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女子情重失貞操
夜很靜,很靜,就像是座墳墓。
風自山那邊吹過來,風不冷,欲令人起寒顫。
星光月色慾是很亮。
銀子般的月光,將程勝和梅娃兩人的影子照在地上,他們兩人的影子,幾乎已變成了一個。
只因他倆身處墳墓的殘疾會中,梅娃害怕那些死屍會突然跳起來,掐住她的脖子。
當他們正要離去時,忽然發現左側不遠處,有微微燈火在林木中閃爍,若不注意是很難發現。
他們便朝着燈火走去,竟是一座小小的院落,燈火就是從這裏射出的。
但這院落看起來都是女眷所住,梅娃嬌嗔道:“原來老渾蛋也有妻女,我這口氣可以發淺了。”
她大步走過去,忽見人影連閃,三條人影擋住去路。
程勝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原來,這三人是沈冰,霍波波和余婉紅,程勝心中一動,忖道:“哇拷,莫非那些人是他們三人殺的?”
余婉紅冷笑說:“程勝,我只道你會逃上天呢?”
程勝心裏一痛,道:“阿紅,別逼我……”
余婉紅疾言厲色,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們逼你什麼?”
程勝微笑改口道:“霍夫人,請問我殺了你什麼人?”
余婉紅含恨說:“我老爸雙手被你斷去,白師叔被你殺死,昆吾劍派從此冰消瓦解,這筆仇恨還不夠深嗎?”
程勝冷笑道:“你把事情扯得遠了,霍夫人。”
說著,他去瞧霍波波一眼,又說:“查某最會鐵牛角尖,最不講理,為什麼男人都不站出來講講話?”
霍波波面有難色,一個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一個是他最愛的女人,他能說什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閉嘴”。
程勝似乎也看出他的痛苦,笑了笑,又對余婉紅說:“也許我拿一件東西給你瞧瞧,你就會把報仇觀念打消。”
余婉紅一怔,道:“你拿什麼東西?能使我打消報仇?”
程勝痛苦的說:“哇拷,你真的要看嗎?”
余婉紅堅定道:“那是當然。”
程勝遲疑的說:“好吧,按理我是應該給你和波哥瞧一瞧。”
他右手緩緩拉開右手的金絲制韻手套,這時不管是沈冰或者是梅娃,一看之下,臉色無不為之大變。
他左手由手腕到手指,載着一隻鐵打的手,程勝再取下那隻鐵手,整雙左手除了掌底部份之外,幾乎全是白森森的骨頭,而手掌上的肌肉也稀薄的可憐。
程勝沉痛的道:“你們看清楚了嗎?我的手本來是廢了,后經家師花了一年的時間,朝夕用藥水浸泡,才得保全,你們也許要說,手泡在藥水裏面,有什麼痛的?其實錯了,波哥,那天你不是刺了我一劍嗎?”
聞言,霍波波的臉一紅。
程勝凄涼笑道:“你們應該不難想像,鋒利的劍刃空過皮肉,血在流着,那是多麼的痛,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那並不痛,捕的是我的手泡在藥水裏的時候,我的身上好像中了千萬支利箭一樣,一直到我暈過去,等我醒過來之後,還得把手浸到藥水裏去,象這樣的情形我整整忍受了一年,以致皮肉不生,試問你們能忍受得住嗎?”
霍波波倒抽了一口冷氣,心想:“怪不得我刺他一刺時,他好像沒事的人一般,原來他早就忍受過更本的折磨了。”
沈冰以“冷麵羅剎”為號,但她聽了程勝敘述,冰冷的臉上也不禁現出了一絲同情之色。
余婉紅那時就不同意父親的做法,但她更未料到程勝會為這樣雙手痛苦了這麼久。
梅娃嘆息道:“駙馬爺,原來你的命運也這麼凄慘啊!”
余婉紅一聽梅娃把程勝稱為“附馬爺”,她的心中刻起了一股莫名的醋意真所謂“女人心,海底針”,余婉紅的念頭因此一變,她的想法自然也就大不相同了。
“哼”余婉紅訕笑道:“程勝,你在訴說故事螞?”
程勝感慨萬千說:“我的故事多了,比如,家師為了造就我,不惜日夜打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聽余婉紅喝道:“別說下去了,我沒空聽你磨牙。”
程勝怔悚一會,說:“哇拷,我今天若不把話說明,只怕你以為我還在受屈委一輩子。”
余婉紅道:“我當然還在受屈委,而且我的委屈一輩子也受不完!”
程勝將鐵手戴了回去,他很了解余婉紅的心理,因為余婉紅非常深愛他,沒想到欲發生那件事,余婉紅無奈嫁給了霍波波,但是她仍然忘不了此情。
程勝能諒解,夜深人靜時,他不也常常想起那段情。
霍波波尷尬的說:“阿紅,不要扯太遠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余婉紅毅然點頭道:“波哥,你放心,我會向他索回這一筆血債的。”
話雖這樣說,其實她此刻和霍波波的心中,都充滿了矛盾。
沈冰臉一崩,插嘴說:“你們的事都弄清楚了吧?我可要出手了。”
說罷,又把長劍拔了出來。
程勝大聲說:“等等,我還有話說。”
沈冰冷漠的道:“你還有什麼話,就趕快說出來吧!”
她的態度雖然那樣冷漠,可是聽過程勝的往事,語氣已溫和了些。
程勝看了他們一眼,說:“你們要找我報仇雪恨,我隨時奉陪,但是,今夜我請你們千萬不要攔阻我的事情。”
沈冰冷笑道:“你把殘疾會的人殺的還不夠嗎?”
程勝一聽,才知道那些人不是他們所殺,而他們欲誤以為是他殺的,這下跳到黃河洗不清,乾脆也不解釋了。
霍波波說:“這並不像是你的個性,自從你拜了刀魔為師之後,不但學會了他的武功,連他嗜殺的個性也學會啦!”
程勝苦笑道:“哇拷,你是完全錯怪我了。”
霍波波諷刺地說:“客氣,客氣,我怎麼敢錯怪你呢?”
余婉紅跟着挖苦道:“像你這樣嗜殺,也不知誰家千金瞎了目眼,才會嫁給我。”
她這話是指梅娃剛才那一句“附馬爺”說的。
程勝強壓住火,說:“你們說什麼話,我不管,但你們攔阻我,就是有意幫助李毅書,請別怪我要翻臉無情了。”
冷麵羅剎沈冰道:“殘疾會在江湖上,還沒有聽人說過他們的壞話,你心狠手辣,殺了一人不算,還要他們整個消滅,就是刀魔復出,只怕也沒有你狠毒,我老實告訴你,我們相助李毅書已定,你想怎麼樣?不妨劃下道兒來吧!”
原來,沈冰和端木輝先後追趕程勝,端木輝追錯了方向,沈冰追到那片樹林附近,碰見討天教弟子,打聽之下,才知程勝已隨李毅書到殘疾會來了。
他們便又急急趕來,原想找李毅書要人,經過李毅書解釋,已將程勝騙睛機關里,三人才定了心。
誰知,程勝竟皮機關沖了出來,沈冰靈機一動,便叫李毅書去誘敵,她和霍波波夫婦守在這裏,專等程勝尋來,其實她這樣做,倒不一定是真心相助李毅書。
程勝氣的臉孔鐵青,沈冰已向前邁了一步,霍波波和余婉紅也從兩邊抄了上來。
程勝實在忍不住,抬手將刀掉到手中。
梅娃急叫道:“駙馬爺,你請慢。”
程勝以為她要勸說,搖搖頭說:“梅娃,沒有用的,他們耳坑塞滿了臭耳屎聽不進去的,別浪費口水。”
梅娃正色道:“不,他們三人之中有兩個是女人,假若她兩已遭遇了我的處境,相反無論如何會動情的。”
程勝沉思一下,覺得十分有理,當下即點頭同意。
梅娃便將她如何救了候少坤,然後被舅甥兩人輪姦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說到悲慘傷心處,眼淚不禁又掉下來。
她拭去淚水,瞧了她們一眼,又道:“兩位姐姐,我想問問你們,假若你們是我,不知還要不要阻駙馬爺去殺李毅書老渾蛋,和那個禽獸不如的候少坤?”
沈冰和余婉紅聞之,都不由呆了一下。
沈冰懷疑的問:“真有這樣的事嗎?”
梅娃悲道:“我們女人最重要的是貞操,駙馬爺不願說出我的遭遇,那是要替我隱瞞,可是我見三位非但不諒解他,反而助紂為虐,所以我才不顧羞恥,把事實真相說出來,我所說的話若有半字虛言,定遭天打雷劈,你們總該相信了吧?”
武林之中最痛恨的就是“淫”之一字,更何況李毅書和候少伸還有舅甥關係,因此霍波波等人聽了,驚訝不說而且還義憤填膺。
沈冰氣忿說:“我真想不到李毅書老兒,竟是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
話聲剛落,忽聽一人冷笑道:“姑娘,你怎麼能夠聽她一面之詞?”
人隨聲落,李毅書和候少坤總算忍不住,一臉獰笑走了出來。
沈冰冷冷的道:“女孩子家最重清白,她總不能把自己清白不要,反來陷害你們吧!”
李毅書狡滑地說:“姑娘的話十分有理,只是還略欠考慮些。”
沈冰怒道:“我什麼地方欠考慮?”
李毅書陰笑說:“她方才不是侮辱老朽曾姦汙她嗎?姑娘何不問問她證據何在?”
沈冰不悅道:“這樣的事如何能找證據?”
李毅書笑了一笑,說:“好,我還有一事,她不是說有個同伴已羞憤自殺了嗎?那麼她為什麼又沒有死呢?看來她把她的清白和名譽根本就沒有當作一回事,像這種不要臉的女人的話能信?”
沈冰一想:“是啊,女子失了清白,等於失了第二生命,就是活羞也丟人,她是應該自盡的。”
梅娃怒聲道:“老渾蛋,我之所以忍辱偷生,就是要等駙馬爺來告訴他這件事,好請他替我們報仇。”
李毅書嗤聲說:“那就怪了,你又怎麼知道程勝會到這兒來呢?”
梅娃一聽,立時怔住了。
余婉紅朝她望了一眼,道:“李會主的話也很有道理,你又如何辯白?”
梅娃凄然說:“霍夫人,這老渾蛋陰險狡猾,我不想多加辯白。”
沈冰冷笑道:“你若不加辯白,那便證明你是含血噴人。”
候少坤得意的說:“她本來就是含血噴人嘛!”
梅娃睹目切齒地道“候少坤,我敢對天發誓,你們的獸行都是真的。”
“哈哈——”候少坤大笑說:“你剛才不是發過誓了嗎?像你這種未見笑的查某,發誓比即飯還要容易。”
程勝義正辭產的道:“我可以證明,梅姑娘見到我之後,就要尋死。是我勸了她,她才打消尋死的念頭。”
李毅書冷笑說:“你兩同流合污,證明又有什麼用?”
程勝憤怒道:“李混球,你死期到了,還敢強詞奪理嗎?”
李毅書“嘿嘿”笑說:“老夫對你這種兇殘野人,還不屑用理來辯解。”
程勝氣憤不已,本想立刻向他撲去,怎奈沈冰又橫身攔在面前,他恨得牙痒痒的,暗想:“看來我今夜總難免要和他們一鬥了?”
余婉紅接着道:“不錯,有理也不能對他說。”
梅娃顫聲說:“這樣看來,你們都相信老渾蛋的話了?”
沈冰含首一點,道:“除非你有更好的證據,不然你就是含血噴人。”
梅娃急得幾乎又要哭出來程勝安慰她說:“梅娃,不要理他們。”
不等程勝說完,梅娃眼睛突然一亮,叫道:“我有證據啦!”
李毅書和候少坤兩人,心中一驚,不由互望一眼,沈冰則說:“有證據就快說出來。”
“我……”
而梅娃低下頭去,卻又欲言又止。
沈冰不耐煩道:“到底什麼證據;你不說我們怎麼知道?”
程勝瞧着梅娃,知道一定是個教人難以啟齒的證據,便說:“梅娃;若不方便說,就不要說了。”
梅娃受了這句話,感激地看了程勝一眼,然後挺起胸膛,瞪着李毅書,道:“那老渾蛋的‘玩意兒’上沒有毛。”此言一出,大家的面色十分複雜。
余婉紅和沈冰二人,都是女人,臉上當然是紅了,不便批評。
程勝和霍波波,則以嘉許的目光看着梅娃,認為梅娃十足有勇氣。
李毅書的臉變成了死灰,好像脖子上被人踩到似的。
只有候少坤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狡猾模樣,悄悄走到梅娃身畔,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到。
他笑嘻嘻道:“梅娃,你這是幹什麼?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幫咱們就算了,為什麼反而助那小了,這未免太不像話啦!”
梅娃杏眼怒視,恨聲罵說:“你這賊子狼心狗肺,我和蘭娃好心救你,你竟恩將仇報,你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
她一見候少坤現身,心中本來就很氣憤,這時又聽他說噁心的話,真是羞憤交迫,說話卻發起抖來。
候少坤陰惻,低聲道:“這樣說你是移情別戀看上那小子了。”
說著,邪笑着瞄了程勝一眼,瀟洒走開,梅娃再也忍不住心中之氣,嬌叱一聲,人已撲了過來。
怎知她嬌軀剛動,忽被沈冰阻擋,說:“誰能證明他……他那裏沒有毛……”
當他說完這句話,臉已紅到脖根。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緊張氣勢。
程勝插嘴道:“哇拷,讓我來驗身。”
“賣屎。”沈冰大聲說:“萬一你突然向他出手,咱們誰也阻止不了。”
她轉頭去看霍波波,霍波波知道她的用心,勉強道:“我來。”
李毅書臉色十分難看,候少坤卻叫說:“不必驗了,今天一早,我舅舅還嫌他那個地方的草太長了,要我幫他修一修呢!”
“他胡說。”梅娃悲泣地說:“我人都被他兩姦汙了,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嘛!”
余婉紅道:“你既然知道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貞操,不要我們多說,我相信你也知道該怎麼做。”
梅娃一愣,忽然下定決心,說:“你的話我總算明白了,假如我照了你的話來做,我只懇求你一事,請相信我們的駙馬爺不是壞人,真正壞人是李渾蛋和候少坤。”
沈冰插嘴道:“你真這樣做了,我們自然有我們處置的方法。”
程勝仍知梅娃想做什麼,大喝說:“梅娃,你千萬不能聽她們……”
梅娃痛苦的道:“駙馬爺,她們說的不錯,一個女子最重要的是清白,如今我已失身,活在世上也丟人。”
程勝激動的說:“不,你不能聽她們黑白講。”
沈冰和余婉紅臉色俱是一變,兩人都想發作,卻被梅娃搶先道:“駙馬爺,我也要求你一件事。”
程勝難過說:“哇拷,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梅娃搖搖頭,道:“駙馬爺,原諒我不能聽你的勸,我只是要按照自己原意去做而已,公主那裏代我和蘭娃致意,請恕我們不能侍候她了。”
程勝忙走到梅娃身邊,兩眼血紅的說:“梅娃,我不准你死。”
梅娃黯然道:“那是沒有用的,你能攔住婢子一時,但卻無法攔我一輩子。”
程勝聞言愕然,那知就在這時,梅娃突然向後一退,顫聲叫了一句:“駙馬爺,再見啦!”猛舉右掌向自己天靈蓋劈去,程勝不妨她動作這樣快,伸手去拉,可是已遲了一步,只見梅娃腦漿碎裂,血跡模糊軟癱倒地。
“梅——娃——”
程勝只覺在一剎那之間,整個天地好像也翻轉過來,他的眼前一片模模糊糊,全身血液疾速的奔騰着。
腦海疾速想:“梅娃本來可以不死的,她的死雖是霍波波和余婉紅所逼,但罪魁禍首還是李毅書和候少坤。”
程勝憤怒轉身,目光銳利一掃五人道:“你們現在稱心了吧?”
沈冰冷漠的說:“身為一個查某,她不過走了她應走的路而已。”
程勝高聲責問:“你也是查某,為什麼你對她這樣絕情?難道你還不相信,她被李毅書這老賊所姦汙嗎?”
沈冰毫不動心的道:“她若不一死以明志,那個看得出來?”
程勝悲忿交加地道:“你們說我殘忍,說我嗜殺,但是,我還不會活生生的逼死過一個無辜之人。哼,你們的心腸比我狠多了。”
沈冰臉色又是一變說:“程勝,我觀在不屑和你多說,那女子既然死了,足證李毅書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我們不攔阻你,聽任你去報仇吧!”
言訖,向後退去六尺。程勝怒哼一聲,大步向李毅書欺去。
他的兩眼通紅,臉上滿是殺機,更加那身被蟒血和人血濺過的衣裳,乍看之下真像凶神下界一般。
李毅書不寒而慄,頓時向後退了兩步。
程勝咆哮道:“李混球,納命來吧!”
他大喝一聲,刀似游龍一般絞了出去。
李毅書閃避不及,舉手擋了一招。
程勝直欺而入,刀光突然暴張,分上、下兩路直取李毅書的生死大穴。
李毅書大怒:“難道老夫還怕你不成?”
右手一揚,烏光騰空而起,如同串連的波紋迎了上去。
這一招,兩人都施出了全力,烏光精芒交相輝映,氣勁旋激,只聽“鏘”然一聲大響,火花飛濺之中,李毅書一個踉蹌,終於穩不住身形,向後倒退了兩步。
程勝行動如電,剎那攻出了七刀,真如天羅地網般罩向李毅書。
李毅書身子還未站隱,不料霜刀已追襲而至,他迫不得已,倉促揮拐抵擋,金鐵交擊聲里,兩團人影遊走旋飛。
“李渾蛋,你還不束手就死。”
李毅書倏急閃晃,七拐分成七個不同的角度,封住了程勝的刀。
七拐對七刀,拐拐驚心,刀刀動魄。
“哎呀!”
“噗噗……”
李毅書乍感手腕遂沉,驚痛聲才叫出,接着他身上一連中了程勝五刀。
血從李毅書身上五大要害噴了出來,他的身子一陣抽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半個宇也沒有吐出,整個人就像推金山倒玉柱般撲地。
程勝仰天叫道:“梅娃,安息吧,我已替你殺死一個仇人了。”
他星目電掃,突然不見了候少坤。
“候——少-坤——”程勝憤怒的沉喝,不顧一切的危險在院落中搜尋,沒有人影,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砰——”
盛怒之下他氣無處可出,舉掌亂揮,不但房裏的桌椅被打得稀爛,差不多半棟房子都快被他拆了下來。
他這個樣子,真好像發了瘋似地,打完了東西,正要尋找下一個目標時,沈冰已趕了上來。
沈冰喝道:“程勝,你的氣也該出夠了吧?”
“半夜裏起來曬日頭——還早呢!”
“殘疾會已整個毀在你的手上,你還不稱心滿意嗎?”
“你可是想替殘疾會抱不平?”
沈冰不屑的道:“我才沒有那種興緻。”
程勝喘了口氣,說:“哇拷,你還是要替你師父出一口氣,是不是?”
沈冰道:“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
程勝怒道:“哇拷,我是在讓你,別以為我是怕你。”
沈冰冷笑道:“我也並沒有叫你怕我啊!”
程勝苦笑說:“你們查某就愛自以為是,自我陶醉,自我膨脹,好,你若能擋我三刀,我便橫刀自刎在你面前。”
他口氣之大,當真大得嚇人,沈冰一向高傲自持,那裏忍的下他這種狂言,一聲嬌喝,長劍已平胸刺去。
程勝在氣憤之下,全身每一個毛細孔,幾乎都充滿了力量,沈冰的招式剛出,他已連溜帶打的還了一招。
沈冰輕蔑的道:“就憑這種招式也敢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
說話中,嬌軀旋轉,劍招疾灑而出。
在她疾轉身形和飛快出手的配合下,好像她已經攻出了九劍之多,其實她只攻了一劍。
霍波波只道自己的劍術造脂,雖未達登峰造極之境,但也差不多了。
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劍術和人家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鞭打死馬——賣屎啊(不行)。
余婉紅雖然深對程勝又愛又恨,但一見他遇到了這樣厲害的對手,心裏十分矛盾,反而替他擔起心來。
程勝的兩眼大睜着,他-直注視沈冰疾轉的身法,至於那快速的劍式,他卻不大去注意。
直到沈冰的劍快要臨身時,突見他身形一晃,竟然循着相反的方向轉動起來,跟着他是一刀破空飛起。
沈冰是沿着由東經南西兩面而繞向北,程勝則是以北為出發點,經西南兩面奔向東的方位。
這一來,兩人正好是面面相對,所以當程勝騰飛身形一動之際,兩人手上的兵刃已接連觸擊了四、五下。
兩人都是快速動作,更加之距離之近,招式的精妙超過了兇猛,勁力的程勝決定了他們勝負。
“當”
一件乒刃朝空飛了出來。
余婉紅心中“噗通”直跳,她非常緊張。
當她看清脫手飛出的兵刃是沈冰時,才暗暗鬆口氣。
她這些情緒變化,全看在霍波波眼中。
沈冰芳心大震,趕緊縱身掠了出去。
程勝嘆道:“哇拷,這可不是我有意要你下不了台的。”
沈冰又羞又愧,滿臉充滿忿恨,瞪了程勝一眼,說:“這筆帳你給我記着,我們後會有期。”
語畢,從地下拾起自己的長劍,轉身如巧燕一般飛了出去。
程勝搖了搖頭,喃喃道:“哇拷,別有期啊!”
此時,霍波波一直盯着他,面色陰睛不定。
他朝霍波波望着,道:“波哥,難道你還要逼我出手嗎?”
霍波波無奈一笑,說:“好像是的。”
“哇拷,為你自己?”
“為師叔。”
“哇拷,你真是愚蠢到令人討厭,不過我是不會對你出手。”
“你非出手不可,因為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其實霍波波心裏一萬個不願殺程勝,若真殺了他,他一輩子都會痛苦。
但是,當他看到余婉紅對程勝的態度始終暖昧,他更加痛苦,所以他想到了一個笨法子。
他的辦法是笨得不能再笨,他居然要程勝來殺死自己。
他死了,就再也不會為這件公私不能兼顧的事情去苦惱,這樣一來,他不是永遠得到解脫了嘛。
他想的倒美好,只是法子太笨了些。
余婉紅和程勝都不知道,他心中已存了必死之念,余婉紅見程勝舉起了刀,趕緊向霍波波身邊一站。
“波哥,咱們聯手對付他。”
霍波波斬釘截鐵道:“不,我一個人足夠了。”
余婉紅擔憂說:“你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霍波波冷笑道:“誰說的?”
他左手把余婉紅向後一拉,精芒猝閃,右手長劍直向程勝心窩刺去。
他一出手就是殺招,這使昨程勝痛苦不已。
余婉紅驚叫一聲,趕緊揮劍來擊上去。
程勝氣往上撞,一條長長的銀光,從他手上射了出來,先是在余婉紅劍身一壓,余婉紅突覺掌心一炸,慌忙撤劍換了個位置。
霍波波得此空隙,加速挺劍猛進,劍刃抖出千條光,萬點星,眼看就要刺到程勝。
程勝大聲罵道:“死腦筋!”
霸刀肉電一般絞了回來,只聽“鏘”一地聲,霍波波被刀一格,因用力太猛斜沖了出去。
余婉紅大驚,又功了一劍,程勝右手鐵掌一拂,立刻將她長劍甩掉。
霍波波很是關心餘婉紅,掉頭牽製程勝攻勢,以免余婉紅有什麼不測。
其實,程勝根本就沒有傷余婉紅之心,所以當霍波波揮劍攻,他的刀宛如一泓秋水,朝霍波波的劍挑去。
霍波波那裏抵擋得住程勝的神刀,長劍脫手飛出,霍波波駭然而退。
霍波波身子尚未站穩,程勝的刀又揮到。
“啊——”
當程勝發覺想要撤刀時,一切都已來不及了。
一條血淋淋的右臂,齊肩而斷。
“波哥!”
程勝愕然,瞳孔收縮,臉如死灰。
“波哥!”余婉紅驚叫一聲,趕緊奔到他身邊要替他止血療傷。
誰知霍波波竟然搖了搖頭,忍痛道:“不用啦!”
他血流如注,臉孔蒼白,突然飛身而去。
余婉紅幽怨的眼神,看了程勝一眼,也追了去。
夜色深沉,四周如死一般的靜寂。
程勝痴痴站着,良久,他才頹然發出了一聲長嘆,喃喃的道:“波哥,我對不起你。”
他望着兩人離去的方向,腦中千迴百轉,覺得今夜一切都是由殘疾會而起。
李毅書雖死,但候少坤仍在,卻又不知候少坤藏在何處,一股怒火無從發泄,當下掏出火种放起火來。
霎時,烈焰騰空,大火已燒了起來。
程勝兩眼盡赤,守在牌樓外面的通路,不一會兒,只見大廳旁的小徑上,奔出十幾個人來。
程勝一看,大喝:“通通給少了靠邊站住。”
這十幾個人大概是剩下的,個個嚇得面無人色,乖乖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程勝走到他們面前,仔細瞧了一遍,就是不見候少坤,便道:“候少坤呢?”
其中一人顫聲說:“他……他早已溜栓了。”
程勝大聲道:“他是從那邊溜的?”
那人回答說:“就在你和我們老大動手的時候,他一個人偷偷從東邊溜掉的。”
程勝追問道:“哇拷,這是你那隻目睛看到的?”
那人吶吶地說:“是,是小……小的兩粒目眼看見……”
程勝沉吟着,想道:“媽媽的,候少坤這個狡猾淫到底會逃到那裏?……”
那人見程勝不說話,以為程勝要殺他們“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程少俠,求你饒了我們,我們做跟班也是不得已,一家子人等着呷飯……”
那人一跪,其餘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程勝看着他們,心中也有說不出的苦,也替這些人感到悲哀與無奈,笑笑說:“哇拷,我又沒說要殺你們。”
那些人如逢大赦,轉眼都逃得不知去向?程勝嘆了一口氣,就在院中挖了個坑把梅娃埋了。
然後豎了塊小口碑,碑上用刀刻着“純潔可愛的梅娃之墓。”
霍波波忍着劇痛,向前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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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哥,波哥,等等我……”
余婉紅焦急的呼聲,由遠處陣陣傳來,他兀自狠着心腸不理,向右一折,隱入了一片山林之中。
由於天色甚黑,余婉紅趕到的時候,已不見霍波波的影子,她朝四周望了一望,但見右面是一片高山,以他傷重的身體,自不可能再往山中跑,念頭一閃,便向前面追了下去。
霍波波憑着一股耐力,躲過了余婉紅的追趕,已是頭暈目眩,搖搖欲倒。
但是,他把心一橫,自語道:“我不能倒下去,我要比程勝受更大的痛苦。”
他抬起左手點了自己的穴道,使血液不再外流,兩眼模糊中,向前踉踉蹌蹌地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終因流血過多,再也支持不住,但覺一陣天旋地轉,人就糊里湖塗的倒下。
過了好一陣子,他始悠悠轉醒,忽然感到自己彷彿躺在一張水床上,且一股惡腥氣味,使他嘔吐得胃都痛了。
他暗暗吃驚,心想:“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又會躺在這裏?”
一念及此,連忙睜眼一望,那知不望還好,一望嚇得他幾乎要叫出娘來。
原來,他此刻正躺在一條巨蟒的身子下面,那條蟒蛇還一滴一滴的流着血,當他在昏迷不省人事時,張開了口,也不知喝了多少蟒血下去。
他驚駭之下,沒命的向後翻了出去。
他這一縱又使他嚇了一大跳。
他不但不覺得疼痛,身子還輕了許多。
一條手臂齊肩而斷,不死也是重傷,身體那裏還能輕之理?
“難不成我的手沒斷,剛剛是在做夢,現在睡了一覺,所以夢就醒,既然夢醒了,手當然也沒斷了。”
霍波波存着一股幻想。
他希望是夢。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證實,但心中又怕,萬一這不是夢呢?人總是要面對事實。
因此,他深吸口氣,緩緩轉頭瞧去,整個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
“原來不是夢,原來不是夢。”霍波波的右手果然沒有了。
手臂斷了,為什麼又不痛呢?莫非程勝的霸刀上塗有一種令人麻痹的葯,無論是死還是受傷都不會痛。
但這種念頭很快被霍波波否定。
只因他的傷口和身子,全被腥臭的蟒血浸濕。
“哈,奇貨,原來蟒血是靈藥。”
霍波波一想到這裏,覺得剛才把胃裏的蟒血全吐光了,實在是暴殄天物。
“對,吐光了,還可以再喝,我就再去喝他幾口,這喝下去,也許我的內功會超過阿勝……”
霍波波連忙走到那條巨蟒身邊,只見遍地殷紅,惡腥充鼻。
可惜,經他這一折騰,蟒血已經流乾涸了。
“唉,甲無彩(真可惜)。”他嘆了一聲,只好退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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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大白。
霍波波一身是血,前途茫茫,正不曉得該往何處去?忽見從壁立千仞的高山上,如飛瀉下兩個人來。
霍波波一看,人都嚇呆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當今武林之中,還有這種絕頂的輕功?他獃獃望着那兩人出神。那兩人身法驚人,眨眼之間已落到那巨蟒身邊。
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奇形怪狀的人,男的身子特別矮,女的卻又出奇高,從外表望去,兩人年齡都在七十以上。
那矮胖胖的光着一個頭,凸嘴大耳,臉孔漆黑,一對壽眉橫貫其中,長相怪異無比。
而那女的身材像支竹竿,長方臉,鷹鼻獅口,當她一笑之際,牙齒又大又黃,偏又在滿頭白髮之中,又插了一朵紅桃花,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那黑臉老者朝霍波波打量一番,道:“這條大蟒可是你殺死的?”聲如破鑼,聽來刺耳至極。
霍波波還未答,那瘦高老婦已如夜梟似的搶嘴,說:“老不死的,你瞎了眼啦,看他像嗎?”
黑臉老者“嗯”了一聲,點點頭道:“果然不像,果然不像,丑小子,你到這裏幹什麼呀?”
霍波波心中不服,正想開口,那瘦高老婦又搶嘴說:“右手都斷了,自然十有八九是被仇人追到這裏來的啦!”
霍波波被這兩個老怪物連叫了兩次“丑小子”,暗想:“我,我只是滿身血而已,模樣並不算丑,你兩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的尊容,一個是竹竿,一個是冬瓜,你們的樣子能算是人嗎?”
他只是心中在想話還沒有說出口,誰知那瘦高老婦一見,不由冷笑一聲,轉臉對黑臉老者道:“老不死的,這小子大概在評論我們的容貌?”
霍波波聽得大吃一驚,忖說:“我心中所想之事,這老婆子怎麼猜得的出來,真是厲害透頂。”
黑臉老者一拍光頭,道:“敢評論我們的容貌,自然該殺啦!”
瘦高老婦手一攔,又說:“別忙,別忙,我看這丑小子的臉上,好像透着一股怨氣,待我先問問再殺也不遲。”
她說過之後,也不見如何欺身作勢,人已飄然移了過來。
霍波波一看,心中更覺驚訝,他暗暗提防戒備,心想:“你若是真想殺我,我也不會束手待弊。”
瘦高老婦朝他一瞟,不屑地道:“丑小子,你是不是不服氣,想和我們一拼?”
霍波波被她“丑小子”三個字叫來叫去,心頭不由火起,不悅說:“你難道莫宰羊你丑得教人嘔吐嗎?”
瘦高老婦用手掠了掠頭髮,露齒笑道:“我只是年齡大了一些,論人品嗎?卻比你強多了。”
霍波波見她矯揉造作的樣子,再聽她說的話,幾乎把隔夜的飯吐了出來。
“算啦,算啦,算你是天下第一美女好不好?”
瘦高老婦搖了搖頭,竟然學着少婦模樣,道:“怎麼能說算我是美女呢?說句老實話,你那一臉疙瘩,面孔比我們老不死的還要黑,任何人見了恐怕都要吐飯呢!”
霍波波大吃一驚說:“你說什麼?我臉孔滿是疙瘩?”
說罷,趕緊伸手往自己臉上摸去,果然觸手之下一片粗糙,這情形乃是他過去所沒有的,他手指一觸,就知自己容顏已經大變了。
剎那之間,他整個人愣住了。
瘦高老婦笑笑道:“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嗎?”
霍波波狐疑不決的說:“我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呢?”
瘦高老婦嗤聲道:“蠢貨,我問你,你喝了多少蟒血?”
霍波波茫然說:“莫宰羊!”
瘦高老婦冷冷的道:“丑小子,我可不准你騙我。”
霍波波急說:“我為什麼又要騙你?”
瘦高老婦道:“那麼我問你,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霍波波說:“你管得着嗎?”
瘦高老婦傲然道:“老身只要高興,不但是你的事,就是天下的事,也要管,若是不高興的話,你請我管,我也懶的管。”
霍波波忽然嘆說:“現在的江湖人好像都喜歡凸風。”
瘦高老婦得意笑道:“你這丑小子孤陋寡聞,我也不屑與你多談,快答覆我的問題,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霍波波試問:“假若我不談呢?”
瘦高老婦臉色一變,突然欺了過來。
霍波波早已蓄滿了功力,見那瘦高老婦欺近,手掌一提,大喝聲中,猛然一掌推了出去。
他一掌擊出,頓覺自己的掌勁,竟比以前增加許多,心中真是又驚又嘻,直認這一掌,可以把瘦高老婦震飛絕無問題。
那知他想的甚妙。
他一掌擊出之後,瘦高老婦連手臂抬也沒有抬一下,她身子前行如故,霍波波陡覺一股無形勁力反震回來,自己反而搖搖晃晃的向後退去。
他大驚失色,趕緊提了一口真氣,才把自己身子穩住。
瘦高老婦尖銳地道:“丑小子,你還不說嗎?”
霍波波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越是來硬的,他便越加不肯說,瘦高老婦怪叫一聲,加速欺了過來。
當霍波波身形一閃之際,她已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她“嘿嘿”冷笑說:“你說是不說?”
霍波波倔強地說:“不說,不說。”
瘦高老婦一聽,大為光火道:“五十年前,黑道之中屬我們夫妻稱王,但是無論黑白兩道,見了我們沒有不磕頭求饒的,你這小子又算什麼東西?”
說話之時,五指一緊,霍波波的身上,就好像被一道鋼箍鎖緊,倏覺全身炸痛欲裂,但他仍咬牙哼也沒有哼一聲。
瘦高老婦怒說:“好啊,我倒要看能硬挺到幾時?”
正待再加上幾分勁力,忽聽那黑臉老者叫道:“老婆子,慢一點。”
瘦高老婦回首說:“你可是想替他求情?”
黑臉老者訕笑道:“老婆子,你剛才說我賣屎,現在你才賣屎呢!”
瘦高老婦微怔,說:“我什麼地方又賣屎呀?”
黑臉老者問道:“這小子個性不是很倔嗎?就不知骨骼怎麼樣?”
瘦高老婦聞言,猛然領悟說:“對,我想起來了。”
她右手緊緊抓着霍波波,右掌在他身上摸索,突然把他扔在地上,大聲道:“等好貨。”
黑臉老者嘻嘻笑道:“看中他啦!”
瘦高老婦怒道:“老不死的,你又來啦,話是你提出來的,你還要賣關子,存心嘔我是不是?”
黑臉老者慢條斯理說:“我一生說一不二,豈有對你Z賣關子之理,找是說咱們都老啦,誰也沒有興緻再到武林中闖了,是么?”
瘦高老婦道:“廢話,若是有興緻到武林中去闖,咱們還在這裏幹什麼?”
黑臉老者說:“是啊,所以我說假若咱們收留了他,誰也不能藏私,要把整套買賣都傳給他,你辦得到嗎?”
瘦高老婦不悅道:“你這老不死的又貧嘴起來了,我一向大公無私,有啥教啥,誰會像你這樣小氣過。”
黑臉老者笑說:“好了,好了,既是你這樣說,咱們就一言為定。”
這兩個老怪物一唱一答,也不知他們存的是何居心,在說話之時,根本就不容霍波波有插嘴的餘地。
霍波波被那瘦高老婦重重一摔,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他強忍住。心中怒火,翻身爬了起來。
黑臉老者朝他望去,問道:“丑小子,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霍波波沒好氣的說:“你們說的事,與我又有什麼相干?”
黑臉老者陰陰地道:“丑小子,你別裝傻啦,我問你願不願意?”
瘦高老婦又插嘴說:“老不死的,你這成什麼話,我們決定的事,還要聽他的意見嗎?”
黑臉老者轉頭對她道:“老婆子,話不是這麼說,咱們以前都太鴨霸,所以收的兩個徒弟,都給咱們嚇跑了。”
瘦高老婦不以為然,說:“哼,那隻怪他們沒出息,這小子骨頭很硬,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受得住,不會是半吊子?而且,也可替我們完成未了的心愿。”
黑臉老者道:“既是這樣,咱們先把話說清楚不是更好嗎?”
瘦高老婦說:“好吧,就依你啦!”
黑臉老者又笑着對霍波波道:“丑小子,你現在都聽明白了嗎?”
霍波波已聽出大概,問說:“你們可是想收我做徒弟?”
瘦高老婦欣然道:“不錯,難道你不願意?”
霍波波怒氣稍滅,說:“兩位既然要授我武藝,我首先應該知道你們高姓大名?”
黑臉老者昂首道:“老夫‘綠柳天翁’常百齡。”
說著一指瘦高老婦說:“‘紅桃鬼婆’屠敏敏,我的老伴,我們倆人的外號,都是武林朋友胡亂送的,現在算來也有四、五十年了。”
霍波波聽了,全身不覺一顫!
常百齡和屠敏敏兩人,正是四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大魔頭,兩人在當時就有“雙邪”的稱號,他們武功幾乎集天下邪派之大成,招式詭奇,無人能敵,不知何故,後來突然隱跡不見,一般人都以為他倆早就死了,誰知今天又在此地出現?
霍波波是從前輩那裏聽到有關兩人事的,但他想不到竟會看上自己,並且要收自己為徒弟?
他本來不願答應,一來自己已沒地方可去,二來想到程勝的武功那樣高,若無名師指點,只怕自己一輩也出不了頭?
接着,他又想,若是答應了,自己便也入了邪派黑名單,邪派均為人所不齒,我怎麼能正路不走,走邪路呢?
他腦中思緒起伏,一時難下決定。
紅桃鬼屠敏敏不耐,道:“怎麼樣?你還為難嗎?”
綠柳天翁常百齡冷言說:“你曾被人斷去一手,難道你不想報仇?”
霍波波心頭一懍,忽然道:“你們的武功足可讓我報仇嗎?”
“呱呱……”屠敏敏,常百齡聞之,不禁仰天大笑起來。
他們兩人的聲音一個像破羅,一個像夜梟。
頓時,只聽得出谷鳴應,好像有千萬個厲鬼向霍波波撲來。
霍波波嚇得心膽俱裂。
屠敏敏不屑的道:“我以為是為了什麼?原來是不放心這個,我倒要請問你一下,你的對手武功究竟高到何種地步?”
此刻的霍波波,不得不把程勝當做是假想敵,想了想說:“他的武功起碼勝過我十倍以上。”
屠敏敏忽然走到他的面前,朝他身上的血跡撫摸了一陣,道:“這身蟒血就是無價之寶,只要你好好隨我們學習,我不敢保證你能勝他,卻敢保證你絕輸不了他。”
霍波波一聽,兩眼放出異樣的光采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眼前好像出現了程勝神氣的模樣,接着是余婉紅暖昧的神色。
他暗暗恨說:“你既是我霍波波的某,就不該對他存有曖昧,把我當白痴,嘿嘿,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在剎那間,他的一切觀念整個改變了,唯一促使他改變是,他今後的武功已能和程勝匹敵。
人,又是多麼奇怪的動物,他這種改變只怕連他自己都想不到。
於是,霍波波慨然應說:“我答應你們。”
他說完后,眼中充滿了希望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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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已經泛出紅色的朝霞,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所以空氣有些發冷。
草地上落着灰色的露珠,雲雀在閑淡的空氣里,高聲叫着。
程勝朝着東方追趕候少坤,直到天色發白,仍未見候少坤的蹤影,他的心中大感奇怪!因此停下步子,抬頭一望,眼前是一座陰惡的山谷,但見兩山突出,中間只有一條崎嶇山徑,可以通行。
他差不多有一天多沒有休息,就是鐵打的漢子,此刻也感到有些累了,他心裏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說。
於是,他緩步向前走去。
前面有片松林,他找到一棵老樹邊,盤膝坐下,閉上眼休息。
由於連日辛勞,他一閉上眼,竟然昏昏沉沉的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陣腳步聲音所驚醒。
他睜開眼睛,只聽一人陰森森地道:“怪了,他跑到那裏去了?”
又聽一人冰冷的說:“他已被你生死筆所擊中,就是要逃,也逃不遠呀!”
另外一人似是含着不耐的語氣道:“別說了,還是先找找看吧!”
說過之後,腳步之聲即在附近響了一會兒,然後向遠處而去。
“哇拷,這三個傢伙陰聲怪氣,八成都不是好東西,只不知他們找的是誰?莫非這裏又出了什麼事嗎?”
事不關已,他也不願多想,正要站起身來離去的時候,忽聽不遠之處傳來了一陣呻吟聲。那呻吟甚是微弱,若不仔細的去聽,只怕還聽不出來,程勝好奇心之下,便循聲走了過去。
聲音是從右側茂密的林中傳出,程勝走到近處,低聲問道:“是那位在這裏叫春?”
林中呻吟突然停止,程勝正感納悶,那知就在這時,乍見一人飛縱而出。
那人身法甚快,身子一現,一記掌風已狂卷而來。
“哇拷!”程勝登時一驚,趕緊向後速退,定眼瞧去,不由大驚道:“馬老前輩,快請住手,晚輩是程勝。”
原來,那人是追雲叟馬行空,不知他怎麼會滿身是血?一聽是程勝,趕緊把身子剎住,但因受傷過重,身子雖然及時剎住,卻也晃了晃,一跤跌在地上。
程勝連忙將他扶起,只見他臉孔蒼白,氣喘如雷,心中不由暗想:“馬老前輩乃是當世罕見的高手,誰有這份能耐,竟然能夠把他老人家傷成這種樣子?”
他正感詫異之際,聯想到剛才說話的三個人來,又忖:“他們可能還走不遠,我還是先找個地方,把馬老前輩安置了再說。”
當下把馬行空抱進那片密林中,然後以真氣替他療傷。
約莫一個時辰,馬行空神智才清醒過來。他朝程勝一瞥,臉上現出感激之色,問道:“你可是來找我的?”
程勝說:“追人。”
馬行空吃驚的道:“你追的是什麼人?”
程勝坦然說:“巫山派掌門之子候少坤。”
馬行空皺着眉頭道:“那小子沒有來呀,我問你,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程勝說:“晚輩不知,正要向前輩請教,對了,前輩為何變成這個模樣?”
馬行空嘆道:“唉,別提了,我馬某人,這一次臉可算丟盡啦,告訴你吧,這裏就是絕谷,柳回春就是住在這裏。”
程勝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