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 陰陽界 似真若幻
這是一個山洞、幽曲、深邃、寒冷,而且泛着一股濃重的霉腐氣息。
白飄雲對這個地方相當滿意,正如他原先所期望的那樣,光度晦暗,氣氛幽森,雖然沒有霧,那種沉沉混混的迷晦,也堪堪差強人意了。
樊大空一路上都沒哼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卻可斷定不是動的好腦筋,問題在於不管他動什麼腦筋,在目前的情況而言,他可以說毫無機會。
在進入這座山洞之前,大家都吃喝了一點東西,甚至連階下囚身分的樊大空也分得了一份;這位“修樂道”對這方面倒是十分看得開,半點不虐侍自己,有吃就吃,有喝便喝,而白媚對他似乎突生了好感,特地將他身上的傷口上藥包紮,使他減少了不少痛苦。
然後,他們進入了山洞。
好象吃足喝飽了,傷痛減輕了,樊大空的神經似也鬆懈了很多,他已露出了倦態,看上去有點迷迷糊糊的不帶勁,只一坐下,眼皮子就不容易撐開了。
白飄雲連看也不看樊大空,他好整以暇的在和女兒白媚談笑着,形色輕鬆得很。
過了一會,樊大空已經沉沉睡去,更且發出斷續的鼾聲來。
屠長牧哼了哼,沒好氣的道:“看這傢伙,他自己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卻吃得飽睡得着,居然了無牽挂的困起大覺來啦!”
白媚笑道:“這才叫‘修樂道’啊!”
燕鐵衣道:“白老方才大概在給他的吃喝裹添加了點什麼東西吧!”
點點頭,白飄雲道:“不錯,我給他加了一撮分量恰好的迷魂藥,而我這種迷魂藥卻大大不同於江湖道上一般的相關藥物,其實只是種催眠及加深昏昏睡眠狀態的東西,我這玩意乃是出自秘方特製,催眠僅為初步的目的,然後使人產生幻覺,於精神恍惚迷離中,達到似真似幻的境界,令人的意識在某個過程中,趨向虛茫飄遊,無以自主,從而套取我們所要知道的一些事件內容……”
燕鐵衣笑道:“這倒是個好法子,比諸刑求力逼要高明上許多,不過,是否也有白老所言關於定力上的缺點?”
白飄雲道:“若是定力特深的人,意志便也十分堅強,仍能在真假境界或迷離幻覺中,抱元守一,澄清心身,進而辯識精神狀況,那就不易矇混了……”
搖搖白鬍子,他又笑呵呵的道:“不過,定力深的角色到底是少,在我這‘奇幻散’之下,還沒有碰上個抗得住的人,尤其這樊大空小子,看上去更不像有此火候!”
一邊,屠長牧興奮的道:“原來姓樊的是着了白老的門道,這可好極了,我還以為他是心寬膽壯,滿不在乎呢!”
白飄雲道:“屠兄放心,稍待我與狼妞便玩上一出把戲給二位看。”
燕鐵衣道:“須要多久藥性才能發作?”
望了望樊大空的睡態,白瓢雲道:“快了,最多盞茶光景!”
白媚一派無可奈何的模樣道:“爹,這一遭,我又扮演那種角色呀?”
白飄雲沉吟了一下,道:“你還是裝那引魂使者吧,記得腔調不要太軟太柔,盡量把尾音拖長,臉也得稍稍塗抹點什麼,越是逼真效果越大。”
白媚似笑非笑的道:“那麼,爹你老人家演什麼角?”
拿起身旁的那個包卷,白飄雲道:“我演這個。”
燕鐵衣好奇的問:“你還沒告訴我這是卷什麼東西呢,白老?”
攤開包卷,舉在白飄雲手上的赫然是一件五彩斑爛並綴着紗帶的錦衣,只是這襲原本燦麗鮮艷的錦,此刻卻沾滿血漬,紗帶亦了無飄然之概,亂七八糟的和錦衣黏纏成一團!
燕鐵衣道:“可是從那個被我殺死的‘黑圖騰教’教徒身上剩下來的?”
白飄雲道:“正是,趁着那小子屍身尚軟,我趕緊把這套不倫不類的衣裳剝脫下來,也好派上用揚。”
燕鐵衣笑道:“我記得白老說過,這乃是一件道具!”
白飄雲道:“是道具,我就正要籍着這套衣裳扮演這個死人,而且讓樊大空產生一種在幽冥相會的感覺……”
屠長牧忍不住插嘴道:“但是,白老,你們之間的形貌相差得如此之遠,又怎生扮得近似?”
得意的一笑,白飄雲道:“這就要靠‘奇幻散’的妙用了;人在服下這種‘奇幻散’,不但神智蒙下處在那等幽渺混沌的境界中,連眼睛看出去也是遠近一片模糊,而且會有光怪陸離的景像發生,會一見各色詭異的光華旋閃轉動,在意識虛脫的狀態下,任何物體都被古怪的扭曲、變形,多少一點光線也將被反折映眩得千奇百怪,因此只要稍稍像那個樣子,對方就會認定是他思想直覺中接近的對像,服已‘奇幻散’的人,腦筋感覺如果尚能似常人那等清楚靈光,有判斷力,就啥名堂也玩不成啦。”
燕鐵衣道:“看來,這種藥物里含有不輕的麻醉分量,近似給人喝多了烈酒!”
白-雲正色:“堪堪相似卻不盡相同,燕老弟,有些人喝了酒只會睡覺,任什麼精神反應也沒有,而‘奇幻散’仍能令人保留部分直覺,更進入虛幻態之中,妙用更見高明。”
朝四周打量着看,燕鐵衣道:“到時候我與長牧是否需要避開?”
白飄理雲道:“不必,你二位只要朝黑影裹坐,別出聲就行了,在那種情形下,他不會注意到你們的。”
倚在石壁上沉沉而睡的樊大空,鼾聲更響亮了,呼嚕不息里,他好象還在作夢,面孔的表情不時變化,偶而還喃喃囈語着什麼。
屠長牧恨恨的道:“只看他這副德性,我就忍不住想拗斷他的脖頸!”
燕鐵衣安詳的道:“別激動,白老的做法,要比拗斷他的脖頸更有意義——須知死人對我們是毫無用處的!”
站起身來,白飄雲活動着手腳,邊笑道:“屠兄稍安毋躁,只一會功夫,你就會知道留着這廝該有多妙,他既為‘修樂道’我們大夥將跟着樂上一樂了!”
幽淡的火光在微弱的閃動着,火苗子顯得明滅不定,發出那種青瑩暗綠的光華夾帶着森森鬼氣。
山洞曲折,青燈焰芒的光度映然之外,便是一片深濃的黑暗,詭異的,不可預知凶吉的黑暗。
洞裏的空氣似也在應合著這樣的恐怖氣氛,忽然間宛如變得寒瑟了,那是一種冥寂的,妖魅的,就像一雙眼睛在虛幻中盯視着你,令人毛骨悚然。
有風在流瀉,輕輕的風,風通過壁隙之間,還發出虛渺的嘯號,似哭似咽。
於是,一抹紙長的白影幽靈般自黑暗中飄出,模糊的影子偏有一把濃郁的黑髮,黑髮在拂動,櫬含着那隨風迎舞的白幡——招魂的白幡。
白影在低呼,聲音悠長卻透着無比的凄哀:“樊大空……樊大空……樊大空……”
倚壁而睡的樊大空驟而停止了鼾聲,嘴唇嗡合,身體開始不停的抖動,眼皮也在一下緊似一下的輕跳。
白影在樊大空身前浮走,一邊低呼他的姓名,片刻之後,樊大空終於緩慢而吃力的睜關兩眼,帶着空茫又迷惘的神色凝視前方,逐漸的,又轉向遊動的白影。
招魂幡輕揚着,白影慢慢移動:“你該走了,樊大空,我是來接引你去幽冥之府的使者……”
樊大空好象在掙扎,在抗拒,他含混的聲音裹有着無可掩隱的恐怖:“不……不……我沒有死,我不能死。”
白影的呼叫聲更加尖銳了,尾音拉得又長又狠厲:“你死了……他們已經把你毒死了,樊大空,你再要不走,錯過輪迴轉世的辰光,就會變做孤魂野鬼,永無超渡之日。”
雙手往虛空中抓舞,樊大空滿臉駭怖之色,他瞪着眼,喉頭響動着嗚咽:“我死了,我……我真的死了么?”
凄顫的聲音叉在他耳邊繞回:“看清楚,樊大空,這是黃泉道,是九幽路,直通地府冥界,亡魂冤鬼都要經過這一途,你的朋友也在前面等着你,走吧,樊大空,走吧……”
艱辛的站立起來,樊大空的模樣似一個夢遊者,他哺哺着道:“走吧……是的,走吧,遲早都要走,遲早都要走啊……”
白影擺動着招魂幡,幡下的符指引導首樊大空顫巍巍的打轉,只是繞看那幽暗的火焰打轉,然而樊大空的表情卻彷佛十分勞累,像是跋涉了千里長途那樣勞累!
一個錦衣斑爛的身影便突兀的阻擋在樊大空面前,那身影混身是血,看上去猩赤褐紅中一團模糊,青線的火苗子似在他的四周閃映,那回眩的光芒,更加反櫬出這身影的幽忽虛幻,獰惡裹泛着這般湮遠渺茫的悲哀。
樊大空雙目突瞪着,喉嚨裹‘刻’‘刻’有聲:“‘修玄道’四師兄……”
血污的身影腔調低啞又蒼涼:“大空,我已經在這裏等你根久了,這裏很冷,很暗,又很寂寞……”
樊大空絕望的喊着:“四師兄,我們真的已經死了?”
身影在搖晃,看上去像在飄浮:“你看看,你再好生感覺一下,大空,若我們還是人間世上的活人,會有這種浮遊不定,飄蕩輕忽的觸受么?我們業已是無實體的鬼魂了,就像一陣風,一片雲,隨處幻移……。”
嗚咽着,樊大空道:“可是……四師兄,我們死得多冤,又死得多不甘啊……”
血污的影子也在嘆息,聲調空洞:“不用悔恨什麼,大空,這也是生命之神的安排,況且為了我們的靈魂得以安寧,聖主也會替我們報仇,舉奉,‘解靈大祭’……”
樊大空怨恨的道:“這只是事後的追補罷了,當時我就三回‘鷹使’稟報,說只憑我們四個人恐怕不是燕鐵衣他們的對手,要加派人力支持才行,然而‘居使’不但不接納我的意見,反而責我沒有信心,鬥志差,過分高估了對方……”
咬着牙,他悲債的道:“如今可好了,我們‘阿難八修’兩死兩傷,‘修忍道’五帥兄,‘修奇道’六師兄也受了重傷,這麼大的損失,全是‘鷹使’他們的差誤與錯失……”
血影沉沉的道:“死也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樊大空嘶啞的道:“話是這樣說,但我越想越覺不值,那冬雙青半路出家,投入我們‘黑圖騰教’,只不過幾年的功夫,居然已干到五大接引的首座‘血使’,連聖主也將他的不傳絕技密宗支‘飛翼手’及‘大羅漢功’授予了他,這一遭更為了他死鬼老子的事,指令我們不惜一切犧牲做到‘解靈大祭’的目標,如今把我們兄弟也坑了個死,四師兄,真叫冤啊……”
影子動了動,低緩的道:“別嚷了,說不準冬首使他老爹的鬼魂就在前面,咱們碰得上亦未可定。”
樊大空搖頭道:“‘解靈大祭’之前,誰也不情願背着個包袱輪迴轉世,一個弄不好托生到仇家當了兒孫那才倒霉,冬老頭兒也不過像我們一樣,不知道在那條幽冥路上打飄吧。”
那血影在模糊的光暈里恍浮着,呢喃道:“只不知姓陰的現下如何?”
樊大空茫然道:“一得到‘青龍社’的人追來的消息,‘血使’他們連夜就押着姓陰的走了,連凈身儀式也草草完結,這一刻,怕已過了‘石空堡’,出了長城嘍……”
說到這裏,他又環顧周遭,——的道:“照說,四師兄,我們既已變做無影無實的鬼魂,應該想到那裏就飄到那裏,如今我倒打算着跟隨‘血使’他們一路看看光景,說不定還能返回‘大王廟’一朝聖主。”
那血影苦澀的笑着道:“你這打算只怕要落空,我們現在是尚未着實的孤魂野鬼,且等着過輪迴再轉一世,如今走的是往地府中的黃泉道,那裏任由我們晃蕩得?再說,各方全有土地爺,而山有山神,門有門神,水有水神,火有火神,到處都在諸天神魔司管之列,無主無着的孤魂野鬼是沒有法子閑逛得的,一個不巧,叫一把邪火或一記神雷炙着,就怕連一縷魂影也不見-……”
樊大空祖喪的道:“四帥兄說得也是,看情形,我們只有暫且磨蹭在這裏了。”
影子沉重的道:“也不見得就會磨蹭在這裏,不論前程是凶是吉,是好是歹,總得往前走。”
樊大空喃喃的道:“我一步跨能飄出去十幾丈,真箇晃晃悠悠的不着實,對了,口也不渴,腹中不飢,人變成魂,就是這等模樣了,唉……”
血糊糊的身影道:“但盼我們的犧牲,能叫‘血使’如了心愿,否則,死也白死了。”
樊大空沙啞的道:“不會有什麼差錯的,這一刻,他們必已出了長城了,說不定就在這一兩天便可抵達‘賀蘭’腳的‘青林屯’,湊合一番之後,就進入‘格騰里沙漠’。”血影冷淡的道:“‘青林屯’有什麼好湊合的!”
樊大空的眼皮子在不住跳動,雙頓也在微微抽搐,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也好象突然回憶起“人間世”上什麼值得留意的美好事物:“四師兄,你怎的一變成了鬼,連陽世上的事情也忘了這許多?‘青林屯’館裹,我們不是設有一處‘樂升館’么?那裏有肉有酒,還有些又媚又俏的娘兒們侍候着,這全是給出入沙漠內外負有任務的教友弟兄們準備的,記得年把前我還在‘樂升館’享受過幾天,看來,我是再也沒有相同的機會了……”
人影沉默了一下,才幽幽的道:“那也不見得就有多大遺憾。”
樊大空虛迷的道:“你是到了這步田地,才有這種感覺,四師兄,我從沒有和你一同在‘樂升館’逍遙過,但我也聽過他們說,說你可愛那個調調。”
人影乾咳兩聲,道:“那是他們瞎扯,我一向不沾葷腥。”
嘆了口氣,樊大空道:“事到如今,我們業已不是些活人了,四帥兄何必還假裝正經,擺架勢?鬼還要什麼臉面與尊嚴啊!”
那影子忽然雙手掩面,以一種嗚咽的腔調——模樣似在發出某一種暗號——道:“人成了鬼,莫非就什麼都不要了?什麼也擔待不起了?”
樊大空難過的道:“四師兄,你別傷心,我原是……”
不待他說完話,一條白影又冉冉出現,招魂的幡引又在飄拂:“走吧,樊大空,該走了……”
樊大空惶恐的叫:“等一等,等一等,我還有話和我四師兄說……”
白影逾前,聲音急速尖銳:“冥府之門將閉,各路神魔俱出,樊大空,煉火即熾,霹靂待鳴,再不就來不及了,走吧,快跟我走……”
血影適時隱於黑暗,真好象鬼魂在瞬息間消失蹤跡,樊大空不見了他的“四師兄”,頓時嗒然若失,形容懊喪,他抖索着,勉強挪出蹣跚又沉重的腳步跟着白幡移動,還是繞着那堆微弱的火光在打轉,樊大空卻覺得越走越深幽,越走越近地心了。
迎着朝陽晨露,屠長牧與白媚已把裝具整理妥當,隨時可以上馬出發。
燕鐵衣望着他們在工作,洞裏,白飄雲精神奕奕的大步走出。
白媚轉過頭來叫:“大當家,我們什麼時候走哎?”
燕鐵衣笑道:“隨時。但你與令尊忙累了一宵,要不要多歇一瞥。”
呵呵笑着,白飄雲道:“不累,不累,小把戲而已,我們爺倆駕輕就熟,玩起來松閑得很。”
燕鐵衣道:“白老,果是妙法,佩服佩服!”
白飄雲咧着嘴道:“老弟你謬譽了,這玩意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
燕鐵衣道:“白老,其法是否高雅且不去說,但卻效果立見,強似許多軟硬手段,尤其白老與令媛默契妥切,配合嚴密,在氣氛的烘托與心理的拿捏上,倍見奧妙,否則,我們若想得到這些隱密,不知還要多費多少功夫!”
白媚笑着走近:“我當時好怕你會笑我喲,大當家,只要你一笑,我就玩不下去啦。”
燕鐵衣莞爾道:“老實說,看你扮得唯妙唯肖,有板有眼,混身透着陰氣,嗓調拉得那等凄怖法,我也幾乎便疑置身何處?不但笑不出來,更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呢………”
白媚睜大了雙眼道:“果然如此逼真?”
點點頭,燕鐵衣道:“一點不錯,好極了;我只擔心白老的‘四師兄’露出馬卻來,因為我們非僅不明白那‘四帥兄’的個性行為,淵源出身,甚且連他到底是誰事先也不知道,偶有破綻,便會引起樊大空的疑思。”
白飄雲道:“這一層燕老弟是過慮了,我說過,只要服下那‘奇幻散’神智和意識便陷入虛茫迷離的狀態中,似真似幻,眩惑莫辯;那樊大空一見我穿着的服飾是他‘四師兄’生前的行頭,而他又確知他的‘四師兄’早就死了,本能上業已把我當做了他‘四師兄’的鬼魂,他的判斷力已經低弱,心智又處於迷幻情形之下,再加上光度幽暗,對空間的錯覺,他如何還會考想到真他細節?我反正順着杆子往上爬,就大概離不了譜啦……”
燕鐵衣道:“白老,你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白飄雲拱手道:“好說好說!”
朝洞裏看了一眼,白媚插嘴問:“這小子該怎麼處置?大當家!”
屠長牧走過來向燕鐵衣比了個手式,掌往下斬。
燕鐵衣平靜的道:“我看,饒他一命吧?”
白飄雲亦道:“對我們而言,這廝已毫無價值甚至他那條性命亦然!”
淡淡一笑,屠長牧道:“全憑魁首斷處。”
白媚道:“大當家,你倒是挺仁慈的,換了我,就一定不會放過。”
燕鐵衣和悅的道:“冤有頭,債有主,狼妞,我也注重牙眼相還的公道,也不會忘記仇尋的湔雪,只是,我不喜歡濫殺。”
白飄雲嚴肅的道:“狼妞,燕老弟講得對,以你的年齡,閱歷,經驗而言,世間有許多事,尚不是你可以體會且能悟解的!”
俏臉微紅,白媚撅着小嘴道:“人家只不過是表達心裹的念頭而已嘛,又不是故意編排誰……”
燕鐵衣笑道:“狼妞好美,生氣的時候更美!”
白媚也笑了,哼聲道:“不正經,你!”
在一邊的屠長牧,似乎在猶豫着什麼,他終於謹審的開口道:“請問白老——那樊大空,在醒來之後,會不會記得這段‘魂游地府’的情節?”
白飄雲道:“可能會依稀有點印像,但不會記得太清楚。”
頓了頓,他又笑道:“就好象做了一場夢,夢醒無處尋,呵呵!”
屠長牧滿意的道:“既然他不能肯定自己遇着什麼,說了些什麼,他就無從判斷我們可能的行動,暫時對我們發生不了阻礙——”燕鐵衣道:“就算他知道他透露了些什麼,難道他敢回去向同夥招認?”
於是,迎着朝陽,沐着晨露,他們紛紛上馬,還有好長好險的一大段路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