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節
這幾天以來,他並沒有對楊小劍怎樣,只不過將她用好幾十條牛筋繩子攔腰捆綁在密室當中的一條石柱之上,甚至沒有束縛她雙手的自由。
密室在一幢屋子的下面,本來是葉飛花用來練習暗器的地方,屋子卻是鬧市之中的一幢民房,這雖然毫無秘密,但勝在不會敢人疑竇,令人在意。
葉飛花這個人的確有點小聰明。
他也沒有虧待楊小劍,一日少不了兩餐,還都是佳肴美酒。
楊小劍居然忍受下來。
這倒不是她轉了性子,只不過葉飛花有過這番說話。
如果你死掉,不管是絕食而死還是斷舌而死,我都將你脫光,掛在洛陽城的城門上去!
這在死在生都是一種難堪的恥辱。
死了的倒還罷了,活着的楊大手這個父親只怕也得活活氣死。
楊小劍還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她只有忍氣吞聲,就連眼淚也壓抑住它,要流也讓它倒。
不過沒有人的時候這眼淚還是會往外流下來的。
幸好葉飛花很少留在這裏,她流淚也都在葉飛花去后。
葉飛花一去最少有幾個時辰不會出現,所以.她也很放心。
這一次卻偏偏例外!
葉飛花才磋開,她的眼淚才流下,門突然又打開,葉恭花突然又出現。
楊小劍又急又怒,一張臉不由漲的通紅。
只可惜派出來的眼淚就“如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的,幸好葉飛花沒有縛上她的兩隻手,一下子省起,她慌忙舉手揮袖。
葉飛花倒也沒有理會這些,只是問:“你當真不接我的暗器?”
楊小劍應聲霍地放下雙手,瞪着葉飛花,厲聲道:“少給我嚕咽!”
葉飛花也實在嚕咽,這句話就今日來說,他最少已問了三次。
“不接我的暗器就會打在你的身上!”
“不再是棉花糖果核就好了!”楊小劍冷笑。
“這麼說鐵彈子之類你接不接?”
“不接,大不了挨痛!”楊小劍怨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甚麼主意!由得我雙手不加束縛,就是要我接你的暗器,好讓你清楚我楊家的接暗器手法,好讓你日後從容對付我的爹爹!”
葉飛花大感詫異的瞪着楊小劍。“你這個女娃子可也不簡單。”
楊小劍冷笑。“我已經上了你兩次的當,接了你兩次的棉花糖果核,還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是甚麼葯,那就真的是笑蛋了,再要我接你的暗器,休想!”
葉飛花冷笑。“決定了?”
“決定了!”楊小劍怨聲咆哮:“有種的殺我!有種的找我爹去!”
“你以為我不敢7”“我看你就不敢了,一下手,看我爹不將你的暗器,全部都接去,回手打你一個一塌糊塗!”
“你爹有這種本領?”
“當年那將你打的落荒而逃的是誰?”楊小劍大笑。
葉飛花好象給激怒了,一面的怒容,猛可喝一聲:“看暗器!”
破空聲應聲暴晌,十幾顆鐵彈子嗤嗤的飛打楊小劍!
楊小劍大笑不絕,當真不去接。
朴朴的暗器打實,笑聲亦給打斷了。
楊小劍鐵青着臉,瞪着葉飛花。
大笑聲條的又起。
這一次是葉飛花在大笑。
“我用鐵彈子打你的穴道你也不接,活該!”葉飛花大笑走前。
楊小劍只有乾瞪眼,葉飛花走得那麼近,如果她的手還可以提起,最低限度可以給葉飛花一個耳括子,只可惜她就連頭現在也不能再搖動。
葉飛花跟隨又說:“張虎候的一個家人方才給我傳來消息,碧玉齋的大堂外燒起三個火盤,這即是說珠光寶氣閣已經急不及待,已經同意接受我的條件,現在我就帶你去,說不定,那裏還可以見着你的爹爹!”
“嘎!”楊小劍正想開口,葉飛花突然一抬手,連她的啞穴也封住了。
葉飛花隨即又點了楊小劍身上的好幾處穴道,這才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割斷捆着楊小劍的牛筋繩子。
這個人實在小心得可以。
他隨即接住楊小劍的身子,禁不住又嘆了一口氣。“綁你幾天,反倒讓你重多幾斤,好在門外我已給你準備了一輛驟車!”
驟車上面除了楊小劍還有好幾釀酒,再加上車子,幾乎有兩百斤重,將這輛車子拖到碧玉齋的院子,那條驟子,幾乎就只剩半條驟命了。
葉飛花拍了下驟背,軟了口氣。“我也不想你這麼辛苦,但官府查得那麼緊,少這幾釀酒,車子真還沒有如此容易到得這裏,晤,我出的氣力可也不比你少,首先我就得卸下這幾釀酒。”
驟子當然聽不懂人話,張虎侯那個管家封是聽得懂的,連隨着人上前,將那幾釀酒卸下來。
葉飛花這才走過去探手將楊小劍從車子裏頭提土來。
管家實時上前說道:“爺們都在大堂內等候!”
“嗯。”葉飛花提着楊小劍走了過去。
管家連隨一揮手。
侍候一旁的一眾家人不待開口吩咐,各自收拾好驟車散去。
院子內立時一片靜寂。
大堂內同樣一片靜寂。
葉飛花一踏入大堂,卻最少有兩個人驚訝的低姨一聲。
這兩個當然就是沈勝衣,孫壽,兩人實在想不到昨日在怡紅院那座小樓之內拿着笛子胡吹的書生竟然就是葉飛花。
葉飛花居然也記得這件事,實時道.:“孫總管,沈大俠,幸會幸會!”
沈勝衣淡笑。“既然是幸會,今日可就不要吹笛子給我們聽了。”
“豈敢豈敢,小弟本來不是吹得那麼難聽的,但無論如何,在沈勝衣面前簡直就等如班門弄斧,風聞沈勝衣精通音律,有機會再請教請教。”葉恭花月光旁移,立時就發覺楊大手的那雙大眼正在兇狠狠的瞪着自己。
楊大手也立時就一聲暴喝。.“葉飛花!”
“哦,原來是楊兄,久違久違!”
楊大手喝道:“少給我廢話,你到底將我的女兒怎樣!”
沒有怎樣,不過點了她幾處穴道!”
“好小子!”楊大手滿臉鬍子一下飛起,霍地站起身來。
“稍安毋躁!”孫壽一揮手,轉向葉飛花。“葉恭花,先見我們公子!”
“公子?”葉恭花一征,這才留意到那坐在一旁的易憐香,他也是一個聰明人,連隨鬆手將楊小劍地上放下,抱手衝著易憐香長揖到地。“葉飛花見過公子!”
“好!”易憐香好象不大喜歡說話,孫壽那邊一眼。
孫壽馬上問:“你就住怡紅院。”
“只是偶去。”
孫壽道:“怡紅院昨日所發生的事情你可知道?”
“未知那一件事情?”
如意被殺一事!”
“最清楚不過!”
“哦?誰下的手?”
“不瞞孫總管,就是我!”
孫壽一征。“為甚麼?”
“當時韓康正在追問如意我的下落!”
“你是殺人滅口!”
“正是!”
“你與如意認識?”
“相好多年。”
“怪不得你知道這麼多事情,怪不得你知道我住在什麼地方,將信在我房中留下。”
孫壽恍然大悟。“韓康那廝對如意百般遷就,說話自難免多了一些。”
我也是多了一些,所以,我非殺如意不可!”
“用暗器?”
我以暗器見長。”
“好,夠狠!”孫壽冷笑。“那你又將韓康怎樣了?”
葉飛花道:“如意不是珠光寶氣閣的人,韓康就是!”
“你沒有將他怎樣?”
“不敢。”
“那麼,人什麼地方去了?”孫壽厲聲地喝問。
“我一殺了如意馬上離開,他本待追出,但結果沒有追出,之後我藏身那座小樓,未幾即見三個人三面撲向如意香閨,而不久就見韓康隨那三人離開!”
“那三人你可認識?”
“素末謀面!”
“有何特徵?”
“兩人帶劍,一人腰纏鏈子槍!”
“腰纏鏈子槍那人年紀多大?”
“三四十之間。”
“蓄鬚?”
“蓄髮!”
“錦衣?”
“錦衣!”
“宮天寶!”孫壽麵色一寒““韓康當時如何?”
“談笑風主!”
“可似被制?”
“不似。”
“事前可曾動武?”
“未覺。”
“此話當真?”
“絕無虛言!”
“好一個韓康!”孫壽勃然變色!
整個大堂-那一靜。
這一靜-那又被一聲輕叮撕裂,易憐香不徐不疾的柔聲道:“葉飛花,今日起你就是玲瓏閣的老闆!”
葉飛花大喜,再長揖到地,說道:“多謝公子。”
“好自為之!”易憐香又嫖一眼孫壽。
孫壽再問道:“你可曾見過那一對碧血鳳凰?”
“不曾。”
“好,你解開楊小劍的穴道,讓我先問問她!”
葉飛花應聲手指急落……
楊小劍一聲長呼,地上一下子跳起,雙手一搓,左拳右掌,怒打葉飛花。
葉飛花閃身讓開,楊小劍正持出手,那邊孫壽已一聲暴喝:“給我住手!”
“你是什麼東西!”楊小劍一聲怒叱,不顧孫壽,拳掌急取葉飛花!
孫壽冷笑一聲,一直握在右手的那隻杯子突然飛出!
破空聲晌,那隻杯子的去勢竟不下離弦箭矢!
以楊小劍家傳的接暗器手法,本來亦不難接下這隻杯子,只可惜她怒在上頭,全副精神都已放在葉飛花身上。
跟着再一個箭步就可以欺近葉飛花,楊小劍更不去理會那許多!
箭步末起,孫壽那隻杯子已擊在楊小劍左腰的穴道之上!
楊小劍這一個箭步,立時間再也射不出去了!
孫壽打穴的眼力手法,看來並不稍遜葉飛花。
楊小劍立時回頭瞪着孫壽,她下半身雖然不能再動,並未影晌到上半身。
她的眼中竟似有火燃撓起來。
孫壽冷笑。
楊小劍目光再轉,轉向父親楊大手,突然一聲慘笑!
“小劍不可!”楊大手驚呼失聲。
驚呼末絕,一股鮮血,半截斷舌已自楊小劍口中噴出上噴向葉飛花!
葉飛花驚呼急閃,但還是慢了一步,士半身衣衫立時濺開一蓬血花!
楊小劍的面上封已無血色,一個身子一幌再幌,蓬的倒地!
楊大手面上所有的血色亦同時一下子消失,整張臉鐵青!死白!
別人不知道楊小劍的性格,他這個父親卻是知道的,一再受辱,楊小劍一定有此一着,只可惜他雖然知道,還是來不及阻止!
他面色一變再變,緩緩推椅而起!徐徐踏步而出,一雙眼,瞪着葉飛花,充滿了怨毒,一雙手收放連連,指節格格的爆出了陣陣的異晌。
這目光固然令人毛骨聳然,這晌聲同樣令人魄動心驚!
葉飛花面色亦變,一翻手,指縫中已見暗器閃光!
孫壽那邊目光連閃,再聲暴喝:“給我住手!”
楊大手霍地回頭。“我動手又如何?”
“問我這張無情刀!”孫壽嗆琅拔刀出銷,奪的一刀釘在桌面之上!
楊大手面色再變,慘笑。“你可是要尋回那一對碧血鳳凰!”
“明知故問!”
“你可知道,那一對碧血鳳凰落在何人的手中?”
“不知!”
“問我!”
“問你?”孫壽一征,喝問道:“在誰的手中?”
“在我手中!”楊大年仰天大笑。“目前你對我所作的種種假設不中不遠,別人提不起那一對金童玉女,我雙手提得起,別人不知道萬兩銀子該重多少,我雙手可以約莫估計到,韓康托我運送那一對金童玉女的時候我已經起疑,估計重量不對自然更覺奇怪,要找出那一對金童玉女的秘密並不是一件易事!”
碧血鳳凰的下落到這下終於水落石出。
眾人不由的當場呆住。
楊大手的門外偷聽,自動請命,時欲離開,急於尋回楊小劍的種種疑問,立時都有了解答!
只因為楊小劍的失綜,碧血鳳凰的下落才成疑案,楊小劍一現身,各方面一對證,楊大手就無所遁形,這一來,楊大手怎麼能夠不着急?
楊小劍若是讓他尋回,兩父女當然就是遠走高飛!
現在當然是飛不了走不了的了。
而鳳凰現在雖然還在手中,卻已賠上她女兒的一條性命。
沈勝衣看着倒在地上的楊小劍,不禁嘆息搖頭。
孫壽卻在點頭。“好!幹得好!那一對碧血鳳凰現在在什麼地方?”
“要我說出來,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還敢跟我們提條件!”
“這有何不敢,不答應,那就殺了我,你們也休想得回那一對碧血鳳凰!”
孫壽一皺眉,終於問:“什麼條件?”
楊大手怒目瞪着葉飛花,厲聲道:“我要與他一快生死,你們不得干預。”
孫壽不答,視線轉向易憐香。
另憐香沉吟不語。
楊大手實時又道;“一對一公平決鬥,即使他現在已入你們珠光寶氣閣,亦無損你們珠光寶氣閣的聲名,這除非……”說話有餘未盡,楊大手突然住口。
易憐香一軒眉。“這除非怎樣?”
楊大手道:“珠光寶氣閣的人都是藏頭縮尾的撒種!”
“說得好!”易憐香一拍桌子,猛一聲輕叱:“葉飛花,你怎樣說話!”
葉飛花只有挺起胸膛。“沒問題,我早就有意思找他一洗當年的恥辱!”
“好,我也想借這機會一看你的身手。”易憐香目光閃落在楊大手面上。“鳳凰在什麼地方?”
“我房中掛着一副唐伯虎的古晝,古晝之後有一個壁洞,那一對碧血鳳凰就放在壁洞之內!”
“這放得不算秘密,你就算不說我們大概也可以搜得出來。”
楊大手冷笑。“我若是不說,鳳凰落在何人之手,現在還是一個謎!”
“這也是。”易憐香微微領首。“那為什麼你又說出來?”
楊大手反問:“你有沒有子女?”
“我還末成家。”
楊大手笑笑。“那到你有了子女就會知道了!”
易憐香無語,沈勝衣那邊不禁一聲嘆息。“你既然已有子女,又既然只得一個女兒,怎麼你亦不知道?”
楊大手一征,慘笑。
他若是不動那一對碧血鳳凰的念頭,楊小劍又何致於落到這個地步?
這分明他也是現在才知道。
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了!
楊大手慘笑揮手,撕開胸襟,露出胸膛,猛一聲暴喝:“葉飛花,來!”
這一聲來,撕心裂肺,驚天動地!
楊大手怒喝聲中撲出!
葉飛花繃緊的心弦亦自給那一聲來喝斷,狂吼一聲,兩手暗器暴雨般擊出!
楊大手雙手立時上下飛舞!
暴雨般的暗器-那全都落在楊大手雙手之中!
好一個楊大手!好一雙大手!
葉飛花狂呼末絕,暗器雨箭一樣不停手中飛出!
楊大手欺前的身形不由得停下,那暗器雖然還奈何不了他的一雙大手,他也再沒有空閑搶前半步!
葉飛花的暗器,這幾年實在下了很大的苦心。
當年他是兩手七暗器,現在他已是名符其實的一手七暗器!
暗器電閃,喝聲雷霆!
單就這聲勢已經驚心動魄!
喝聲暗器突然一下子停下!
葉飛花楊大手兩人汗流挾背,劍一樣的四道目光半空交鋒,似已擊出了火花!
這一靜同樣令人魄動心驚!
誰都預料得到這一靜之後的出手是必更動地驚天!
目光一閃再閃,雷霆電閃-那又起!
楊大手狂呼揮大手,葉飛花暴喝酒飛花!
那邊好好的坐着的那個張虎侯突然亦撕開喉嚨,竭盡全力,一聲大喝:“楊大手小心背後!”
楊大手聽聲心一分,手一慢,胸前立時中了葉飛花十枚暗器!
葉飛花的暗器奪命飛魂,中上一枚已夠不得了,何況十枚之多!
楊大手當場成了一個血人,十股血水箭一樣從他胸前狂噴而出,他狂吼一聲,蓬的重重摔在地上!
張虎侯看着楊大手倒地,大笑。“你後面根本不必袒心,我一喝不過要你分神,因為你的詭計,我的女兒飲恨飛夢軒,死在顧橫波手上,不還你一記,未免對你不起!”
葉飛花那邊本來征住,聽張虎侯那麼一說。不其亦大笑起來!
這兩個人笑得都未免太早!
笑聲末絕,突然,被一撕心裂肺的喝聲喝斷!
楊大手喝聲中地上暴起,左右手齊飛,兩團亮光閃電般分擊葉飛花張虎侯!
暗器!
葉飛花剛才施放的暗器!
楊大手接暗器的手法固然高明,發暗器的手法亦不在葉飛花之下!
這一着更是出人意表!
張虎侯笑意還在嘴邊,人已被暗器釘在椅上,連人帶椅子,一下子倒翻!
葉飛花同時被暗器打的飛摔地上!
他懂得發暗器,卻沒有楊大手那份接暗器的本領!
楊大手的手力也未免驚人!
這同樣是他僅存的氣力,葉飛花張虎侯浴血倒地,他亦再倒了下去!
大堂中-那又靜了下來,死靜!
易憐香第一次瞪大了眼睛,孫壽握刀的手已滲出冷汗,沈勝衣的面色已在發白。
七個活人一下子只剩三個,實在堪嘆。
這一聲嘆息封在門外晌起!
三人應聲回頭,這一回頭,正好看見四個人魚貫出現在堂外走廊!
金天祿,那飛虹,宮天寶,韓康!
是金天祿在嘆息,嘆息看當先舉步跨入廳堂,喃喃自語道:“一件事末得證實,還是別得意的好,只要還有一口氣,都不能算做死人,只要是活人,就可以殺人!”
孫壽易憐香恍如末聽,目光都落在韓康面上。
韓康高視潤步,竟似末見。
沈勝衣卻沒有理會韓康,相反留心看金天祿。
金天祿馬上發覺,馬上打了一個招呼。“可是沈勝衣大俠?”
這個人居然認識沈勝衣。
沈勝衣一征。“閣下是……”
“金天祿。”
“恕我孤陋寡聞。”
“我一向宮中侍候聖上左右,沈大俠當然不識。”
“哦?”沈勝衣漫應。
“不過,沈大俠的威名,我卻早已如雷貫耳。”
“哦?”
金天祿道:“應天府智取白蜘蛛,洛陽城夜斗晝眉鳥,沈大俠已替官家出過不少氣力,這一次……”
“我不再過問。”
金天祿反而一喜。“我們也不敢再麻煩沈大俠。”
沈勝衣淡笑。“我看你說這許多,大概亦不過在意問清楚我個人的立場。”
金天祿面上微紅,連聲道:“那裏那裏,想沈大俠何等英雄人物,又豈會與珠光寶氣閣那等宵小為伍?”
沈勝衣一剔眉,還末接上說話,那邊孫壽已自冷笑道:“這就奇怪了,我倒要請教一下,金大人後面隨來的又是什麼人?”
金天祿側身一攤手掌,說道:“那飛虹那大人,宮天寶宮大人,和大內廿四鐵衛中的高手。”
“還有一個呢?”
“你是說韓康?”金天祿微微一笑。“韓康雖然官職未定,但毫無疑問,已算是朝廷命官!”
孫壽的目光,落在韓康的面上。“哦,韓大人!”
韓康一聲冷笑。“不敢當,老闆做不成,只好當大人了,這說起來,我還得多謝易公子的舉薦,孫總管的成全!”
孫壽悶哼,易憐香的面色,也好象開始變了。
韓康還有說話。“我韓某人還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還記得兩位的好處,所以一有機會,立即就來拜候兩位!”
“你來得倒也合時!”孫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韓康道:“老實說,我並不知道兩位與葉飛花相約在此時此地,這說起來,還是得多謝葉飛花!”
“怎麼說?”
“葉飛花若是不說與如意知道,我也就不能自如意口中得知。”
“葉飛花並未殺死如意?”
“這就得套用我們金大人的那兩句名言,還有一口氣,都不能算做死人!”韓康神色一陣黯然。“只需一口氣,如意已可以告訴我這個地方!”
金天祿接下去道:“只需嚴密監視這個地方,我們就不難趕上這個時候!”
“那你們又怎能找上韓康?”
“連這個也不能,還成體統?”金天祿淡笑。“你這也未免小覷了官府的能力!”
孫壽悶哼一聲。“好,現在找到來了,你們又打算怎樣?”
金天祿道:“不怎樣,只是想得回那一對碧血鳳凰!”
“鳳凰不在這裏!”
“當然不在這裏。”金天祿不徐不疾的遣:“楊大手房中,掛着一副唐伯虎的古晝,古晝之後,有一壁洞,那一對碧血鳳凰,就放在那裏!”
孫壽這才變了面色。
易憐香的面色亦變得深沉起來,霍地長身而起!
金天祿看在眼內,面上更見得色,又笑道:“易公子着急也沒用,我們在外面一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就送出,飛鴿傳書,八百里快馬,雙管齊下,易公子就算現在起程,到得陳留,集珍坊早已在官兵重重包圍之下!”
易憐香的面頰立時升起兩片紅雲,這位易大公子看來已大動肝火。
金天祿還說一聲:“再講,易公子今日能否生離此地,也成問題!”
易憐香怒極反笑,突喝一聲:“闖!”一個身子電閃般撲出,撲向韓康!
韓康日月輪嗆琅急掣在手,宮天寶的一條鏈子槍同時閃動,一飛丈八,遠取易憐香!
槍眼看就到,一道閃光霍地從旁而來,便將鏈子槍劈開!
無情刀!
孫壽一刀劈開鏈子槍,連隨衝來!
“嗤”的一聲,尖銳已極的破空聲實時晌起!
孫壽耳聽風聲,面色一寒,右手一緊,回身連劈七刀!
錚錚錚錚的七下金鐵交擊聲連晌,兩條人影一合陡分!
“好劍。”孫壽輕叱一聲,半身一退五尺,頭也不回,反手又是兩刀!
這兩刀竟是劈向宮天寶的鏈子槍!
宮天寶一收又放,本來又是奔向易憐香,那知槍勢才出,又給孫壽兩刀劈回,再看孫壽竟是反手出刀,宮天寶不由又驚又怒!
那飛虹同樣震驚,接口一聲:“好刀!”嗤的飛虹劍又再飛射孫壽,一劍千鋒!
孫壽的一張無情刀,-那亦化成了一片光幕。
平空-時飛閉起無數點火星!
這一刀一劍顯然都已各盡全力!
宮天寶也很賣力,馬上又槍刺易憐香!
這一再躲擱,易憐香已欺近韓康,韓康大喝一聲,日月輪急展,左走偏鋒,右取胸門,一出手就是必殺的殺着!
易憐香冷笑,空手接白刃,但還末接實,半身突然一矮,韓康身旁閃開!
宮天寶的鏈子槍幾乎同時刺到,易憐香這一閃開,槍尖便變了射向韓康的日月輪!
兩人的身手,都非常敏捷,雙輪一槍同時一含一吐,三股兵刃馬上變了方向,齊取易憐香!
易憐香的身手猶其敏捷,韓康日月輪一吞,他乘機搶入,日月輪一吐,他雙掌亦翻,斜拍在日月輪面上!
這目光之銳利,實在非常,那掌上力道之雄勁,更是無與倫比,韓康日月輪當堂外翻,他驚呼未絕,易憐香的變掌已一沉,化掌為爪,抓住他雙臂,一分!
嘩啦的一聲,韓康上半身立時皮開肉裂,眼耳口鼻同時血水狂涌,整個人乍看來就要分開兩個!
以易憐香雙手的力道無疑不難將韓康分成兩個,他也的確有這個打算,韓康所以還未被分成兩個,只不過是宮天寶的鏈子槍也來得及時!
宮天寶那一槍直取易憐香胸膛、目標大,易憐香也在全力搏殺韓康,本來應該有所作為,只可惜,易憐香眼明手快,只一偏身就讓開了!
槍從易憐香脅下飛過,易憐香雙手一分就落下,這就將槍夾在脅下!
也就卻為這一分心,這一分力,韓康才沒有真的變成兩!
宮天寶卻已不由自主地面上憂色,奮力收槍!
易憐香適時雙手一揚,將韓康重傷的身子擲向孫壽那飛虹的刀劍之中,人同時一個箭步標前!
宮天寶正好將槍收回,但槍勢才回到一半,易憐香的人已到,一探手,就抄住了連槍鏈子!
宮天寶人眼大驚失色,驚呼還末出口,運人帶槍已給淪得飛了起來,飛向金天祿!
金天祿也自大驚失色,大喝一聲,慌忙伸手去接!
這位金大人的官腔雄然打的十足,武功實在還末到家,這一接,兩個人立時變了滾地葫蘆!
韓康的身子同時半空一滾,孫壽那飛虹的一刀一劍之中斷成三截,曬下半空血雨!
孫壽那飛虹急忙抽身暴退!
兩人的身手部非常矯活,半空血雨並無半點濺到身上!
血落人落!
人成二一截,血紅酒大堂那飛虹的一顆心亦跟看沉落,這-那他已看清楚當前形勢上憑他的一支飛虹劍要應付孫壽已經不易,再加一個易憐香,就連他自己也懷疑能否再有命踏出這大堂!
雖然毫無勝望,他還是握劍在手,緊握在手,只等對方出手。
孫壽並沒有再出手,易憐香也好象沒有再出手的意思。
這一番激斗,搏殺韓康,他心頭的怒火似已消去大半。還有一小半。
易憐香面帶怒容的一拍手,指金天祿道:“姓金的,你給我聽着,陳留不成,那怕入京,追到皇帝老子的寶庫,我也得將那一對碧血鳳凰拿到手!”
金天祿面都青了。他實在怕了這個憐香公子。
“我們走!”易憐香轉顧孫壽一眼,大踏步跨出廳堂。
孫壽卻回顧沈勝衣。
“有機會再找你喝兩杯!”這句話未完,他的人已消失在堂外,廊外。
沈勝衣目送孫壽,搖頭微唱。“好一間珠光寶氣閣,好一張無情刀!”
“好一個憐香公子”“那飛虹一旁不覺接上一句。“這兩個人我都不是對手!”這個人倒也坦白。
沈勝衣領首。“那位憐香公子生起氣來實在驚人,像這樣準確,狠辣的出手,也的確少見!”
“沈大俠也放在心上?”
沈勝衣淡笑道:“這兩個人若是同時對我出手,你以為我會怎樣?”
“怎樣?”
“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那飛虹一征,忽的搖頭。“這就算當真,沈大俠也未必會遇上這種招呼。”
“世事難料。”
“我才難說,不過陳留不成,他們最好也莫要迫入禁宮!”那飛虹目光一寒。“禁宮之內,可由不得他們!”
“是么?”
“廿四鐵衛若是同時出手,嘿嘿!”
沈勝衣並不懷疑那飛虹的說話,方才他已見過那飛虹宮天寶兩人的出手。
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緩緩站起身子,緩緩舉起腳步。
“沈大俠那裏去?”
“首先離開這裏,離開洛陽。”沈勝衣淡笑。“之後或者會去一趟江南。”
“江南比這兒還好?”
沈勝衣淡漠地道:“最低限度現在總比這兒溫暖。
這本來是公孫接留給他的說話,不知不覺間.在他的口中說了出來。
說到溫暖這兩個字,人已在堂外。
堂外並不溫暖,院子遍地積雪,碎玉漫天飛舞。
沈勝衣披着風雪,飄入風中,雪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