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怨女懷春痴慕虛凰

第十八章 怨女懷春痴慕虛凰

那知在春風一度,歡愉恨短,引臂替枕,情話綿綿的時候,分佈四肢,其熾如火,熱不可當。並且十分難受,當對俏郎君說道:“好哥哥,我是怎麼搞的,怎的會忽然的這麼熱得難受起來呢?”

俏郎君還拿她開玩笑說道:“是嗎?要不要我再與你清清火呢?”

但俏郎君話才說完,撫在白依雲香腮之上的手,竟忽然似乎摸在砂皮上一般,這才覺得奇怪起來,連忙起身,剔亮燈盞,移到床前柜上,掛起羅帳,向白依雲臉上一看。

那麼這一看之下,俏郎君立刻嚇得大叫一聲,向後連退幾步,背靠着桌子,滿面驚惶地,指着白依雲說道:“你……你……你這是怎麼搞的?”

白依雲他如此,也嚇得翻身坐起,燈光之下,首先便看到了自己的一雙手,業已股膚龜裂,大驚之下,連忙披衣起身,再攬鏡一照。

天吶!鏡中人影,那裏還是她自己過去的花容月貌,竟似尚翠娥掀開頭,站在鏡中一般了。

這一來,不由的心中一陣大亂,立刻酸辛辣成齊來,鍾饊磬魚齊響,當時就昏倒地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這才悠悠醒轉。睜眼一看,俏郎君仍像木雞似地呆在那兒,瞪着一雙大眼睛,一動也不動。

白依雲立刻想到,這是為一度春風所害,雖在恨怒驚恐之餘,卻想起了苦修庵求救之事,對俏郎君說道:“哥哥不必驚慌,我有辦法可以復顏,現在趕快走吧!”說著便上前去拉俏郎君的手。

俏郎君也才被她驚醒,嚇得一縮身形,從白依雲的腋下穿過,跟着腳下一游,便到了門邊,舉掌劈開房門,連什麼也顧不得了,飛身上屋,落荒就逃。

白依雲連忙跟蹤而去,一面狂喊,一面猛追。

俏郎君直被她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迫不得已,只好回身出招,想把白依雲打倒。

這一來,白依雲不由得怒火如焚,喝罵一聲:“姓秦的!你好狠的心啊!你把我害成了這樣,你還敢想出手傷我,好吧!我就與你拚了吧!”說著便從腰間撒下“鳳尾鞭”,展開“靈蛇十二式”,招如暴雨也似地向俏郎君猛攻不已。

俏郎君無可奈何,只好也撒出“鳳尾鞭”,和白依雲殺在一起。

照說起來,俏郎君的武功,要比白依雲高,而白依雲的“靈蛇十二式”,乃是出於俏郎君所授,白依雲便該不是俏郎君的對手才是。

可是俗語說得好:

“一人拚命,萬夫莫當。”

白依雲即在急怒頭上,力猛如虎,而俏郎君則在驚惶之下,心地早虛,所以激戰之下,俏郎君反而節節敗退,不是白依雲的對手了。

俏郎君無奈何,只好邊戰邊逃,同時也想起了公孫夫人臨別的話:

“如有不如意時,再到老婦這兒來好了。”

因此又認清方向,重向落風坡上逃走。並且專揀那林深樹密之處,穿越而行。

而白依雲也就在這時,又被一陣烈火上沖,心巾一陣發絞,立刻又昏了過去,摔倒在地。

俏郎君逃命要緊,也沒發覺,一直衝上落鳳坡,仍回到公孫夫人那兒,再也不敢下山了,這且不談。

單說白依雲昏倒之後,在夜風寒露侵襲之下,這才悠悠醒轉,只覺得四肢無力,混身疼痛,勉強坐起,四面一瞧,那裏還有俏郎君的影子,只見夜色蒼茫,敕星斜月,籠罩着一片恐怖,不由的悲苦交集,痛哭起來,直哭得宿鳥驚飛,直哭到天色大曙,仍自未休。

這時路上已有行人,一看到白依雲的那付樣兒,不由的驚為鬼怪,急奔而逃,沿途告訴別人,一傳十,十傳百,那消多久,便聚集起了一兩百人。

人一多,膽量便壯,因此你刀我槍地又涌了過來,遠遠地把白依雲團團圍住,齊聲直喊妖怪。

白依雲抬頭一看,那胸巾一股無處可泄的怒火,便有了出處了,他恨透了所有的人,她覺得人都是無情的,於是身形一起,揮動風尾鞭,直撞進入群之巾。直喊:“我恨透了你們,我非殺死你們不可!”

這一來,那些人那裏還能夠承受得起,眨眼工夫,便死傷了好些,其餘腿快見機得早的,一衝作鳥獸而散。

白依雲出這一頓之後。心裏也就清楚得多了。略一定神,也就想到這裏不是個可以再待下去的地方,於是想道:“我現在應該到那兒去呢?是回家去呢?這樣子又怎能回家。是去俏郎君嗎?這是對的,但俏郎君現在何處,固然不得而知,而自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又那能到處去找他呢?那麼唯一之計,便是要先想辦法恢復容顏了。”

白依雲想到這兒,心中立刻又突起了那個念頭。

“到苦修庵去求救。”

白依雲對這念頭,雖然還有些模糊,不知道這念頭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到苦修庵去,該向何人求救?

可是這念頭卻牢牢地結在心中,自己確信非如此不可。因此也就自言自語地,說道:“對!我應該到苦修庵求救去。只有苦修庵才能助我恢復儀容。”想到這兒,心下不由的像得到了信仰地,為之一寬,也就忍住了悲痛,並且小心地從懷中掏出去天山時所用的那個面具,套在頭上,遮掩住了那醜惡的臉,又從死人身上剝下一件衣服披好,以免為人驚異,這才放開腳步,取路南下。

當天下午,趕到江油,迎頭便遇到悟塵神僧、圓通神尼、抱一真人和白守德、陸瑜以及踢天弄井沙通霄等二三十個人蜂湧而來。

白依雲心中一苦,正想上前訴說自己的遭遇,那知搭耳便聽到白守德在罵著:“這死丫頭,竟敢如此大膽,破壞我的大事,此去如果遇上,定殺不饒。”

白依雲一聽之後,那裏肯再上前,忙向路邊一閃。

大家都正在焦急頭上,而白依雲又改了裝,所以也沒看出,便擦過白依雲的身邊,風馳電掣而去。

白依雲看着他們的背影,一陣悲苦,又自湧起,淚落滿襟,暗自想道:“人之無情,連父親丈夫,都不例外,這還成個什麼世界?”

這一想之下,恨念立起,咬着牙,狠狠地看着大家的背影,罵了一聲:“你們都替我等着好了,有朝一日,我非叫你們認識我不可!”

言畢掉頭,仍向苦修庵撲去。

在路非只一日,方才來到苦修庵前,剛想上前扣門,但再一想:“我進去向誰求救呢?是告訴了卻大師嗎?”

可是這一念未已,突然頭裏微微一昏,耳邊已聽到一個非常之熟識的聲音在笑道:“好孩子,你是來找我的嗎?”

白依雲立刻變成了不知身在何處,心裏對這聲音。又像恐懼,又像高興地亂了好一陣子,這才隨口答道:“我知道是不是來找你的?”

那聲音又問道:“那麼你是來找誰的呢?”

白依雲迷迷茫茫地說道:“我是來求救的,我吃了他們的虧了。”

那聲音笑道:“這樣說來,你還是來找我的了,因為只有我才能夠搭救於你,只有我才能夠替你恢復舊日的容顏,只有我才能使你向他們報復,發泄心中的怨氣,你知道嗎?”

這聲音無疑地出自黑魔女之口,因為黑魔女在白依雲來到庵前時,心中便起了感應。

白依雲雖然還想不起她是誰。但在她的魔法控制之下,那裏還分得出什麼是非善惡,只覺得這聲音正是自己所須要找的那個人,尤其是這人所說的話,句句都打進了她的心中。聽起來非常體貼舒服,因此在不知不覺之中,不由的脫口說道:“師父救我!”

白依雲這一句話不打緊,竟從此墜入魔道之中,結果弄得損人害己,豈不可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事的起因,卻也不能完全責備白依雲,白依雲還是個被犧牲者。

因為白依雲之所以會墜入魔道,卻是由於失去了人間的愛心所致,在她左右的人,誰都沒完全為她作想過,她從小以來,便在別人的偏見之下,過沒有愛的生活,受盡折磨。

尤其是在這大變之後,仇恨滿心之際,能有一個人肯對她說一句願意幫忙於她的話,她還會有什麼考慮選擇的餘地呢?

所以筆者奉勸諸君,欲求安享和平,惟有以愛待人,才能達到目的。否則的話,動亂兵凶,是永遠不會休止的。

即就是父母之於子女,也不可例外,為父母者,必須為了女子打算,為子女解決問題,用孩子的眼光,去照顧他們,用孩子們的心情,去為他們分析問題,給以完整的愛,使他們孕育在愛的環境裏,才能夠使他們長成,而不至於誤岐途。

至於所謂:“棒頭出孝子”的時代,早已過去,而不能適用於現在了。

閑話少說,單說黑魔女聽到白依雲喊出“師父救我”的話,好生高興,連忙接口說道:“你別難過,我一定救你就是。”

白依雲急不可待在問道:“那麼你在何處?是在庵里嗎?我怎麼才能夠看到你呢?”

黑魔女道:“你且等着,我來接你。”

白依雲應了聲是,接着便聽到了劫大師和尚翠娥在庵里驚叫慘呼起來。

了劫大師的聲音喝道:“你敢蠢動,還不經我快退回去。”

黑魔女的聲音笑道:“伍翠風,別以為你手中的這幾粒‘天心雷’,便能嚇得住我,老實告訴你吧!我已盡得‘玄牝真經’真締,莫道這區區‘天心雷’,便是癯雲老鬼重生,也無奈我何呢!”話聲才畢,了劫大師又驚叫了一聲,接着便聲息全無。

白依雲剛在懷疑之際,庵門已開,傳出了魔女的聲音,說道:“好孩子。你進來吧!”

白依雲依言側身而入,抬頭便看到黑魔女站在那兒,地上遇躺着了劫大師和尚翠娥。

尚翠娥的背後,還插着一把匕首,深沒及柄,血流滿地。

白依雲吃驚地問道:“你是殺了她們?”

黑魔女一面把門關好,一面冷冷地說道:“是我殺了她,她是我的逆徒,不殺何待?”

接着又指了劫大師說道:“她則還沒死,因為我對她還另有用途,你是看了怕嗎?”

白依雲戰抖着說道:“是的,我看了很怕。”

黑魔女道:“那你還要不要拜我為師呢?”

白依雲愕着沒有立刻答覆。

黑魔女立刻一掀頭巾,露出那妖艷如花的臉,笑對白依雲說道:“你看我美不美呢?”

接着又取出一面鏡子,交給白依雲,並掀去了白依雲臉上的面具,說道:“你再看看你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兒?這不都是他們害你的嗎?”

白依雲對鏡一看,又看一看黑魔女,這一比較之下,立刻淚下如雨,哽咽不能成聲。

黑魔女笑着把他向懷裏一摟,竟像慈母似的安慰她起來,說道:“好孩子,你別難過,這是算不了什麼的,只要你拜我為師,一切聽從我的話去做,恢復容顏,也不過是一舉手之勞而已。”

白依雲雖然心動,但猶有不信之意。

黑魔女笑道:“你別不信,我先給你一個證據好了。”說著便命白依雲注視鏡中,然後雙手分別按在白依雲的“神闕”、“關元”兩穴之上,發出“玄牝神功”。

頃刻之間,白依雲便感到一陣陰寒之氣,透體而入,分佈四肢百骸,砭骨生寒,不由的說了一聲:“好冷。”

黑魔女道:“你瞧着鏡子裏。”

白依雲凝眸看時,說也真怪,鏡中的那醜惡形象,竟在那兒慢慢地變,肌膚上我的龜裂,慢慢兒地變小,慢慢地變沒,變到最後,不只是變得光潔無瑕,恢復舊鳳,並且變得容光煥發,自里透紅,顧影自憐。

白依雲喜極啊了一聲,又伸手在腮上一摸,竟是細膩如脂,並非虛幻,立刻不由的驚呼起來,說道:“這太好了,我謝謝你,真的救了我了。”說著便想向黑魔女下拜。

黑魔女止住她,笑道:“你且別動,這時你並未能得救呢?”

白依雲道:“不不!我得救了,我的容顏恢復舊觀了。”

黑魔女道:“這是靠不住的。”

白依雲着急道:“這不會的,你別嚇我,我不相信。”

黑魔女道:“我不是嚇你。你現在暫時恢復容顏,乃是由我隔體傳功所致,只要我一放手,你便依然是那樣的醜惡了。你信不信呢?不信的話,不妨一試。”

白依雲嚇得連忙說道:“我信,我信,你別放手,我不要變那種醜惡的樣子。”

黑魔女笑道:“可是我不能永遠不放手啊!”

白依雲着急說道:“那該怎麼辦呢?”說著便流下淚來。

黑魔女道:“這也沒有別的,唯一的辦法,便是你必須正式拜我為師,由我傳授‘玄牝真經’給你才行。”

白依雲這進除了要保持容顏而外,那還有什麼別的顧慮,立刻接口說道:“師父,我拜你為師就是。”

黑魔女道:“你拿定了主意嗎?”

白依雲道:“弟子拿定主意了。”

黑魔女道:“你知道我門下的規矩,拜師之後,便必須對師父的說話,百依百順,不管師父要你做什麼,你都不得違拗,你能做得到嗎?”

白依雲不暇擇言地答道:“弟子能做得到。”

黑魔女道:“如果我現在要你去殺一個人呢?”

白依雲這一聽之下,倒也不由的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黑魔女道:“你覺得做不到嗎?那我就要撒手了。”

白依雲忙道:“你別撒手。”

黑魔女道:“那你做得到,做不到?”

白依雲愁苦無奈地說道:“你要我去殺誰?”

黑魔女冷得像一塊冰也似地說道:“不管我要你殺誰,即就是你的母親也沒例外,你能不能依着我的話去殺死她?”

白依雲毫不猶豫地說道:“這我辦不到!”

黑魔女道:“你是不想恢復容顏了?”

白依雲忙道:“不不!師父,你別問我這個好不好?”

黑魔女道:“這是我門中的規矩,怎能不問,同時這也是等於是說,當我命你殺我時,你也不得違拗。”

白依雲哭喪着臉說道:“師父,我怎能殺你呢?我怎忍心殺你呢?你是我的師父啊!”

黑魔女冷笑道:“那你就不想再做我的徒弟,我將不再來管你的事了,你說吧!”

白依雲哭道:“可是師父,我不能犯上啊!我不忍心答應你,雖然我的母親已經死了。”

黑魔婦詭譎地說道:“你母親已死,答應了也是空話,還有什麼不可以答應的呢?”

白依雲好不為難,但想到後來,雖然抵過本身慾望的要求,但仍舊說道:“不行,我不能答應於你,世界上那有女兒想殺母親的道理,這種想法,會遭天雷打的。”

黑魔女道:“那你不想恢復容顏了?”

白依雲道:“如果非要這樣,才能恢復容顏,那我情願一死,也絕不能答應於你。”

黑魔女真沒想到白依雲會這樣堅定,想了半天,只好讓步道:“那麼除了你母親,我要你去殺別人,你肯不肯呢?”

“千古艱難惟一死”。白依雲當然也怕,因此也想了半天,這才一狠心說道:“除了父母兄弟,別人可以答應。”

黑魔女一面暗施魔法,一面說道:“好吧!你把話再說一遍。”

白依雲無可奈何地說道:“我答應師父,如果師父命我去殺人,除了父母兄弟而外,即就是殺死師父,也非辦到不可。”

白依雲開口說這話的時候,心靈上被像是受到了一種非常特殊的刺激,刺激得自己殺心陡起,覺得不僅是說這種話,並無不當,即就做這種事,也無不該,所以把話說完之後,在心理上,立刻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轉臉若無其事向黑魔女問道:“師父,我說得對嗎?這樣說法,你總可以滿意了吧?”

白依雲這樣一問,黑魔女卻反而被問住了,陡然間,臉上佈滿了愁雲,皺着眉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白依雲不知就裏,仍在催問不休。

黑魔女仍不答理,只嘆了口氣,想道:“我門中的規矩,在授徒之際,可以出之於誘惑,但卻必須由門徒自己把答應師父的話說出,並由師父行法,使之深入於心,因此這話也非應驗。怎的她竟在行法之際,萬沒防到連要殺我的話,也一起說出,難道我非死在她的手中不可嗎?”

黑魔女想到這兒,好生煩愁,接着便又想到:“這半年以來,累次推算,總算來命數已終,就在這端陽前後,非遭兵解不可,這便如何區處?”

但接暫一想,便想出了這個主意來,暗自說道:“謀事在人,管這些做什。”

現着也沒有對白依雲說什麼,只撒手命白依雲拜了師,然後說道:“現在時間有限,乘此賊尼賊禿遠出,為師的先將‘玄牝真經’授於你,然後做個安排,也好瞞過他們的耳目。”

白依雲自從黑魔女撒手之後,容顏又變得醜惡不堪,所以一心只放在恢復容顏之上,聽到黑魔女這樣一說,好不高興,立刻連聲催促。

但黑魔女卻說道:“且慢!‘玄牝真經’乃是本門無上大法,你必須在應過殺人之言以後,為師的方能傳授於你。”

白依雲作難道:“師父要弟子殺誰呢?”

黑魔女一指了劫大師道:“你殺她吧!她也是我門中的逆徒,原名伍翠鳳。”

黑魔女說到這兒,臉色也跟着慘變,殺氣盎然眉宇,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和我海洋深仇,為師的怎能不報,你替我下手好了。”

白依雲見了,不由的為之寒生脊背,毛骨悚然不忍對了劫大師下手。但同時也似乎黑魔女所受,和她有切身關係一般,恨怨Z氣,也為之油然而生,並且急得着要恢復容顏,因此也學着黑魔女的樣子,切齒說道:“弟子遵命。”

黑魔女點頭。

白依雲又問道:“弟子殺了她之後,師父便把玄牝真經傳給我嗎?”

黑魔女道:“一點也不錯,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你的心誠。”

白依雲又應了聲是,四面一看,看到了插在尚翠娥背上的那把匕首,便想走過去取。

可是黑魔女卻又攔住說道:“那動不得。”

白依云:“沒有刀,弟子怎能殺死她呢?”

黑魔女道:“這事我已另有安排,你不只是用我門中的掌法去殺她,並且也要在她醒來之後,再去殺她,方能算應遵誓言。”說著便教了白依雲幾句口訣,學會了“玄牝真經”的“黑風掌法”。並告訴白依雲,說是尚翠娥在她門下所習的,也是這種掌法。

白依雲問道:“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呢?”

黑魔女道:“不如此又焉能瞞騙得賊尼賊禿住?洋細情形,待會兒再告訴你吧!”

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交給白依雲說道:“你把這粒丹藥服下去,可以暫時恢復容顏,在伍翠鳳醒來之後,你便把要拜我為師的話,告訴於她,然後馬上便殺害於她。”

白依雲連聲答應,並服下那粒丹藥,果然又恢復了舊日容顏。

黑魔女也仲手一拂,拍開了那了劫大師的穴道。

了劫大師翻身躍起,便想找那三粒“天心雷”和黑魔女拚命。

黑魔女笑喝道:“伍翠鳳,‘天心雷’已在我這兒,你還找什麼?且看看我新收的一個徒弟是誰吧!”

接着一推白依雲說道:“你去告訴她!”

了劫大師一看到白依雲,驚得“啊”了一聲,心頭大亂,顧不得再去理睬黑魔女,搶前兩步,一把拉住白依雲說道:“你!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你為什麼要到這兒來?她說的話是真的嗎?”

白依雲點頭說道:“不錯,我師父所說的話是真的。”

了劫大師叫了起來說道:“這不行,你不能拜她為師,好孩子,為娘的當年一步走錯,投入她的門下,吃盡了無限苦處,你又怎的能再蹈為覆轍呢?”

白依雲心下微微一震,向了劫大師問道:“你說什麼?你是誰的娘?”

黑魔女連忙戟指指着白依雲,在白依雲的眼前劃了兩個圈子,斷聲喝道:“你不許理她,快告訴她,除了我,再沒人肯幫你的忙,拜我為師,是你心甘情願的。”

白依雲心頭一陣迷糊,也就糊裏糊塗地依言了劫大師說了。

了劫知道白依雲已被黑魔女的妖法所制,心頭一動,想起了悟塵神僧所授的“天龍神唱”,立刻一把緊緊地摟住白依雲,趺坐在地,閉目垂簾,高聲發出梵唱。

白依雲梵唱入耳,立刻又清醒過來,看了了劫大師一會兒,然後問道:“你到底是誰的母親呀?”

了劫大師知道梵唱已發生了效力,便點了點頭,卻仍不敢開口。

黑魔女也真設防到了劫大師會這一手,不由的勃然大怒,但卻自知無法去破梵唱,所以直急得破口大罵,並且虛言恫嚇,戟指着白依雲連划不已。

了劫大師也不理她,只一心不動地連唱三遍,這才住口,對白依雲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然後再說吧!”

白依雲似醒似迷地,毫無表示的任憑了劫大師扶起,向外便走。

黑魔女連忙搶到門前,橫身阻住去路,對白依雲喝道:“我要你對她怎的,難道你已經忘了嗎?”

白依雲震了一震,隨口答道:“我沒有忘記,師父要我殺了她。”

白依雲這話出口,了劫大師立刻怒從心上起,指着黑魔女大罵道:“你好狠的心啊!你竟會要她去做這種事!”

黑魔女笑道:“若不如此,你又怎能便知道我的厲害,我又怎能消除這二十年來的積恨。”說著猛衝上前,也一把拉住白依雲,便想把白依雲從了劫大師的手中奪下。

可是了劫大師那肯放手,只死抱住不放。

黑魔女無可奈何,立刻發出“玄牝魔功”,傳入白依雲的體內,控制白依雲的心靈,喝道:“依雲,我要你掙脫開她,你敢違背我的命令嗎?”

白依雲心靈受制,嚇得連忙掙扎,想擺脫了劫大師。

了劫大師一看不妙,忙又發出“天龍神唱”。

可是以心慌急亂之下,再也定不下心來,才唱了幾句,便已唱錯,這一錯,當然就不能發揮功力。

迫不得已。只好一面努力定心澄慮,一面緊抱住白依雲不放。

白依雲在黑魔女不斷催促之下,又那敢停手,掙扎不脫,便急得亂咬亂抓一陣,把了劫大師的手臉,抓得傷痕纍纍。

可是了劫大師到底已出家了二十年,神功不弱,並知道這時是最要緊的關頭,那敢大意,忍着痛苦,把心定了下來,重行發出“天龍神唱”。

黑魔女見了,可也就着了慌了,無法去傷害了劫大師,也就只好儘力運用“玄牝魔功”,去和“天龍神唱”拒抗。

這一來,白依雲可就吃了大虧了,這正邪兩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在她的心靈上交戰起來,她那裏還能夠吃得消,沒上多久,便被擠壓得花容慘受,汗如雨下,痛苦之色慘不忍睹。

了劫大師搭眼看到,一陣不忍,心下便又亂了起來。

這一亂不打緊,黑魔女的“玄牝魔功”,立刻得勢。

等到了了劫大師發覺不妙,再想挽救,卻已不及,白依雲早被黑魔女奪了過去。

了劫大師再上前時,黑魔婦伸手一拂,便把了劫大師打倒在地。

了劫大師知道大事已去,也就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只對黑魔女冷笑說道:“好好,你狠,你殺了我吧!”

黑魔女卻獰笑說道:“那有這樣便宜的事情,我要你死在她的手中,叫你死了也不能安心。”

說著便轉臉對白依雲說道:“你還不動手,等待何時?”

白依雲在魔功的催動之下,那還有什麼人性理智,雙眉一刷,兩眼射出凶光,默運“黑風掌力”,慢慢地一面向了劫大師走去。

了劫在心亂如麻,坐在地上,全無逃走的打算,只睜大了兩隻眼睛,悲痛萬分在向白依雲低低地叫一聲:“依雲,你是我親生的女兒,你竟忍心殺我嗎?”

這一聲出自人類天性,聲音雖然不大,但鑽進白依雲的耳中,卻恍如石破天驚一般,心頭大震,腳步也就不由的停下來。

可是黑魔女好不狠毒,立刻又在白依雲身後喝了一聲:“依雲還不動手,你信她胡說,你母親已經死了,她怎會是你的母親呢?再不殺了她,難道你不怕你的誓言要應驗嗎?”

白依雲心下又是一陣迷糊,並且一想有理這才瘋了似地,衝上前去兩步,舉掌向了劫大師胸前一掌。

可憐了劫大師臉上一苦,長嘆一聲,仰身翻倒,便自死去。

白依雲做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情以後,魔鬼立刻上身,一點良知,立刻完全泯滅罄盡,若無其事地轉身向黑魔女笑着說道:“弟子做得對嗎?”

黑魔女笑道:“做得很好。”

白依雲道:“那麼師父是不是可以馬上傳授‘玄牝真經’給我呢?”

黑魔女道:“當然如此。”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玄牝真經”,交給白依雲說道:“這是本門至寶,為師的在這二十年來,費盡心思,始能瞭然經文真締,本想再化幾年苦功,將大法練成,親自出山,向天下武林,報復前仇。只見了你來這才改變主意,把真經傳授給你,將來由你協助練成大法,則武林之中,便再無人能是我師徒的對手了。現在時間有限,你且把經文看一遍,但希望你能在今天這一夜工夫里把真經弄通才好。”說著便打開“玄牝真經”,從頭一句一句地講給白依雲聽。

白依雲本就聰明,同時又是應劫而生之人,所以“玄牝真經”雖然反覆糾纏,干變萬化,極其難懂,但白依雲聽來,卻是聞一知十,舉一反三地,沒上半夜,便把整篇經文,完全記熟,並且徹底弄通,在黑魔女講完最後一句之後,便高興地對黑魔女笑着辯道:“弟子明白了,這部真經,雖然干變萬化,好像極其難懂,但歸結起來,不過是一個變字,一切以變為本,一切以變為用,已在變着的,要它始終變下去,沒有變的,也要想辦法讓它去變,從變中去制人,從變中去取勝,對不對呢?”

黑魔女立刻大讚說道:“對對!對極了,你竟解釋得比我還要清楚,我也可以放心得下了。但不知你能否背誦得出,因為這卷‘真經’在你我為著爭取時間方便,必須先讓賊尼賊禿毀去,才能取得他們的信任,而策自己的安全。”

白依雲便又重頭到尾,把真經背給黑魔女聽了一遍,果然一字無誤。

黑魔女好不高興,笑着辯道:“這就成了,現在為師的再把安排了的計策告訴於你,你也就可以按着步驟去做了。”

接着便一長一節,細細地把計策告訴了白依雲。

白依雲熱讀深解“玄牝真經”之後,心靈已與魔鬼合而為一,所以黑魔女說一句,白依雲便應一聲,並且還出了許多主意,把黑魔女所做的計劃,修正得格外詭譎,格外完善。

黑魔女一看天色,已將黎明,也就沒有再耽擱,把三粒“天心雷”交給白依雲說道:“事就這樣決定了,今後一切,便全仗着你了。”言畢返身進入地穴。

白依雲則更不待慢,飛快地自己重新打了一陣,並換好自己的衣服,又一把提起了尚翠娥的屍體,搬到適當的位置上去,然後抱起了劫大師的屍體,略向後退,取出一粒“天心雷”,依法向地穴口一擲,只聽到轟然一聲大震,立刻把法壇震倒半邊。

黑魔女便在地穴之中,極口痛罵起來。

白依雲也站在那兒,向地穴之中,大喝叫道:“老魔頭,只要你敢再動一動,看我立刻要你的命才怪。”

悟塵神僧本和丁劫大師有約,只要黑魔女有蠢動之勢,在了劫大師發出“天心雷”來的時候,立刻趕來增援。

這時悟塵神僧雖然不在寺中,但昭覺寺僧眾也俱都是武功極高之人,所以聽到“天心雷”之後,四大護院僧忙率領着二三十個弟子,趕到苦修庵,一見白依雲正和黑魔女在那兒對罵相持,並不知道她們二人所唱的乃是一招雙簧,忙向白依雲探問所以?

白依雲便故作驚慌的樣子說道:“各位大師來得正好,這魔頭要逃出來呢!我實在抵禦她不住了,各位大師快點忙堵她才好。”

首席護院金容說道:“姑娘別慌,都有我們。”說著便分派其中兩位護院帶着八個弟子,轉着苦修庵坐好,一齊發出“天龍禪唱”。

然後再對白依雲說道:“姑娘且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白依雲且不答話,便先一瞧了劫,立即裝作失驚也似地說道:“哎呀!了劫大師竟自死了,這可如何是好呢?”說著竟流下淚來。

金容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姑娘還是趕快把事情說出,貧僧也好打算。”

白依雲這才依着和黑魔女事先編好了的話說道:“我從落鳳坡回來,本想來找了劫大師,向她討個主意,那知剛到門口,便聽到了劫大師和老阿姨在裏面吵嘴。老阿姨說:為著她能夠恢復容顏,勸了劫大師與她一起歸老魔頭門下,了劫大師卻說什麼也不肯答應。二人便急論了起來,我一聽不好,連忙推門而入,打算相勸,那麼老阿姨被看到我之後,竟然瘋了似地拔出匕首,便想殺我,幸虧了劫大師手快,上前奪下了她的匕首,但卻被老阿姨在朐前打了一掌。並且伸手便去毀法壇,要放老魔頭出來,了劫大師無可奈何,便一刀把老阿姨殺了。但法壇上的主燈,也因此被老阿姨推倒熄滅,這燈一滅,老魔頭便笑着從地穴之中,向外衝出。了劫大師便掏出了‘天心雷’,向老魔頭髮出一粒,把老魔頭嚇和得退了回去。可是了劫在也就在這時候撐不住了,我上前去扶她時,她便把這粒‘天心雷’交給了我,要我去攔阻老魔頭,不叫出來,沒上多久,大師也就到了,可是了劫大師……”說到這裏,便又哭了起來。

金容雖然不太相信尚翠娥會做出那種事來,但見白依雲說得頭頭是道,也就不容不信,因此反而安慰了白依雲一陣,又派出人來,要送她迴轉自家莊去休息。

白依雲稱謝之後,又問道:“這兒的事,可該怎麼辦呢?”

金容道:“天龍禪唱雖不能便制老魔頭於死,但攔阻着不使她逃跑。卻是綽有餘裕,所以這裏的事,姑娘暫時不必管了。”

白依雲便又把那兩粒“天心雷”交給金容去對付老魔頭。

金容道:“這個姑娘還是帶着吧!貧僧不知口訣,也用不了它呢!”

白依雲便又假作咋舌之狀說道:“我還以為一出手便可以用上呢?這還好在大師們來得快,而老魔頭也不知道我不知口訣,否則的話,恐怕只要老魔頭向外一衝,便連我也沒命呢!”說著向金容別過,由人送她回家。

白依雲便又搬出鬼話來,告訴了白鳳仙一遍,說是:“妹妹先走了以後,秦師兄想欺負我,所以我便躲着他,先回來了。”

白鳳仙便又把自己回來之後,父親如何生氣的話,告訴了白依雲,白依雲唯唯諾諾,只順着白鳳仙說話,也沒放在心上。

到了五月初四晚上,悟塵神僧、圓通神通和抱一真人,因為得到金容的通知,先趕了回來。

白依雲便又哭着把那番鬼話向他們三位說了一番。

古語說得好:“君子可欺以其方,難罔以非其道”,白依雲這番話編得有情有理,所以悟塵神僧和抱一真人也都信了。

就只有圓通神尼不肯相信,說道:“尚翠娥的為人,老尼深知,絕不可能發生此事,這裏面一定另有蹊蹺,我們莫被老魔頭瞞過才好。”

悟塵神僧道:“這也有說嗎?”

圓通神尼便喝退白依雲,然後說道:“這丫頭宿孽太重,我們又怎能便信她的說話?”

抱一真人道:“她所說的話也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啊?”

圓通神尼道:“她不知秦家娃兒一同回來,便有可疑。”

抱一真人道:“她不是說過,是秦家娃兒存心不良,想欺負於她,她才擺脫了秦家娃兒,先逃回來的嗎?”

圓通神尼道:“老尼不直不敢相信,如果她真的是因此逃回,那也就不會要在事先打發鳳姑娘先回來,而情願和秦家娃兒單獨做一起走了,難道她還會料不到秦家娃兒會對她有不規之心嗎?”

抱一真人道:“這話可不能這樣說,她到底還是個不懂事的女孩子啊!”

圓通神尼冷笑道:“你等着吧!目前老怪物雖然舉家他去,不知下落,連秦家娃兒也不知去向,但等秦家娃兒回來之後,你們也就可以明白老怪所料不差了。”

抱一真人說道:“這且不談,這裏的事,又有什麼可疑之處呢?”

圓通神尼說道:“照她說來,尚翠娥之死,乃是由於了劫奪刀反傷,則那把匕首,便應該是尚翠娥之物。了劫之死,是由於尚翠娥發掌擊斃,老尼知道尚翠娥所練,乃是‘黑風掌’,我們前去查驗一下,或許可以證明老尼所料非虛。”

悟塵神僧和抱一真人,也都同意,三人立刻前往,但一查之下,匕首上固然刻着“翠娥”兩個小字,了劫大師胸前,又清清楚楚地印着一個黑手印,正是“黑風掌”所傷,一點也不錯。

這一來,雖然圓通神尼仍有不信之意,但也就無話可說了。

到了這天下半夜,白守德和陸瑜等,也都趕了同來,並且帶來了消息。說是:“秦家娃兒已同到老怪物家中,並已為公孫夫人之婿,老怪物為著不舍付出風竹,知道這裏一定會有人前去找他,所以這才暫時舉家他遷,可是秦家娃兒卻已偷偷地留下了一封信來。”說著便把信呈給了悟塵神僧。

悟塵神僧一看,那信上前一半,是倘郎君坦白地說明自己所以要躲避的經過,而後一段,則是公孫夫人的話,說是雖然不能以鳳竹相贈,完成釣劍之舉,但白衣雲處,存有鳳羽一支,可以代用……等等。

圓通神尼看了之後,立刻勃然而起說道:“這不就很明顯了嗎?那丫頭既能毀容復容,若非精通‘玄牝真經’,又焉能如此呢?”

大家聽了,也都無語。

圓通神尼則連聲催促,要白守德把白依雲提來詢問。

白守德無可奈何,只好叫出白依雲。

圓通神尼便寒着一張臉,向白依雲喝道:“你做得好事,還不趕快從實招來,否則的話,便莫怨老尼在下毒手了。”

白依雲聽了,心下雖然不免吃驚,但卻仍裝做茫然的樣子說道:“依雲不知所犯何事啊?”

圓通神尼把那封信甩了下來,冷笑說道:“你自己拿去看吧!”

白依雲把信拾起一看,雖見俏郎君所寫的,全是事實,但並沒作慌,只暗暗地又增加以後多小心,在心裏說著:“你怎能這樣無情寡義,這種話能告訴別人的嗎?”

但臉上卻沒表露出來,只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向圓通神尼面前一跪,大哭說道:“依雲真沒想到秦師兄竟是這樣一個背義寡情之人,只因一念不遂,便會把這些骯髒的話,來糟踏依雲,這叫依雲從何說起呢?”

圓通神尼道:“你別利口了,還是乖乖兒把事情說出來,老尼網開一面,饒你不死的好。”

白依雲哭道:“無中生有,叫依雲怎麼說呢?”

圓通神尼道:“事實俱在,你還有什麼證據能夠狡賴得了呢?”

白依雲雖然早就想好了證據,但卻不便由她說出口,所以只放聲大哭道:“天啊!依云何辜,遭此不幸,為著守禮,反遭誣衊,大概惟有一死了之,才能證明清白了!”

白依雲這樣一說,果然悟塵神僧和抱一真人同時為之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事來,不約而同地雙雙起身,對圓通神尼說道:“神尼借一步說話。”

神尼隨着他們,避開眾人,便問何事?

悟塵神僧道:“照秦家娃兒的信上看來,已和雲姑娘有過肌膚之親,枕席之愛,神尼何妨驗她一下,若是她已非女兒身,則不妨再迫她的供,否則的,秦家娃兒便不足置信了,不知神尼以為如何?”

圓通神尼一想,倒也有理,因此便把白依雲帶回房中,把這意思告訴了白依雲。

白依雲競坦然不拒。

圓通神尼竟也不知“玄牝魔功”不獨有駐顏之法,且有復體之功,只要通習全部魔經之後,則不論交接面首三千之後,依然故我處子,所以圓通神尼競也為之瞞過,並且覺得自己太對不起白依雲,連白依雲致歉不止。

白依雲也乘比拜哭一地圓通神尼膝前道:“依雲生來不幸,只能怨命,但今天這樣一來之後,依雲將來何以為人?所以依雲請神尼慈悲,准白依雲親仗龍劍,去誅老魔,以彌了劫。如果秦師兄不肯回心轉意,則弟子願意便在苦修庵中出家,以了余年,而修來生,並洗今日之羞,證明依雲清白,不知神尼能否開恩,成全愚志。”言畢便哭倒在神尼的膝上。

又說道:“若是神尼不肯成全的話,則依雲便惟有一死以明志了。”

圓通神尼到了這時,早為她一番做作打動,因此慨然說道:“好吧!你放心好了,老尼一定成全你,到時把你收歸門下就是,並且以後如果再有人膽敢糟蹋你的時候,老尼定然饒不了他。”

白依雲還真沒想到這一切計劃,竟然如此順利地便一一實現,並且比所預期到的收積,還要多出許多,不由大喜過望,隨着圓通神尼重前返廳,也就看着圓通神尼後背,暗暗說道:“任你是個鬼靈精,也免不了要喝老娘的洗腳水,只要龍劍到手,便可顧忌全除,但等一年,我師父取齊三百零六粒‘智珠’,練成大法之後,便有你們好受的了。”

白依雲這些話並沒說出聲,所以圓通神尼並不知曉,到了前廳,反而為白依雲向大家解釋一通,並告訴大家,白依雲今後的志願。

抱一真人暗暗問了神僧一聲:“要不要把了劫和她的關係,告訴於她,以增其恨,而壯其膽?”

悟塵神僧想了想說道:“這不必了吧!她已經遭不幸,何必再使她喪母之慟,況了劫也曾求過貧僧,勿對她說出此事。”

抱一真人點頭無言。

接着便放過其他,只忙着準備起明日釣劍的事來。

悟塵神僧取出鳳尾珠和分風銅鉤釣,一起交給白依雲,又向白守德索取驪項珠。

白守德雖然不大願意,心中嘀咕,但卻又說出不口,只好無可奈何地也把驪項珠交給了白依雲,滿懷納悶地退過一旁。

軒轅陽生則忙做一團,幫着白依雲把釣具張羅齊備,天色也就大亮了。

大家用過餐點,立刻出發,忙趕龍井。

金容則仍帶着僧眾用“天龍禪唱”制住黑魔女,並沒出什麼事情。

悟塵神僧和圓通神尼、抱一真人商量了一陣之後,又重行做了一番佈置,眼看已無不妥之後,這才各守方位,靜靜地等待午時來到。

龍井裏的情形,筆者前面已經過,在此不再贅述,尤其是這一次齊全,也與上次不同。

所以午時一到,井水漲滿,龍劍出現,白依雲放下鉤釣之後,並沒費事,便輕輕鬆鬆地把那柄前古神兵釣了起來。

所怪的,便是在龍劍出井之後,午時雖過,井水並沒有再退了。

白依雲收起釣具,手捧龍劍,大家知道大功已成,所以都一起圍攏上來,觀賞這什前古奇珍。

可是入目之後,只見那劍柄劍鞘雖具龍紋,但卻黑黝黝地,全無光彩可言。

眾人還以為是入土過入所致,又央白依雲拔劍出鞘,看看它的鋒刃。

誰知劍身出鞘之後,依然是一段黑鐵也似。甚至鋒口之上,都是斑剝痕迹,看上去極不起眼。

因此大家都不由的失望起來。

便連白依雲也不免懷疑,不知道是否有錯?

只有悟塵神僧、圓通神尼和抱一真人堅信不疑地說道:“神物既以已出井,此除去老魔,也就可以放下一條心了。”說著便領着大家,轉身來到苦修庵前。

圓通神尼並教了白依雲許多方法,這才和悟塵神僧、抱一真人分做三面守定,並命白依雲上前叫陣。

金容也就揮手,命僧眾停止了梵唱。

白依雲本是和黑魔女約好了的。所以突出眾人,上前站定之後,便開口叫道:“老魔頭聽了,龍劍業已出井,今日便是你的大限來臨,乖乖兒地出來受死吧!”

黑魔女聽了,也就接口罵道:“你們別以為仗着一把廢鐵,便能奈何於我,老實告訴你們吧!這不過是夢想罷了,你們等着,我馬上就出來收拾你們了。”

所以有場之人,除了白依雲而外,其餘的人,都久懾於黑魔女的凶名,並且有一大半人,連見都沒有見過,所以一聽黑魔女答的話,都不由的為之心驚不已。

便連神僧、神尼和抱一真人,也都緊張起來,一面吩咐白依雲小心,一面目不轉睛地死盯着苦修庵里的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見庵門一動,黑魔女短衫窄袖,短裙齊膝,赤着一雙白足,右手仗劍,左手握着一面妖幡,走了出來。

那些沒見過黑魔女的人,本不知道她是個什麼醜惡的怪物,但這一見之下,黑魔女竟是個綠髮如雲,粉臉含春,輕顰淺笑無不宜人絕色天香,因此都不由的“啊”了一聲,帶着驚奇的眼光,愣在那兒,幾嗎忘了身置何處。

直到黑魔女環掃了大家一眼,又冷笑了一聲,道:“你們這許多人,都是來等死的是不是?”

眼光像冷鋒也似的劃過大家的臉,話聲則像刀也似的刺中大家的心。大家這才又驚得連連後退不迭。

圓通神尼則已大聲喝道:“雲姑娘還不動手,便待何時?”

白依雲聽了,正想揮劍上前。

可是悟塵神僧又發話攔住說道:“雲姑娘且慢!”

接着便對黑魔女說道:“老僧秉我佛慈悲,最後再勸你一句,只要你肯把‘玄牝真經’獻出,老僧拚着再留人間數十載,容你壽終如何?”

黑魔女業已胸有成竹,所在仰天笑道:“賊禿少假慈悲。要我交出‘玄牝真經’,豈能辦到,你有什麼本領,不妨全用出來好。”

話才說了,立刻便將左手中的妖幡搖動起來,那妖幡之上,便隨風發出了一陣膻惡臭氣,中人慾嘔,人腦昏弦。

圓通神尼忙喝一聲:“這東西和她還有什麼可說的,雲姑娘動手吧!”

白依雲這才一揮龍劍,衝上前去。

這龍劍一揮不打緊,眾人都不由的一起為之惶然失色,驚呼出聲。

原來說也奇怪,白依雲的龍劍才略一揮動,那黑黝黝看上去極不起眼的冷鋒之上,錚然一響,恍如龍吟,嘶嘶不絕,同時劍身之上,暴射出耀眼光華,燭天而起,略一閃爍,便把黑魔女妖幡上發出來的毒煙,滾湯沃雪也似地消滅馨盡。

並且更不待白依雲施為,那燭天光華向下一撲,便閃電也似疾地罩上了那面妖幡。

黑魔女見了,不由的大吃一驚,忙想收幡後退,可是勢已無及,只見那妖幡之上,火光起處,跟着轟然一響,立刻化作一陣其臭無比的輕煙,隨風四散,直嚇得黑魔女連忙撒手不迭。

可是饒得她快,一隻左手,業已被灼得皮膚焦裂,痛澈心肺,連忙行功止痛。

但那龍劍的光芒,勢無未已,毀掉妖幡之後,立刻又化作一條長虹,向黑魔女卷到。

嚇得黑魔女一面揮劍,捨命抗拒,一面向白依雲厲聲喝道:“死丫頭,你膽敢如此,就不怕我使出大法,與你同歸於盡嗎?”

白依雲聽了,雖然明明知道黑魔女乃是在向她要挾,但這龍劍的發動,乃是龍劍本身的力量,並非她的意思,把她聽到黑魔女這樣一叫之後,忙想收劍,但又那裏還能夠駕馭得住。

這一來,白依雲也不由的急得滿身是汗,銀牙一咬,使力猛然回收。

那知白依雲手心有汗,同時龍劍通靈,兩下里一掙,龍劍竟從白依雲的掌握之中,滑飛而出。

龍劍在白依雲的手中時,黑魔女所受到的攻擊,不過是龍劍所發出來的劍法。

及至龍劍這一離手飛出,立刻透光而前,向黑魔女猛攻起來,威力之增,何止十倍。

這一來,黑魔女那裏還能夠抵禦得住,並且也看出了這並不是白依雲有心如此,因此也就舍了白依雲,只仗着“玄牝魔功”,去應付龍劍,倉皇之情,盎然滿面。

悟塵神僧在一旁看到,反倒不忍起來,連忙飛身上前,仗着“菩提神功”,穿入劍光之中,伸手攫住劍柄,把龍劍制住,只用劍光罩住黑魔女,然後喝道:“神物通靈,正是爾的制命剋星,那裏還能有爾僥倖的餘地,乘早獻出‘玄牝真經’,老僧當秉我佛慈悲之心,容爾兵解,轉劫為人。否則的話,老僧只要再一放手,那爾便要化骨揚灰,神形俱滅,萬劫不復,這爾當然會知道孰利孰害吧!”

龍劍龍悟塵神僧制住,雖然覺得壓力一松,但再一打量。自己仍被籠罩在劍光之下,並無逃生之路,因此便故意裝喘息不止的樣子來,暗自思量道:“眼看所謀,已難如願,這便如何區處?”

但再一搭眼,看到了白依雲,不由的又想起了白依雲所說的那句話來,知道是自己作法自斃,非死在她手中,應過所言不可,因此一陣陰影,蒙上心頭,暗自想道:“該死的丫頭,竟是我的剋星,好不可恨,今我雖死,也絕不能容她逍遙自在。”

想着便抬起頭來,打算把白依雲業已拜她為師,習過“玄牝真經”的事情說出,好拖白依雲一起下水。

可是圓通神尼也在這同時,開口對悟塵神僧說道:“斬草不除根,來年又發青,這種東西,不使她神形俱滅,還留她作什?兵解之後,惡魂凶魄,又那肯便去轉世重修呢?”

黑魔婦聽了,心下一動,把說到口邊的話縮了回去,暗自罵道:“我這是怎麼搞的,放着這條生路不走,幹嘛去自尋死路呢?”

想到這兒,便暗暗地作起“玄牝真經”上的“借軀附魂”之法來,把自己的一點真元,凝聚成團,藏在“紫宮”之中,然後假作驚慌無可奈何之狀,對悟塵神僧罵道:“好賊禿,今天我交接了你吧!”

說著便從懷中取出那本“玄牝真經”,握在手中說道:“玄牝真經在此,但我若死在你的手中,卻難心服。”

悟塵神僧道:“此話怎講?”

“龍劍乃這臭丫頭之物,你叫她動手殺我,使我把冤讎結在她的身上,來世好向她報復,然後我便將‘玄牝真經’交付於你。”

悟塵神僧聽了,正在遲疑着思索黑魔女是何用意。

圓通種尼卻又開口笑道:“妖書既在她的手中,還不放出龍劍,一起毀去,更待何時?”

黑魔女立刻接口,冷笑說道:“賊禿窳陋,你以為‘玄牝真經’便這樣容易毀去嗎?老實佶訴你們吧!你們若是不肯答應我的要求,我只要像我師父那樣,行法將‘玄牝真經’化去,看你們還能夠到那兒去尋找於它?”

悟塵神僧認為黑魔女所說,可不能假,因此不敢依着圓通神尼的話去做,怕再留下無窮的後患,同時也覺得自己本來就不該妄開殺戒,那麼便讓白依雲動手,倒正是一舉兩得之計,所以也就向黑魔女問道:“你手中的‘玄牝真經’是真的嗎?”

黑魔女罵道:“賊禿何不信人之甚?”

悟塵神僧道:“那你先交給老僧看過。”

黑魔女狡滑地笑了一笑,說道:“出家人不打謊語,你是答應我了?”

悟塵神僧道:“只要‘玄牝真經’是真,而你又不想乘機脫逃的話,老僧成全於你就是。”

黑魔女知道悟塵神僧言出不二,於是應了聲:“好吧!咱們就是這麼罷!這你拿去。”說著,把“玄牝真經”向悟塵神僧擲出。

悟塵神僧伸手一招,便把“玄牝真經”接到手中。

圓通神尼和抱一真人湊上前去,幫着悟塵神僧仔細辨認。

悟塵神僧也暗運功力一撕,那“玄牝真經”雖然是薄薄的幾頁紙,卻沒撕動,知道非假,這才互相點頭示意。

悟塵神僧叫過白依雲,吩咐道:“她既願意死在你的手中,這功德便由你去完成吧!”說著便把龍劍付予白依雲,退身一邊,暗暗作勢,以防黑魔女逃脫。

圓通神尼和抱一真人也各各閃身,和悟塵神僧三個人,品字似地站定位置,把黑魔女圍在中央。

白依雲本已驚得呆了,就怕黑魔女把真相說出,及見演變成了這樣一個結果,簡直是大出意料之外,所以接劍在手之後,倒反而不知如何是好起來。

還是圓通神尼一在旁催了她一聲,這才定過神來,暗自想道:“我雖拜她為師,卻是無可奈何,現在既然有這樣的好機會,乾脆把她除去,不也就除去丫終身大害,免得處處為她所制了嗎?”想到這裏,也就一咬銀牙,挺劍向黑魔女推出,劍尖透胸而入。

黑魔女哎呀一聲,連忙忍着痛苦,竭盡所剩餘下來的力量,把那凝聚在紫宮中的一點真元,藉着白依雲拔劍之勢,隨血噴出,飛濺在白依雲的臉上,然後陰惻惻地說了一句:“做得很好。”屍首向後一仰,便自死去。

白依雲立刻打了個寒禁,同時覺得臉上濺血之處,有一股極為寒冽之氣,透膚而入,忙用手去摸時,卻並沒摸到血跡,心下方在奇怪。

但由於黑魔女一死,所有在場的人,覺得大功告成,全都轟然喝起采來,一湧上前,七嘴八舌,誇讚白依雲,亂成一團糟。

這一亂之下,白依雲忙着和大家招呼,也就岔了開去,沒再去想為什麼明明覺得有血濺上了臉,而又摸不到了的原故了。

悟塵神僧也對白守德說道:“施主且把各位請去寶莊招待,貧僧和神尼、抱一道長還得在這兒稍留片刻,用三味真火把這本‘玄牝真經’化去,以免遺患。”

白守德唯唯應是,便忙着去招呼大家。

抱一真人對悟塵神僧道:“留下誰來為我們護法呢?”

悟塵神僧尚未開口,白依雲心下略一迷糊,便不由自主地開口說道:“弟子願意留下護法。”

圓通神尼點頭道:“她有龍劍在身,由她護法最好。”

悟塵神尼當即同意。在白守德把大家請走之後,隨即進入苦修庵中,對白依雲說道:“老僧等在此,當須一書夜時間,始能完事,你只守在門前,勿使有人前來騷擾,也就是了。”

白依雲應諾,便搬了一張椅子,放在門前坐下,回頭看時,只見神僧、神尼和抱一真人,品字兒趺坐當地,把那本“玄牝真經”,放在當中,每人伸出一指,搭在“玄牝真經”之上,閉目垂簾,用起功來。

白依雲看了半晌,並無異狀,便雙轉眼長空。

這時落霞已燒紅了西半邊天,歸鳥噪林,一輪殘日,在天際雲邊,略略撐持了一會兒,便直墜了下去。

緊跟着山風習習而起,傳來陣陣鐘鼓聲響,白依雲手撫龍劍,不覺想道:“今日我總算是萬分僥倖,得除大患,可以不再受老魔頭的控制,並且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我和她之間的一段牽連,真是托天之福了,只等這裏的事情一了,我便去找秦哥哥,還怕他會不要我嗎?”想到這兒,正在得意。

那知也在就這時候,心中又是略略一陣迷糊過處,耳邊便聽到了黑魔女的獰笑之聲,說道:“死丫頭,你以為我死了之後,你就可以從此太平了嗎?告訴你吧!這不啻是夢想,你既已拜我為師,又發過重誓,所以你這一輩子,仍非受我的控制指揮不可的。”

這聲音雖然細如遊絲,但白依雲卻聽得字字清晰非常,不由的便驚得跳了起來,倉皇四顧,想看看黑魔女在那兒發話。

但暮色蒼茫,四無人跡,那裏也看不出有黑魔女的痕迹,方在懷疑,以為自己是疑心生暗鬼。

黑魔女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說道:“你是想看到我嗎?”

這一聲就格外的清晰了,把白依雲驚出了一身冷汗,回手“錚”的一聲,龍劍出鞘,使了招“八方風雨”。首先護住身形,然後再向四面一尋,依然是寂寂空空,毫無所見,暗自想道:“這不怪了?難道是她的陰魂不散,來纏上了我嗎?”

白依雲這一念方已,黑魔女的聲音又笑着說道:“你這一猜便猜對了,我正是陰魂不攻,纏上了你,你是再也躲不掉的了。”

白依雲驚得出口,“啊”了一聲!

黑魔女的聲音便截住道:“你不準開口,驚動了三個老鬼,你就甭想活了。”

白依雲心驚之餘,果然不敢開口,偷眼一看庵中,神僧、神尼和抱一真人都無異樣,便一轉念想道:“龍劍通靈,妖魔喪膽,又何懼一鬼魂呢?只要她一現形,我也馬上便用龍劍誅她,不也就是了嗎?”

黑魔女的聲音,接着便罵道:“好個沒良心的死丫頭,我幫了你的忙,並傳你‘玄牝真經’,你卻反而想來害我,我還能饒得了你嗎?且先給點苦頭你吃吃,看你還敢不敢再存害我之心。”

黑魔女話音才了,白依雲便覺得心頭一絞,劇痛難當,一個蹌踉,趺坐在地,單手揪心,呻吟起來。

但卻又不敢出聲,怕驚動了神僧、神尼。

如此約莫過了半盞茶時光,這才又聽到黑魔女的聲音,獰笑說道:“怎麼樣?這滋味不錯吧!你若想用龍劍傷我,便非自戕不可,因為我已寄身在你的心靈深處,你還能夠傷得了我嗎?所以我們還是好好兒的談一下,互相合作的好。只要你仍然肯聽我的話,我便不再折磨你。”

白依雲果然覺得心痛立止,鬆了口氣,便又懷疑道:“這不可能,她怎的會藏在我的心裏呢?”

黑魔女的聲音笑道:“笨丫頭,你電學過‘玄牝真經’了,難道連‘借軀附魂’之法都不懂得嗎?”

白依雲聽了,這才猛然驚醒,也就想起了剛才之所以明明覺得有血濺上了臉,卻雙摸不出來的原故,知道那一陣透膚而入的奇寒之氣,便正是黑魔女運用“借軀附魂”之法所致。因此不由的大吃一驚,想道:“她這一佔據住了我的心頭,豈非比不死還要難以罷脫,這可如何是好呢?”

黑魔女的聲音又笑着說道:“你既然知道已再難擺脫於我,那還不乘早聽我指揮。更待何時?”

白依雲憂急萬分地想道:“不能,我絕不能聽她的指揮。”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不聽我的指揮,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白依雲心亂如麻地想道:“我有辦法,記得‘玄牝真經’上也有‘驅魂離體’之法,我何不試驗一下呢?”想着便去記憶“驅魂離體”的運用方法。

可是黑魔女的聲音已又在耳邊怒喝起來說道:“死丫頭,你敢如此,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厲害嗎?”

這聲音未了,白依雲的心裏,便又絞痛起來,並且痛得比剛才還要厲害幾倍,昏昏沉沉當中,只聽到黑魔女的聲音在獰笑着說道:“我已在你心中,你只要略一動念,我便知道,你還能夠反抗得了我嗎?現在你自己說吧!是願意和我合作,好好兒的談一談,還是願意馬上就死?你自己選擇好了。”

白依雲這時業已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裏還有什麼理智來做選擇的餘地,張口便說了一句:“你饒了我吧!我依你就是。”

黑魔女的聲音這才詭譎地笑着辯道:“早就應該如此,不也可以少吃一番苦頭嗎?”

白依雲心痛既止,又喘息了一會兒,這才靜了下來,想道:“我念罷即為她所知,這便如何是好?”

黑魔女的聲音笑着說道:“只要你不想加害於我的念頭,我也就不再難為於你,還不就行了嗎?”

白依雲果然不也再去亂想,只問道:“你要和我談什麼呢?”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我既已附身上你的心中,那你我二人,便成一體,合則兩利,否則兩害,所以你應當知道,當與我合作不可。”

白依雲憂心忡忡地問道:“你要我與你怎樣合作呢?”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還是那一句老話,我要你一切聽從我的指揮,叫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不準有絲毫反抗。先把‘玄牝太陣’練成,然後再說。”

白依雲大驚道:“什麼?”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當然我也答應你,那一天把玄牝大陣練成,我那天就離開你,給你自由,並且不再提起師徒兩字的話,各如路人一般,這你還有什麼划不來嗎?”

白依雲叫了出來說道:“不不!這我不能答應於你。”

白依雲這叫聲才一出口,心中絞痛又起,耳聽黑魔女喝道:“際是真的想驚動他們,不想活了嗎?記住!說話不準出聲兒,只要我能聽到就行。”

白依雲不敢違拗,連忙答應,心痛這才又止。

黑魔女的聲音道:“怎麼樣?我的要求你答應不答應?”

白依雲想了又想,哭喪着臉說道:“我還是不能答應於你。”

黑魔女的聲音喝道:“你是想自討苦吃?”

白依雲把心一橫說道:“你如果堅持非要這樣不可,那我就寧願死,也不答應於你,我是愛秦哥哥的,我絕不能再和別人發生苟且,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來。”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他已不要你了,你還對他這樣痴心做什?”

白依雲道:“那不能怪他,我的容顏既復,他是不會不要我的,如果他一定不肯要我,我活在這世界裏。也就沒有意思了!”

黑魔女的聲音怒喝道:“死丫頭牛心不化,我叫你識得我的厲害,便不怕你不肯答應於我。”說著便又在白依雲的心裏作起怪來。

白依雲雖然覺得疼痛又起,但由於對俏郎君的一念深情,橫互心中,對那疼痛,競自能忍受得住。因此反而放下了心來,不管黑魔女如何威脅恐嚇,反而不理不睬,並且斬釘截鐵也似地說道:“你折磨我好了,我絕不會答應於你,即就是我死了,對你也不會有好處就是。”

黑魔女大概是無可奈何,只好又鬆了白依雲,說道:“你不肯與我合作,對你也沒有好處阿!”

白依雲道:“合作未嘗不可,但要我這樣做法,卻寧死也不能答應。”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那依你之見,要怎樣與我合作呢?”

白依雲想了一想,說道:“你今已死,待我修成‘玄牝真經’之後,再用‘凝魂復禮’之法,助你成形回生好了。”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這談何容易,而且我也等不及。”

白依雲又說了好幾個方法,黑魔女都不同意,白依雲便無可奈何地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好,你到底怎麼樣呢?要我那樣做法,我是說什麼也不會答應於你的,無已,還照從前所好了以,雖然我不能為你去收擒面首,供你自己去練‘玄牝大法’而外,但你的目的,也不過是為著報仇,那就待我練成大法之後,為你手誅仇人,也就是了。如果你再不同意的時候,我也就無法可想了。”

黑魔女之志,不僅於此,她用“借軀附魂”之法的目的,卻是想藉白依雲的身體,去修練“玄牝大陣”。在“玄牝大陣”練成之後,便犧牲白依雲,喧賓奪主把白依雲的魂魄驅出體外,取而代之,然後再掀起無邊浩劫,所以當然不會同意白依雲的做法。

而依照“玄牝真經”上的規矩,要人合作的時候,雖不惜一切的恐嚇詐駭的手段,來達成目的,但卻必須得到對方的同意,才能行之有效。

所以黑魔女也不由想道:“這丫頭竟是這等牛心,以情為壁而自保,雖然她是無意,並不自知,但我卻無奈她何,這便如何區處?”想着也就不由的焦急起來。

俗語說得好:“人急智生”。黑魔女一急之下,也就急出了個主意來,對白依雲和笑着說道:“這樣好了,咱們就此你為你,我為我,你道如何?”

白依雲道:“此話怎講?”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我雖然附寄在你的身上,但你除了不可存心想把我逐出出體外而外,便可以不必再來過問我的事情,而我也絕不折磨於你並且不再過問你的事,只要不涉及於我,你愛做什麼,便做什麼,愛怎麼做,便怎麼做,你道如何?”

白依雲聽了,好生高興,但一想:“世上那會有這等便宜的事?”因此,又不由的懷疑起來,不知道黑魔女在搞什麼鬼?

黑魔女的聲音笑道:“你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白依雲道:“那你怎麼辦呢?”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我嘛?只在你每天睡覺之後,自行修鍊,何日能練成大法,或是另外找到替身,便離你而去,你道如何?”

白依雲到底年紀還輕,經驗不夠,那裏便能斗得過狡如狐鼠的黑魔女,因此高興之餘,便不加思索地說道:“你這話當真?”

黑魔女的聲音說道:“我可以發誓,你總該相信了嗎?”說著便發了毒誓,並也催着白依雲要她像拜師時候那樣,把應允的條件,親口複述一遍。

白依雲想了想,說道:“且慢!我也老實告訴你吧!我恨透了你,你在我體內的時候,我不驅逐你,但在你離開我之後,我就非用龍劍殺你不可,你敢答應於我?”

黑魔女業已胸有成竹,所以一口答應,說是:“悉聽尊便。”

白依雲又道:“我睡着之後,你不許動我的龍劍。”

黑魔女也想了一想,然後說道:“可以。”

白依雲再道:“我和秦哥哥見面的時候,你不準敗我的事,更不准你傷害於他。”

黑魔女的聲音笑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不再過問你的事嗎?”

白依雲道:“我的意思是不准你傷他,根本連碰都不準碰他,你能不能答應?”

黑魔女的聲音笑說道:“這有什麼下能答應的?”

白依雲這才學着黑魔女的樣兒,自己主持着“玄牝真經”的發誓方法,命黑魔女把所允許的約言,說了一遍。

然後也由黑魔女主持作法,說過了所允許的約言。

這一陣糾纏下來,天色就亮了。

白依雲猛然驚醒,只見自己仍然坐在原來的椅子上連動也沒動一下,好似做了一場大夢似的。

再回頭向庵中看去,神僧、神尼和抱一真人,也仍在原處,這才完全放下了心來,自己安慰自己說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是我對懼過,所以便形諸於夢寐了。”想到這兒,也就完全放開,站起來伸個懶腰,又呼吸了幾口新空氣,把宵來所有的疲倦和不快,一掃而凈。

也就在這時候,白鳳仙已帶着人送來了早點。並問白依雲夜來如此?有否發生事故?

白依雲當然不會告訴她什麼,只東拉西扯地和她談了一陣。

白鳳仙也就回去了。

中午一過,圓通神尼猛然睜開了眼睛,大喝一聲:“是時候了。”

悟塵神僧和抱一真人,也都睜開了眼睛來,應了一聲。

白依雲便看到了他三人的臉色,越來越紅,並且滿頭大汗,好似非常之吃力似生。

而那本放在當中的“玄牝真經”,也就有一陣陣的煙冒了起來。

如此又過了一盞茶時分,那煙越冒越濃,“玄牝真經”也就由黃而紅,變成了一塊熾熱的火炭也似。

濃煙冒盡之時“玄牝真經”也就由紅變成焦黑了。

到了這時,神憎、神尼和抱一真人這才同時釋手站起,鬆了口氣,互視笑道:“大功告功,我們也可能從此放手了。”

悟塵神僧舉袖一拂,“玄牝真經”化為飛灰四散。這才向圓通神尼和抱一真人說道:“此處事情已可了,二位也請到白施主家中去走一趟吧!”

抱一真人對白守德仍存不快之意,所以立刻說道:“這就不必了,貧道回山,還有別的事呢!”言畢長揖作辭,飄然而去。

圓通神尼也就向白依雲說道:“老尼勸你,以出家為上,你是否現在便跟老尼回去呢?”

白依雲低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說道:“弟子還想去找秦師兄一次,向他把事情弄清,如果他真的斷情絕義的時候……”說到這兒便拋下了淚來。

圓通神尼知道她的意思,也就沒再勉強於她,只說了一句:“好吧!如有不遂,再去尋找老尼好了。”言畢也就向悟塵神僧作辭,自回五蓮峰去了。

悟塵神僧這才帶着白依雲,同轉自家莊。

白依雲在路上忽然想到,回去之後,白守德可能要打龍劍的主意,因此想了個主意,向悟塵神僧說道:“弟子此去尋找秦師兄,雖仗着龍劍護身,但弟子劍術不精,且無力控制龍劍,所以還望神僧慈悲,指點弟子幾招劍術,以防不測才好。”

悟塵神僧一向以君子之心待人,並沒想到白依雲另有用意,也就隨口應道:“好吧!到家之後,老僧指點於你就是。”

白依雲更又一不作二不休,說道:“那麼弟子去找秦師兄的事,也請神僧為弟子向家父說妥才好。”

悟塵神噌也答應了。

所以回到自家莊之後,便當著大家向白守德說了。

大家聽了,都一起極口誇讚白依雲多情不置。

尤其是小魔頭軒轅陽生,竟掏出了一大把面具,送給白依雲說道:“姑娘帶着應用,路上也方便。”

白依雲當然高興,連忙謝了,但接過一看,竟全都是男人的面具,便不由的一皺眉說道:“怎的邊一具女人的面具都沒有呢?”

軒轅陽生連忙說道:“有有有,只是我沒帶有身上,姑娘此去摩天嶺,我當先趕回去取來,送予姑娘,在喬裝鎮會面吧!”言畢也就向白守德和悟塵作辭而去。

白守德到了這時,也就只好對悟塵神僧唯唯應是了。

悟塵神僧在自家莊上留了一天,就着“靈蛇十二式”的變化,教了白依雲一套“游龍劍法”。並將江湖上的來往過節,說了許多給白依雲聽,這才回山。

各路英雄,也已分散。

所以第三天上午,白依雲便收拾了行囊,備好驢兒,向父親弟妹作別,出庄取路,溯泯江而上,向落鳳坡趕去。

第一天,夜宿青龍場,落店住下,一覺直睡到天明。

第二天起身梳洗之後,正在用着早點,突然聽到嗆啷一聲大響,中店小二便驚慌失色地從后一進奔了出來,大叫說道:“不得了,殺了人。”

店小二這樣一嚷嚷,有那些好事的客人,立刻搶了過去,追問何事?

店小二面無人色地說道:“我……我我送洗臉水到那邊房裏去,沒想到那房裏的客人,已叫人家殺了,這可怎麼是好呢?”

有那大膽的客人聽了,便撞了進去,看過出來說道:“果然不錯,這位客人,昨天還和我說過幾句話,怎的就叫人殺了,並且還死得離奇呢?”

另外一個人問道:“你說說看,怎麼離奇着?”

那膽大看過的人說道:“他光着身子,死在床上,床上還有一大灘污七糟八的髒東西,這無疑地是有過那句話了,可是頭卻不見了,這不是成了個牡丹花下死的風流鬼了嗎?”

又有人問道:“那是誰幹的呢?”

那膽大的一瞪眼睛說道:“我又沒看見,那知道是誰幹的呢?”

白依雲聽了,心中雖然奇怪,但由於事不關己,並且趕路要緊,也就沒再理會,只匆匆地用完點心,算清店帳,自顧自出門上路。

這一天到了成都找店,住宿之時,看到並排一連兩家旅店,一名高升,一名悅來。

白依雲便走進高升店,要了一間清潔房間住下。

說也奇怪,第二天起身之後,便又聽到了悅來店中,出了命案,並且情形竟和昨天一樣,被殺的人,也是赤身裸體地死在床上,不見了頭。

白依雲不由想到:“江湖之上,果然險惡異常,這倒不能不多多的注意一下了。”

由於案子出在隔壁,所以白依雲連理也沒理,便自上路。

誰知第三天宿在綿陽,第四天宿在江油,那血案竟每天都在發生。

白依雲聽得也不由的怕了起來,暗想:“這不是太奇怪了嗎?怎的那血案竟好似跟我走的呢?”

想着競想花費一天工夫,看看到底是何人所為,可是卻敵不過急於要去尋找俏郎君的心,所以最後還是放過一邊,不去管人家的閑事,仍自上路,向落鳳坡趕去。

當天緊趕了一程,便來到喬庄鎮。

才一進鎮,便看到軒轅陽生迎了上來,說道:“姑娘怎的才來呢?我已經在這兒等了一天了。”

白依雲一看是他,倒也高興。

軒回去陽生便領着白依雲來到一個大酒館,說道:“姑娘大約還沒用飯吧?這家的東西在喬庄鎮上,是數一數二的,姑娘不妨一嘗。”

白依雲也沒客套,便隨着軒轅陽生走了進去。

軒轅陽生本想一個雅座。

店家陪笑說道:“雅座暫時無空,少爺少奶奶且請這兒稍坐,不一會兒人走了,小的再來招呼。”說著便收拾出一張桌子來,招呼他們坐下。

白依雲被店小二這樣誤會着一稱呼,立刻臊着兩頰飛紅。

可是軒轅陽生卻情意綿綿地向白依雲笑了一笑。

白依雲便越發的羞得抬不起頭來,只好趕緊坐下。低頭不語。

軒轅陽生卻從懷裏掏出一個包里來,說道:“姑娘所要的東西,我已經替姑娘取來了,家祖還說,我近來氣色非常之壞,並且卜了一課,說是我近日之內恐有殺身之禍,一定不許我出來。但我為著姑娘要這個,所以沒聽家祖的,仍偷偷兒地跑了出來,把這個送給姑娘,姑娘收下吧!”

白依雲聽了,心下暗想:“不好,他這樣對我另存用心似的,這便如何區處?”想着便遲疑起來,並沒答話。

軒轅陽生卻又接下去笑着說道:“並且我已為姑娘預備下了管店,也是本鎮上最大的一家,福升棧乾淨極了。”

白依雲心下格外吃驚,連忙說道:“軒轅公子盛情,依雲非常感激,據令祖既說公子近日氣色不佳,恐有大禍,公子還是早日請回的好。”

軒轅陽生笑道:“這不要緊,不是我自誇的話,縱有大禍,其奈我何?而姑娘在此,卻需人照應,我又怎能就走呢?”

白依雲一正臉色,說道:“依雲此次來找的是秦師兄,公子當然是知道的了?”

白依雲言外之意,本是想藉此打斷軒轅陽生的妄想。

那知軒轅陽生接口便說道:“這我知道,我要留在這裏的目的,也就是要幫着姑娘去找秦公子。”

白依雲詫異道:“你要幫着我找他?這是什麼意思?”

軒轅陽生泰然自若地說道:“找到了秦公子,使秦公子回心轉意,仍和姑娘同皆百年之好,我也就心安了。”

白依雲聽了,不由的兩眼凝注着軒轅陽生的臉上,思潮如濤光涌,不知如何是好。

軒轅陽生笑道:“姑娘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白依雲點點頭。

剛好這時店小二來說:“雅座業已騰出,少爺少奶奶請裏面坐吧!”

軒轅陽生起身說道:“好,咱們裏面去談吧!”

說著和白依雲相偕走入雅座坐定,點了酒菜,又吩咐店小二道:“聽招呼再進來,這裏用不着你。”

店小二應諾自去。

軒轅陽生斟滿了兩杯酒,向白依雲一舉,說道:“姑娘請滿飲此杯,容我一敘心曲。”

白依雲接杯在手,臉上一紅,小鹿兒便不由的撲撲直跳起來。

軒轅陽生卻一仰脖子,把酒幹了,然後說道:“我自從在洪山看到姑娘之後,便不由自主的愛上了姑娘……”

白依雲不像聽話,正想開口,可是卻已被軒轅截住說道:“姑娘不必生氣,我這完全是言出由衷,並無對姑娘冒犯之意,姑娘且聽我說完如何?”

緊接着又說下去道:“及至我知道業已許配秦公子時,起初也不免心中懊惱失望,但再轉念一想,婚姻大事,乃由前生註定,今生絕對強迫不來,所以便發下志願,要在今生為姑娘服務,務使姑娘處處心滿意足,以博取姑娘來生的青睞,在今生則絕不存非份之想,因為我知道,即就是費盡心機,使姑娘能改嫁給我,也不是一件美滿幸福的姻緣,而我又不幸生在軒轅家中,更不能這樣去做,否則的話,便會破壞家祖二十年來洗手歸心素志。所以姑娘對我,盡可放心,我絕對的盡我的全力,替姑娘找到秦公子,並且我也知道,孤男寡女,易招物議,就好像剛才店小二誤會一樣,所以在這一飯之後,把姑娘送去旅店,安頓妥穩,我便要暫時不和姑娘見面,因為我已聽說,秦公子可能不在落鳳坡,所以除非在找到秦公子時,再來通知姑娘了。”

白依雲真沒想到軒轅陽生會開門見山地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不由暗自說了一聲:“慚愧,我怎的竟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呢?”四此連忙向軒轅陽生謝過,並且對軒轅陽生的防範之心,一起清除,一頓飯吃得非常之好,也談得很投機。

飯後,軒轅陽生便把白依雲送去福升棧,市刻告辭。

白依雲反而笑留道:“何不小坐?”

軒轅陽生笑着說道:“和姑娘相對難免不叫人心存心想,所以與其多一事,便不如少一事了。”言畢一笑而去。

白依雲不覺悵然久之,心想:“世界之上,竟有這等痴情之人?”

但再一想到俏郎君,也就把軒轅陽生拋開,只思量明日去落鳳坡時,該如何應付的事去了。

那知就正在想得出神的時候,窗前人影一閃,接着便有人有門上輕輕地叩了兩下。

白依雲忙問是誰?

門外有人答道:“是我,請姑娘開門。”

白依雲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但開門一看,立刻便認出那人正是烏鼠山飛虎幫。虎面天王鳳魁的兒子——鳳翔,因此不由一怔。

鳳翔卻已側身擠了進來說道:“妹妹,你可想死我了,你可找死我了,你可知道,我已經為了你吃盡了千辛萬苦了嗎?你可知道,我幾嗎為你送掉性命嗎?你看看我的臉,你就該知道了。”

白依雲一看他的臉,果然面黃肌瘦,骨立神銷,但聽他所說的太不像話,因此立刻臉色一變,冷冰冰地說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義母知道之後,豈能饒恕於你?還不予我趕快回去!”

風翔是個任性慣了的脾氣,那肯便聽白依雲的,所以仍然自顧自地對白依雲說道:“好妹妹,你別這樣對我說話好不好?這樣我會傷心的,我為你一病,差點送掉性命,後來聽說烏鼠的人,他發誓一個也不肯放過。並且打算先到落鳳坡來收拾姓秦的那個小子,然後再去青奪、巫山、九頂山和五蓮峰。我聽到之後,便顧不得有病在身,趕到峨嵋去向你報訊,免得你們受禍……”

鳳翔才說到這兒,白依雲便跳了起來說道:“什麼?你爹要找我們尋仇,你已經去過峨嵋了?”

鳳翔道:“可不是嗎?我為著你把這消息告訴了你爹,你爹說你已來此處,所以我又日夜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好妹妹,你趕快跟我走吧!只怕就在這一兩天之中,我爹就要到這兒來了,若是叫他看到了你,那就不好辦了。”

白依雲聽了,立刻大吃一驚。

但她這一驚,卻不驚是本身安全,而是為俏郎君着急起來,所以立刻起身說道:“那我就不能再等到明天了,我非馬上去找他不可。”

風翔說道:“你要去找誰?”

白依雲道:“你管不着!”

鳳翔本是個聰明人,所以略一轉念,也就想了出來。

說道:“你是要去找那姓秦的小子嗎?我已經來了,你為什麼還要找他呢?讓他被我父親殺了,你不是正好嫁給我嗎?”說著便把白依雲攔住不叫走。

白依雲柳眉一刷,斷聲喝道:“你少予我胡說八道。還不替我讓開!”

鳳翔這一聽,竟流下了眼淚來說道:“好妹妹,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呢?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說著竟跪了下去。

白依雲連忙向旁邊一閃,急得脫口而出說道:“這是怎麼啦?我怎的偏偏會遇上你這樣的人呢?”

鳳翔哀求道:“好妹妹,你就答應了我吧!我是愛極了你的!”

白依雲氣得喝道:“你愛我是際的事,我卻不愛你,這樣死纏住我做什麼?如果你再不替我走,便莫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鳳翔聽了,好似大出意外似地,說道:“什麼?你竟不愛我嗎?”

白依雲還不想對他怎樣,只想把他逐走,所以斬釘截鐵也似地說道:“是的,我不愛你,我永遠不會愛你,便是來生,我也不會愛你,你走好了。”

風翔立刻仰天大哭起來,說道:“倘真如此,那我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呢?乾脆你殺了我好了,我能死在你的手中,也就心安理得了。”說著便站起身來,死纏住白依雲,要白依雲殺他。

白依雲忙着要走,被他一纏,也就不由的纏上了火來,斷喝一聲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我殺你,我也無法,就如了你的願吧!”說著“錚然”一聲,龍劍出鞘。

鳳翔也真的一伸脖子,閉目等死。

白依雲舉劍正想落下,但一看到鳳翔閉目待死,心下不盤一陣不忍,同時又覺得這正是擺脫糾纏的好機會,因此一收龍劍,側身從鳳翔旁邊,穿戶而出,使個“野燕離巢”的身法,回翻上屋,出了福升棧,夾在人潮之中,直奔落鳳坡而去。

等到鳳翔睜眼看時,早不見了白依雲的蹤影,直急得到處尋找,並且瘋了似地,到處叫喊:“依雲妹妹,你在那兒呢?你答應殺了我的。幹嘛又要跑呢?你還是出來殺了我我吧!”

別人看了,不過以為他是瘋子,看着好玩,但聽進另外的一個人耳中,便不同了。

這人不是別個,便正是軒轅陽生。

軒轅陽生聽了,連忙趕到福升棧,一看白依雲不在,重又回頭,找到鳳翔喝道:“你是什麼人?白姑娘她那裏去了?”

風翔這時真的已急得痰迷心竅,有點瘋瘋癲癲的了,被軒轅陽生這一喝一問,並沒回答,反而反口問道:“你知道我依雲妹妹,在那兒嗎?告訴於我,我感恩不盡”

軒轅旭生道,“你到底問她做什?你也認識她嗎?”

鳳翔道:“我怎麼認不得她7我愛極了她,可是她卻不肯理我,連殺我都不肯親自動手,這不是太叫我傷心了嗎?”

軒轅陽生聽到頭兩句話時,一陣酸意,衝天而起,幾嗎想出手打鳳翔,但聽到後面的話,卻又不解起來,因此忍住氣問道:“你說什麼?”

風翔道:“我不辭萬里,前來找她,並告訴她我爹要找他們算帳,她卻仍不領我的情,要攆我走,我當然活不下去了,所以要求她殺了我,那知她卻跑了。”

軒轅陽生一驚說道:“你姓什麼?你爹是誰?”

鳳翔道:“我姓鳳……”

軒轅陽生一聽姓鳳,便已猜出了是怎麼同事,截住搶口問道:“你爹是虎面天王鳳魁?”

鳳翔道:“不錯,他就要到落鳳坡去先找姓秦的小子,所以我要依雲妹妹快走,但她卻躲着我跑了,你告訴我,她現在何處吧?”

軒轅陽生聽了,好生吃驚,想道:“白姑娘聽到這消息,一定是連夜到落鳳坡去了,公孫老兒不太好惹,我還是去照應一下才對。”

想着也看出鳳翔有點神經大不正常,所以沒再和他嚕嗦下去,一轉身,也向落鳳坡趕去。

風翔見了,氯得叫了起來道:“你問了我半天,不告訴我便想走了嗎?”說著一幌身形,便把軒轅陽生攔住。

軒轅陽生倒也不想和一個瘋子認真,連忙奪路而走。

那知鳳翔的身法,竟疾如飄鳳一般,不管軒轅陽生怎樣閃躲,始終面攔住,逼着要軒轅陽生說出白依雲的下落,不使軒轅陽生脫身。

軒轅陽生被纏得無可奈何,也就不由的怒火上沖,喝道:“你這是想找死不成?”說著便對着鳳翔當胸,劈出一掌。

鳳翔心裏迷糊,竟沒閃沒躲,當胸着了一掌,立刻“哎呀”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仰面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這一下,軒轅陽生大出意外,心中不由的起了一陣歉疚,說道:“哎呀!他是個瘋子,我怎的竟出手去傷他呢?”

可是事已如此,悔已無及,只好從懷中掏出一塊“傷葯”,向鳳翔口中一塞,轉身仍奔向落鳳坡去找白依雲去了。

再說白依雲,曾經去過落鳳坡一次,輕車熟路,根本用不着問人便已到達。

敲開門之後,開口便說是來找俏郎君的。

那開門的卻道:“秦公子不在這兒了。”說著便想把門關上。

白依雲那裏容得,奪門而入,便向里闖。

那人連忙攔阻,並大聲叫喊起來。

這一喊,立刻便驚動了公孫楚,喝道:“是誰大膽,敢到我門上來羅呢?”聲到人到,便到了白依雲的面前。

但一定睛,認出是白依雲之後,不由的反而詫異地,“咦”了一聲,說道:“怎的是你?”

白依雲對公孫楚,當然有幾分忌憚之心,所以不敢放肆,仍以禮還先,先對公孫楚福了一福,然後說道:“晚輩此來,是尋找秦師兄的,還望老前輩成全。”

公孫楚凝眸看住白依雲,一瞬不住,甚至用手揉了揉眼睛,說道:“怎麼?這是我的老眼昏花了,還是秦家娃兒說了謊?你一點也沒有變啊!”

白依雲當然知道公孫楚所指何言,因此不便立刻搭腔。

公孫楚便又問道:“你告訴老夫,和秦家娃兒之間。到底是怎麼搞的?”

白依雲當然不肯說出實情,只編出了一番話來,說俏郎君不該移情別戀,求公孫楚做主,不要破壞他們的婚姻。

公孫楚聽了,立刻氣得滿臉飛紅,說道:“這簡直是豈有此理,這不是胡鬧嗎?”

接着又對白依雲道:“隨我來,我派人把他們叫出來,當面對質,看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說著把白依雲請進屋內坐下,一疊連聲,叫人去傳公孫夫人母女和俏郎君。

並對白依雲說道:“人人都說老夫反臉無情,但老夫卻是個至情至性的人,絕不會做出這種混帳事,破壞姑娘的婚姻,來成全自己的孫女兒,所以姑娘盡可放心,只要其錯不在姑娘,老夫絕對成全姑娘就是。”

白依雲連忙謝過。

公孫楚卻仍氣得自言自語地說道:“真娘不懂事罷了!可恨她娘也跟着欺騙於我,看我能饒得了她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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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怨女懷春痴慕虛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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