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只聽黑衣姑娘道:“孫成,總不能讓他還在東院吧!”

孫成忙道:“不敢,不敢,姑娘吩咐,姑娘吩咐!”

周展道:“姑娘,我推我這個老弟當個副總鏢頭。”

秦明忙點頭:“對!”

黑衣姑娘:“那就……”

郭解道:“姑娘,不能!”

“怎麼不能?”黑衣姑娘道。

周展道:“老弟,副總鏢頭還是委曲你。”

“謝謝周大哥好意!”郭解道:“總鏢頭也好,副總鏢頭也好,不能只靠這點所學。”

“那還靠什麼?”周展道。

“經驗、歷練,還有聲望!”

“可是你……”

“我年輕,初入江湖,也只出過一趟鏢。”

黑衣姑娘道:“那……”

“我原是個鏢師!”郭解道。

“可是……”

“姑娘要是給我個鏢師,我就留下。”

“從這會兒起,你就是‘京華鏢局’的鏢師了。”

“謝謝姑娘!”

大傢伙又都笑了。

黑衣姑娘望孫成:“其他的事交給你了!”

她轉身走了。

孫成忙應:“是!”

大傢伙擁上前,熱情招呼,“郭鏢頭”之聲不絕於耳。

孫成忙揮雙手:“行了,行了,大家散了,大家散了!”

大傢伙還捨不得走。

周展道:“行,往後每天都見得着。”

大傢伙這才散了,挺快的,轉眼工夫都走光了。

秦明道:“兄弟,從今後不用再在這兒干這種活兒了,咱們也走吧!”

郭解道:“多虧了秦大哥了!”

“怎麼?”秦明道:“你知道了?姑娘告訴你了?”

“姑娘倒是沒明說。”郭解道:“不過我聽得出來。”

周展問:“怎麼回事?”

秦明說了,聽畢,周展道:“沒想到你還真有一套?”

秦明道:“那是多虧了姑娘是個公正講理的人,只是孫成一個人壞!”

周展道:“真說起來,孫成也不是個怎麼壞的人,只是有點勢利眼,他要真是個壞人,我也不會上他的當了!”

秦明笑了。

周展道:“走吧!上我屋坐去,今天總鏢頭跟幾位副總鏢頭都不在,明天我們倆再陪你見他們。”

說完了話,周展跟秦明陪着郭解走了。

周展跟秦明陪着郭解去了西院,西院是鏢師們住的地方,比東院大,屋子一間間。

郭解從周展、秦明口中得知,總鏢頭跟幾位副總鏢頭都不住在鏢局,因為他們都有家,就是鏢師,住在鏢局的也都是單身,或者是外地來的,在京里的,或者是有家的,都不住在鏢局裏,原則鏢局雖大也住不下。

趟子手則都住在前院,也一樣,有家的不住鏢局。

郭解問:“周大哥跟秦大哥都還沒成家?”

因為他們兩個都住在鏢局裏。

周展道:“我家在外地,他還是一個人。”

這個“他”,是指秦明。

郭解道:“秦大哥到如今還沒成家?”

秦明一咧嘴:“那家姑娘願意嫁給我?這樣好,一個人飽,一家飽,也沒人管着,多自在?我打算打一輩子光棍兒。”

說話間,進了一間屋,周展的住處,挺不錯的,擺張床,有桌子有板凳的,是小了點兒,可是一個人住足夠了。

落了座,周展給倒上茶,說起話來了,當然是先說郭解,周、秦兩人最開心的,還是郭解這身武是跟誰學的,怎麼學的,是怎麼誅沙匪,殺鬼狐的-郭解說了,以前怎麼說,如今也怎麼說,當然他說的都是實話,他只是沒.提結識江萬山、江珊父女,因為提就不免涉及江珊,他心裏會疼,他也沒提有王爺跟郡主這麼兩個朋友,因為“京華鏢局”兩邊都不沾。

他只說從邊城保了趟鏢到京城裏來,沒提是什麼鏢,也沒提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提了這,就得提蒙格跟美娃,還有“鐵血會”。

說著,說著,話轉到了黑衣姑娘身上。

“她是東家的女兒。”周展道:“東家只這麼一個女兒,父女倆住後院。”

郭解道:“只父女倆?”

周展道:“東家夫人老早就過世了。”

郭解“噢!”了一聲。

秦明道:“東家姓梁,姑娘叫梁倩。”

周展道:“沒娘孩子,東家也只這一個,不免寵些慣些:養成她任性脾氣。不過她明事理,人也公正,這就難得!”

的確,一般這樣的姑娘,講理的不多。

說話間,孫成來了,說鏢師有住處,屋子也給收拾好了,就在西院,往後郭解吃飯,也都在西院了。

聽說郭解住客棧,孫成要派人去拿郭解的行李,秦明、周展也要幫忙。

郭解謝了他們的好意,婉拒了,因為他還要跟客棧結帳,再說也沒有什麼行李。

吃過晚飯,郭解就回客棧了,打算明天早上搬進鏢局。

也是晚飯後,蒙格上了美娃的小樓,正碰見侍婢們撤美娃的晚飯下樓。

蒙格看見了,美娃沒怎麼吃,甚至幾乎沒吃。

美娃正在小客廳坐着,身旁几上一杯茶,臉上沒一點表情。

蒙格在她身邊坐下:“吃過了?”

美娃道:“剛吃過。”

“我看見了,你沒怎麼吃。”

“不想吃!”

“妹妹!”

“怎麼了?誰沒個不想吃的時候?”

“不錯,誰都會有,可是你……”

“我怎麼了?”

“你為什麼不想吃?”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還為什·么?”

“妹妹,你知道,我知道!”

“不要自作聰明,自以為是。”

“不要不承認。”

“你要我承認什麼?”

“妹妹,你不能這樣。”

“別勸我,沒有用。”

“美娃”

“你來一定有事,是不是?說正事。”

“沒有任何事比這件事更要緊。”

美娃目光一凝;“你說不說?”

“妹妹”

美娃要往起站。

蒙格忙攔:“好,好,我說,我說!”

美娃坐下了。

蒙格道:“我問過了!”

“什麼問過了?你問過什麼了?”

“你不是想知道,‘鐵血會’那個女人的姿色么?”

美娃“噢!”了一聲:“怎麼樣?”

“不怎麼樣!”

“什麼叫不怎麼樣?”

“中等,不難看,也不算好看。”

“原來只是這麼個女人!”

“比你差多了。”

“不要拿她跟我比。”

“我只是……”

“其實,我不該怪你,這種事是沒法這麼比的,比年紀、比美貌、比身份、比地位,沒有理由,也說不上理由。”

“美娃”

“更不要勸我。”

蒙格欲言又止。

“上回你說要改別的法子。”

蒙格點了頭:“不錯!”

“我忘了問了,你要改什麼別的法子?”

“美娃,我不能讓他這樣。”

“你說誰?拾兒?”

“除了他,還有誰?”

“你是說……”

“不是讓他把心轉到別人身上。”

美娃微一笑,笑得有點凄然:“他的心只在我身上,又怎麼樣?”

蒙格懂這話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下:“至少我有可能把他拉過來。”

美娃看了看蒙格:“哥哥,權位、榮華富貴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美娃”

“親人、朋友,還有其他的,它讓什麼都變淡薄了。”

蒙格揚了揚眉:“古來皆如此,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美娃沉默了一下:“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

蒙格又揚了眉:“要是沒有那個女人,他的心就不會轉到她身上去了。”

美娃臉色一變:“再把她抓來?”

“怎麼樣?”

“不能!”

“不能?”

“那會讓拾兒認為,你當初放她,只是騙他!”

“我不怕……”

“你不怕?你為的是什麼,不是為拉拾兒過來么?一旦讓拾兒認為你欺騙了他,你還想拉他過來么?”

還真是!蒙格道:“只要能除掉她,在那兒除掉她都是一樣。”

“那更糟!”

“怎麼?”

“拾兒”

“他怎麼知道是我?”

“想也知道!”

“這種事不能憑想,要的是證據,沒有證據,我不承認,淮也不能說是官里。”

“那你要做得不留一點痕迹。”

“那是當然!”

“知道那個女人在那兒么?”

“找她不是難事。”

美娃沒有說話。

蒙格站了起來:“我這就去把人派出去。”

他走了。

美娃仍沒有說話,也沒有站起來,只是,她那一雙美目的光芒怕人。

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兩騎快馬到了王府,兩名佩劍黃衣人快步進了王府,快步進了蒙格原書房。

書房門窗關着,燈亮着!盞茶工夫之後,兩名佩劍黃衣人從書房出來了,退着出來的,而且低頭躬身,然後轉身走了,仍然是快步。

轉眼工夫之後,府外,大門外方向,蹄聲又起,由近而遠,很快遠去,聽不見了!第二天早上,郭解跟客棧結了帳,帶着他簡單的東西去了“京華鏢局”。

江珊留下的錢只多不少,結過帳還有剩,郭解就用剩下的買了些衣物,花那些錢的時候,他心裏又一陣疼。

他不想花,可又不能不花。

他想花自己掙的,可是衣裳眼下就得穿,總不能老這麼寒傖,怎麼等得了那麼久?帶着東西到“京華鏢局”的時候,秦明、周展跟孫成,還有一個中年漢子已經等在大門口了,等了老半天了。

對秦明跟周展,郭解既感動又過意不去。

孫成叫過那中年漢子讓郭解認識,中年漢子姓馮,是西院管事。凡西院事,不論大小,都歸他管,往後有事找他。

秦明、周展、孫成、馮管事陪着郭解到了西院郭解的屋,大小,應用各物跟周展屋一樣,只是床上鋪的、蓋的都是新的,一疊新的衣物折得整整齊齊,放在那兒!夠好、夠舒服的了。

周展跟孫成說:“兩位,你們忙去吧!剩下的事交給秦明跟我。”

孫成、馮管事謝了又謝,走了。

秦明道:“兄弟,還行吧?”

他指的是眼前的一切。

郭解道:“何止還行,簡直太舒服了。”

接下來,周展、秦明陪着郭解吃早飯,地方當然在西院,相當大的一間屋,能坐好幾十個人。

鏢師們大部分昨天都在東院見過,不陌生,都過來熱絡招呼。

吃過了早飯,上秦明屋坐了一會兒,一樣的屋、一樣的東西。

坐了一會兒之後,秦明對周展道:“差不多了,應該來了!”

周展道:“差不多了。”

郭解道:“誰來了?”

周展道:“總鏢頭跟幾位副總鏢頭,他們都是吃過早飯才從家裏來,每天差不多這時刻到。”

秦明道:“兄弟,咱們見見他們去。”

那是應該!郭解由周展、秦明陪着到了前院,在前院一間大屋裏見着了剛到的總鏢頭跟四位副總鏢頭。

總鏢頭姓諸,四位副總鏢頭分別姓陳、楚、申、楊,都是成名多年的老英雄了。只是,郭解並不知道,他初入江湖,也從沒人跟他說過。

相反的,諸總鏢頭跟陳、楚、申、楊四位副總鏢頭則都聽過郭解,一聽說這個新來的鏢頭就是郭解,都相當客氣,也都很佩服,免不了問這問那一番。

正談着,孫成來了,說東家要見郭解,這兒沒說完的話只好以後再說了,秦明、周展陪着郭解跟孫成走了。

出了屋,秦明和周展也走了,東家要見郭解,他倆就不必陪了。

只剩下郭解一個人跟孫成去了後院。

進後院,往堂屋走,還沒到堂屋,堂屋的帘子已經掀起來了,從裏頭迎出兩個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年輕的女子,當然是那位黑衣姑娘梁倩。年紀大的男子,是位老者,穿着很樸素,五十多,人白胖,一臉和氣。

孫成跑步上前先躬身:“老爺子、姑娘,郭鏢頭到了!”

只聽黑衣姑娘叫:“郭鏢頭!”

郭解欠了身:“姑娘!”

黑衣姑娘抬手向老者:“這是我爹!”

郭解又欠身:“東家!”

白胖老者滿臉堆笑:“郭鏢頭,裏面請,裏面請!”

進了堂屋,分賓主落座,孫成倒上茶,黑衣姑娘則站在白胖老者身邊。

只聽白胖老者道:“郭鏢頭,我姓梁,叫梁和堂。”

郭解欠身:“是,東家!”

白胖老者梁和堂旁指:“這是小女!”

黑衣姑娘道:“我叫梁倩!”

郭解又欠身:“是,姑娘!”

梁和堂道:“往後都是一家人,郭鏢頭不要這麼客氣。”

“是!”郭解應了一聲。

“郭鏢頭的事,小女都告訴我了,本要懲處孫成,但有郭鏢頭寬懷大度,給他講情,也就饒了他這事。”

“總管事的事,請東家不要再提了。”

梁和堂馬上轉了話鋒:“郭鏢頭能到‘京華’來,是‘京華’的造化。”

“東家抬舉!”

接着又是一陣問這問那,跟剛才總鏢頭、副總鏢頭問的一樣。

郭解以往怎麼回答,如今還是怎麼回答。

梁和堂在聽,梁倩也在聽,女兒聽得比做爹的仔細。

坐了一會兒,郭解告辭走了,梁和堂、梁倩父女送出了堂屋,孫成陪着往前走。

郭解走得不見了,梁倩道:“您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梁和堂道。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梁和堂揚了拇指:“是個難得一見的:”

“有這麼一個,抵上別的十個不止。”

“只是……”

“只是什麼?”

“他這麼樣一個,那兒不能找飯吃,怎麼偏上咱們這兒來了?”

“不跟您說了么,他是個兩邊都不沾的。”

“是么?”

“可不!您讓他上那兒去?吃官飯去?”

“那倒不是,兩邊都不沾的地方多得很。”

“他原就是個保鏢的,如今到了京里了,還有比‘京華’大的鏢局么?”

“但願你對!”

“您是怕……”

“我怕他是個吃官飯的!”

“您說他是為什麼?”

“卧底!”

“官里真要對付咱們,用得着費這麼大事么?”

梁和堂沉默了一下:“我還是那句話,但願你對!”

“您放心就是了,絕錯不了。”

梁和堂沒再說話。

郭解回到了西院自己的屋,剛坐下,秦明就來了:“完事了?”

郭解應了一聲。

“怎麼樣?”

“沒什麼,只是見個面!”

“都有誰?”

“東家,還有姑娘!”

“東家一定很高興?”

“怎麼?”

“‘京華鏢局’能有兄弟你,他還不高興?”

“也沒什麼。”

“兄弟你就別客氣了。”

郭解轉了話鋒:“周大哥呢?”

“他有點事,出去了。”

“咱們就這麼閑着么?”

“不出鏢,可不就這麼閑着。”

還真是,不出鏢的時候,鏢師跟趟子手還能幹什麼?

“不大好吧!”

“什麼不大好?”

“咱們吃人家的飯,拿人家的錢,老這麼閑着……”

“那不能怪咱們,沒有生意上門,有什麼法子。”

“老是這樣么?”

“倒不是老是這樣,只能說這樣的日子居多。”

“沒生意,可是這麼多人,飯得照開,錢得照給?”

“那當然,養兵千日,用於一時嘛!總不能生意來了,臨時請鏢師。”

這倒是!“東家能支撐么?”

“這麼多年,還不是就這麼過了。”

“這麼說,東家有錢?”

“那是一定!”

“做生意,不為賺錢,這是圖什麼?”

“那誰知道!”秦明說完了這話一怔,接着又道:“真的,做生意不為賺錢,這是圖什麼?以往怎麼沒有想到?”

郭解沒說話。

秦明又道:“這恐怕只有東家自己才知道了。”

那是當然!郭解還是沒說話。

秦明想了一下:“他父女都不錯,應該不會有別的。”

郭解說了話:“秦大哥來鏢局多久了?”

“我是老人,好幾年了。”

“那一定熟知東家?”

“當然,要不我怎麼說不會有別的?”

其實,郭解看出來了,梁和堂是個練家子,而且修為還不錯。

只是,至今沒聽周展跟秦明說起,他既不能問,又不能說,萬一梁和堂深藏不露,不願讓人知道,他一問一說,豈不是揭穿了梁和堂!到如今秦明沒提,不知秦明不知道,還是沒當回事!郭解沒說話。

秦明又道:“其實,兄弟,真說起來,那不關咱們的事,是不是?”

郭解點了頭:“秦大哥說得是!”

既不關別人的事,也就沒必要探討了。

郭解轉了話鋒,說了別的。

又說了一會兒話,該吃午飯了,吃過了午飯,秦明回屋歇息,郭解回了自己的住處。

八成兒,午飯後都歇息了,靜得很,郭解也躺上了床。

如今他忙么?不忙,有空么?有,不但有,還多得是!可是他沒有想到上王府去。

不止沒有想到,他甚至怕去。

他怕見美娃,怕接觸到美娃那雙目光,怕聽到美娃表示情意的話!因為他不能接受美娃的情意!雖然,以前,在“漠北”,他跟美娃互相喜歡過,美娃不再出現之後,他也確會思念過美娃一陣。

但,那畢竟已時過境遷,而且那時候兩人都還小,尤其,如今的美娃貴為郡主,兩人之間的情,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甚至,想跟他們兄妹之間,維持單純的朋友,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就因為這些,使他沒有想到上王府去,甚至怕去!他想到的,只有江珊!晚飯前,周展跟秦明一起來找郭解了。

郭解一邊讓坐,一邊道:“周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展道:“剛回來!”

秦明道:“兄弟,周大哥有事跟你說。”

郭解這才發現,周展臉色有點凝重,他道:“什麼事?”

三個人坐下,坐下之後,周展才道:“剛回來的時候,我發現鏢局周圍的情形不對。”

不對,什麼不對?

“周大哥是說……?”

“鏢局周圍布上了人!”

“布上了人?什麼人?”

“不知道是那一路的,看不出來。”

“是么?”

“兄弟,哥哥我是老江湖了。”

老江湖目光敏銳,憑經驗看事,是錯不了了的。

“多少人?”

“不在少數,把鏢局都圍上了。”

“那咱們……”

“不能動聲色。”

“不能動聲色?”

“鏢局不能樹敵,人家沒動之前,咱們絕不能動。”

秦明道:“咱們要是先動手,就成了招惹人家了。”

“那……”

“他們要動,也是在入夜以後。”周展道:“到那時候再應付不遲。”

“周大哥,他們想幹什麼?”

“不知道,不過不外兩樣,報仇、搶劫。”

秦明道:“照你說的看,不像是咱們之中的某個結下的梁子。”

“不錯,要是的話,他們就在外頭截人了,那只是對付一個,如今得對付這麼多。”

郭解道:“那是搶劫!”

“準是!”秦明道:“我跟兄弟上午還說呢!咱們東家有錢。”

“怎麼知道?”周展道。

“你想呀!生意不多,這麼多口子飯得照開,錢得照給,沒錢支撐得住么?”

周展呆了一呆:“這我倒沒想到!”

“還有呢!”秦明道:“做生意不為賺錢,咱們東家圖的是什麼?”

周展又呆了一呆:“這以往怎麼都沒想到?”

郭解道:“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周展道:“這倒是!”

郭解道:“周大哥跟總鏢頭說了么?”

“還沒有,我打算跟你說過之後,再去跟總鏢頭說。”

秦明道:“要說得快,總鏢頭跟副總鏢頭他們,也快回去了。”

“可不,快吃晚飯了。”

“咱們這就去。”周展先站了起來。

三個人快步趕到前院,正是時候,總鏢頭跟四位副總鏢頭要走還沒走。

周展把事情一說,總鏢頭跟四位副總鏢頭馬上放下了手上的東西,一陣問這問那,一陣推測、探討,得到的結論是稟報東家。

於是,總鏢頭、四位副總鏢頭,還有周展,去了後院。

郭解跟秦明沒去,他倆沒有必要去。

他倆吃飯去了,吃完了飯,把周展的那一份帶了回來。

果然,他倆剛進屋,周展就來了。

秦明道:“怎麼樣?”

郭解道:“讓周大哥先吃飯。”

周展道:“我邊吃邊說……”

三個人坐下了,周展邊吃着飯,道:“跟東家說了。”

秦明道:“東家怎麼說?”

“東家嚇壞了,也難怪,這麼多年了,那受過這個?”

這像個修為不錯的么?看來鏢局的人不知道梁和堂會武,也都沒看出來。

周展接着又道:“他不住的作揖,要大傢伙救他,這就用不着了。你說,咱們這些人,誰能不管!”

“總鏢頭他們沒回去吧!”

“那能回去?已經知會大傢伙準備了。”

“等你吃完了,咱們也準備準備。”

周展望郭解:“兄弟有兵刃么?”

郭解道:“沒有!”

“鏢局有的是,待會兒給你找一把。”

“我很少用兵刃。”

秦明道:“兄弟你是可以不用。”

“那倒不是,我是非萬不得已不傷人。”

“你傷人那用得着兵刃?”

周展道:“不用兵刃就沒那麼大煞氣。”

秦明點頭:“這倒是!”

周展很快的把飯吃完了,他端着碗盤跟秦明走了,說待會兒再來。

不到盞茶工夫,周展跟秦明又來了,兩個人都提着兵刃,周展是劍,秦明是把厚背九環大刀。

秦明道:“我就這樣了。”

周展道:“時候差不多了,咱們過去前院看看,總鏢頭是怎麼安排的吧!”

三個人去了前院,前院已站着不少人了,諸總鏢頭跟申、楊兩位副總鏢頭在,陳、楚副總鏢頭則沒看見人。

只聽諸總鏢頭高聲道:“諸位,後院方面,我已經請陳、楚兩位副總鏢頭,帶着幾位鏢頭過去了,剩下的地方,咱們眼前這些人分配分配。”

原來陳、楚二位帶着人往後去了。

沒錯,是該如此,後院是重地,應該派出兩位副總鏢頭負責。

接下來,諸總鏢頭分配地眼前這些人,周展跟秦明分配到了西院,都分配完了,最後只剩下了郭解,諸總鏢頭道:“郭鏢頭剛來,暫不指定地方,到時候看那兒需要幫忙,就往那兒去吧!”

不限一個地方,救急,那兒都得管。

能者多勞嘛!·話鋒一頓之後,諸總鏢頭揮手:“大傢伙去吧!”

散了,各往該去的地方去了。

周展道:“兄弟,我們回西院了。”

郭解道:“兩位大哥小心!”

答應聲中,周展、秦明提着傢伙走了。

就在這時候,站門的一名趟子手匆匆進來了,近前一躬身:“總鏢頭,門外有個人要見您!”

諸總鏢頭道:“什麼人?”

“一個中年人!”

“幹什麼的?”

“他說見着您自會告訴您!”

“只他一個人?”

“是的!”

諸總鏢頭遲疑了一下:“請他進來!”

“是!”

那名趟子手領命而去,轉眼工夫后,帶進一個人來,身材頎長一名中年人,一身黑衣,唇上留着小鬍子,相當英武,還帶幾分瀟洒。

那名趟子手道:“總鏢頭,就是這位!”

諸總鏢頭道:“你去吧!”

那名趟子手轉身匆匆走了。

諸總鏢頭凝目望來人:“尊駕……”

來人抱拳:“諸總鏢頭!”

諸總鏢頭答禮:“不敢,諸金標!”

黑衣小鬍子道:“我姓鐵!”

“尊駕是……”

“鏢局四周的人,是我帶來的。”

諸總鏢頭一怔:“原來……尊駕這是何意?”

“我來見總鏢頭,就是為實話實說。”

“請說!”

“我帶着弟兄們,準備天黑動手,還請總鏢頭諸位置身事外,不要插手。”

諸總鏢頭又一怔:“要我等置身事外,不要插手?”

“免得多加傷亡!”

諸總鏢頭揚了眉:“這就是尊駕的理由?”

“不,理由是個人恩怨,諸位犯不着插手。”

“個人恩怨?”

“不錯!”

“尊駕可否多說一點?”

“沒什麼不可以的,貴鏢局有個人,原跟我們是一條路上的,他背叛了我們,做了對不起我們的事,改名換姓跑到京里來躲藏,最近我們才好不容易找到他。”

原以為是來搶劫梁和堂呢!原來不是!“有這種事?”

“我句句實言!”

“這種事倘若屬實,我們當然不便過問,只是……”

“總鏢頭可以把他叫出來問之當面,我若有半句假話,絕不敢驚擾貴局。”那應該假不了。

“倘若尊駕所言屬實,諸某自會讓他到鏢局外跟尊駕作了斷。”

黑衣小鬍子抱拳:“多謝總鏢頭!”

“但不知尊駕說的是那一個?”

“此人姓唐,叫唐人青。”

“尊駕恐怕找錯了地方?”

“怎麼?”

“‘京華鏢局’沒有唐人青這個人。”

“總鏢頭,這是他的真名實姓。”

“那他的化名是……”

“梁和堂!”

還是東家!總鏢頭脫口道:“東家!”

“不錯!”

諸總鏢頭定了定神:“尊駕沒有弄錯么?”

“總鏢頭,我們查證多時了,梁和堂這個‘堂’的諧音,是他的姓,他有個女兒叫梁倩。”

“不能單憑這幾個字……”

“總鏢頭,我們也見過他的人。”

“人沒錯?”

“人沒錯,姓名不對,我們才着手查證,我們也怕弄錯!”

“尊駕”

“總鏢頭何不把他叫出來,問之當面?”

“我不是信不過尊駕,尊駕既然這麼說,想必不假!”

“那麼……”

“可是,尊駕,是我們東家,我們就為難了。”

“為難?”

“不錯!”

“諸位有何為難之處?”

“這麼多年來,我們吃東家的、拿東家的……”

“我明白了,諸位吃他的、拿他的,不能不管?”

“不錯!”

“諸位都是江湖上朋友,就不顧江湖規矩了?”

“這種事,我們在江湖上應該說得過去。”

“這麼說諸位是非管不可了?”

“事非得已,還請尊駕海涵。”

“總鏢頭也能不顧傷亡?”

“江湖生涯,本是刀頭舐血,保鏢這一行,更是朝不保夕。”

“總鏢頭,我告訴你我姓什麼了,可是還沒告訴你,我叫什麼!”

“駕的大號……”

“我姓鐵,叫血!”

諸總鏢頭神情一震,脫口道:“‘鐵血會’!”

“‘鐵血會’的事,諸位也要管?”

“我們東家,原是貴會中人?”

“這總鏢頭就不必多問了。”

“尊駕”

“總鏢頭只答我一句,管是不管?”

“我們實在很為難!”

“好!”黑衣小鬍子轉身要走。

“尊駕,這兒是京里。”

黑衣小鬍子霍然回身:“唐人青就是以為此地是京城,我們縱然找到他,也不敢動他,你們都看看吧!”

他又要轉身,郭解說了話:“我們總鏢頭是好意!”

黑衣小鬍子望郭解:“我不願多添傷亡,是歹意?”

郭解道:“我以為‘鐵血會’是個講理的地方!”

“‘鐵血會’當然講理。”

“講理就不該怪我們這些人。”

“我並沒有怪誰,你們既是非管不可,那也只有任由你們了!”

“傷亡不見得只在我們!”

黑衣小鬍子臉上變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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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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