“你找他做什麼?”

水俊浩道:“查問一件事情”

符敖通道:“什麼事情,可以告訴老夫么?”

水俊浩搖頭道:“這又得要請老前輩原諒了!”

符敖通道:“又是一項不能輕易透露的隱秘么?”

水俊浩點頭道:“在下不願謊言欺騙老前輩。”

符敖通道:“看來你們中蘊藏的隱秘着實不少呢!”

水俊浩正容道:“事關重大,牽一髮而動全身,在下實在是不得不十分謹慎慎言。”

符敖通頷首笑道:“小兄弟,看來你武功不但已臻上乘,身手高絕,而且心智也極細密得很嘛!”

水俊浩做微一笑道:“多謝老前輩謬讚,在下實感汗顏得很!”

語鋒一頓又起,道:“在下想告辭了,老前輩如果信任在下所言,不欲困難在下,便請讓路放。”

符敖通笑了笑,忽又問道:“小兄弟,你此行一定要找到姚老化子么?”

水俊浩所言此來系尋訪“幻影神丐”查問一項事情,雖然本是託詞,符敖通如此-問,只得點頭堅定地答道:“是的,在下此行非要找到姚老前輩不可!”

符敖通道:“小兄弟,老夫想拜託你一樁事,可以嗎?”

水俊浩道:“拜託不敢當,老前輩倘有什麼吩咐,只要在下力所能及,而是不違忭情理者,在下定當遵命照辦!”

符敖通笑道:“如此,老夫先謝謝小兄弟了。”

水俊浩道:“老前輩請勿客氣。”

符敖通笑了笑,道:“小兄弟如果找到姚老化子之後,請再度來此通知老夫一聲。

水俊浩問道:“老前輩和姚老前輩是舊識么?”

符敖通點點頭道:“姚老化子既然尚在人世,老夫當然還要和他印證一番。”

水俊浩心底暗暗-驚!道:“老前輩和姚老前輩有過節么?”

符敖通大笑道:“過節倒沒有,但,卻必須和他印證武功,看看究竟是誰高誰低?”

水俊浩道:“過去也印證過么?”

符敖通道:“印證過七次。”

水俊浩道:“都沒有分出高低?”

符敖通搖頭道:“如果分出高低,老夫就不會再要和他印證。”

水俊浩道:“這次如果仍然分不出高低呢?”

符敖通道:“以後當然還要再印證。”

水俊浩微一沉吟,點頭道:“好吧,在下如果找到姚老前輩,一定告訴老前輩就是。”

符敖通道:“小兄弟可千萬別失信呵!”

水俊浩道:“老前輩放心,在下決不失信。”

符敖通目光瞥視了水俊浩腋下挾着的那名中年儒生一眼,道:“小兄弟,請放下他吧。”

水俊浩猶豫地道:“這個……”

符敖通道:“小兄弟只管放心地放下他,老夫保你安然出谷,艷對無人攔阻你就是!”

水俊浩微一沉吟道:“老前輩真能保得住在下安然出谷?”

符敖通道:“小兄弟放心,若有人敢動你-根汗毛,唯老夫是問。”

水俊浩一時仍有點猶疑躊躇不決。

符敖通大笑道:“小兄弟可是不相信老夫?”

水俊浩道:“這倒不是。”

符敖通道:“那你為何還猶疑不決?”

水俊浩道:“在下身在虎穴,豈能不多加小心考慮!”

符敖通道:“如此說來,你還是信不過老夫。”

水俊浩搖頭道:“在下雖然極是信得過老前輩,但是……”

符敖通截口道:“小兄弟,老夫對你有點失望了。”

水俊浩一怔,道:“何事失望?”

符敖通語聲忽轉冰冷地道:“老夫原以為你是個膽識豪氣如虹之人,那料競也是個畏首畏尾之輩。”

水俊浩劍眉倏地一挑,大笑道:“老前輩這麼一說,在下倒是非放下他不可了。”

符敖通道:“你要不放下他,只怕更難生出本谷。”

水俊浩目中星采忽地一閃,道;“老前輩,在下答應放下他了,不過,卻要請教老前輩一個問題。”

符敖通道:“什麼問題?”

水俊浩道:“貴谷中數誰武功暈高?”

符敖通道:“自然是谷主了。”

水俊浩道:“谷主以下呢?”

符敖通道:“總護法和老夫。”

水俊浩道:“總護法現在谷中么?”

符敖通道:“不在。”,

水俊浩道:“如此,眼下谷內武功最高的當是老前輩了?”

符敖通頷首道:“不錯,你問這個幹什麼?”

水俊浩道:“在下想和老前輩一搏!”

符敖通一怔!幾乎認為是自已聽錯了,有點不敢相信地道:“你要和老夫一搏?”

水俊浩點點頭笑道:‘希望老前輩不吝賜教!”

符敖遇目射精光地逼視着水俊浩道:“你為何突然想到要和老夫一搏?”

水俊浩道:“有兩個原固。”

符敖通道:“哪兩個原因?”

水俊浩語聲朗朗地道:“其一,在下不願被人視為畏首畏尾,沒有膽識豪氣之人。”

符敖通點頭笑道:“對!既然臍身武林,就應該有這種豪志!”

水俊浩道:“其二,在下要證明雖然答應放下人質,卻決非是因為膽怯無法生離此谷!”

符敖通陡地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這份狂傲豪氣,實在令人心折。”語鋒一頓又起,道:“老夫佩服你了,你放下人質走吧。”

水俊浩放下那中年儒生,並拍活其穴道,人質,他雖然放開了,但卻並無離去的意思,目注符敖通問道:“老前輩是不屑賜教么?”

符敖通搖頭道:“小兄弟,你我無怨無仇,何必動手相搏?”

水俊浩正容道:“老前輩應當明白,這並不是怨仇的問題。”

符敖通大笑道:“你是要爭一氣給老人看,是嗎?”

水俊浩不否認地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在下為了今後在江湖上的聲譽,這口氣難道不應該一爭么?”

符敖通點頭道:“的確是應該一爭,不過……。”

水俊浩含笑接口道:“既然是的確應該一爭,那還有什麼不過呢?”語鋒一頓又起,道:“老前輩請賜教吧!”

符敖通霜眉微皺了皺,道:“小兄弟,你一定要和老夫一搏么?”

水俊浩頷首道:“在下決定了的事情,從不稍改!”

語氣堅決截然,令人聽來心頭震凜!

符敖通揚聲大笑道:“小兄弟,看來你不但很狂傲,而且也倔強得很呢!”

水俊浩淡淡道:“這是在下生性如此!”

符敖通道:“你真是個老夫生平所遇最狂傲,最倔強之人了!”

水俊浩冷然一笑道:“說不定,是老前輩生平所遇的唯一勁敵呢!”

符敖通雙目霍一睜,道:“小兄弟,你這話不覺得太狂妄了嗎?”

水俊浩朗然一笑道:“老前輩可是認為在下決不是敵手?”

符敖通道:“小兄弟,你雖然身負上乘功力,身手極高不凡,但,決難是老人掌下百招之敵!”

水俊浩劍月雙挑,道:“老前輩,我們便以百招為限如何?”

符敖通大笑道:“可以,小兄弟,你自信能夠支持得住百招不敗么?”

水俊浩朗聲道:“老前輩,在下自信還不止此數呢?”

符敖通眉鋒一皺,道:“年青人固然應該有着一股狂傲的豪氣,但是,卻不可太過份了,過份,便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水俊浩道:“老前輩說的是,但是,在下卻一點也未過份!”

符敖通臉色忽地一沉,道:“你自信之數是當少招?”

水俊浩震聲道:“二百招以上!”

符敖通雙目精光電射地道:“你真有如此自信?”

水俊浩雙眉一揚,道:“在下從不說沒有把握的話。”

符敖通大笑道:“好,你這麼一說,老夫倒要破例與你一搏了!”

水俊浩詫異地道:“何以要破例?”

符敖通道:“老夫曾經立有一個規矩。”

水俊浩道;“什麼規矩?”

符敖通道:“年齡半百以下的武林高手,老人決不出手與其相搏。”

水俊浩心中不禁暗道:“這真是個怪規矩。”心裏在暗想,口中卻已問道:

“是不屑出手,還是因為年齡非半百以上之人,內家功力修為火候,絕難擋得老前輩一擊么?”

符敖通道:“兩者皆有,不過,另外還有個道理。”

水俊浩道:“另外還有什麼道理?”

符敖通道:“不願以大欺小,同時也勝之不武。”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老前輩這規道理,似是而非,甚是牽強,在下很不以為然。”語聲微頓又起,正容朗聲接道:“須知天下武林,不乏根骨稟賦特異的年青英傑奇才,這種少年俊逸,因福澤深厚,奇緣迭遇,其一身武學功力之成就,往往出人意外,雖當今武林譽稱功力罕絕的高手。蓋世凶魔,亦難是其敵手,何況……”

符敖通白眉雙軒,陡地揚聲哈哈大笑,截口道:“小兄弟,你這是為你自已標榜,自誇是當今武林的少年奇才俊逸么?”

水俊浩道:“不敢,在下雖然生性高傲,但,還不至於如此狂妄,為自已標榜吹噓,自誇是當今武林的奇才俊逸!”

符敖通大笑道:“小兄弟,你也不必客氣了,老夫自信兩眼不花,早看出你確是位根骨稟賦兩絕的奇才俊逸,為老大生平僅見的第二人。”

水俊浩星目異采一閃,笑道:“老前輩把在下看得太高了,在下衷心慚愧之餘。可是既高興,也起了飄飄然之感啦!”

聲調-落又起,目光深注問道:“那第一人是誰?”

符敖通道:“本穀穀主。”

水俊浩輕聲一“哦”,旋忽輕聲一嘆,道:“實在可惜!”

符敖通一怔,詫異地道:“可惜什麼?”

水俊浩淡淡地道:“可惜他現在不在谷中。”

其實他這句“可惜”,乃是一語雙關,真正“可惜”的意思什麼,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符敖通當然並不知道他這句“可惜”之意。還另有含意所指,目中不由奇光一閃,笑問道:“谷主如在谷中,你便要和他-搏高下,是嗎”

水俊浩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此意”

符敖通大笑道:“小兄弟,你最好打消此念。”

水俊浩道:“為什麼?”

符敖通正容道:“你決不是谷主之敵!”

水俊浩劍眉一稈,道:“未必見得。”

符敖通目光逼視地道:“小兄弟,你與老夫,你有幾分勝望?”

水俊浩道:“此刻在下不欲妄言勝敗!”

符敖通道:“如此說,你並無把握勝得老夫了?”

水俊浩冷冷道:“在下只是不欲妄言,事實如何,須待搏後方知。”

符敖通道:“你的意思是勝負均有各半之機,是不?”

水俊浩頷首道:“事實上這應該是目前最恰當的說法。”

符敖通突發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老夫明白你的心意了。”

水俊浩星目異采一閃,道:“老前輩明白就好。”

符敖通目射害電道:“不過……”

水俊浩截口道:“在下如果無法勝得老前輩,必非貴谷主之敵,是不是?”

符敖通點頭道:“不錯,谷主一身武學功力已螓化境,較老夫尤高一籌,錯非你能在三百招內勝得老夫,否則,你不但根本沒有半點勝望,而且也休想谷主親自和你動手,一搏高下雄長!”

水俊浩朗然一聲豪笑道:“如此,在下今天與老前輩此搏,勢非全力出手求勝不可的了?”語聲一頓又起,道:“老前輩,你請發招吧!”

符敖通搖頭道:“老夫和人相搏,向來不先出手小兄弟,還是你先請吧。”

水俊浩聞言,知道符敖通既然這麼說法,便決不會得先行出手,再多說也只是徒費唇舌。於是,也就不多作謙客套地進了聲。

“有僭!”

聲落招發,單掌一揮,輕飄飄地拍向符敖通左肩。

符敖通揚聲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老夫向來出於即是殺食着,從不給人餘地機會的,希望你第二招,出手可千萬別再鬧客套才好!”

話聲中,身影微側,便已避過水俊浩的掌勢,但未還手,姜,倒底是老的辣,敢情他已看出水俊浩這一掌拍出,雖然堪稱快捷,真力暗蘊,但,卻平凡無奇得很。

水俊浩朗朗一笑道:“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老前輩請小心了。”

左掌疚出,拍擊符敖通腰肋,右掌突化指影千重,指風絲絲,籠罩着符敖通胸前五大穴點到!

符敖通心神暗暗一凜!脫口喝道:“好指法!”

身形飄閃,避過水俊浩的掌指,不退反進,倏已欺近水俊浩左側,掌出如電,擊向水俊浩左肩!掌未到,勁氣已然襲體,的確不愧為昔年名震天下武林,正邪兩道均極忌憚頭疼,不願招惹的“追魂惡判”,功力身手果是不同凡響,非隻身法詭異,出掌凌厲快捷,威勢絕倫懾人,而且又穩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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