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女王城”,相傳為戰國春申君相楚時建造,在今湖北省黃岡縣東十里,又名“永安城”。

據江湖傳說,女王城內住着一批武功奇高的神秘女人。

究竟是真?是假?沒有一個人知道,江湖上只是這麼傳說著。

數十年來,曾有不少的武林好手、江湖英雄,為求證實這傳說的真偽,單獨地,三五結夥的進入過“女王城”。

起初,進去的人,雖然大都平安無事的退了出來,但卻從此絕口不再提“女王城”的事,任憑是怎樣的知交好友問他們:“見着了什麼沒有?裏面是什麼樣子?……”

他們幾乎都一致回說:“沒有。”

“不知道。”

追問得急了,他們便會冷冷地回說:”你一定要知道,自己進去着看好了。”

在好奇心的驅策下,很多江湖人物,都去了“女王城”。

大概是女王城內的人不堪紛擾吧,於是,女王城的門外,豎起了一塊高大的石碑,碑上刻着四個碗大的大字:“擅人者死!”

自那以後,再進去的人,就都沒有再出來。

生耶?死耶?江湖上當然無人知道。

時間久了,“女王城”在江湖人物的心目中,也就成了一個神秘的地方一個無人敢人的“禁地”!

十年前,峨嵋俗家弟子“談笑書生”葛文揚、武當俗家弟子“雲中劍客’’李玉堂,這兩個少年得意江湖的年青高手,他們在一時豪興勃發下,竟然不計厲害地連袂進入了“女王城”。

當然,二人也和其他江湖人物一樣,進去了便沒有再出來。

消息傳到峨嵋、武當兩派掌門人的耳內,全都不禁大為震怒!兩派聯合,三十多名功力卓絕的高手撲進了女王城。

江湖人物皆都認為,這一來必定有熱鬧可看了!

女三城的人一定忍受不了這麼巨大的騷擾,必然公開露面和兩大派的高手展開一場血戰……豈料,事實出人意料,三十多名高手竟撲了個空。女王城內根本沒有一個人,連鬼影子也未見到一個,在無處泄恨的情況下,他們放上了一把無情之火!

女王城被焚於一炬,帶大的一座城堡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片滿目凄涼的瓦礫堆!

然而,女王城的人呢?她們都到哪裏去了?怎地任由兩一派高手如此放肆、猖獗,未見一人現身?……女王城雖被焚毀了,但是兩派高手並沒有因此而恨消,作罷甘休!

他們的目標轉向了那些最初曾經進入過“女王城”,而幸獲平安無事的江湖高手們,追問女王城的實情!

由於這些江湖高手的守口如瓶,他們雖然什麼都沒有問出來,但是這些江湖高手卻成了他們泄憤的對象!

結果,一個個都被毀在他們的手下!

***半年以後。一個衣衫檻樓,面黃肌瘦,年約八九歲的小叫化子,步履蹣跚地走到女王城的廢墟前。

夜色迷茫中,他仁立在廢墟前,兩隻漆黑明亮充滿智慧的大眼睛,望着有點陰森怕人的廢墟,默默地出了一會於神之後,便又拖着疲憊的身子,腳步蹣跚而緩慢地往西方走去。

西方,在距離三里多路之處,孤立着一座破敗的小廟。

小叫化子走進小廟內,深深地輕吁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但願爹說的沒有錯就好了!”

說完,便倚着神案坐下,從懷內取出一面三角形的小紅旗子,雙手捧在胸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他,太疲倦了,一閉上眼睛,便昏昏沉沉地呼呼睡著了。

***四九寒天,大雪紛飛,高山、平地,觸目儘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逆風勁吼,刺骨人肌!

就在這樣的季節里,峨嵋山下出現了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

少年身披輕裘,衣着華麗,分明是一位貴胄公子,只是令人感覺詫異的是,為何沒有一個跟隨僕從,而且在這種大雪封山的季節里,跑到峨嵋山來作什?遊山玩水,燒香朝聖,均非時宜也。

那麼他來峨嵋山一定是有事的了……不錯,只看他步履雖極從容,但卻身若行雲流水般,走過之處,雪地上不見一絲腳印痕迹,分明是一位非常人物身負上乘武學功力的年青高手!

少年叩開了“伏虎寺”緊閉着的寺門,自稱姓水名俊浩:聲言要見掌門方丈了凡禪師。

水俊浩,這名字太陌生了,峨嵋僧人根本未曾聽說過。一派掌門方丈,身份何等尊高,豈是一個不明來歷的無名之人可以隨便晤見的,何況了凡禪師又正值坐關之際!

當即受到輪值寺門的弟子流雲的嚴詞拒絕,不予傳稟!

水俊清惱怒了!劍眉徽挑,星目中突然射出兩道森冷犀利如箭的光芒,令人望而生寒地一聲冷笑,探手懷內摸出了一張金光燦燦的大紅柬帖,往流雲的面前一邊,沉聲說道:“大和尚不予傳稟,在下也不願勉強,不過,這份柬帖最好請大和尚立刻送交貴掌門過目一下!”

流雲接過柬帖一看,頓時臉色勃變!

只見柬帖上寫着:“交地嵋掌門了凡祥師親啟。”

使流雲心驚色變的並不是這幾個字,而是那代替落款的一幅圖案。

流雲心驚色變之餘,不禁脫口問道:“水施主是從‘女王城’來的?”

水俊浩冷呼了一聲道:“以大和尚的身份,此問不覺着多餘嗎?”

流雲微一皺眉,道:“貧僧問問又有何妨!”

水俊浩睜目說道:“憑大和尚你還不夠資格問,請趕快把這份柬帖送交貴掌門過目去吧!”

流雲雙眉聳動,終於將水俊浩讓人客室待茶,而後奔向知客禪室,把柬帖呈交給知客長老。知客長老見帖大驚,立刻持束奔往“長老堂”謁見首座長老。

這是峨嵋派的規例,掌門人在坐關靜修期間,掌門權責皆由首座長老代攝,非有重大極難解決的事故,不得叩關驚擾掌門人的靜修。

首座長老見到柬帖,同樣地大驚色變!

他望着漆封嚴密的柬帖,心底一陣猶豫沉吟,終於打消了拆看的念頭,決定叩關謁見掌門了凡祥師。

了凡禪師一見柬帖也是臉色勃變,雙眉深鎖,神情微現緊張地拆開了嚴密漆封的柬帖:

“傳柬寄意,余容水相公面陳。”

柬帖上雖然只有這麼短短的兩句話,了凡禪師卻怔然注視着深思良久,這才輕吁了口氣,問道:“送柬之人呢?”

首座長老答道:“已延入客舍待茶,聽候掌門人示下。”

了凡禪師誦了聲佛號,神色沉凝地緩緩說道:“當年一念之差,峨嵋、武當只怕要從此多事矣……”

他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請傳諭將傳柬之人延人‘伏虎堂’……”

首座長老道:“掌門人準備破例出關見他么?”

了凡禪師微一頷首,道:“事關重大,不得不破例和他見面略談。”

首座長老合什為禮,躬身退出,快步而去。

“伏虎堂”的兩廂埋伏了八大“伏虎尊者”,掌門座前四大侍者手橫長劍,並肩排立在門外左右兩邊,堂內除了了凡禪師外再無一人,連知客長老和首座長老也都被擋駕於堂外!

水俊浩在流雲和尚的引導下,到達了“伏虎堂”外,他唇角間掛着一抹冷笑,旁若無人的昂首直入堂中。

了凡禪師巍立堂中,雙手合什為禮,面培微笑地道:“是水施主么?”

水俊浩微一拱手,道:“在下水俊浩,禪師想必就是當代掌門……”

了凡禪師接道:“老朽正是了凡。”

水俊浩目光如電地道:“那柬帖禪師看過了嗎?”

了凡禪師微一點首道:“柬帖上語焉不詳,尚須煩勞施主詳言。”

水俊浩臉色忽地一沉,道:“禪師是何意思?”

了凡禪師微微一怔,問道:“水施主此語何由?”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禪師在兩廂間暗中埋伏下人手,是要對付在下么?”

了凡禪師臉色不禁一變,暗忖道:“此人好精深的內功……”

他心底暗忖着,表面神色卻故作鎮定地朗誦了一聲佛號,說道:“施主未免太過小心多疑了,兩廂暗間之人,乃本‘伏虎堂’八大尊者。”

水俊浩一聲冷哼,道:“禪師何不令他們出來一見。”

了凡禪師道:“施主要見見他們?”

水俊浩冷冷地道:“禪師最好能傳諭令他們退出這‘伏虎堂’外去。”

了凡禪師微微一笑,道:“施主既然如此多心,老朽遵命照辦就是。”

語聲一頓,朗聲傳諭說道:“八大‘伏虎尊者’立刻退出堂外去,不得違誤!”

隨着他的話聲,八大“伏虎尊者”分從兩廂暗間內走出,全都目光如電地怒視了水俊浩一眼,疾步走了出去。

了凡禪師輕“咳”了一聲,道:“施主現在可以放心地說話了。”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在下奉命傳言,要禪師立刻聯絡武當道士速速作個準備,重建‘女王城’!”

了凡禪師身軀一震,道:“施主是奉‘女王城主’之命來傳言的?”

大俊浩冷傲地說道:“不錯,城主命在下轉達禪師,限令重建工程必須三個月內完成!”

語聲微微一頓,探手懷內取出一束紙卷,遞給了凡禪師:“這是建築藍圖,禪師請收下了。”

了凡禪師接過“女王城”建築藍圖,隨手納入袖中,目稅水使港問道:“施主的傳言是‘女王城主’親口交待的么?”

木俊浩做一點頭道:“正是。”

“城主現在何處?”

“女王城。”

“是另一座女王城?”

“將來禪師自會知道。”

“女王城主是何等樣人?”

“女人。”

“多大年紀?”

“恕難奉告。”

了凡禪師微一沉吟,又道:“老衲還有一點疑問請教?”

水俊浩道:“只要不涉及‘女王城’的秘密,在下當必奉告:”

了凡禪師道:“據說‘女王城主’從不接見男人,不知是也不是?”

水俊浩點頭說道:“是的。”

“那麼施主何以……”

“在下乃屬例外。”

“施主何以能得例外?”

“由貴派和武當兩派所促成!”

了凡禪師不由一怔!臉露詫異之色地問道:“此語如何解釋?”

水俊浩冷冷地道:“日後禪師自能明白。”

了凡禪師目光灼灼地注視水俊浩稍頃,緩緩說道:“施主神光內瑩,蘊而不露,一身武學功力已臻神與天會的上乘境界……”

他語聲略頓,問道:“但不知施主師承武林哪位世外高人門下?”

水俊浩道:“女王城主。”

了凡禪師心頭不禁猛然一震!

水俊浩忽然又道:“還有一件事,禪師必須慎記勿忘!”

了凡禪師問道:“什麼事?”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女王城重建完工之日,禪師和武當掌門必須將當年火焚‘女王城’的兩派弟子,齊集‘女王殿’內待命,倘然少到一名……”

了凡禪師緊張地接道:“怎麼樣呢?”

水俊浩臉色沉寒地震聲說道:“城主曾說要以峨嵋、武當兩派的基業,以及兩派散佈在天下各處僧道的性命作抵……”

了凡禪師臉色勃然一變,道:“這等說來,老衲和武當掌門均必須遵命照辦不可了!”

水俊浩冷傲地一笑,道:“城主令渝,任何人均不得稍違!”

了凡禪師道:“但是峨嵋和武當兩派並非她的屬下!”

水俊浩冷冷地道:“佛家最講究因果,禪師乃有道高僧,想來總不會不明種因得因,種果得果之佛理吧……“他的浯聲微頓,臉色凝寒如冰地接道:“你們兩派弟子若不種因於十年之前,焉有今日之果!”

了凡禪師長眉聳動地辯道:“事情的起因也不能完全怨怪本派和武當兩派。”

水俊浩睜目說道:“不怪你們兩派,難道還怪城主?”

了凡禪師道:“本派和武當的兩名俗家弟子雖有不是,似乎罪尚不應該致死!”

水俊浩道:“城門外立有‘擅入者死’的石碑,他二人竟敢藐視無睹,恃強闖入,實屬死有餘辜!……”

了凡禪師才待答言強辯,水俊浩接着又道:“禪師既說他二人罪不應該致死,那麼在下倒要向禪師請教一件事情了!”

了凡禪師問道:“什麼事情?”

水俊浩雙目陡睜、光如兩道寒芒冷電,地厲聲說道:“當年那些曾經進入過‘女王城’的江湖高手,他們又犯了什麼該死罪?你們兩派弟子竟將他們全都殺害了!”

了凡禪師不由語塞,雙目大睜地望着水俊浩稍頃,忽地而然一嘆,說道:“對於此事,老衲也深知門下弟子做的有點過火了。”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禪師既已知道錯誤,現在補救還不算太晚!”

了凡禪師激一沉吟,緩緩說道:“就煩請施主代為轉達城主,說老衲當立刻前往武當山和武當門人會商,儘力遵命照辦便是廠水俊浩出一點首,說道:“禪師到底不愧為一代有道高僧,果然存智超人……”

浯聲一頓,正密接道:“在下還有-事要勞動禪師的清神。”

了凡禪師這:“施主請直言就是。”

水俊浩道:“煩請禪師將在下送出山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了凡禪師毫不猶豫地頷首道:“這是理所當然,老衲為施主帶路了。”

說完,立即邁動腳步,當先向前行去,甫出“伏虎堂”外,頓見袈裟飄展,微風颯然……出於了凡禪師意外的,一片人潮阻住了去路。

當先是“伏虎堂”主持為首,率領着“八大尊者”,其後是護法“四大金剛”,再次則是各堂堂主和各殿殿主。

“峨嵋寺”中的一流高僧,幾乎全部到齊了。及見掌門步出堂外,眾增頓時鴉雀無聲,個個合什頂禮,但卻無人移動身形,讓開去路之意。

了凡禪師目光一掃眾僧,低喧了一聲佛號,聲調倏地一沉,問道:“你等這是何意?”

“伏虎堂”主持趨前一步,躬身說道:“乞恕下座妄言,峨嵋派數百年來,向受武林同道尊仰,聲譽極隆,從來還未見有人敢在‘伏虎寺’內放肆無禮過,今天若容這年不及弱冠的驕狂少年就此離去,豈不喪盡峨嵋的顏面,聲譽將從此一落千丈!”

他說得聲調高亢,顯然心情十分激動。同時,由其話鋒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對水俊浩和了凡禪師的一番談話,俱已聽得非常清楚。

了凡禪師雙眉一陣聳動,臉容神色忽現沉凝地沉聲說道:“峨嵋的聲譽威望,何止毀於今日,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算是毀掉了……讓開!”

袍袖一拂,有如岳動山移,緩步向前退去。

“伏虎堂”主持面色速變,趕急躍身和“八大尊者”向兩旁退了開去。了凡禪師腳下並不稍停,繼續向前走去。”四大金剛”護法一邊移步後退,一邊同聲說道:“請求掌門採納下座等的建議!”

了凡禪師腳步一停,道:“四位師弟有何請求建議?快說。”

“四大金剛”同聲說道:“下座等不敢有違掌門法諭,但卻想在這位水施主離寺之前,請教幾招絕學……”

了凡禪師長眉微微一皺,轉向水俊浩道:“這可得要看水施主的意下如何了?……”

說著身形卻向分側移開了數步,對“四大金剛”的建議請求,顯有默許之意。

水健法神色冷凜地淡然一笑,道:“既是四位提出此請,在下就同時領教四位一招好了!”

此語一出,所有峨嵋眾僧全都不禁心神一震,臉色遽變,幾乎齊皆暗罵:“小狗,你也太狂妄了!”

須知“四大金剛”身屬峨嵋護法尊者,身份地位雖在各堂、各段主持長老之下,但對峨嵋的武學造詣,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功力均極深厚精湛絕倫!

水俊浩竟然說出“同時領教四人一招”之語,換句話說,在這一招之內,他也必將令“四大金剛”丟臉落敗當場!

這種話意,實在太狂妄,也太使人震駭了!

“四大金剛”更是臉色勃變,為首的“降龍金剛”朗喧一聲佛號,沉聲說道:“峨嵋門下從不恃眾凌寡,施主……”

不待“降龍金剛”話完,水俊浩陡地一聲朗喝道:“在下不耐多說廢話,要動手,四位就快亮兵刃齊上吧!”

朗喝聲中,探手衣襟底下,撤出一柄寒氣森森逼人肌膚,長約尺許,紫光閃閃的短刀,微一振腕,蓄勢以待。

峨嵋眾憎中有識得此短刀來歷的,立時不禁脫口驚叫道:“紫金短刀……”

水俊浩冷傲的一笑,道:“諸位大師既然識得它,當也知道它的鋒利無堅不摧了!”

“四大金剛”一見水俊浩撤出的兵刃,竟是百多年前威震武林,曾經風靡了無數的武林高手,為它而喪生送命的“紫金短刀”時,臉上不禁立刻驟現一片凝重之色!

兵家有云:“一寸長,一分巧。一寸短,一分險。”

“四大金剛”均皆深知,凡是使用短小兵刃之人,其武學功力造詣定有極深湛驚人的造詣,更必精擅近身搏戰之技,招式奇詭無匹!

因此,“四大金剛”一見水俊浩撤出“紫金短刀”之後,四人立刻交換了一瞥會意的目光。

“降龍金剛”目視水俊浩微微一笑,道:“水施主既是這等說法,老僧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落,四人已各自亮出了一柄長約二尺許的“方便鏟”,同時身形晃動,迅快絕倫地分自四面齊朝木俊浩攻去!

“四大金剛”聯手,勢如驚濤拍岸,威力之強猛自是不言可知。

四柄“方便鏟”揮舞,寒光飛躍,動氣盪空,隱挾風雷之威!

水俊浩身形凝立,有若岳峙淵停。他身懷上乘奇學絕技,對此威猛攻勢毫無所懼!

眼看四柄“方便鏟”已攻近前後左右二尺許距離,勁風寒氣已經迫你,這才突然一聲大笑,道:“四位小心,請恕在下要得罪了!”

右手一揮,身形飛旋……頓見紫芒飛涌,森森刀氣瀰漫!

驀聽得一陣模骼“卡喳”之聲隨之暴起,紫芒刀氣倏斂!

水俊浩身形有若巨鳥沖空,陡地拔升起四丈多高,躍身圈外。

果然只是一招,勝負立分!

所有峨嵋群僧見狀無不愕然失色,心頭大駭,幾乎驚呼出聲。

“四大金剛”全都呆若木雞的怔立當場!

敢情就在這快逾電閃的一招交接中,“四大金剛”手上純鋼打造的“方便鏟”,已均被毀損於“紫金短刀”下,僅剩餘半截鏟柄拿在手中。

了凡禪師臉色神情平板如舊,彷彿這一着早在他意料之中,當下朗喧一聲佛號,目光瞥視了“四大金剛”一眼,向變顏變色的群僧喝道:“爾等還不退去么!”

“四大金剛”老臉盡赤,手中半截鏟柄一擲人地,躍身向兩旁退開。

其餘群僧亦即隨之紛紛往兩旁躍退。

剎那間,頓時讓出了一條路來。

了凡禪師雙手合什轉向水俊浩道:“四大金剛為本寺護法尊者,武學功力均屬上乘之選,尚且不敵施主一擊,餘外已不足道,施主只管請行,恕老衲不再遠送了。”

水俊浩雖然一招致勝,但並無驕矜得意之色,神情依舊一片冷漠。聞言,立即朝了凡禪師雙手一拱,在兩列人牆夾峙下,邁開大步,氣度從容地向山門外走去。

“四大金剛”目注水俊浩的背影去遠,突然齊地搶前兩步,伏身跪倒了凡禪師腳下,慘然說道:“下座等無能,有損本派聲威,願以一死謝罪,就此向師兄叩別了!”

話罷,各舉右掌,就欲自碎天靈一死。

了凡禪師雙目使張,沉聲低喝道:“慢着!”

“四大金剛”以死謝罪之心甚決,同聲說道:“求掌門諭允!”

了凡禪師苦笑道:“這不是本座諭允不諭允的問題,而是四位師弟值不值得如此一死的問題……”

語聲略頓,忽地輕聲吁嘆了口氣,接道:“當年一時氣怒,已鑄下大錯,我們豈能一錯再錯下去,佛經有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懸崖勒馬,才是大智大慧之人!眼前當務之急,我們應儘力設法化解這段怨仇才是,否則,一個應付不當,歷代祖師慘淡經營創建下的這份基業,只怕便要全毀在我們這一代的手上了……”

說至此處,語聲驟轉沉凝威嚴的說道:“四位是否願意戴罪立功!”

“四大金剛”身軀全皆一震!應道:“下座等敬聆掌門師兄法諭!”

了凡禪師緩緩說道:“化裝跟蹤水俊浩,留心他所接觸的任何一個人,最好能探查出他的身世!”

“降龍金剛”猶豫地說道:“水俊浩武功詭異,身手奇高,只恐下座等難當此重任!”

了凡禪師臉色倏地一沉,喝道:“爾等可是畏難?”

“降龍金剛”惶恐地道““下座等不敢,只怕誤了重任!”

了凡禪師臉色稍吳,悠悠地說道:“水俊浩氣度武功皆屬上乘,但是你們此行只是跟蹤,並非和他動手,再說放眼本寺之內,除了四位師弟之外,又有何人能當此重任!……”

語聲微頓,慨然一嘆,忽又沉聲說道:“四位師弟切記,無論如何均不得與他動手搏戰,更不得暗中圖謀傷害算計於他,否則,將是萬死莫贖之罪!”

說到最後,聲色俱厲,威凌無比!

“四大金剛”全都不禁渾身一震,八日交接地相顧了一眼,趕忙的應聲答道:“下座等敬遵掌門法諭!”

聲落,長身躍起,掠出寺門,腳步如飛地向山下奔去!

了凡禪師目光忽地轉向“伏虎堂”主持問道:“了緣師弟,當年那‘萬里飄萍’水明飛是師弟下手的嗎?”

了緣禪師身軀微微一顫,點首說道:“這水俊浩難道是水明飛的後人不成?””

了凡禪師喟然輕聲一嘆,道:“但願他不是就好了……”

了緣禪師長眉深鎖,默然無語。

了凡禪師目光如電地緩緩掃視了群僧一眼,沉聲說道:“本座立刻就要起程前往武當一行,最多十天之內定可返回,從現在起始,本寺一切戒備加強,巡山一職,由‘伏虎堂’主持率領八大尊者負責,所有弟子禁止下山,掌門權責暫由‘長老堂’首座長老攝理!”

語聲微頓,轉向百清長老說道:“一切要煩勞師叔清神了!”

百清長老雙手合什,躬身說道:“敬遵掌門法諭,萬望掌門法駕早日返回!”

了凡禪師微一頷首,袍軸一揮,轉向站立在身後的“四大侍者”低喝了一聲:“走!”

僧袍飄拂,大踏步的向寺門外走去。“四大侍者”緊隨其後,百清長老率領群僧恭送至寺門外。

***。

水俊浩離開了峨嵋山,任務完成,心情感覺着異常的輕鬆,他在峨嵋縣城買了匹馬代步,揚鞭縱馬撲奔合江縣。

合江縣,是他出生之地方,離鄉別井十年,家園已毀,人事也非!

他購辦了一些香燭紙箱等物祭品,憑着幼年的一點模糊的記憶,找到了他父母的墓地。

十年未經祭掃整修的墓地,滿目儘是枯禿的雜樹野草,襯上那東一堆西一撮未溶的積雪,荒涼一片,令人望而心酸落淚!

水俊浩在墓前擺好祭品,點燃上香燭紙箔,雙膝跪地叩拜了一番之後,長身站起喃喃地說道:“爹娘,浩兒已蒙‘城主’,收留,授以曠世奇學絕技,現在已經學成回來了,你們兩位老人家泉下英靈有知,請放心瞑目安息吧,那殺害爹娘的兇手,‘城主’也已經應允了浩兒,屆時由浩兒手刃惡賊,替爹娘報仇……”

他凝立墓前良久,這才舉袖拂拭了一下眼角的淚跡,又呼喃地說道:“爹娘,浩兒還有事情要辦,要走了,待等惡賊授首之後,浩兒當再回來重整故居,晨昏香花供奠兩位老人家的墓前!”

說罷,緩緩轉過身子,跨上馬背,蹄聲得得,沿着官道東行。

這天,午後時分,水俊浩行經梁山縣城外十多里地方,跟看日色西垂,黃昏將至。

他正擬揚鞭催馬急趕一程,趕進梁山投宿息歇時,驀聞道旁數十丈外的一片樹林中,響起一聲銀鈴盪空般地格格嬌笑,道;?看你們兩個小鬼頭,今番還能逃得出老娘的手去不!”

水俊浩心中不由有點好奇的一帶馬韁,轉朝那片樹林奔去。

到達那片樹林,只見一男一女兩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孩,正在和一個形狀妖嬈的少婦拚鬥不休。

兩個小孩四隻手掌翻飛合斗少婦,招式身法雖頗熟練靈巧,奈何功力淺薄,火侯不夠,許多招式皆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而那形態妖饒的少婦,不但功力深厚,身法輕盈曼妙,而且雙掌招式奇妙無比。

看情形,兩個小孩根本不是少婦的敵手,少婦要想把他們傷在掌下電決不是難事,但是,少婦顯然不想傷他們,只以奇遠典掌式身法,將他們緊緊的裹住,不讓他們有逃溜的機會空隙!

水俊浩看的心中不禁大是奇怪,不知道這個形態妖嬈的少婦是何許人?兩個小孩又是什麼人?他們為何在這裏動手?兩個小孩年歲才只這麼一點點大,便就具有如此不凡的身手,分明曾經受過高人的傳授指點。換句話說,也必是什麼武林名家高人的子弟無疑!

此刻,兩個小孩因功候體力的不夠,已徽現氣喘,招式身法漸趨緩慢遲鈍,呈露出零亂的現象!他旁觀者清,知道兩個小孩頂多再能支持十招八招,必將因精疲力竭,而累得脫力倒地不起!

水俊浩眼見兩個小孩的情形已經到了險象環生的境地,心中大是不忍,暗自思忖要不要出手援助幫忙。

突聞那少婦又發出一聲格格嬌笑,道:“怎麼樣,小鬼頭,你們還不服氣嗎?”

只聽那女小孩一面雙掌不住地奮力猛攻着,一面嬌叱地罵道:“呸!你這壞女人真不要臉,我們打不過你,你殺了我們好了!”

水俊浩陡地一聲朗喝道:“住手!”

身形微長,已良馬背上騰身躍起,身未落地,儒袖輕揮,勁風颯然,一股強大的力道自側面直朝少婦迫去。

少婦心頭不禁一驚,連忙飄身後退丈外。

水俊浩身形落地,氣度神情從容瀟洒地俊立在兩小孩的身側。

女小孩首先嬌聲說道:“謝謝你啦!幫了我和哥哥的忙。”

水俊浩含笑說道:“不要客氣,小妹妹。”

說罷,一雙俊目湛湛轉望着少婦。

少婦一見落地現身的竟是個丰神如玉,清酒俊逸出塵的美少年,當時不禁微微一呆,旋即眉含盪意,柳腰款擺,蓮步輕移,向前走了三步,風情萬千,明眸如水地望着水俊浩,媚笑嫣然,聲若銀鈴般地嬌聲說道:“呀!小兄弟,你的功力很不錯嘛!”水俊浩眼見她這種媚視嫣行,盪意映然妖嬈的形態,眉頭不由微微一皺,暗罵了聲:“無恥!”當下俊臉一寒,冷冷地道:“多謝芳駕誇獎。”

少婦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

“你是要多管閑事嗎?”

“不錯,天下人管天下事。”

“你認為你管得了嗎?”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在下自信不致於管不了!”

少婦輕聲一笑,道:“你的自信心倒是很強的嘛!……”

她語聲一頓,接道:“小兄弟,你知道我是誰嗎?”

水俊浩冷冷地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少婦明眸微微一轉,含笑說道:“小兄弟你不想知道電好,不過,你知道我和兩個小鬼頭動手的原因嗎?”

水俊浩道:“在下雖然不知道,但是勞駕以大欺小總是不對的。”

少婦嬌媚地笑道:“如果是出自一片好心善意呢?”

水俊浩不禁一怔!

小女孩兩隻烏亮的明眸忽地一瞪,氣憤憤地道:“呸!你這女人真是又壞又不要臉,誰希罕你這種好心善意!”

小嘴兒一嘟,氣鼓鼓地,一副天真、稚氣的樣子,實是討人喜愛。

水俊浩心中一動,望着小女孩含笑問道:“小妹妹,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好不好?”

小女孩點點頭道:“她強要我和哥哥跟着她做她的徒弟,我們不答應,她就迫着我們,想憑武功制服我們,強迫我們答應。”

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是不屑之色地望了少婦一眼,兩隻小手兒往小蠻腰間一叉,小瑤鼻兒微皺地“哼”了聲,望着水俊浩說道:“大哥哥,你說說看,這女人是不是又壞又不要臉!”

小嘴兒真甜,竟然向水俊浩叫起“大哥哥”來了。

水俊浩這才明白少婦口裏所謂的“好心善意”,當下微笑地朝小女孩點了點頭,轉向少婦道:“這就是芳駕的不對了!”

少婦格格一聲嬌笑道:“呵呀!小兄弟,看你的模樣兒長像,倒是怪聰明俊秀的,我明明是一番好心善意,怎麼也說是不對呢!”

說時媚眼兒又飛又拋,那股妖淫放蕩的樣子,令人噁心!

水俊浩自小便進入“女王城”,在女人群中長大,但哪裏見過這種醜態。

見狀之下,心中也就立即明白,這少婦乃是個淫娃蕩婦,決非善類,俊臉頓時一寒,冷冷地道:“你雖是一番好心善意,可惜已經變了質!”

少婦嬌笑地道:“小兄弟,你的意思說我不該用強是不?”

水俊浩輕“哼”了一聲,道:“收徒拜師,應該是雙方心愿!”

少婦道:“這等說來,我的好意倒變成惡意了!”

水俊浩道:“雖不能說是惡意,但強人之所不願,總非正當行為!”

少婦明眸輕轉地笑問道:“那麼依小兄弟你的意思呢?”

水俊浩正容說道:“打消收他們兩個為徒的念頭!”

少婦道:“如果我不肯呢?”

水俊浩朗聲說道:“有在下在此,決不容許芳駕欺負他們!”

少婦螓首微歪,媚眼斜脫,嬌媚地望着水俊浩道:“這樣說來,小兄弟是一定要與我為難了!”

水俊浩道:“在下並非定要與芳駕為難,只要芳駕高抬貴手放過他們二人。”

少婦忽地格格一聲嬌笑,道:“小兄弟,你貴姓大名呀?”

水俊浩道:“在下水俊浩。”

少婦妙目微轉,嫣然媚笑地道:“要我放過他們二人不難,但是小兄弟必須得依允我一個條件!”

水俊浩道:“什麼條件?”

少婦道:“小兄弟依允不依允呢?”

水俊浩道:“芳駕何妨先說出來聽聽看,在下方好決定!”

少婦緩緩地嬌聲說道:“我手下缺少一個心腹助手,小兄弟如能依允做我的心腹助手,我便放過他們兩個小鬼頭。

……”

語聲微微一頓,格格一聲淫笑,接道:“只要小兄弟你肯跟隨着我,包管有你意想不到的好處和快活!”

說完,還朝水俊浩飛着媚眼,輕過淺笑,盪意映然,那形態,豈只是妖媚入骨,且也迷人至極!

水俊浩是何等聰明之人,焉會聽不懂她這話中的弦外之音。當下俊臉不由飛紅,容色凝寒地沉聲冷叱道:“芳駕口齒最好放乾淨一點,如再要淫言穢語的,可就別怪在下要得罪你了!”

少婦媚笑依舊地等聲說道:“喲!小兄弟,什麼叫做淫言穢語的,這本是人生最樂的事情,你幹嘛要把它說的那麼難聽呢,你大概還沒有嘗過此中的滋味,不知它的樂趣吧,要是嘗到了滋味,只怕你……”

她話還未說完,陡聞一聲朗叱道:“住口!”

接着眼前人影一閃,一隻手掌直朝她粉頰拍來。

她心中不禁微微一驚,連忙出掌封擋。她滿以為出掌快捷如電,封擋的招勢又極嚴密,對方的掌式無論如何也絕對途不進來的!

哪知事實出於她意料之外,對方的這一掌竟然奇詭絕倫,硬由她封擋嚴密的招勢中遞了進來。因為意外突然,她根本無法躲避閃讓。

“拍!”的一聲脆響,她的左頰上已經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雖然並不十分很重,卻也打的她嬌軀一晃,踉蹌地斜退了一步,左半邊粉頰辣辣的生疼!

少婦不禁呆住了,左手撫着粉頰,望着仍然氣定神閑的水俊浩的俊臉發怔!

小女孩高興地拍着小手兒道:“壞女人,這下子你該不神氣了啦!”

少婦聞聽,不禁氣的杏目圓睜,柳眉倒豎,猛地一聲嬌叱道:“小鬼丫頭,你找死!”

嬌軀一晃,出掌便朝小女孩拍去!

她嬌軀才動,驀覺眼前人影一閃,水俊浩已飄身攔在她的面前,叱道:“退回去!”

抱抽一揮,勁氣山涌,迫得她嬌軀連連後退不迭,直退出七八步,方始感覺勁氣消失,拿樁穩立住身形。

她心中不禁駭然大凜!暗付道:“這水俊清是何出身來歷,什麼人的門下弟子,這麼一點年紀,武學功力竟然這等高深……”

只見水俊浩臉色凝寒如冰的冷冷地說道:“芳駕體要只管欺負小孩子,如不服氣,盡可和在下動手一搏,只要你能在在下的手底走過三招,當一切隨你所欲。”

少婦聞言,心中不禁又氣又怒的暗罵道:“好小子,你也太狂妄了,你武功身手雖然確實高強不凡,憑我‘銷魂魔娘’,二十多年的功力火候,豈能怕你,縱然不是你的敵手,焉能連三招都走不過……”

原來這少婦,乃江湖人稱“銷魂魔娘”的楊奴奴,生性淫蕩,貌似嬌花,心着蛇蠍,陰毒非常!

她精擅一種“銷魂魔功”,故號“銷魂魔娘”。不過,她這種“銷魂魔功”乃是床第間的一種功夫,非與男人好合之時無法使用的,誰使用時,男人因是痛快的欲仙欲死,興奮若狂,淋漓盡至,但也將在真正的銷魂后,命歸極樂!

因此,凡是與她好合的男人,十有九死!

她心念思忖之間,口中陡地格格一聲嬌笑道:“你這話可算數?”

水俊浩冷冷地道:“在下言出從不更改!”

楊奴奴道:“也不反悔?”

水俊浩劍眉一軒,道:“決不反悔!”

楊奴奴道:“好,我們就這樣一言為定!”

話罷,嬌軀飄閃,就朝水俊浩欺身迫近。

水俊浩橫跨三尺,搖手喝道:“且慢!”

揚奴奴身形一停,道:“怎麼樣,是不是想反悔了?”

水俊浩淡然一笑,道:“應該把話說明白了再動手,是不是?”

楊奴奴道:“不是已經說明白了嗎?”

水俊浩道:“那只是在下方面的,如果你走不過三招呢?”

楊奴奴一聲媚笑道:“那不很簡單,你殺了我好了!”

水俊浩搖搖頭道:“在下與芳駕無怨無仇,何必要殺你!”

楊奴奴妙目一轉,道:“隨你為奴,終身服侍你如何?”

水俊浩道:“在下無福消受。”

楊奴奴格格一聲嬌笑,道:“小兄弟,你太客氣了,依我看我們就這樣一言為定好啦!”

水俊浩臉色一沉,道:“不行!”

楊奴奴道:“那麼你想要我怎麼樣呢?”

水俊浩微一沉吟,忽地吁聲一嘆,道:“算了,看你的言語形態,雖然決非善類,但是在下也不想如何難為你,只希望你從今以後,能改過自新,好好做人,為你們女性保留-些顏面尊嚴,否則……”

楊奴奴接道:“怎樣?”

水俊浩臉色凝寒如冰地沉聲說道:“在下將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苦終身!”

楊奴奴聽得不禁嬌軀一震,心頭生寒,粉臉色變!

但她旋即發出一聲格格媚笑,道:“小兄弟,你的忠告,我先謝謝啦!”

水俊浩冷哼了一聲,道:“現在你可以動手了!”

楊奴奴一聲冷笑,欺身撲近,一雙玉掌快逾電閃地直朝水俊浩胸前、腰下的數處大穴掌拍指朝地攻去!出手快疾,招式奇詭狠辣!

水俊浩哂然一聲輕笑,身形微側,避過楊奴奴雙掌的攻勢,右手疾伸扣拿楊奴奴的左腕脈門。

楊奴奴心中驚然一驚,急忙縮腕避讓時,但已不及。只覺得脈門穴一緊,左腕已被水俊浩扣緊住,頓感半身酸麻不能動彈!

接着便聽得水俊浩冷聲喝道:“去罷!”

鬆手輕輕往外一送,楊奴奴的嬌軀立被送得踉蹌連退了七八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望着水俊浩呆然發征,因她半身酸麻未消,是以無法拿樁穩立住身形。

楊奴奴原本認為這場賭約,十拿九穩必勝,哪知水俊浩的武功身手竟然這等奇高絕倫,連一招也未走得過去,便已落敗!

此刻她才知道,水俊浩的一身武學功力之高深,實已臻達上乘化境,決非她所能望其項背的!

只見水俊浩雙日凌芒一閃,喝道:“芳駕還不快走,難道想要吃點苦頭才眼氣么!”

楊奴奴已知自己的武功身手和水俊浩相差的太遠,哪裏還敢嘴硬回言。

這時,她左半身教麻已消,聞言立即嬌軀一挺,自地上站起,一言不發地彈身電射出樹林,飛奔而去。

夕陽已經西沉,暮靄漸漸深濃。轉眼工夫,楊奴奴身形已遠去百丈以外,模糊消失在蒼茫的暮色中。

自水俊浩現身起始,一直未曾開口說過話的小男孩,突然望着水俊浩說道:“水哥哥,這女人很壞呢,你為什麼不給她一點苦頭吃吃,就這樣輕輕饒過了她呢!”

水俊浩向他微微一笑道:“小弟弟,你年紀還小,不會懂得其中的道理的,我這是給她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呀!”

小女孩接口說道:“水哥哥,你的心腸太好了,像這種壞女人,要是碰上我姊姊呀,她可就倒了大霉,有苦頭她吃的啦!”

水俊浩笑問道:“小妹妹,你姊姊很厲害嗎?”

小女孩道:“不,她只是對壞人很厲害,對好人可好極啦。”

水俊浩回問道:“你姊姊的武功很高嗎?”

小女孩點點頭道:“嗯,很高,很高,我和哥哥的武功都是姊姊教的呢!”

水俊浩道:“你姊姊在江湖上的名頭一定很大吧?”

小女孩道:“我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很多人都叫她做‘銀衣羅剎’……”

語聲-頓,忽地仰起小臉兒,睜大着一對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水俊浩天真地問道:

“水哥哥,你認識我姊姊嗎?”

水俊浩搖搖頭道:“不認識。”

小女孩的小臉兒上突然掠過一絲失望的神情,道:“水哥哥,你要是認識我姊姊多好!”

水俊浩見小女孩如此天真可愛,不禁伸手撫摸着她的秀髮。微笑地說道:“現在雖然不認識,以後會有機會認識的,是不是?”

小女孩點了點頭,表示水俊浩這話很對,高興地嬌聲說道:“水哥哥,你的武功高,心腸好,人又很漂亮英俊,我姊妹見於你,一定會很喜歡你,對你很好的!”

小男孩在旁突然接口說道:“水哥哥,你帶着我們一起找我妹姊好嗎?”

“找你姊姊?……”

小女孩嬌聲接道:“水哥哥,我和哥哥就為了要找姊姊,才瞞着爺爺偷偷地跑出來的呢!”

水俊浩一聽,心中不由微驚地暗道:“真不得了,這兩個小傢伙原來是人小鬼大,瞞着他們的爺爺偷偷地跑出來的,但不知他們的爺爺……”

他暗忖未已,小女孩已噘着小嘴兒道:“水哥哥,你不肯答應么?”

水俊浩劍眉微皺了皺,笑道:“小妹妹,到現在為止,你還沒有告訴你的姓名呢!”

小女孩道:“我叫儀蕙,哥哥叫儀範。”

水俊浩道:“你爺爺呢?”

儀蕙眨了眨大眼睛,轉向儀範說道:“哥哥,水哥哥不是壞人,我們就告訴他好嗎?”

儀範朝水俊浩望了一眼,點點頭道:“好的,妹妹。”

儀急轉向水俊浩低聲說道:“永哥哥,我們告訴你,你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呀!”

水俊浩見她天真的小臉兒上,顯出一副若有其事的慎重的樣子,不禁點頭說道:“蕙妹妹,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儀蕙這才又悄聲說道:“爺爺的名字我們也不知道,只知老人家的外號叫做‘聖手賽華倫’。”

“聖手賽華倫”複姓慕容名仲賢,乃是一位名滿武林,無人不知的當代神醫。

水俊浩雖是自幼便進入“女王城”勤學武技,從未和外界接觸,對於江湖的人物知之不多,但如慕容的賢這等出頃天下的一代神醫,以及一些威震武林的黑白兩道知名之上、久不多都曾聞聽說過,並且對於這些人的相貌穿着,和他們的為人等,也大都有着一個約略的了解。

慕容儀蕙說出她爺爺的外號后,水俊浩這才知道他們兩個這麼一點大的年紀,武功身手就已如此不弱的原因,原來竟是當代神醫慕容仲賢的孫兒孫女。

只見慕容儀蕙忽又望着他問道:“水哥哥,你也知道我爺爺的名號嗎?”

水俊浩點頭微笑地道:“你爺爺名滿天下,武林中不知道你爺爺名號的人,只怕還很少呢!”

慕容儀範聽得嬌甜地一笑,道:“水哥哥,現在你該答應和我們一起去找我姊姊了吧!”

水俊浩微一沉吟,問道:“你姊姊叫什麼名字呢?”慕容儀蕙道:“我姊姊名叫儀芳。”

水俊浩道:“你們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嗎?”

慕容儀蕙搖搖頭道:“我和哥哥要是知道,早就找着她了。”

水俊浩不禁劍眉微蹙地道:“茫茫江湖,又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我們往哪裏去找她?”

慕容儀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忽地嬌聲說道:“啊!

我想起來啦,水哥哥,姊姊很可能往江南玩去啦,我們就往江南去找她好嗎?”

水俊浩久聞江南地方氣候和暖,風光商旅,景色佳美,人情淳厚,名勝古迹甚多,也正想趁機前往一游,聞聽得慕容儀慧這麼一說,心中不由微微一動,當下正要點頭答應。

突然,耳邊響起一個細如蚊蠅般清晰的聲音,說道:“水少俠,芳兒確已去江南地方玩去了,就麻煩你帶着這兩個小淘氣前往江南走一趟吧,找到了芳兒,便請和芳兒一起駕臨寒舍一敘,老朽有話要和少俠面談,望千萬勿失約!”

水俊浩耳聞傳聲,心中不由微微一怔!但旋即從對方的口氣中,明白了這傳聲之人,正是“聖手賽華倫”慕容仲賢。

於是,傳聲一落,他便立即朝着傳聲的方向,拱手朗聲說道:“晚輩遵命!”

迴音寂然,顯然慕容仲賢已經走了。

慕容儀蕙、儀範二人全都不禁睜大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滿臉驚奇之色的望着水俊浩問道:“水哥哥,你在和誰說話呀?”

水俊浩道:“你爺爺。”

“啊!……”慕容儀蕙和儀範同時“啊”了一聲,立刻齊聲大喊道:“爺爺!爺爺廠二人小身軀一晃,就待彈身向樹林外撲去。

水俊浩連忙雙手一伸,一手抓住一條小胳膊,笑說道:“別喊了,你爺爺已經走遠了。”

儀蕙、儀範各被水俊浩抓住一隻胳膊,掙動不得,儀蕙只急得兩隻小蓮足在地上直跳,嬌嗔着道:“水哥哥,你快放開我呀,我要去追上爺爺,姊姊究竟去了什麼地方,爺爺一定會知道的啦!”

水俊浩聽得心中不禁奇道:“咦!你剛才不是說姊姊去江南地方去了嗎?”

儀蕙急得一張小粉臉兒通紅地嬌聲說道:“那是我隨口說的嘛,其實……”

水俊浩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是嗎?”

儀蕙很感難為情的點了點頭,低低的說道:“對不起,水哥哥。你不要生妹妹的氣好嗎!”水俊浩溫和的一聲笑道:“你放心好了,水哥哥不會生氣的。”儀範忽然說道:“水哥哥,那麼我們還是快點去追我爺爺吧。”水俊浩搖搖頭道:“追不上了,以你爺爺的腳程,這刻起碼也已在三十里之外了。”儀蕙和儀範全都不由一呆,道:“那麼怎麼辦呢?”

水俊浩望着儀惠儀範二人發獃的神情,忍不住哈哈一笑,迫:“如今你們兩個只好乖乖的跟着我走了。”儀惠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突然明白了似地,小嬌軀猛地撲進水俊浩的懷裏,撒嬌地道:“妹妹不去水哥哥你好壞呀!”水俊洽笑道:“水哥哥怎麼壞了?儀妹妹,你倒是說說理由嘛。”儀蕙從水俊浩懷裏站正嬌軀,吸着小嘴兒嬌聲說道:“姊姊去了什麼地方,爺爺明明已經用傳聲功夫告訴了你,你卻故意不告訴我們,這還不是壞么!”水俊浩微笑着道:“你不是已經知道她去了江南嗎?”儀蕙粉臉兒一紅,不好意思的扭了扭小蠻腰,嬌憨地道:“水哥哥,你在生蕙妹妹的氣嗎?”

水俊浩道:“沒有呀!”

儀蕙道:“那麼你為什麼還要這樣說呢?”

水俊浩笑道:“因為你姊姊是去了江南啊!”

儀蕙兩隻大眼睛一亮,道:“真的?”

水俊浩道:“是你爺爺說的,怎麼會不真呢!”

儀蕙不禁高興的跳了跳,嬌聲一笑道:“想不到竟被我隨便說中了……”

語聲一頓,一雙大眼睛忽地注視着水俊浩的俊面問道:“水哥哥,我爺爺還和你說了些什麼沒有?”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有,你爺爺說你很淘氣,要我好好的管着你,如果不聽話……”

語聲故意頓住,望着儀蕙神秘地笑了笑,不往下說下去。

儀蕙接着問道:“怎麼樣呢?水哥哥。”

水俊浩故作一本正經的神情,說道:“要我隨便找個人把你送回家去,只帶着你哥哥一個人去江南找你姊姊,一起遊玩名勝古迹!”

儀蕙睜大着一雙烏亮的大眼睛,天真地道:“我爺爺真是這麼說的?”

水俊浩道:“當然是真的,我幹嘛要騙你。”

儀蕙小瑤鼻兒微皺了皺,忽然格格一聲嬌笑,道:“我才不相信呢,我爺爺最疼我了,他老人家決不會這麼說的。”

水俊浩裝着生氣的樣子,道:“這麼說,你是不相信水哥哥的了?”

儀蕙一見水俊浩生氣了,小芳心兒不禁有點着慌地嬌怯怯地道:“水哥哥,你生氣了?”

水俊浩故意皺着眉頭道:“算了,你既然不相信水哥哥的話,你就一個人去江南找你姊姊吧。”

儀蕙雖極聰明伶俐,但畢竟還是個只有十二歲的小女孩子,一見水俊浩一本正經的神情樣子,還當水俊浩是真的生氣了,不禁急得粉臉兒漲紅,盈盈欲淚的望着水俊浩呼嘯地道:

“水哥哥,你別生氣了好不,蕙妹妹相信你的話就是啦!”

水俊浩道:“也聽我的話嗎?”

儀蕙連忙點頭答應道:“是的,一定聽水哥哥的話。”

水俊浩又道:“沿路上也不準淘氣生事!”

儀蕙嬌聲答道:“水哥哥,你只管放心好了,蕙妹妹一定不淘氣生事的!”

水俊浩道:“如果要淘氣生事呢?”

儀蕙道:“隨便水哥哥怎樣責罰都行!”

水俊浩原本因見儀範儀蕙兄妹二人,儀範畢竟是個男孩子較為穩重些,儀蕙卻調皮淘氣非常,此行江南,千里迢迢,惟恐儀蕙在路上淘氣,惹些無謂的麻煩,方才故意這樣做作的,先來個約法三章,便日後好為管束。”如今日的既達:於是便向儀蕙微笑了笑,道:

“好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前面不遠就是梁山縣城,我們便趕進城內去吃晚飯投宿吧!”

說罷,便一手一個拉着儀範儀蕙的小手兒,往樹林外走去。

突然一聲陰森森的冷笑驟起,笑聲冰寒刺耳,猶如傳自地底。

水俊浩心中不由微微一驚!循聲望去,只見十多丈外的一株大樹背後,走出一個身材頎長,穿着一件寬大黑袍,黑巾蒙面,露着一雙精芒灼灼如電的怪人。

這個怪人好快的身法,身形飄挪之間,便已恍若鬼銀般地站立在水俊浩面前尋大左右的地方,水俊浩心中一凜!沉聲喝問道:“尊駕何人?有何見教?”

黑衣蒙面怪人嘿嘿一聲冷關,道:“娃娃,別問老夫何人,也沒有你的事,你趕快站開一邊去!”水俊浩劍眉微微一軒,道:“閣下意欲何為?”

黑衣蒙面人冷冷地道:“老夫要留下他們兩個小娃兒派點用場。”

“派什麼用場?”

“這是老夫的事情,你最好少問。”

水俊浩忽然一笑道:“但是閣下要想留下他們兩個,就必須得經過在下的允許!”

黑衣蒙面人冷哼了一聲道:“老夫既已決定要留下他們。

你允不允許都是一樣!”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閣下這種口氣,憑恃的是什麼?”

黑衣蒙面人語冷如冰地道:“武功。”

水俊浩道:“這麼說來,閣下的武功必一定很高,身懷精絕了!”

黑衣蒙面人陰森地一笑。道:“娃兒,你是不是想試一試!”

水俊浩劍眉微微一挑,道:“不錯,在下正要領教領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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