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徐小霞明白展若塵的意思,立刻把段芳姑拖到馬下,先解開拴在段芳姑雙手的繩索,匆匆脫下段芳姑的黑衫,然後自己便穿起來,古自昂立刻又把段芳姑雙手反綁,徐小霞又把段芳姑的白裙拉下來!
段芳姑不怒反笑道:
“展若塵,你枉費心機了!”
展若塵冷冷道:
“是嗎?”
遠處已傳來蹄聲,怒馬奔馳在河岸亂石堆上的聲音。
展若塵立刻吩咐阮二,道:
“嘴巴塞起來裝入布袋裏,你們先掩藏在附近林子裏,等我們走遠,便立刻直奔長春山,就不用再隨我了!”
阮二抱拳,道:
“少主多事留心,屬下等立刻暫避。”
古自昂已把段芳姑裝入布袋裏面抱在自己的馬上——
於是,“飛龍八衛”押着段芳姑匆匆馳入一片密林子裏去了。
展若塵伸手拉着韁繩,自己更躍身上馬,驅馬馳上一處十分寬廣地方緩緩往河岸馳去。
徐小霞自己把頭髮解散開,半掩面的坐在馬背上,猛然一看,還真像是段芳姑哩!
於是,從小路河岸上衝過來一批騎着健馬的灰衣大漢,這些人只要看到展若塵,立刻雷聲狂吼、尖聲大叫,一個個奮勇拍馬追來——
展若塵馬首疾調,“哈叱”一聲,挾馬疾馳,他的左手尚拉着徐小霞的坐騎!
兩匹馬往反方向繞回去,他們奔馳的方向正是往龍泉鎮,只見塵土飛揚,官道上立刻騰起煙塵滾滾——
果然,一批灰衣人都尾隨直追,隱隱然有呼喝之聲傳來,聲勢十分驚人。
展若塵飛馬中對徐小霞道:
“成了,阮二他們可以繞道回長春山了。”
徐小霞回頭望了一眼,笑道:
“這真是一招絕妙的調虎離山計!”
展若塵道:
“雖然已快到金家樓地頭上,卻比之大漠更見危機,我們不得不防範。”
徐小霞立刻問道:
“這是什麼原因,難道我們還怕了他們不成?”
展若塵拍馬疾馳,沉聲道:
“我們在大漠雖有段芳姑,我卻不太擔心事,因為‘大漠骷髏幫’的精銳全調入遼北地界,他們的高手也只有已死的四大護法,如今卻又有不同,他們已潛在這一帶,而段爾生那老魔頭來到了遼北,正面拼殺的時日尚未到來,段芳姑又是我同段爾生在賭桌上的一張王牌,在段芳姑尚未安全到達金家樓以前,我最好不與他們作正面接觸,免得橫生枝節!”
徐小霞了解到展若塵的用心良苦,立刻關切的道:
“若塵哥,你背上的傷……”
回頭一笑,展若塵道:
“既未傷筋也未動骨,皮肉之傷已經好多了!”
“連三個大彎道,晨陽里,穿在徐小霞身上的黑衣白裙特別醒目,遠處也看的特別分明。
此刻——
遠處已看見八角大亭,那一排梧桐樹附近,尤奴奴所率的七人分別倒卧在四周,只有雙目已瞎的‘掃天星”尤奴奴也不知逃往何處了。
展若塵立刻回頭對徐小霞道:
“快把你穿的衣服脫下來!”
徐小霞一笑,飛馬中她忙着把衣服脫下,裙子也脫下來
展若塵就在一地屍體旁下馬,且又招呼徐小霞下馬,展若塵立刻把那套黑衣白裙拋入一堆草叢裏,更用灰沙掩起來,他一手拉着徐小霞,兩人怔怔的站在屍體邊,表現出副驚訝的樣子!
展若塵低聲對徐小霞道:
“我們要碰碰運氣了!”
徐小霞道:
“若塵哥的意思是……”
展若塵輕鬆的笑笑,道:
“希望追來的仁兄們沒有認識我們的人,否則……”
徐小霞搖搖頭,道:
“怕不可能,大漠中出現的兩批灰衣人,我們只擺平一半,另一半不是趕往前面搬救兵了嗎?追來的人……”
展若塵已遙望見追來的那批灰衣人,他淡淡的道:
“難道你忘了?那批人騎的是駱駝,大漠中他們走的快,到了黃土地上,就比不過馬了!”
徐小霞已低聲道:
“他們追來了!”
果然,一批騎着健馬的灰衣大漢風捲殘雲地馳到兩人身前!
展若塵拉着徐小霞的手,一副憨憨的樣子望着這批灰衣人發獃!
展若塵心中暗自琢磨,只要這些人物有一個識認我展若塵,一場搏殺便勢在難免!
為首的是個一頭紅髮的大漢,他勒馬在展若塵兩人面前,沉聲叱道:
“喂!你們是誰?”
展若塵慶幸這裏面並沒有認得自己的人,便笑笑,道:
“我們是龍泉鎮的。”
那紅髮大漢遙望向遠處,道:
“可曾看到兩個騎馬的,一人穿着黑衣白裙……”
徐小霞立刻指向龍泉鎮方向,道:
“有、有、有,早過去了!”
紅髮大漢大手一揮,高聲道:
“西風堂兄弟們,追!”
二十匹健馬便立刻一聲大吼,緊緊的跟着那位大漢往龍泉鎮方向追過去。
望着遠去的灰衣大漢們那種驚慌的樣子,展若塵與徐小霞滿意的相視哈哈一笑。
兩人從附近土丘後面拉出馬,立刻回頭疾馳,徐小霞笑着對展若塵道:
“真是事運,果然沒有認得我們的人!”
展若塵立刻回頭笑道:
“快馬加鞭,也許我們還能追趕上阮二他們……”
徐小霞一陣黠然,她未開口,低頭只管拍馬疾馳——
現在,前面長河如帶,蜿蜒着繞過-道土坡,淺淺的河水,清清可看出白色的沙底,一排柳樹附近,徐小霞已叫住展若塵,道:
“若塵哥,該是我們分手的時候了!”
展若塵驚訝的道:
“就在這時候?”
徐小霞一片愉悅的道:
“是的!”
展若塵拉住健馬,走近徐小霞問道:
“就在這時候?”
重重的點着頭,徐小霞道:
“是的……”她活聲甫落,便一頭投進展若塵的懷裏喃喃的道:“再抱我一次,若塵哥,緊緊的再抱我一次,我……”
展若塵雙手抱緊徐小霞,瘦瘦的面頰靠着徐小霞的秀髮,低聲道:
“你就住在這青河之上?小霞,太孤獨了!”
徐小霞俏臉緊貼展若塵胸前突起的肌肉上,道:
“誰說我孤獨?我不是說過,有你陪着我呀!”
無奈的一聲嘆氣,展若塵望望天,道:
“快午時了吧!”
徐小霞仰起臉,笑道:
“很想引你上船,我再為你做一次飯,可是我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再羈絆住你,因為金家樓那兒正焦急的等待着你回去!”
輕輕的托起徐小霞的臉,展若塵道:
“小霞妹,你這樣救下我,我……”
徐小霞立刻伸手堵住展若塵的嘴巴,笑道:
“別提我救了你的事,我趕往大漠,原就是要協助我的丈夫,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從前‘李老斧頭’收賣我刺你的時候,你不但不恨我,反而在‘李老斧頭’暗中派人要殺我的時候出手救了我的命,說真的,我這一輩子也償還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呀!”
展若塵重重的嘆了一隻氣,道:
“還說那些事做什麼呢?小霞妹,我仍然希望你同我一起回金家樓,你難道……”
徐小霞突然凄涼的一笑,道:
“別再說了,若塵哥,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你心中已經有了我徐小霞的存在這就夠了,我很快樂,其餘的也就不值得-提了!”
展若塵伸手抹去徐小霞臉上的眼淚,沉聲道:
“用情如此之專如你者,天下少有,展若塵非木頭人,豈有不明白的?小霞妹,你等着,我會常來的!”
徐小霞滿足的一笑,道:
“若塵哥,你一路平安!”
這等於是一句分離的話,展若塵只得鬆開手,他像是無精打採的跨上馬,緩緩的回頭看去,徐小霞早已拍馬順河而下,剎時走的無影無蹤!
於是,展若塵一調馬首,用力的一掌拍在馬身上,-霎那便順着官道飛馳下去
阮二率領着“飛龍八衛”,扛着布袋裏的段芳姑,繞過青河便直往長春山馳去,不料他們剛剛衝出不到十幾里地,忽見一群騎着駱駝的大漢,匆匆的往這面馳來,古自昂在馬上對阮二道:
“頭兒,這批傢伙一定是骷髏幫的人物,你看要不要收拾他們?”
阮二猛搖着頭,道:
“千萬不可魯莽,眼前的事也比不上平安的把這鬼丫頭押回‘金家樓’要緊了!”
古自昂想了一下,道:
“頭兒,這批傢伙也只有十三人,擺平他們應沒有什麼問題!”
阮二沉聲道:
“萬-出了紕漏,就麻煩了!”
古自昂吸了一口口水,未再開口,一邊,韓彪已指着遠方叫道:
“你們看,那批王八蛋們歇在路邊了!”
阮二笑笑,道:
“雙方正在鬥智,尚未正式搏殺,彼此躲着些也是應有的現象,你們看,這些人是在讓路了!”
快馬匆匆的自這十三匹駱駝前面飛馳而過,古自昂的馬後面尚自捆着段芳姑,只是段芳姑不能開口,她幾乎被憋得氣也難喘,哪能再呼喊?何況她的嘴巴也被堵着!
十三匹駱駝,不錯,正是從大漠飛一般的趕往去援助的另一批灰衣人,他們連着兩天兩夜才找到了‘大漠骷髏幫’的“西風堂”堂主‘酆都王’呼延九子——
原來“大漠骷髏幫”共分東、西、南、北四個大分堂,每個分堂除了兩名正副堂主之外,便直屬八十一名弟兄,這些全是他們的核心人物,外圍發展的份子尚不計算在內!
就在那十三灰衣人把段芳姑被擄的消息傳入“酆都王”呼延九子耳朵,那呼延九子立刻率領身邊二十名武上便迎向龍泉鎮方向,八角亭前面,展若塵遇到的紅髮大漢,便是骷髏幫西風堂主呼延九子!
就在阮二率令八衛士匆匆馳過那枇灰衣人前面,阮二已發現這些人精神萎靡,面色泛灰,顯見疲累過度的樣子!
十三個灰衣大漢見是金家樓的黑色勁裝武士,他們面無表情,宛似不見,直待雙方距離已遠,他們才又立刻摧動駱駝往回程趕。
於是,迎面飛馳過來一騎,望過去像似天馬行空,飛如流矢,直往這面而來——
不錯,展若塵便是這時候趕過來了!
十三匹駱駝在展若塵的印象中特別深刻,兩個瘦大漢已除掉一人,如果雙方兜上……
展若塵勒住馬韁繩,緩緩的往前馳,他面含微笑,態度穩健,不疾不徐,-副遊山玩水的模樣!
就在雙方剛照上面,為首的果然就是展若塵在大漠中遇上的高瘦灰衣大漢,只見他驚訝又忿怒的戟指展若塵,道:
“是你?”
展若塵停下馬來,笑笑,道:
“不錯,咱們又遇見了!”
瘦大漢尚未開口,他身後的十二名灰衣漢子已忿怒的大吼起來!
展若塵一句也聽不懂,但他明白必是在咒罵自己!
瘦大個子口中嗚了一聲,他坐下的駱駝立刻卧向地上,展若塵面帶微笑的望着這十三個灰衣人跳下駱駝,瘦大漢已提着骷髏爪阻擋展若塵的去路,吼叫道:
“小子,你把我們公主藏到伺處了?快說!”
展若塵雙手一攤,道:
“各位晚來一步了!”
瘦大漢一揮手,吼道:
“兄弟們,圍起來!”
十二名灰衣大漢立刻四散開來,把展若塵圍在中央。
展若塵搖搖頭,道:
“各位,我無意同各位廝殺!”
瘦大漢戟指展若塵叫罵,道:
“他娘的老皮,你深入大漠擄走我們公主,今天若不說出把我們公主藏在何處,你休想生離此地。”
展若塵輕點頭,道:
“好,我說!”他環視四周,又道:
“段芳姑怕已經到了長春山下,也許……也許快到‘金家樓’了吧!”
他此話一出,十三個灰衣人又狂叫起來——
瘦大漢灰面泛青,雙唇顫抖的道:
“你娘的皮,胡說八道,我們怎麼沒碰見?”
展若塵笑笑道:
“你們碰見了,只是你們沒有注意!”
瘦大漢狂怒的道:
“小子,你快把話說清楚!”
展若塵冷笑一聲,道:
“我已經說得夠清楚,各位可以讓路了!”
瘦大漢狂怒的高舉着骷骨爪,直往展若塵面前逼過去,吼叫連聲的道:
“老子要你說得更明白,更清楚——”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我有必要對各位屈服嗎?”
瘦大個子虛空挪動手中骷骨爪,吼道:
“不屈服成嗎?你擄走了我們的公主,我們會輕意的饒過你嗎?操!”
展若塵扭身落下馬,淡淡的道:
“各位可曾見過八位騎馬的黑色勁裝大漢過去?”
瘦大漢沉聲道:
“娘的,那是金家樓的人,老子們早就知道!”
點點頭,展若塵道:
“你們可愛的段公主便是隨那八人去了金家樓了!”
瘦大漢狂怒的罵道:
“放你奶奶的屁!八個人,我們都看到了,就在我們眼皮子下面馳過去,哪裏有我們公主在?胡說八道!”
展若塵怒吼道:
“你們是驢,你們是瞎子,難道沒有看到一人的馬後馱着個大布袋?那裏面就是裝的你們的段公主,可嘆你們這群瞎眼驢,竟然會沒有發現,真是可笑又可悲!”
突聽得一名灰衣大漢叫起來,道:
“不錯,是有一人馬後馱了個大布袋!”
展若塵立刻笑道:
“這不就結了?你們還找我做什麼?”
瘦大個子幾乎大哭起來,他抖着手,狂叫道:
“可惡啊!老子上你的當了!”
展若塵笑笑,道:
“這也沒什麼,至少你送來的消息是正確的,段公主被人擄下,你又連夜趕來請救兵,不論事成事敗,你們皆是無罪有功!”
不料瘦大漢尖嗥似的叫起來,道:
“混帳王八蛋,你只知其一,難知其二,我們有八路人馬在大漠巡查,如今公主被擄,我們這些巡查等於失職,按律一個也別想活,娘的老皮,我們還奢談什麼功勞!”他此言一出,另外十二名灰衣人有一半面色泛黃——
展若塵冷冷道:
“各位別擔心,你們把段公主被擄的事送入段爾生的耳朵里,再把另一批巡查被殺之事也向姓段的報告,我想他應該不會再加害你們了!”
“標你娘,你殺了我兄弟文四郎?”
展若塵豈會想到那一批人物中的瘦大個子會是他兄弟,不由冷冷道:
“你是文三郎?”
瘦大個子狂吼一聲,劈頭便往展若塵揮刀過去,口中大吼道:
“文三爺要宰了你!”
也就在這時候,十二名灰衣人已紛紛舉着骷骨爪,狂吼怪叫着往上撲來——
展若塵嘴唇緊閉,半聲不吭,“霜月刀”便猝然射出,上身半旋,三十六刀已撒出一片青芒——
瘦大漢似是中邪般的揮出的骷骨爪不知擊向何方,只見面前橫七八豎的儘是刃芒冷焰!
“唰、唰、唰”的聲音便在這時相繼發出來,三名挨近的敵人已濺着鮮血往外衝去!
瘦大漢像是撿回條命似的,哇哇怪叫道:
“圈緊了,圈緊了下手,我們人多,不怕他跑上天!”
悠然的上身閃晃,展若塵以一招“金蟬脫殼”,旋身在敵人包圈之外,“霜月刀”暴劈如電,另兩名灰衣人的頭顱已拋的中空——
“霜月刀”勁射向右,反彈向左,一名從下面滾進的灰衣人肚皮上開了一道尺長的血口子,他只是雙手用力往傷處猛搗,兩隻手立刻變成了赤紅色——
也只是一個照面,十三名灰衣漢於已躺了六個!
展若塵已紅着雙目,彈升三丈,連串翻滾而下,就在他連串翻滾中,但見人頭進裂,槳水四濺,“噗嗤”之聲,連連響起,轉眼之間已只有幾位大漢與兩名閃躲快的漢子閃躍在三丈外!
猛然回頭,展若塵冷冷的道:
“文三郎,我就用你的嘴巴,給我帶個信給段爾生,他若是想要他的女兒段芳姑,就馬上釋回我們樓主,他膽敢斬我們樓主一臂,我就把他女兒的一條腿奉還了!”
文三郎忿怒的罵道:
“王八蛋的,你代表誰?”
展若塵嘿嘿冷笑,道:
“金家樓的少主,展若塵,夠了吧?”
文三即驚愣的道:
“你就是金家樓少主?”
展若塵淡淡的道:
“如假包換,文三郎,你弟兄幾人?”
文三郎咬咬牙,道:
“兄弟二人——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展若塵嘿嘿一笑,道:
“還以為你兄弟是四人,你可以走了,如此也可以證明我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
文三郎知道自己不是展若塵的對手,如果這時候拚命,便只有白白送死!
雙目一緊,展若塵道:
“我要你馬上把消息送給段爾生,走!”
文三郎躍身跨上駝背,他的一聲喊叱中,那匹駱駝便直往西方奔馳,餘下的幾個灰衣人沒有走,他們立刻把死去的同伴往林子裏拖去——
展若塵飛身上馬,大吼一聲便往東馳,他本來想姓文的或許會慌急中找上段爾生的去處,不料他竟往西追去,顯然是往龍泉鎮方向追趕那個紅頭髮人物去了!
阮二率領着“飛龍八衛”,避過骷髏幫西風堂堂主呼延九子等人的攔截,又巧妙的瞞過文三郎等人的耳目,此刻已繞上了長春山——
便在這時候,消息已到了大金樓——
轉過山道的拐彎,左邊,青翠的樹木便突然向兩邊分開,就在一道人工的矮牆後面,白牆連綿的大片庭院、樓台疊連、亭榭幽雅,是的,這兒便是“九昌閣”,金家族人的住處。
此刻,聞得“飛龍八衛”返回的金淑儀等人,匆匆的往大金樓那面趕過去。
“大金樓”自從被單慎獨謀叛時燒過以後,金申無痕便命人照原樣重新又翻新重蓋,“大金樓”的格局明爽,氣勢宏偉,正廳裏面,“火印星君”潘得壽正自用力搓着雙手,他不停的問身邊的幾個人物——“無情報”費雲、“無形刀”顧雍、“鴛鴦腿”武升!
這時有消息傳來——“飛龍八衛”返回,幾個人立刻便匆匆的站在正廳長廊上望過去——
潘得壽緊張的沉聲道:
“怎麼不見少主回來呢?”
費雲沉聲冷冷道:
“他們才追去一天就回來,難道……”
就在這時候,申無忌等人也匆匆的趕過來了,那申無忌高聲問:
“人呢?他們人呢?”
突然間,“鴛鴦腿”武升大叫,道:
“你們看,古自昂扛了一個布袋,難道裝的是……”
“火印星君”潘得壽狂怒的吼道:
“少主,是少主嗎?”他已掩不住自己的衝動,當先撲過去。
不料阮二獨目一亮,邊走着,高聲笑道:
“二當家,屬下等全回來了!”
潘得壽雷吼-聲道:
“少主呢?”
阮二已到了二當家潘得壽麵前,笑道:
“二當家,少主要過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喘了一口大氣,潘得壽指着古自昂,沉聲道:
“布袋裏裝的什麼?”
阮二立刻笑道:
“裝着‘大漠骷髏幫’幫主段爾生的掌上千金——段芳姑!”
潘得壽等聽到是段爾生的女兒,相皆大笑起來!
申無忌已吩咐道:
“快把她解開來,別把她悶死了!”
古自昂已把布袋扛進大廳里,回頭笑道:
“大舅公放心,這布袋破了幾個大洞,悶不死人的!”說著便把布袋解開來——
段芳姑披着一頭散發被拉出布袋,她環視四周,冷冷的道:
“如果本公主猜得不錯,這兒便是即將淪入我父之子的遼北‘金家樓’了!”
潘得壽等見這位段芳姑麵包白中透青,眉目間有着一股令人想愛又不敢愛的威儀,不由得冷哼一聲,道:
“姑娘,委屈你了!”
段芳姑怒叱道:
“你們想把我怎樣?展若塵呢?”
潘得壽重重的道:
“我們要把你怎麼樣,那得看你老爹的表現了!”
冷冷一聲“哼”,段芳姑道:
“想以我換回金寡婦,這個主意你們少打!”
潘得壽甩手-掌打去,“叭”的一聲打得段芳姑口吐鮮血,他沉聲道:
“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大廳處人影一閃,施嘉嘉已匆匆走進來,她看了段芳姑-眼,問潘得壽,道:
“若塵呢?他怎麼沒有回來?”
阮二立刻上前稟道:
“回少夫人的話,少主中途發現敵人攔截,他略施小計,把敵人誘走,這時候應該在回來的途中了!”
段芳姑雙目一亮,她冷冷的望着施嘉嘉,道:
“你是就展若塵的老婆,施嘉嘉?”
施嘉嘉雙目神光一現,走近段芳姑,道:
“你知道我?”
忽的仰天一聲尖笑,段芳姑道:
“你那個不老實的丈夫展若塵,他已經有了外遇,而且他們兩人……”
潘得壽怒吼一聲叱道:
“段芳姑,你找死!”
巨掌又高高揚起,施嘉嘉把他攔住,道:
“二當家,不用再打了,快把她的繩子解開來吧!”
潘得壽戟指段芳姑,吼道:
“你如敢胡說八道,看我饒得了你!”
段芳姑吐出一口血水,怒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果你狠,何不殺了我?”
施嘉嘉忙低聲一笑,道:
“段姑娘,我扶你坐下來!”
古自昂解開段芳姑的繩索,施嘉嘉已關心的問:
“剛才你說若塵有了外遇,這事情你怎麼知道?”
大廳口上,除了阮二面現尷尬,便平畏幾人也是愣然相視。
不錯,這件事他們也是親眼看見,當然,段芳姑更是清楚,如今她即使含有報復的心理,他們八人也是無可奈何的,只有干著急!
段芳姑的手腳幾乎麻痹,她緩緩的扭搓着,又看看大廳上眾人,這才冷冷的道:
“這-路上下來,你丈夫便只與一個女子鬼混在-塊,她叫徐小霞,兩個人比新婚的人還熱情,你若不信,等他回來當面問他,我願一邊作證!”
施嘉嘉無言的垂下頭!
申無忌已走過來,低聲道:
“孩子,你千萬別上當,若塵不是那種人!”
施嘉嘉偏頭倒向申無忌肩頭,她沒有開口,但表情上宛似中了一記悶棍!
金淑儀立刻扶着施嘉嘉,道:
“我想他如果真有這麼一回事,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千萬記住,要慢慢的問他,不可以……”
仰面一笑,施嘉嘉道:
“我相信他不會的,他不是個花心人啊!”
潘得壽望了段芳姑一眼,忿怒的道:
“段芳姑,既然你進了金家樓,一切吃喝我們少不了你的,只有行動上得委屈你了!”
段芳姑沉聲道:
“本公主並沒有打算住你們金家樓上!”
冷哼一聲,潘得壽道:
“倒有自知之明!”他話聲甫落,側轉頭對費雲道:“大司衛,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無情報”費雲立刻高聲道:
“左右護法!”
正廳外面,只見兩個大漢跨進來,費雲已吩咐道:
“押進大牢,加派人員小心把守。”
段芳姑重重的看了施嘉嘉一眼,哼一聲,便被人拖出大廳外面。
大金樓的正廳上,沒有人離去,氣氛上更見愁雲慘霧,因為,到了半夜子時,便是放人限期,萬一真的把樓主一臂送來,整個金家樓便恐慌了!
潘得壽已是第七次追問有沒有少主的消息!
阮二八人更是擔心展若塵萬一同徐小霞呆在一起,事情就不妙了!
大金樓的鐘聲響起來了,“噹噹當”的鐘聲,表示着這一天的即將過去,工作的人也該放下工作,準備着吃晚飯了,這是金家樓傳統的規矩。
展若塵聽到鐘聲,精神一振,自己總算及時回來了。
於是消息很快的傳到了大金樓的正廳上,潘得壽等人正望着擺上桌的食物難以下咽,聽到少主返回,立刻便往外面迎上去。
展若塵風塵僕僕的快步走來,潘得壽急急的迎上去,道:
“少主,你總算及時趕回來了!”
展若塵正要開口,只見嘉嘉也站在中間,他立刻走向前去,大方的雙臂緊緊摟住,半晌,他雙目滾動着淚水未落下來,卻擠出兩個字:
“嘉……嘉……”
含淚仰望着展若塵,施嘉嘉道:
“你受苦了!”
展若塵緩緩的鬆開雙臂,道:
“我說過,為了義母的安危,我寧願粉身碎骨!”
一邊,申無忌已大叫,道:
“你們看看,你像是個花心的人?”
展若塵一怔,立刻想起段芳姑,便扶着施嘉嘉,大伙兒一齊進了正廳上!
潘得壽剛坐下來,便立刻取出金申無痕的那綹長發與那封信函,交給展若塵,道:
“少主,你看看這些,樓主的頭髮與信函,今晚子時期,我們如何應變?”
展若塵雙手接過,仔細的審視,嘴角一絲冷笑道:
“形勢不同,情況有變,我相信段爾生絕對要改變謀略,他不能不顧着他的寶貝女兒!”
緩緩的放下手中的長發,展若塵尚在思忖,一邊,大舅公申無忌已開口問道:
“若塵侄兒,快說說,你這十來天都是遇些什麼古景?你是怎麼把段芳姑押回來的?”
潘得壽也加上一句,道:
“聞得西陲的‘掃天星’尤奴奴等,也聯合另外潛離遼北的‘紫英隊’人馬,正隱藏於大漠,難道你沒有同這批雜碎照上面?”
展若塵接過送上來的布巾擦了一把面,又猛的喝了兩杯茶,他喘口氣,道:
“這次大漠之行,我一直覺得幸運,因為……”
於是,他從八角亭與商弘等的搏殺,說到黃渭父女的邀斗,等到他說到“大漠骷髏幫”地獄城中一幕,便使潘得壽也張口結舌說不出活來……
申無忌更是替展若塵捏了一把汗!
施嘉嘉更是面色大變,直到她聽到徐小霞及時推動機關他躍身逃出地獄城,方始喘了一口氣!
展若塵又把押着段芳姑一路由徐小霞協助,方始平安走出大漠,更詳細的說了-遍。
施嘉嘉立刻拉着展若塵一臂,道:
“若塵哥,怎不帶她回金家樓呢?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徐姑娘真是俠義中人!”
展若塵搖搖頭,道:
“她不願意來,因為她知道我已有位賢淑妻子,如果她來了,怕引起你的誤會,她寧願把自己孤獨起來,所以……”
施嘉嘉忙凄涼的一笑,道:
“她太偉大了,如果願意來金家樓,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
展若塵面色凝重的道:
“她是位善良而固執的女子,我無法左右她。”
申無忌笑了,道:
“這件事以後再說,且商議如何救出我大妹子的事。”
展若塵立刻問潘得壽.道:
“二當家的意思……”
潘得壽麵上緊繃著,道:
“尤奴奴那伙人物紛紛死在大漠,對我們來說,他們的死倒也乾淨,我們也可以集中力量對付骷髏幫了!”他思忖一下,又道:“只是我們到現在尚找不到這批王八蛋們藏匿在什麼地方?”
“無情報”費雲沉聲道:
“每天派出不少人,連個人影子也找不到,他們既不安營紮寨,又不投宿住店,便山林子裏也沒有,她媽的,這難道真是一群鬼?”
展若塵冷冷的哼了一聲,道:
“他們不是鬼,從這次大漠之行,我發現這些傢伙除了毒物之外,武功並不高明,只要我們能剋制他們的毒物,相信他們是不堪一擊的!”
坐在一旁的阮二,獨目一亮,道:
“少主說的極是,前些時我便吃過一次虧,差一點沒要了我的命!”
展若塵點點頭,緩緩的道:
“我發現‘大漠骷髏幫’的毒物分成三類,一種是安裝在頭殼中的‘骷骨毒釘’,那是一種十分霸道的暗器——”
潘得壽立刻罵道:
“媽巴子的,我就挨過兩下子!”
展若塵又道:
“頭殼中尚安裝有‘骷骨毒粉’,雖不能立刻把人毒死,卻能叫中毒人十分痛苦……”他望了阮二一眼,接着道:“我相信阮二就是中的‘骷骨毒粉’!”
阮二咬牙切齒的道:
“媽的,那滋味真叫人想死!”
展若塵面色一緊,又道:
“最厲害的-種,便是他們的‘化骨毒粉’,這種江湖上駭人聽聞的毒粉,只要沾上皮肉,便立刻會發出裂帛似的聲音,中毒的人不出一盞熱茶功夫便會化成一灘毒水而亡,而骨頭也全酥了!”
正廳上聽的人目瞪口呆,個個汗毛直豎——
展若塵忿怒的又道:
“使用這種劇毒的人物,在大漠骷髏幫都有其一定的地位,堂主也沒有,大概只有他們的大司刑,護法,正副幫主才有這種可怕的毒粉!”
申無忌重重的一頓足,道:
“如此說來,雙方一經開打,就免不了慘重的傷亡了!”
展若塵冷笑,道:”辦法總是有的。”他站起身來就在這大廳上躊躇着,緩緩的道:“我曾在長春山以北與他們的副司刑——常冬遇上,姓常的除了有‘狂風沙’功夫之外,也曾對我施放那種劇毒,卻被我及時閃過去,他本人便在一陣亂流吹襲中,中了劇毒而化成一灘血水,然而,他身上衣衫尚完好無缺,我以為,只要我們在對敵的時候,蒙上頭巾,只露出雙目,而雙手也套上手套,遇到敵人施放毒粉,還是盡量躲閃,我們應該可以把傷亡減至最小程度!”
就在此時,外面一人狂叫跑來——
正廳門口廊上,古自昂撲身攔住,叱道:
“什麼事情,大呼小叫!”
是個黑衣漢子,這人到了廊下,立刻舉起雙手,道:
“有一匹快馬,飛一般的越過瓦棚盲衝過來,弟兄們四下攔截,才在馬背上發現一封信函,便立刻送上來,請爺定奪!”
展若塵與潘得壽已雙雙走出來,古自昂把信遞向展若塵,潘得壽已吼道:
“那匹馬呢?”
廊下那人施禮道:
“回二當家的話,那匹馬像是拖拉大車的馬,正拴在外面!”
展若塵已取出信箋看了遍,他冷冷的笑了——
潘得壽取過來一看,不由得大叫:
“少主,千萬別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