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絳衣少女

第十章 絳衣少女

絳衣少女俏生生,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俏立在樓梯口,身後四個宮裝少女,並肩兒隨立在她身後,顯然,絳衣少女乃是五女之首。

隨身侍婢,皆背插名貴寶劍,絳衣少女雖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也決非是庸俗之流,更不是普通閨秀千金。

這五個少女,雖是生得一般兒的姿容絕世,秀美絕倫,美得令人有點窒息,但五張粉臉,卻偏都是凝寒如冰,那冷冷的神情,直使人一見生寒。

五個少女甫在樓梯口現身,兩個店夥計立時噤若寒蟬,獃獃地站在神州三傑的桌旁,四隻眼睛,想看似又有點不敢看的,那樣子,彷彿已被五女那絕世的風儀、秀美的姿容所窒息!

那絳衣少女目光冷冷地掠視了神州三傑一眼后,蓮步姍姍,嬌軀兒像風擺荷柳,搖曳生姿地走向一張桌位。

那走路的姿勢,煞是美妙,好看非常。

絳衣少女靜靜地坐下,四個宮裝婢女,仍舊並肩兒站立在她的身後,靜靜兒地站立着。

神州三傑一見絳衣少女的走路姿勢,心中都不由得暗吃了一驚。

原來絳衣少女走路的姿勢,看似蓮步姍姍,嬌軀兒搖曳,有若風擺荷柳,實際上神態卻是從容至極,並且足下根本未曾沾地。

神州三傑心中暗驚,同時也都在暗想:“這絳衣少女是何許人?這點年紀,竟然身懷這等踏雪無痕的上乘輕功絕技。”

正當他們三人心中暗暗驚想之際,那絳衣少女已緩緩地開口,聲音冷得像冰炭:“你們三個是幹什麼的?”聲音不但冷得像冰炭,並且一點不客氣,毫無禮貌。

神州三傑,均都是心高氣傲之人,絳衣少女如此問話,三人怎會理她?便都故作未聞似地,不予理睬。

絳衣少女見三人不答理她的問話,本就沉寒異常的臉色,更加地沉寒了。

她緊皺着一雙秀眉,螓首微偏,朝站立在身後最右邊的一個婢女望了一眼,那婢女便即蓮步輕移,走到神州三傑桌前,粉臉冷凝,秀目含威,向三人嬌喝道:“你們三個是聾子還是啞吧,我們宮主向你們問話,你們為什麼不答?”

神州三傑以絳衣少女雖然神情冷傲,沒有禮貌,使人看來頗不順眼,但因與她陌不相識,毫無仇怨,故才忍着,裝作未聞,不予答理。但是,婢女這一走到三人桌前說話,三人便不好再裝作未聞,不予答理了。何況這婢女的一副氣勢,又極其凌人,並且口出不遜,分朋是存心向他們挑釁,找他們三個人的麻煩。

神州三傑豈是省油燈,可以隨便找麻煩的對象?

歐陽昭劍眉微微一軒,方要開口時。白衣追魂段彬已經搶了先,微笑地向這氣勢凌人的婢女輕聲說道:“姑娘,你說話放輕聲一點好不好,這麼凶幹嘛呢,我們讀書人……”

“廢話!”

這婢女真兇狠得緊,不待白衣追魂段彬把話說完,便即一聲嬌喝,截斷了白衣追魂的話。

白衣追魂段彬朝她淡笑了笑,目光掠視了絳衣少女一眼,仍然望着這婢女,神情語音,有點輕佻地問道:“姑娘,你們的宮主是那一宮的呀?”

這婢女秀目一瞪,喝道:“少嚕囌!你們是幹什麼的?快說吧。”

歐陽昭見這婢女氣勢,實在太凌人,忍不住插口冷冷地說道:“我們不說呢?”

婢女一聲冷笑道:“很簡單。”

歐陽昭道:“怎樣?”

婢女粉臉凝寒如冰的說道:“你們三人今天就都別想離開這座酒樓。”

“哼,好大的口氣!”

婢女秀眉一挑,冷冷地說道:“不信,你們就試試看!”

歐陽昭劍眉微軒,旋又搖了搖頭,冷冷地說道:“不用試了,憑着你們還不配呢。”

那絳衣少女忽地開口,冷冷地說道:“白玉,乾脆將他們三個殺了算了。”

神州三傑聞言,心中不由齊皆霍然一驚,暗忖道:這絳衣少女究竟是何來歷?怎地這般不講理?彼此無怨無仇,竟要將我們三人殺了?

三人心中暗忖未已,那名叫白玉的婢女,已是玉臂倏伸,纖纖玉掌陡地拍向歐陽昭的胸口心窩。

胸口心窩,乃人身要害致命之處,與人對敵動手,非有深仇大恨,決不肯一出手就徑擊對方這等致命要害地方。

這婢女白玉,一出掌就直擊歐陽昭胸口致命要害,當然是存心欲致歐陽昭於死地,實在狠辣過甚!

婢女白玉出掌雖然狠辣快捷,但歐陽昭身負奇學,武功身手舉世無雙,她焉能擊中他?

只聽他口中一聲冷笑,也未見他身形晃動,卻已連人帶椅閃過一旁避開。

說來太慢,白玉出掌擊向歐陽昭,站立在絳衣少女身後左邊的兩名婢女,不待絳衣少女吩咐,立即同時飄身躍出,揮玉掌,分攻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

歐陽昭閃開白玉的掌擊,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也已同時起身避過二婢攻向他們的一掌。

三婢一擊不中,正欲再次出掌,那絳衣少女突然一聲輕喝道:“你們三人都與我退回來。”

三婢聞喝,立時一齊飄身退回,垂手秀立。

絳衣少女一身武學極高,她冷眼旁觀,從三人閃避三名婢女的攻掌身法中,已看出三人均皆身懷上乘武功,尤其是歐陽昭身形不晃不動,竟能連人帶椅一齊閃開,這種功力顯然已達內家至高化境,只看得她芳心微震,知道三婢不是對方三人之敵,才開口喝止,令三婢退回。

絳衣少女喝退三婢,嬌軀緩緩地站起,顯然,她是要親自出手了。

她神色沉寒如冰,目光冷凝似電,從吳娟娟、白衣追魂段彬二人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歐陽昭的俊臉上。

先前,她剛現身樓梯口之時,雖然即已掃視過三人一眼,但是,那只是不經意地一瞥而已。現在,由於發覺這三個與她年齡相若的兩男一女,皆是身負上乘武功的內家高手,她可不得不重新將這三人,仔細打量一番了。

絳衣少女目光冷凝如電地打量着歐陽昭,歐陽昭也同樣地打量着她,並且,神情峻傲無比。

忽然,絳衣少女臉色緩和地向歐陽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那一派門下?”

歐陽昭道:“你先說出你的名字師承門派吧。”

絳衣少女粉臉倏又一寒,說道:“我先問你。”語音冰冷,令人聽來有如置身冰窖。

歐陽昭冷冷地說道:“我偏要你先說。”

“我偏不先說。”

“那你就別想知道。”

“哼!”絳衣少女身形驀地飄起,一雙賽雪欺霜的玉掌輕揮,快捷無倫地拍向歐陽昭。

這絳衣少女出掌不但快捷無倫,而且掌式詭異,巧妙絕頂。

歐陽昭一見,心中不禁一震,當下不敢怠慢,連忙錯步偏身,避攻出掌,截拿絳衣少女的一雙皓腕。

絳衣少女縮腕變招,右掌迅逾電閃,拍向歐陽昭左肩,左手駢指如戟,兩隻蘭花玉指,疾截歐陽昭腰下章門穴。

忽然,歐陽昭發現這絳衣少女變招換式的手法,與及攻敵的部位,和眇目道人傳給他的一套掌法頗為相似,心中不同一動。

他心中一動,立即足下微挪,飄身後退,口中急喊道:“且慢!”

絳衣少女卻似未聞,嬌軀一晃,如影附形,跟蹤撲上,拍出雙掌。

歐陽昭身形再度飄退,急喊:“姑娘且請住手,在下有話說!”

絳衣少女不但一身武功詭異高極,而且性情強傲好勝,她自帶着四婢出現江湖,月余時間以來,雖然尚少和人動手,但,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將對方擊敗,否則,決不肯罷休。

歐陽昭才和她走了一招,便即飄身後退喊停,她如何肯聽?可是,她跟蹤撲出發招,歐陽昭再度飄身後退喊停,並且說有話說,她可不能再不停手了。

她收招停手,秀立歐陽昭對面四尺之處,目光冷凝地注視着歐陽昭的俊臉,神情似冰,說道:“你有什麼話說?是不是有點膽怯害怕,不敢和本宮主動手了?”

絳衣少女一開口,語氣總是那麼強傲凌人,使人難以忍受。

歐陽昭不由劍眉微軒,但他心念一轉,便即忍耐,淡然一笑道:“姑娘這話不覺得有點太狂傲凌人么?”說著聲調陡地一變,朗聲說道:“須知神州三傑可不是那種膽怯之人!”

“呵——”

自從半個月前,歐陽昭在天心庄擂台上,當著天下群雄,以一雙空手,於十招之內,奪下青城六道之首明清道長手中的長劍,挫敗明清道長后,神州三傑的名頭,已經轟傳江湖。

絳衣少女雖才出道江湖月余,這種事情,她焉能沒有所聞?

是以,她一聽神州三傑之名,立時微現驚容望着歐陽昭問道:“你們是神州三傑?”

“嗯。”歐陽昭點點頭。

絳衣少女秀目微轉,掠視了站立一旁的白衣追魂段彬、吳娟娟二人一眼:“不對吧?”

歐陽昭問道:“為什麼?”

絳衣少女略一沉吟,問道:“你是神州三傑的老幾?”

歐陽昭朗聲答道:“老三。”

絳衣少女搖搖頭道:“不對。”

歐陽昭不由一怔,問道:“怎見得?”

絳衣少女道:“江湖傳聞,神州三傑的老三,乃是個面容醜陋難看的少年,你這樣俊……”她朝歐陽昭一聲冷笑,叱道:“你膽子真不小,竟敢冒充神州三傑的名頭來嚇唬本宮主,哼!就是真的神州三傑前來又怎樣?本宮主也得要和他們鬥鬥呢。”

歐陽昭聞聽,不由微微一笑,望着絳衣少女問道:“姑娘可曾聞聽說過,武林中有一種塗在臉上可以使人形變貌改,名叫易容丸的藥丸嗎?”

絳衣少女點點頭道:“聽說過。”

歐陽昭笑說道:“所以那天天心庄擂台上的面貌,並不是在下的本來真面目。”

絳衣少女目注歐陽昭問道:“那麼今天該是真面目了?”

歐陽昭點點頭道:“不錯。”

絳衣少女略一沉吟,陡然一聲冷笑道:“就是真的,你仍必須接接本宮主的掌招。”話落,嬌軀微晃,身形又已飄起,一雙纖纖玉掌,分向歐陽昭肩胸要害拍去。

歐陽昭因見絳衣少女所使的掌招,完全和眇目道人傳給他的掌法一樣,知道必與眇目道人有淵源,哪裏還肯和她動手。

絳衣少女身形飄起,雙掌拍出,歐陽昭足下微挪,便已橫跨五尺避開,口中同時再次急喊道:“姑娘且慢動手,在下還有話說呢。”

絳衣少女雙掌招式拍空,只得再度停手,喝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歐陽昭目光朗朗地注視着絳衣少女,正容朗聲問道:“請問姑娘師承門派。”

絳衣少女冷冷地說道:“別問了,你還是接招動手吧。”

歐陽昭朝她搖搖手,微笑地說道:“姑娘實在要與在下動手,在下一定奉陪,但是,在未動手之前,希望姑娘最好能先說明師承門派,因為……”

“什麼?”

歐陽昭略頓了頓,道:“在下與貴師門間,可能有點淵源呢。”

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聞聽歐陽昭這話,心裏不禁感覺甚是驚奇,暗暗納罕,忖道:三弟在搗的什麼鬼呢?明明連這絳衣少女的師承門派都不知道,卻說與她的師門可能有點淵源。

絳衣少女忽然冷冷地一笑道:“你與本宮主師門有淵源?”

歐陽昭正經地點點頭道:“很可能。”

“你真活見鬼。”

“姑娘不相信?”

“鬼話誰相信!”

歐陽昭微一沉吟,問道:“請問姑娘適才所使的掌招,可是師門傳授?”

絳衣少女粉臉陡現寒霜,冷冷地說道:“不是師門傳授,難道還是偷學來的?”

歐陽昭笑說道:“姑娘別誤會;在下並無這種意思。”

“是什麼意思?”

歐陽昭道:“因為這套掌法在下也會。”

絳衣少女不由頗感意外微微一怔,目注歐陽昭懷疑的問道:“你也會?”

“嗯。”歐陽昭點點頭答。

絳衣少女奇怪地問道:“那你怎會還不知道本宮主的師承來歷呢?”

歐陽昭朝她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說起來也真慚愧,在下雖然學會了這套掌法,卻連掌法的名稱都不知道。更枉論其他呢。”

“有這等事情?”

這時,絳衣少女的粉臉神情,已經不再是冷冰冰的樣子,完全是奇怪和懷疑不信之色。

歐陽昭正色說道:“在下和姑娘素昧平生,何必說謊欺騙姑娘。”

“那麼……”絳衣少女沉吟地問道:“你說你會本派掌法,本宮主怎能相信你所說不假呢?”

歐陽昭道:“在下說出姑娘適才所使的三招名稱,是不是可以作為證明呢?”

“當然,”絳衣少女點點頭問道:“第一招?”

歐陽昭答道:“雙鳳朝陽。”

“第二招?”

“換龍取鳳。”

“第三招?”

歐陽昭向她微微一笑,答道:“這一招乃是第十一招鏡里拈花,對不?”

“呵!你……”

絳衣少女滿臉儘是驚愕神情,一雙明澈似秋水的秀目,瞪得又大又圓,凝望着歐陽昭的俊臉,問道:“這套掌法是誰教你的?”

歐陽昭答道:“老道伯伯。”

絳衣少女問道:“他叫什麼名號?”

歐陽昭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從來都是喊他老道伯伯的。”

“他現在什麼地方?”

歐陽昭神情黯然地說道:“他老人家已於三天前去世了。”

絳衣少女不由又是一愕,脫口道:“死了?”

“嗯。”歐陽昭點了點頭。

他想起眇目道人待他的許多好處,他心底神傷無限。

絳衣少女宛如掉入一團迷霧中,她心裏驚異極了,也迷惑極了……

驀然,樓梯上響起一陣沓雜的暴響,湧上來七八個背插單刀,怒目橫眉的彪形大漢。

為首之人,乃是一個身着灰布長袍,臉膛紫黑,相貌頗為威武,年約五旬開外的老者。

絳衣少女一見這群人湧上樓來,便立即向歐陽昭嬌聲說道:“你且退開去,等我把這些人打發了,我們再為詳談吧,你說得也許不錯,或者我們真有點淵源呢。”說罷,目視歐陽昭的俊臉,貝齒微露,溫柔地一笑。

她自上樓末后,一直冰寒着一張粉臉,從未露過一絲笑容,雖是生得美絕塵寰,卻有冷的感覺。但是,此際一笑,真如春花乍放,美極,嬌極,也嫵媚到了極點。

歐陽昭心頭不禁微微一盪,連忙收攝心神,朝她略略點頭,退到大哥二姊立處,三人並肩而立。

那身着灰布長袍的老者,率領着八個彪形大漢湧上樓來,忽然一眼瞥見神州三傑也在樓上,他臉色不禁霍然一變,神情為之一呆。

昨夜邙山徐姓墓陵前,他也是看熱鬧的一群江湖人物之一,是以,他一見三人,便即認識。

絳衣少女和歐陽昭說的話,他也聽到了,心中不禁在暗自嘀咕,忖道:據手下人傳報,這絳衣少女一身武功高不可測,已是個很不好鬥的主兒,如果她與這位神劍震八荒的後人,真有淵源的話,不要說憑着自己這幾個人,就是再加上十個,在人家手底下,恐怕也討不上一點好處……

這老者心底正在暗自嘀咕,思忖之際,絳衣少女已是粉臉凝寒如冰,語音冷得令人聽來戰粟,喝道:“姓金的,本宮主已如約而來,你想怎樣,划道吧!”

原來這老者就是店夥計口中的金四爺,姓金名成,外號人稱鐵掌。

這鐵掌金成,一身武功頗為不弱,乃洛陽本地人氏,為人介乎正邪之間,系洛陽城中亦俠亦惡,頗具聲名的江湖人物,因其本身排行第四,故洛陽城中人,皆以金四爺呼之。

絳衣少女語氣冷傲凌人,只聽得鐵掌金成臉色微變,心中怒生,但因顧忌着神州三傑在旁,卻又不便怎樣,只好暫且忍耐着。

他闖蕩江湖多年,久經歷練,乃深沉持重之人,眼珠兒略微一轉,便即哈哈一聲大笑道:“姑娘快人快語,老金實是心折,不過,姑娘外來是客,老金忝為當地人氏,豈能不略盡地主之誼,有失江湖禮節,貽笑同道,姑娘且先請坐,划道之事,少停老金定當遵命。”說罷,忽地朝神州三傑抱拳一拱,肅容說道:“半月以來,神州三傑的名頭,已經轟傳武林,尤其是歐陽少俠,一身武學功力,更是令人欽佩,不愧是神劍震八荒歐陽大俠的后……”

“呵!”鐵掌金成的話還未完,絳衣少女口中忽地發出一聲驚呼,身形疾飄,衝到歐陽昭的面前,那凝寒如冰的粉臉上,滿是驚喜之容,秀目凝光,睜得又大又圓,凝注着歐陽昭的俊面,急急地問道:“你姓歐陽?是神劍震八荒的後人?”

歐陽昭不知道這絳衣少女究竟是誰?見她這副驚喜的神情,心中不禁很感詫異,向她點點頭道:“請問姑娘是誰?”

絳衣少女竟沒有回答歐陽昭的問話,只顧高興非常地,凝視着歐陽昭的俊臉,自言自語地嬌聲說道:“我太高興了,找到了你,這一個多月的苦,就算沒有白吃了,我媽也不會得再說我沒有用了!”

歐陽昭聽絳衣少女這番自言自語的話,他心底更感困惑極了,他皺了皺劍眉,望着她再問道:“姑娘!你是誰呢?也該告訴我呀。”

“呵!對了,我忘了。”絳衣少女說著,朝他甜甜地一笑,接道:“我是你表妹呵。”

“表妹?”

歐陽昭不由一怔,困惑地望着絳衣少女。

絳衣少女見他困惑的神情,甜笑地補充道:“我是南海碧瑤宮宮主孫珊。”

“呵!”歐陽昭明白了,記得鐵筆窮儒桑子修曾經告訴過他,他母親南海玄女孫婉萍,乃南海派碧瑤宮中人,這絳衣少女是南海碧瑤宮主孫珊,自稱是他表妹,必是她母親的姊妹或者是兄弟的女兒。

絳衣少女望着他含笑地問道:“表哥哥,你明白了嗎?”

歐陽昭點了點頭。

碧瑤宮主孫珊笑了笑,轉向身後立着的四婢說道:“白玉呵,他就是歐陽表哥哥,你們四人趕快上前行禮見見吧。”

四婢聞言,連忙一齊上前行禮拜見,歐陽昭還禮后,便就替白衣追魂段彬、吳娟娟、孫珊三人介紹了一遍。

碧瑤宮主向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見禮后,高興天真地嬌笑道:“我高興極啦,我出來只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不但找着了表哥哥,並且還多有了一個大哥和姊姊,我真太高興了!”

此際的碧瑤宮主孫珊,已經完全一反她先前那副冷冰冰、令人一見生寒的神情,美秀絕倫的嬌靨上,儘是天真、嬌憨、興奮的笑容。

白衣追魂段彬見她這麼高興,只向她笑了笑。

吳娟娟卻忍不住伸手拉着她的縴手兒,嬌笑地說道:“珊妹妹,我有了你這樣一位漂亮的妹妹,心裏也很高興呢。”

“是嗎?”孫珊一聽吳娟娟說她漂亮,便立即接了一句,高興地格格一聲嬌笑道:“姊姊,你也很漂亮呢。”她說著,一雙明眸忽地轉望着歐陽昭嬌聲問道:“表哥哥,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呢?”

歐陽昭見她這副天真嬌憨的神態,便不禁含笑點頭,贊道:“你實在很漂亮。”

孫珊燦然地笑了。

這次,她笑得更美,更甜,也更嫵媚,更動人,令人意亂神迷。

這時,那鐵掌金成和八個彪形大漢,愣愣地站在旁邊,九個人的心裏,都有如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暗忖着:怪不得她武功很高,又很冷傲瞧不起人,原來是南海派掌門人的愛女,碧瑤宮主呵……

南海碧瑤宮的人,雖然向來少涉足中原,出現江湖,但,碧瑤宮武學神奧莫測,早於數十年前就已揚威中原武林。

歐陽丹夫婦被七大門派高手圍攻殺害,南海派掌門人孫尚萍,曾幾次想盡起碧瑤宮中精銳高手,親率前來中原,替妹妹、妹夫報仇,只因七大門派,聲勢太過浩大,實力太過雄厚,所以才一直未敢輕舉妄動,只於暗中不斷地派人前來中原江湖上,尋訪失蹤侄兒的下落。

鐵掌金成聞聽孫珊說出名號來歷后,他心中不禁冒起了一股涼氣。

的確,神州三傑的老三歐陽昭的武學功力,昨夜他曾親眼目睹,憑弛的武功,連一招也接不下來,他萬萬惹不起。

碧瑤宮主的武功,他雖只是聞聽手下人報說極高,並未目見,但是,憑着碧瑤宮這三個字,已令他沒有膽量招惹了。

何況,她又是歐陽昭的表妹呢?

鐵掌金成度情量勢,碧瑤宮主殺了他手下兩個人,只好算是白殺了,這個仇,不要想報了。

俗話雲,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鐵掌金成,真可算得上是一個識時務的俊傑。

他心中暗一度情量勢之後,便立即向碧瑤宮主孫珊抱拳拱手笑說道:“老朽再也料不到南海碧瑤宮主會駕臨敝地,以致多有得罪,尚望宮主原諒!”

孫珊這時正是高興萬分之際,哪還會再與他計較?何況他已在向她賠罪呢?於是便向他天真地一笑道:“算啦!這種事情,豈能完全怪你……”說著略頓,嬌靨上的天真笑容一斂,接道:“不過,你的那些手下,可得要好好的管管他們,叫他們以後不要仗着會幾手三腳貓的武功,就隨便欺侮婦女。”

鐵掌金成不由臉孔一紅,訕訕地笑說道:“宮主說得是,老朽一定好好管束他們,不准他們胡亂生事。”

孫珊含笑地點點頭,說道:“這就對啦。”說著,明眸微轉,望着歐陽昭盈盈一笑道:“表哥哥,我們走吧。”

歐陽昭望着她問道:“去那裏?”

孫珊道:“和我一起回南海去見我媽呀,我媽見了你,不知道要怎樣高興呢。”

歐陽昭搖搖頭道:“你先回去吧,我不去。”

孫珊不由一怔,問道:“為什麼?你不願見見我媽?”

歐陽昭搖搖頭道:“不是的,因為我有着許多事情要解決呢。”

“我知道啦。”孫珊聰明絕頂,她眼珠兒一轉,立即便明白了歐陽昭的心意,嬌聲說道:“表哥哥,你說的有許多事情需要解決,是要找七大門派的人算帳,替姨父姨媽報仇,是不是?”

歐陽昭點點頭道:“對了,所以現在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南海拜見姨媽。”

孫珊秀眉微蹙地說道:“那怎麼行呢?七大門派的人那麼多,你……”說著略頓了頓,望着歐陽昭緩緩地,柔聲說道:“表哥哥,你還是和我一起回南海去見過我媽,由我媽作主,帶着我們碧瑤宮的高手,陪着你一齊找七大門派的人,替姨父姨媽報仇好了。”

歐陽昭目注着這位初次相逢的姨表妹,感激地搖搖頭說道:“謝謝你的好心,表妹。東海老前輩已經和我說好了,他老人家要我和七大門派的人訂約於三月十五日,在黃山天都峰頂了斷,由他老人家出面邀約少林、武當、窮家幫三位掌門人,與天下武林群豪,於是日齊赴天都峰,要七派掌門人公開當年圍攻殺害我父母的原因,然後由我向他們討還血債。”

孫珊聽后,不由揚着秀眉兒問道:“表哥哥,你說的東海老前輩,是不是東海一奇老頭兒?”

歐陽昭點點頭道:“正是他老人家,表妹認……”

歐陽昭話聲未落,忽聞樓下響起洪鐘般的哈哈大笑:“好個小丫頭,你簡直越來越不像話了,竟敢背着我老人家,喊起我老頭兒來了,我老人家要不擰破你那小嘴兒才怪呢。”

話落人現,樓上已多了個軀體矮胖,面色紅潤泛光,齶下蛇髯飄胸的老頭兒,正是東海一奇。

歐陽昭、白衣追魂段彬、吳娟娟三人一見,連忙上前行禮。

孫珊卻把小嘴兒一嘟,嬌聲說道:“你長着那麼長的白鬍子,本來就是老頭兒嘛。”

東海一奇笑道:“小丫頭,你不怕我老人家擰破你的小嘴兒么?”

孫珊嬌笑着說道:“你要擰破珊兒的嘴,珊兒就揪下你的白鬍子來。”說著,還伸出纖纖玉手兒,嬌憨地向東海一奇做了個揪鬍子的架式。

東海一奇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銀髯,哈哈一笑道:“小丫頭,算你厲害,義父不擰你的小嘴兒就是了。”

孫珊格格一聲嬌笑道:“那麼珊兒也就不揪老頭兒義父的白鬍子啦。義父,這樣公平嗎?”說時,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嬌憨之態,惹人喜愛至極。

東海一奇不住地點頭笑說道:“公平,公平!碧瑤宮中誰不知道珊丫頭向來只許佔便宜,不許吃一點點小虧。”說罷,又是哈哈一聲大笑。

孫珊不由粉臉微微一紅,撒嬌地一頓足道:“義父,我不來了,你……”說著,一雙明眸卻轉向歐陽昭的俊臉,輕瞟了一眼。

東海一奇見狀,又是哈哈一笑,笑落,目光忽地掃視了鐵掌金成和八個彪形大漢一眼,望着歐陽昭問道:“賢侄,他們是幹什麼的?”

不等歐陽昭開口回答,孫珊便搶着將事情經過告訴了東海一奇。

東海一奇聽后,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孫珊向鐵掌金成揮了揮玉手,說道:“你走吧。”

鐵掌金成雖然覺得面子上很難看,但卻也無法,只好向東海一奇和眾人一抱拳說道:“如此我金某就此告退了。”說罷,便帶着八個彪形大漢,轉身疾步下樓而去。

鐵掌金成帶着八個大漢走後,東海一奇便即向孫珊說道:“珊兒,你明天就回南海去,告訴你媽,要她帶着人於三月十五日趕到黃山天都峰頂來,準備替你姨父姨媽報仇!”

孫珊忽地搖搖頭道:“不,義父,我不回南海去。”

東海一奇不由一怔,問道:“為什麼?”

孫珊望了歐陽昭一眼,說道:“表哥哥人單勢孤,我要和他們在一起。”

東海上奇眉峰略皺了皺道:“你不回去是可以,但是誰去南海向你媽送信呢。”

孫珊道:“我叫白鳳和白珠兩人回去一趟好了。”

東海一奇沉吟地點了點頭,望着白風白珠二婢說道:“好吧,不過,你們兩人路上可要小心點,最好不要管閑事。”

白鳳白珠二婢聞言,連忙點頭答道:“婢子知道。”

孫珊道:“明天你們兩人就動身好了。”

二婢答道:“婢子遵命。”

是晚,東海一奇一個人先走了。

第二天早上,白鳳白珠二婢騎着馬,動身回南海去了。

神州三傑在洛陽中選購三匹健馬,和孫珊、白玉白環二婢,六人六騎,離開了洛陽。

孫珊向歐陽昭問道:“表哥哥,我們往那裏去呢?”

歐陽昭想了想,覺得除了向七大門派的人報仇外,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往那裏去好?於是便向白衣追魂段彬問道:“大哥,你說我們應該去那裏?”

白衣追魂段彬略一沉吟道:“我們隨便走吧,走到那裏算那裏好了。”

孫珊忽然提議說道:“聞說杭州湖光山色相映,山水景色極美,依我看,我們與其沒有目的的隨便走,不如到杭州去遊覽一番,玩幾天好了。”

吳娟娟早在未離師門之前,就已嚮往着杭州湖光山色的美麗,聞言,首先贊同地說道:“還是珊妹妹說得對,我們就到杭州去玩幾天吧。”

白衣追魂段彬和歐陽昭自然也不會反對。於是,這兩男四女六騎馬,便即取道前往杭州。

六人一路策馬緩行,欣賞着沿途景色,行程甚是緩慢,走了七八天,才到安徽合肥附近。

這天,傍晚時分,六人行抵一座小鎮市上,在一家客店門前飄身下馬,正欲投店住息時,忽見兩個背插長劍,長髯飄胸的道士,足礦輕捷而沉穩,施施然走過來,向歐陽昭稽首為禮,朗聲說道:“貧道等乃青城弟子,奉掌門人命諭,特來邀約施主,今夜二更,請施主前往本鎮東北五裡外一談。”

歐陽昭聞言,劍眉微微一軒,毫不猶豫地朗聲答道:“請兩位道長上復貴掌門,就說我歐陽昭準時前往赴約。”

兩個道士道:“那麼貧道等與敝掌門屆時敬候大駕。”說罷,又朝歐陽昭稽首一禮,轉身飄然走去。

歐陽昭和白衣追魂段彬對望了一眼,互相微微一笑。

孫珊低聲說道:“表哥哥,回頭到了那裏,你不要先出手,讓我來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好了。”

歐陽昭朝她微微一笑道:“回頭看情形再說吧。”說罷,將馬韁交給店夥計,領先走入客店,開了三間上房,叫了飯菜。

飯後,他們各自回到房間裏,略事休息養神。

天將二更,六人出房,一齊躍身上屋,展開輕功身法,衣袂飄飄,快若風飄,直朝鎮東北疾馳。

五里路程,轉眼之間便已到達。

雖是黑夜,但六人均有非常目力,相距二十丈外,便都已看清,道旁一片空地上,人影幢幢,人數不下二三十人之多。

孫珊一見,向歐陽昭低聲說道:“表哥哥,他們人數不少呢。”

吳娟娟低聲嬌笑道:“我自下山以來,雷音神劍還沒有發過利市呢,今夜,大概可以好好的發發利市了。”

說話之間,六人已到了那片空地上,和對方距離丈余之,處,一齊停住身形,氣定神閑地卓立當場。

歐陽昭目光如電地掠掃了對方眾人一眼,只見這二三十人,皆是在五旬開外之人,俗道均有,一個介都是雙目灼灼,精光如電。行家眼裏一看便知,這二三十人,都是身懷上乘武功的內家高手。

不過,對方人數雖有二三十人之多,卻分着三處站立。

當中九個道士,皆是背插長劍,一道為首,八個道士分兩排,並肩站立身後。

左首是七個身着灰色長袍的老者,也是背插長劍,一個老者在前,六個老者在後,分兩排站立。

右首共是十一人,雖同樣的是一個老者在前,十個老者在後,但是穿着卻有長袍,有短襖,顏色不一樣,身上所攜帶的兵刃也都不一樣,有長劍,有九環大刀,有軟鞭,也有萬字亮銀奪……

這些人分立三排,不用說,當然是分着三個派別站,在最前面的一人,也必是三方的為首之人。

當中為首的道士,身形微動,跨前一步,雙目精光有如冷電般,射視着歐陽昭,沉聲問道:“施主便是歐陽丹之子歐陽昭么?”

歐陽昭冷冷地答道:“不錯!道長何人?”

道士說道:“貧道乃青城派掌門靜虛。”

歐陽昭冷笑了笑,問道:“你左右的兩位呢?”

左面為首的老者沉聲說道:“老夫天山派掌門岳公偉。”

右面為首的老者也沉聲說道:“老夫乃華山掌門江健才。”

歐陽昭哈哈一聲朗笑道:“原來是青城、天山、華山三派掌門駕到,真是幸會,幸會!”說著俊面倏地一寒,冷冷地說道:“三位後面之人,想必都是你們三派的高手精英了?”

三派掌門幾乎是同聲說道:“也可以這麼說。”

歐陽昭一聲冷笑道:“那真好極了。”

天山派掌門岳公偉沉聲喝道:“歐陽小鬼,,你趕快自裁吧。”

歐陽昭一聲冷笑道:“就憑你們這幾個人?”

青城派掌門靜虛道長沉聲喝道:“貧道這些人還收拾不了你么?”

歐陽昭陡地一聲豪笑道:“你們七大門派還沒有到齊呢。”

華山派掌門江健才嘿嘿一聲冷笑道:“歐陽小鬼,七大門派之人到齊了,你立刻就得粉身碎骨。”

孫珊在旁,粉臉早泛殺機,陡地一聲嬌喝道:“你們這批無恥的老鬼,除了會以多欺少,群打群毆外,還會別的么?呸!

你們還自譽是名門大派,真丟盡了中原武林的臉了……”

江健才怒喝道:“丫頭住口,你是何人門下?竟敢這等出口無狀!”

孫珊的粉臉凝寒如冰地冷聲喝道:“老鬼,本宮主乃南海碧瑤宮主孫珊。”

江健才、靜虛道長、岳公偉三人聞言,心中均都暗吃一驚。

岳公偉喝道:“丫頭,你也自裁吧!”

孫珊陡地一聲冷笑道:“你配說這話么?”

江健才道:“你今夜還想活着離開這地方么。”

“哼!”孫珊喝道:“少廢話,不怕死,你就出來見識見識碧瑤宮的武學好了。”

江健才哈哈一聲大笑道:“好個無知丫頭?你有多大一點道行,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狂傲。”說著身形微動,跨出三步,向孫珊冷笑道:“來,來,來,丫頭,老夫就先見識見識你們碧瑤宮的武學,量量你這丫頭有多大的功力好了。”

孫珊一聲冷笑,正要飄身而出,白玉忽地說道:“宮主,這個華山老鬼,何須宮主親自動手,讓婢子去教訓教訓他好了。”

孫珊聞言,點了點頭道:“小心點。”

白玉點頭一笑道:“宮主請放心。”話落,嬌軀微晃,已經飄身而出。

江健才沉聲喝道:“丫頭何人?”

白玉冷冷地說道:“碧瑤宮主隨身侍婢白玉。”

江健才一聽,不禁氣得心肺欲炸。

憑他一派掌門宗師的身份,而對方竟讓一個婢女出來和他動手,欺人太甚,辱人太甚,太輕視他了。

他臉色紫赤,怒喝道:“你回去!”

“為什麼?”

“叫碧瑤丫頭出來。”

“你還不配。”

“老夫乃一派掌門之尊,你一個婢女,豈配……”

江健才話還未落,白玉已經秀眉雙挑一聲嬌叱道:“少說大話,老鬼,接掌!”嬌叱聲中,雙掌已經快如電閃,一口氣接連攻出了七掌。

碧瑤宮武學,確實不同凡響,雖是一個婢女,但這七掌攻出,不僅快如電閃,而且招式精妙,攻敵部位,大出武學常規。

江健才雖是一派掌門,一身武學功力均有極高火候造詣,但因系初會南海碧瑤宮這種別具一格的奇詭掌法,在白玉這七掌突發急攻之下,一時之間,竟覺得無從對擋,被迫得身形急閃飄挪,連連倒退三步,方始避過。

白玉收掌停式,一聲冷笑道:“所謂一派掌門,原來也只不過如此,真使我白玉失望。呸!”說時,一張寒霜似的粉臉,儘是一片輕視不屑之色,說到最後,還特意重重地呸了一聲。

江健才只氣得臉色由紫赤而轉成鐵青,以他的身份英名,竟挫辱在碧瑤宮主一個婢女的手下,不但丟盡他個人的顏面英名,華山派的威譽,也為之掃盡。

在這情形下,他哪還能再矜持是一派掌門人的身份,雙睛突瞪,射出兩道懾人的精芒,猛地一聲怒喝道:“丫頭,休得狂傲,你也接老夫幾掌看。”話落掌出,雙掌疾揮,立時還以顏色,一口氣竟攻出了八掌之多。

碧瑤宮武學,雖然神奧、詭異絕倫,別具一格,但是,江健才一身武學功力,若無獨到過人之處,焉能領袖一派?

這八掌攻出,乃華山派精絕之學,不但狠辣快捷兼備,而且掌式精奇沉穩,真力暗含。

白玉雖為碧瑤宮主的隨身四婢之首,一身武學,已盡得碧瑤宮真傳,較碧瑤宮主孫珊相差無幾,但,江健才乃華山掌門,為當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豈是易與之輩,何況他此際又是含怒出手,她如何能敵?

不過,她慧質天生,聰明絕世,早知道對方既是一派掌門,武學功力定有極精湛深厚的火候造詣,如果硬打硬接,她決非對手,可能連三十招都走不上,就得要受傷落敗當場。

但是,若是憑着碧瑤宮神奧的武學和江健才巧打游斗,不硬來,她必能支持個七八十招,甚至百招不敗。

是以,她一見江健才含怒出掌急攻,知道不可輕攫其鋒,口中-一聲輕笑,嬌軀微扭,立時展開碧瑤宮獨步武林,神奇絕妙的碧瑤步法,身形曼妙地飄忽挪移,閃避他這八掌狠快,絕倫的急攻。

江健才含怒出手,本是存心要將白玉毀在他這八掌急攻之下,以挽回他適才被白玉七掌逼退的顏面聲譽。

哪知,竟未奏效,他心中不禁暗驚。這才知道,碧瑤宮武學,確實名不虛傳,果然神奧非凡。

白玉避過八掌急攻,立時一聲嬌叱,正待揮掌還擊攻出去之際,忽聞歐陽昭在身後朗聲喊道:“白姑娘且慢!”聲方入耳,人影一閃,歐陽昭已攔在她前面,含笑向她說道:“姑娘請退,他們找的是我,還是由我來和他了斷吧。”

孫珊也在後面喊道:“白玉,你退回來,讓表哥哥與他們解決好了。”

白玉向歐陽昭點點頭,關懷地說道:“表相公,你小心點。”

歐陽昭朝她微笑地點了點頭。

白玉飄退後,歐陽昭立即目注三派掌門,朗聲說道:“三位今夜意欲怎樣了斷?”

天山派掌門岳公偉沉聲說道:“你自裁當地便算了斷。”

歐陽昭微微一笑道:“我要不呢?”

岳公偉一聲冷笑道:“諒你今夜無法生離此地。”

歐陽昭劍眉微軒,冷冷地說道:“你敢肯定嗎?”

青城派掌門靜虛道長朗聲說道:“大概還不致有差。”

歐陽昭陡地哈哈一聲朗笑道:“我就不相信。”

靜虛道長道:“不相信,你就試試看。”

歐陽昭冷冷地搖搖頭道:“不用試了,我要一試,憑你們不但決對擋不住我,並且還非有人血濺五步,送命當場不可。”

華山掌門江健才陡地一聲怒喝道:“小狗,少發狂言,你先接老夫一掌看。”話未落,掌已出,雙掌推出一股陽剛勁力,威勢有若排山倒海,直朝歐陽昭胸前擊去。

歐陽昭身形微閃,飄身避開,喝道:“且慢!”

江健才喝問道:“小狗,有話快說。”

歐陽昭道:“要動手,今夜不是時候,這裏也不是地方。”

江健才嘿嘿一聲冷笑道:“小狗,臨死你還想選擇時間地方。”

“哼!”歐陽昭沉聲說道:“三月十五日,你們七大門派的人,可同往黃山天都峰頂,小爺當和你們作一總了斷。”

岳公偉哈哈一聲大笑道:“小狗,你想藉此拖延死期么?

別做夢了。”

歐陽昭一聲冷笑道:“這樣說,你們今夜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江健才道:“少廢話,只要你今夜能生離此地,老夫等當依你所言,於三月十五日,前往黃山天都峰頂,與你再作了斷。”

歐陽昭仰天一陣朗聲豪笑道:“好,我們就這樣決定好了,不過……”

靜虛道長接口問道:“施主還有什麼話說?”

歐陽昭星目電射,掃視了三派之人一眼,朗聲說道:“三位是準備群毆呢?還是一個個的來,單打獨鬥?”

靜虛道長微一沉吟,目視岳公偉和江健才二人問道:“請問兩位掌門的意思?”

岳公偉想了想,說道:“聞說他一身武學,已盡得武林三絕真傳,旋風八招旗招,已盡得神髓,威力不亞當年旗絕本人,現在由我們三派各派出三人,九人聯手,以百招為限,只要他能支持百招不敗,我們便就讓他多活三月,候至三月十五日,前往黃山天都峰頂,和他總作了斷,取他的性命好了。”

這岳公偉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好像歐陽昭已是他們掌中之魚,嘴上之肉一樣,遲早必然送命他們手裏不可。

歐陽昭聞聽岳公偉這麼說,不由哈哈一聲朗笑道:“倒底不愧是天山一派掌門,說話確實有點兒見地,歐陽昭心中實在佩服……”說著略頓,陡地劍眉雙軒,臉泛殺機,沉聲說道:“三位掌門請即選派人吧,小爺準定不使你們失望,讓你們見識見識旋風八招旗招的威力。”說罷,探手入懷,取出辟毒追魂旗,迎風一抖,橫旗當胸,神威凜凜,淵停岳峙,傲然卓立。

三派掌門飄身退立原地,青城派掌門師弟靜玄、靜修、靜幻,抱劍當胸,緩緩步出,並肩停身歐陽昭對面六尺之處。

天山派走出柳崇義、黃武、馬孟光,在歐陽昭左面六尺地方,橫劍當胸,目注歐陽昭,凝神卓立。

華山派飄身而出的,是華山五老中的葛尚知、彭晏、陸良初三老。

葛尚知手持一枝魁星鐵筍,彭晏雙手分握一對龍虎雙環,陸良初右手是一柄萬字亮銀奪,左手卻是一枝專攻敵人渾身穴道的鐵佛手。

歐陽昭知道,這九個人,都是三派中的精英,一等一的高手,不過,他卻毫無一絲怯意懼色。

他顧左盼右,對於青城、天山兩派的六枝長劍,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但是,對於華山三老,他可就暗暗留上了心。

因為,他們手持的都是外門兵刃,尤其是陸良初,右手萬字亮銀奪,左手鐵佛手更使他對他加倍注意,特別警惕戒備。

歐陽昭略一顧左盼右,立即一聲朗喝道:“接招。”

震腕抖旗,金光暴閃,一招旋風驟起,勁風呼嘯,挾雷霆萬鈞之勢,威猛無儔地直向靜玄、靜修、靜幻、三道攻去。

靜玄、靜修、靜幻,知道他內力深厚,旗招威力無倫,那敢硬接,一齊足下挪移,飄身避過,一左二右,三枝長劍,挾冷風寒氣,凌厲快捷地從斜里向歐陽昭左右要害刺到。

說來實在太慢,歐陽昭身形一動,出招攻向青城三道,左天山,右華山,六人也就立即各揮手中兵刃,齊朝歐陽昭攻到。

歐陽昭朗然一聲長笑,手中寶旗招變春風化雨,身形電旋,九人攻至的兵刃,立時全被他的旗風勁氣盪開走空。

三派掌門一見歐陽昭只一招出手,就將九人同時攻出的兵刃盪開,全都不由得眉頭一皺,心中極是凜駭。

岳公偉心中在凜駭之外,更有點後悔。從歐陽昭這出手一招的威勢上看來,情形已很明顯,自己這方,雖有九人之多,卻決非對方敵手。不要說是百招了,恐怕連半數都走不上,自己這方九人,便得敗在對方威力無儔的旋風八招旗招之下。

岳公偉心中雖然後悔,但是話已說在前頭,怎能反悔不算。

九人略略一穩手中兵刃,立時一聲喝叱,齊揮兵刃,各展一身精絕之學,急攻撲上。

歐陽昭一聲朗朗長笑,展開旗招,封前擋后,掃左拂右,招招神奧莫測,式式威力無儔。

九對一,過招換式,轉眼便已是二十餘招。

歐陽昭的一身武學,雖是兼得數家之長,胸羅博雜,儘是罕世精絕奇學,內家功力,更是已臻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上乘化境,內力雄渾深厚,宛如浩瀚海洋,無窮無盡,當今武林,可說無人能出其右。

不過,九人乃是三派精英,當代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一身武學功力,均各有精湛深厚的造詣。其中任何一人,皆曾是縱橫武林多年,少遇敵手的名家,九人聯手,威勢豈同等閑,豈是易與的。

若不是歐陽昭這等武學功力臻達頂點化境的絕世高手,換一個人,不出十招,定必濺血當場。

二十餘招過後,歐陽昭斗得性起,口中驀然發出一聲龍吟,清越長嘯。嘯聲中,身形陡地平空拔起五六丈高,半空裏姿式一變,同時手中寶旗疾揮,竟展出了驚電十二式中的最後一招碧電天下,頭上腳下,旗身帶起一股絕強無比的勁風壓力,旗彰漫天,猛朝九人當頭撲下。

九人一見,不禁齊皆大驚,哪敢隨便硬接,身形晃處,齊齊飄身後退。

陡聞一聲慘叫,血光崩現,華山五老中的老四?銀奪佛手陸良初,已斃命辟毒追魂旗旗尖之下。

華山派高手一見,立時發出一陣暴喝怒吼,各揮兵刃,縱身撲出,齊朝歐陽昭瘋狂地攻去。

碧瑤宮主孫珊一見,陡地一聲嬌叱道:“不要臉,無恥!”

嬌叱聲中,嬌軀已經飄起,手中銀劍,舞起一片冷森森、耀眼的銀虹劍氣,迎向華山派撲出的五老中的老大杜元真、老二李勉。

白玉白環兩婢,揮舞銀劍,分迎住陳其政、古英兩名高手。

吳娟娟展開雷音神劍,截住史堅。

白衣追魂段彬手舞一柄寒光閃閃,冷氣森森,使人肌骨生寒的尺長匕首,力斗趙萬里、牛岡二人。

這樣一來,華山派撲出七人,完全被白衣追魂段彬等截住,展開了一場險惡的激斗。

天山派掌門岳公偉一見華山派人均皆出手,立時右手一揮,向身後立着的三名高手低聲喝道:“上!”

三人一聽掌門人叫上,立即齊縱身形,揮長劍,向歐陽昭攻去。

華山、天山,兩派之人已經全都出手,青城道士當然不會例外,袖手作壁上觀,不待掌門人吩咐,立時也就各自揮劍攻出。

三派之人,總數共是二十七人,除三個掌門人仍立原地,身形未動,沒有攻出,華山派死去一人,撲出七人被白衣追魂段彬等五個人截住外,其餘十六人,將歐陽昭圍困在垓心。

剎那間,頓見劍影漫天,劍氣瀰漫,殺氣沖霄,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武林罕見的惡鬥。

十四枝長劍,一對龍虎雙環,一枝魁星鐵筆,無一不是招招狠辣,式式惡毒,攻向歐陽昭的渾身要害重穴。

歐陽昭本是遵着東海一奇、千手大聖石不凡、鐵筆窮儒桑子修三個武林前輩的訓勸,竭力忍耐,抑制着心底仇恨,候至三月十五日,到黃山天都峰頂,當著天下武林,向七大門派掌門,聲討公道,作總了斷,報仇雪恨,以慰父母泉下英靈。

可是,今夜這種情形,實在使他無法忍耐,激起了他強傲的性格,他猛地一聲大喝,右手寶旗招式一緊,連展狂飆驟起、風捲殘雲、旋風驚浪三招,左手同時劈出三掌驕陽神功掌力。

十六人雖都是當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但,歐陽昭的一身武學功力,實在太高,旋風旗招威力太過剛猛,驕陽神功掌力,更是曠世無匹的奇學,他們如何能擋得了?

他三招三掌甫才出手,立聞一陣刺耳的連聲慘叫,已有五人斃命在他的旗招、掌力之下。

死的是天山三名高手、青城兩名道士。

歐陽昭這種絕世的功力、招式,委實太過驚人,三派掌門原來不想出手,但,在這種情形下,他們可不能再不出手了。

三人互相一聲招呼,立時飄身撲入斗場。

岳公偉一聲厲喝道:“小狗,老夫等今夜和你拚了。”

十六人圍攻歐陽昭,三掌三招之下,連斃五人,其他十一人,心底已生怯意,心膽俱寒,一見三個掌門人加入,立時精神大振,怒吼,暴喝之聲此起彼落,一個個狀如瘋虎,直朝歐陽昭狂攻猛撲。

歐陽昭朗朗一聲長笑,旗招再演絕學,左掌驕陽神功掌力,再度猛揮劈出。

但是,這次眾人已知道他的掌力、旗招威力絕倫,誰也不敢大意硬接,不待他的掌風、旗招擊到,便已急急飄身避開一邊。

驀然,歐陽昭一眼瞥見孫珊被華山派兩個老者迫得身形節節後退,險象環生,情勢岌岌可危,他心中不禁大吃一驚。

須知碧瑤宮武學,雖然神奧精妙絕倫,但孫珊年齡畢竟只有十七歲,尚未能練到爐火純青之境,尤其內力不夠,有許多神奧招式的威力,還無法發揮。

華山五老,乃華山派掌門人的師叔,武學功力,均有極精湛高深的造詣,若論單打獨鬥,孫珊縱或不能必勝,決也不易落敗。但是,她一人力敵二老,焉能支持得住不落敗?

孫珊形勢岌岌可危,歐陽昭見狀大驚,立時大喝一聲,揮旗,發掌,逼開迎面的三個青城道士,身影縱起,有若脫弦弩箭,朝杜元真、李勉二老撲去。

身未到,左掌疾揮,驕陽神功掌力已經劈出。

杜元真、李勉,眼看孫珊被迫得節節後退,不出三五招,必能將孫珊斃殺手下,萬想不到歐陽昭在一群高手圍攻之下,還能飛身來援?待至發覺一股灼熱絕強無比的勁風襲到,他們心中不由大驚,欲待飄身閃避時,已是不及。

只聽得一聲慘吼,杜元真已被歐陽昭的驕陽神功掌力擊實,張口狂噴出一股血箭,身子被震飛丈外,摔落地上,魂斷當場。

李勉一見,不由雙目盡赤,猛地一聲大吼道:“小狗,老夫和你拚了!”手中鐵拐舞起一片拐影,挾雷霆萬鈞威勢,猛朝歐陽昭當頭劈下。

歐陽昭口中一聲怒喝道:“老鬼,找死!”

寶旗一揮,旋風驚浪,迎着當頭劈來的鐵拐挑去。

只聽得哨的一聲,鐵拐飛上了半天,李勉身形搖晃,連退五步,張口噴出一股鮮血,眼前一黑,仰身栽倒,昏了過去。他雖然沒死,內腑卻也傷得不輕,起碼也得療治三月。

說來實在太慢,歐陽昭揮旗發掌,逼退三個青城道士,飛身馳援,掌斃杜元真,旗挑鐵拐,震傷李勉,這些,都只不過是剎那間的事,快得直如電光火石一閃。

也就在這剎那間,陡聞呵的一聲驚叫傳入耳中。

歐陽昭聞聽一驚,身形急起,才待往驚叫聲處撲去時,恰值三派掌門和群雄疾攻而至。

歐陽昭不禁急得俊目噴火,猛然一聲大喝,旗掌齊施,身體平空拔起,疾如電射,朝那驚叫聲處飛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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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旗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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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絳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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