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幻變干相
三人走進這家“明月樓”酒店,裏面的店伙殷殷接待,迎上樓廳……侯乙朝樓廳回顧一匝,客人不多,只佔四成桌座……他們坐下近牆沿一張桌座,吩咐端上酒菜。
三人吃喝時,“噔噔噔”一陣樓梯聲起,上來一位客人。
侯乙側臉投過一瞥,上樓來的這位客人,身穿一襲長袍,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店伙上前張羅,請這位客人到窗欞處一張桌座,這人朝牆沿桌座望了眼,卻在三人鄰邊一張桌座坐了下來。
這人出手很闊綽,雖然只是一個人,要了不少菜,還讓店伙,暖上一大壺酒。
酒菜端上,這人舉酒獨酌——吃喝時,朝鄰桌侯乙放在桌上的那隻大葫蘆,連連看了幾眼。
三杯下肚,這人從座椅站起,到侯乙桌座邊,長揖一禮,道:
“這位老人家請了……”
“杯中神遊”侯乙微微一怔,回過一禮后,道:
“這位仁兄有何賜教?”
中年人道:
“晚生尤通據桌獨酌,殊感元聊,您老人家桌上三位,如不見棄,我等並座一桌如何?”
石鳴峰和孟玲二人,聽來感到很意外……素昧生平,並不相識,這家酒店樓廳客人不多,幹嘛擠來人家桌座坐一起?
“杯中神遊”侯乙,卻是個浪跡各地數十年的“老江湖”,稀奇古怪的事碰到很多……醉眼一眯,點點頭,道:
“使得,使得……酒中作伴,有何不可?”
尤通吩咐店伙,將自己的酒菜,移來三人桌上……向三人敬過酒後,含笑問侯乙道:
“不知您老人家如何稱呼?”
“杯中神遊”侯乙,見識多,閱歷廣,離奇古怪的事,遇到過不少……
此刻,卻對這個毛遂自薦,作不速之客的中年人尤通,心裏不禁暗暗嘀咕起來……
這小子是啥路數?
敢情是要“翻門檻”,“釣肥羊”,找來咱們三人身上,那是他摸錯門,找錯人了。
“杯中神遊”候乙,醉眼一眯,笑吟吟道:
“小老兒姓‘乙’……甲乙丙丁的‘乙,……尤老弟,你叫咱‘乙老丈’行啦……”
尤通微微愣了下……“百家姓”里,怕找不到這樣一個“乙”姓。
候乙指了指石鳴峰、孟玲兩人,道:
“這是咱老頭兒的兩個小兄弟、小妹子、一個叫‘阿龍’,一個叫‘阿鳳’……”
尤通向兩人欠身一禮。
孟玲想笑不敢笑,心裏卻在暗暗打轉……
醉伯伯也真是的,把咱孟玲的名字也換了,換上“阿鳳”兩個字。
“白玉龍”石鳴峰,心裏卻有另外的想法……
這尤通中年人,不知是何等樣人物……若是想占上侯前輩的“便宜”,那是他有眼無珠,要吃大虧了。
尤通舉酒相邀,含笑問道:
“乙老丈,你三位從何處來,準備去哪裏?”
“杯中神遊”侯乙,心自忖道:
“小子,你要掏咱醉老頭兒的娘家底細,可不那麼容易呢?”
醉眼一眯,嘻嘻一笑,道:
“小老兒帶了小兄弟‘阿龍’,小妹子‘阿鳳’,來自福建,去往山東,路過此地……”
尤通一聲輕“哦”……橫跨了半壁江山,這麼遠路。
這個尤通向侯乙連連敬酒,嘴裏卻是天南地北問個不休……含笑又道:
“乙老丈,咱尤通提起一個人,不知你可知道?”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尤通這話,心裏暗暗笑了起來……小子,這下是你狐狸抖露尾巴的時候了!
兩眼一直,急急問:
“尤老弟,你說,誰,是誰?”
尤通一口酒送進嘴裏;道:
“鄱陽湖之南三十里‘流花塘,……‘梅軒莊院’莊主‘羽化九騰’呂方……”
“‘梅軒庄’莊主‘羽化九騰,呂方?”侯乙醉眼一轉,倏然想了起來……
不錯,在山神廟時,“布衣銀簫”於瘦竹,曾提到此人,邀咱們三天後往“梅軒庄”一行。
此尤通突然提到“羽化九騰”呂方,難道……
“杯中神遊”侯乙,沒有把話接下,眼皮一眨后,問道:
“尤老弟,你認識‘梅軒庄’莊主‘羽化九騰’呂方?”
尤通“嘿”聲一笑,道:
“呂方這老傢伙,自以為是贛北知名之士,其實不值半分錢……”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話,否定了剛才的想法,卻是另外找到了一個答案……
從山神廟“布衣銀簫”於瘦竹等那伙人話中聽來,跟“羽化九騰”呂方相峙對壘的,該是紮寨小孤山的“八荒鐵蹄會”中人。
此刻,這尤通叫呂方一聲“老傢伙”,又說出這些話來,顯然不是江南俠義門中之列,此尤通是“八荒鐵蹄會”中的弟子了。
侯乙找出這樣一個答案,“阿哈”笑了聲,大口酒送進嘴裏,道:
“不錯,尤老弟,別說不值半分錢,連一堆狗屎都不值!”
尤通見這位“乙老丈”,嘴裏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感到很意外,試探問道:
“乙老丈,您認識那個呂方?”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尤老弟,小老兒跟兄弟、妹子三人,是過路客人,誰也不想認識誰……你說,是不?”
侯乙嘴上在說,心裏卻又想到另外一回事上……
“這個‘八荒鐵蹄會’中弟子尤通,不找張三,不找李四,偏偏上‘明月樓’搭訕找上自己三人,難道自己三人行蹤已給泄底?”
兩顆醉眼滴溜一轉,笑眯眯道:
“尤老弟,你酒量可真不錯呢?”
任何一個嗜酒的人,都樂意聽到“酒量不錯”這話……
大杯酒送進嘴裏,尤通哈哈一笑,道:
“好說,好說……咱尤通就愛杯中之物!”
“杯中神遊”侯乙,眼皮一翻,醉眼一睜,向“玉枝金雀”孟玲道:
“阿鳳,向尤家大哥敬酒!”
孟玲聽來莫名其妙,淋了一頭霧水……
醉伯伯也真是的,叫咱孟玲敬酒,還要咱叫這個臭男子,野小子一聲“大哥”!
她心念正在打轉,桌底下的腳,給人碰了一下,抬臉看時,鳴峰向自己微微一點頭。
石鳴峰這一點頭,孟玲靈犀一點通,倏然已想到那回事上……
縴手托起杯子,盈盈一笑,道:
“尤家大哥,阿鳳敬您酒……”
這兩句脆生生,珠玉相撞的聲音聽進尤通耳里,酒未醉,人已醉了……連連點頭,道:
“是……是的,阿鳳妹子……”
替自己酒杯里,斟下滿杯。
孟玲笑吟吟道:
“尤家大哥,你會喝酒,咱阿鳳喝一口,您干一杯!”
尤通連連點頭,道:
“是,是的,阿鳳妹子!”
孟玲啜飲了一口。
尤通仰頸,張嘴,“咕嘟!咕嘟!”滿杯酒送進嘴裏。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向石鳴峰道:
“阿龍,你也向這位尤家大哥敬酒!”
石鳴峰已知道侯前輩的用意,端起杯子,含笑道:
“尤家大哥,兄弟阿龍不善飲酒……咱敬你,咱喝下一口,您干下一杯!”
提起酒壺,替他斟下滿杯。
尤通酒眼惺松,醉臉酡紅,含笑點頭道:
“行,行,阿龍兄弟……”
石鳴峰喝下一口……尤通又是“咕嘟!咕嘟!”滿杯送進嘴裏……“咯!咯!”打了兩個酒嗝,酒態可掬的向侯乙道:
“乙老丈,尤某勞您兄弟、妹子敬酒,實在不敢當。”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笑道:
“尤老弟,咱兄弟,妹子向你敬酒,你不敢當……咱小老兒陪你干幾杯就是。”
吩咐店伙又端上兩大壺酒,在尤通杯里又斟滿杯……
醉眼一眯,道:
“尤老弟,你我酒逢知己,一見如故……咱哥兄倆既然稱得上‘知己’,也就直話直說了,是不是?”
尤通連連點頭,道:
“不錯,不錯……”
想要接著說下去時,“咯!咯!”又打了兩個酒嗝,把話打進肚子裏。
侯乙嘻嘻一笑,道:
“尤老弟,你上‘明月樓’,不找張三,不找李四,找上咱兄弟、妹子三人,那是你有心人啦?”
尤通哈哈笑道:
“不錯,乞老丈,你猜對啦……您在街上問卦拆字,一問‘酒運’如何……咱……咱尤通奉命,就從後面跟來啦!”
石鳴峰見尤通說出“奉命”兩字,不由暗暗怔了下……
“奉命”,又是奉誰的命令?
尤通大口酒送進嘴裏,又道:
“咱尤通沒……沒有醉,說……說的也不是醉話……問卜測字,你問‘酒……酒運’如何,誰都會懷疑你是個玩世不恭,不露真相的武林高手……”
“杯中神遊”侯乙,心念閃轉,臉上卻是“嘻嘻嘻”笑着問道:
“尤老弟,你是奉誰的命令?”
尤通“咕嘟”一口酒送進嘴裏,又是“咯”的打了個酒嗝,才道:
“小……小孤山中咱‘九頭烏’尤通,不是輕易受人使喚的,過……過去是‘九幽活判’雷洪雷爺,現……現在又多了個娘兒……”
“‘娘兒’?”侯乙暗暗一怔……這“娘兒”又是誰?
尤通醉眼惺松望着侯乙,又道:
“咱……咱就是奉了這娘兒的命令……”
孟玲接口問道:
“尤家大哥,您說的‘娘兒,是誰啊?”
“九頭烏”尤通道:
“‘八荒鐵蹄會’還有幾個娘兒,當然是‘玉面蜘蛛’虞瑛啦!”
“杯中神遊”侯乙,心頭不由暗暗一沉……果然‘玉面蜘蛛’虞瑛已經露臉,而且自己三人,還處在“敵暗我明”之處境。
尤通又道:
“‘玉面蜘蛛’來小孤山後,聲威還在‘九幽活判’雷爺之上……”
孟玲困惑問道:
“尤家大哥,‘玉面蜘蛛’虞瑛,在小孤山命令你找來這裏‘章田鎮’‘明月樓’的?”
“九頭烏”尤通似乎覺得對方問出這話可笑,嘻嘻笑着道:
“那還用去小孤山,‘玉面蜘蛛’虞瑛,早來這裏‘章田鎮’啦……”
“杯中神遊”侯乙,一聲輕“哦”,百思不解……自己三人來此“章田鎮”,別說是年輕女流,連可疑之人也並未發現一個。
石鳴峰劍眉微軒,似乎有一種被“戲弄”了的感覺……
接口問道:
“尤家大哥,‘玉面蜘蛛’虞瑛來此地‘章田鎮’后,藏身何處?”
“九頭烏”尤通,“哈哈哈!哈哈哈!”笑了起來,指着石鳴峰道:
“阿龍兄弟,你這話問得多可笑,‘玉面蜘蛛’虞瑛藏身何處……你們早都……都見過面啦!”
雖然這是一件極不可能的事,但“杯中神遊”侯乙把下面的話問了出來……還帶着輕鬆的神情,道:
“尤老弟,你是說替咱小老兒,問卜觸機的那位老相士,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裝的?”
“九頭烏”尤通“咯”的打了個酒嗝,才點點頭道:
“不錯,乙老丈,這下給你問對啦……”
眼前這個“九頭烏”尤通,雖然已有了八九分醉意,但不會沒來由的扯到鎮街那個賣卜測字的老相士的身上去。
石鳴峰聽到這些話,劍眉微蹙,一聲輕“哦”,朝侯乙這邊看來。
“杯中神遊”侯乙,似已有所會意,朝石鳴峰這邊微微一搖頭。
如果石鳴峰此刻去街上,找那老相士……他可能已影形杳然,不知去向。
即使找着那老相士,揭開“他”的底細,身份……除了送掉“九頭烏”尤通這條命外,更是打草驚蛇,使對方有了防患。
“玉面蜘蛛”虞瑛,以幻變千相的易容絕技,扮妝成一個賣卜算卦的老相士……
問卜求卦,君子是問凶不問吉,希祈指點迷津,來個避凶趨吉。
這個“杯中神遊”侯乙,卻是遊戲三昧,玩世不恭,以“酒運”兩字,問卜……這顯然對賣卜測字之流,含有“侮辱”的意味。
但,“玉面蜘蛛”虞瑛,卻想到另外一回事上……
這老頭兒那付玩世不恭之狀,可能是江湖上不露鋒芒的絕世高手。
虞瑛有了這樣想法,才派出“八荒鐵蹄會”中弟子,銜尾跟蹤,刺探三人的底細。
“杯中神遊”侯乙,卻是棋高一着,來個“爾虞吾詐”,另外編造出自己三人的來歷、去向。
這個“八荒鐵蹄會”中弟子“九頭烏”尤通,不但沒有探聽出對方真相,“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娘家底細給侯乙摸得清清楚楚……
連扮妝賣卜測字老相士的“玉面蜘蛛”虞瑛,在尤通醉后口無遮攔之下,也抖了出來。
“九頭烏”尤通,光是口沫飛濺,醉話說個盡興,這時時臂依上桌邊,已去夢見周公了。
石鳴峰一指鼾聲呼呼,睡去的尤通,問道:
“侯前輩,此尤通已醉入夢鄉,該怎麼辦?”
侯乙裂嘴一笑,道:
“醉人夢鄉,死不掉的,他自會醒來……”
醉眼一眨,一指兩人,又指了指自己,道:
“你二人是阿龍、阿風,咱醉老頭兒是姓‘乙’,這個酒囊飯袋醒來,所知道的也就是這一些……”
“杯中神遊”侯乙,把待立樓梯口的店伙,揮手叫了過來,道:
“店家,這位朋友酒後醉了,讓他留在這裏瞌睡一陣子,他的酒菜帳,連同咱們這裏,一起算了給你!”
店伙連連哈腰點頭。
侯乙把帳付后,會同石鳴峰、孟玲兩人,出這家“明月樓”酒店而去。
孟玲指着剛才來的方向,道:
“醉伯伯,咱們走去看看、那個老相士是不是還在那裏?”
石鳴峰接口道:
“那老相士如果真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妝,她剛才派了‘九頭烏’尤通刺探我等情形,自己生怕行藏泄露,可能不會在那裏了。”
三人走去看時,原來大街邊上那測字攤子,果然業已消失。
“杯中神遊”侯乙“哼”了聲,道:
“‘玉面蜘蛛’虞瑛這手化妝絕技,連咱醉老頭兒也走了眼啦!”
孟玲困惑問道:
“醉伯怕,‘玉面蜘蛛’虞瑛本來扮妝成一個老相士,現在收起測字攤子又去了哪裏?”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話,眼皮一翻,道:
“壞了,可能會發生一條命案……”
石鳴峰接口道:
“侯前輩,您是指那個‘九頭烏’尤通?”
侯乙點點頭,道:
“不錯……雖然那個尤通,並未探聽出咱們娘家底細,但他那付爛醉如泥的模樣,如何向‘玉面蜘蛛,虞瑛交待……”
眼皮一眨,又道:
“虞瑛發現屬下是這樣一塊窩囊蠢材,誤了她的事,尤通這條命就別想留下來了……”
三人站在大街邊上談着時,就在剛才他們來的方向,街上人聲鼎沸,有不少人邊談,邊向這邊走來……其中有句話,立即引起三人的注意:
“‘明月樓,酒店樓上,發生了一條命案……”
侯乙聽來暗暗驚詫不已……
正巧有兩個年輕壯漢,向這邊走來,兩人也正在談這件事……
候乙招呼一禮,問道:
“兩位哥兒,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兩人站停下來,其中一個道:
“前面‘明月樓’酒店樓座,發生了命案……一個客人從座椅猾落地上,已氣絕死去……”
另外那個接口道:
“是個身穿長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那付死相好怕人……”
石鳴峰和孟玲兩人聽到這些話,知道不會錯,就是那個“九頭烏”尤通。
剛才那個人又道:
“屍體尚未移走,正在報請官家查驗,你三位不妨前去看看。”
侯乙一聲“謝謝”后,兩名壯漢離去。
孟玲心自感到好奇,即道:
“醉怕怕,咱們前去看看。”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道:
“丫頭,咱們這一去看,那是莫名其妙替自己惹麻煩上身了……”
石鳴峰已理會過來,接口道:
“侯前輩,咱們還是離開此地,免得惹上莫須有的是非。”
敢情官家衙門追查起來,有“明月樓”酒店樓座店伙作證,石鳴峰等三人,無法洗脫其中嫌疑……
“九頭烏”尤通,雖然並非跟三人結伴同來,但後來卻同桌吃喝,三人離去時,尤通已酪叮大醉,侯乙還替尤通結了菜酒的帳。
現在尤通給人發現中毒暴斃身死,在不知其中內委的人看來,三人就有加害的嫌疑。
“杯中神遊”侯乙,不想使自己三人牽涉這樁案,惹上莫名其妙的是非,就不讓孟玲前去。
三人離“章田鎮”,往郊外一帶走去……
石鳴峰又想到那口事上,道:
“侯前輩,那個老相士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妝,她離去鎮街這等快速,據石某猜來,不但她周圍有爪牙黨羽,而且在這裏‘章田鎮’附近,還有她落腳之處?”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道:
“不錯,石兄弟,老哥哥也有這樣的想法……”
微微一頓,又道:
“眼前咱們只知道,‘八荒鐵蹄會’中人南下,有贛北小孤山這樣一個紮寨的地點,至於其他情形,還未發現一點來龍去脈……”
兩人談着時,孟玲遙手一指前面,道:
“鳴峰,醉怕伯,前面大道邊樹林裏,露出一角紅牆,可是能一座禪林廟字呢?”
石鳴峰含笑道:
“孟玲,若是禪林廟宇,你前去上香膜拜一番……求佛祖保佑你,早早訪着失散十九年的父親母親,可以天倫團聚。”
孟玲轉臉一笑,道:
“鳴峰,謝謝你對咱孟玲的關懷!”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道:
“孟丫頭,還有一件事,你也得上香三枝,求求佛祖的保佑……”
孟玲眼珠滴溜一轉,問道:
“醉伯伯,另外又是那件事?”
侯乙嘻嘻一笑,道:
“孟丫頭,你不會一輩子都是十九歲的,如果不想丫頭到老,做個老姑娘,就得求求佛祖,好早點找到一個心上人!”
孟玲臉一紅,不期然中朝石鳴峰投過一瞥,頭臉緩緩低了下來。
三人走近跟前,樹林深處,果然是一座禪林廟宇……
這座廟宇庄麗巍峨,氣象萬千。
廟門上端,一列橫匾,上面筆勁渾雄,鉤出“碧雲禪林”四個金漆大字。
三人拾階而上,從廟門走向大雄寶殿……自廟門到大雄寶殿,隔着一塊十來丈方圓的空地。
石鳴峰拾階跨進廟門,目光回顧一匝之際,心頭不由暗暗一怔……
空地左邊牆腳處,放着一張用竹枝編製成的長方形書桌,看來“似曾相識”,似乎曾見到過。
“碧雲寺”大雄寶殿前空地上,本應空無一物,突然放下一樣東西,叫人看來特別醒目、引人注意。
石鳴峰一指牆腳邊桌子,悄聲向侯乙道:
“侯前輩,您可曾見過這張桌子?”
這座“碧雲寺”雖然畫棟雕梁,金碧輝煌,廟裏卻是人影寂然。
孟玲已舉步走向大雄玉殿。
“杯中神遊”侯乙見石鳴峰這話問得出奇,走來牆腳處看,一聲輕“哦”,臉色接連數變……悄聲道:
“石兄弟,敢情老哥哥有點老眼昏花,你該不會看錯吧了”
石鳴峰道:
“當時這張桌子四周,雖然圍了不少人,但在光天化日之下,石某卻看得很清楚……”
微微一頓,又道:
“一般書案書桌,都是用木材構製成,唯竹枝編構成的書桌,卻是少有見到……當時石某就注意多看了眼,此番又第二次見到……”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轉,道:
“桌子雖然有腳,卻不會自己走路……又是誰把‘章田鎮’街上,賣卜測字的桌子,移來這裏‘碧雲寺’……難道……”
石鳴峰輕輕一推侯乙……就在大雄寶殿裏端,走出一個身披灰黑色袈裟的中年和尚。
兩人見中年和尚走來,就移步走向大雄寶殿。
中年和尚合什一禮,誦聲“阿彌陀佛”,道:
“小憎‘善元’,乃”碧雲寺’知客,恭迎兩位施主蒞臨!”
“杯中神遊”侯乙,回過一禮,道:
“大和尚,咱們三人來此,打擾貴寺清靜了。”
善元和尚連聲“不敢”,肅客迎人大雄寶殿。
大殿上的孟玲,面容肅穆,一付祈誠之色,已在上香膜拜。
侯乙和石鳴峰兩人,也上前禮拜一番。
三人膜拜過後,知客憎善元上前,道:
“小僧陪同三位施主,於‘碧雲寺’隨便參觀看看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連連點頭道:
“求之不得,再好也沒有……只是有攏大和尚了!”
“碧雲寺”樓字銜接,占幅遼闊……除了前面正中大雄寶殿外,還有左右們殿,和供奉各方仙佛的後殿。
另外有禪房、齋房、僧侶內室,這些就不是外來施主所參觀之處了。
知客僧善元陪着三人,邊走邊道:
“‘碧雲寺’除了善男信女上香膜拜之日外,平時十分清靜,少有施主來此……”
這個“此”字剛從善元和尚嘴裏吐出,對面緊閉的那扇禪房門,一響“呀”聲起,房門張了開來!
三人抬臉看去,從禪房裏出來一個風姿綽約的年輕女子……
這女子年紀看來有二十四五歲,一張瓜子形臉蛋,身材修長,穿的是一襲天藍色裙衣。
知客僧善元看到這年輕女子,張開門出來,十分恭敬的彎彎腰,合什一禮!
這年輕女子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朝‘“白玉龍”石鳴峰,“杯中神遊”侯乙,“玉枝金雀”孟玲三人這邊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