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就在看罷回頭的同時,驀聞申明玉低聲輕呼道:“快看!前面有人!”
梅雪珍心中一驚,舉目一看,果見有三四道快速人影,正沿着林前,由南向北,跨過官道,直向山前馳去。
申明玉見那幾人直奔山區方向馳去,因而也未放在心上。
而梅雪珍卻以為那些人要擋在林前道口攔截,心中不免一陣緊張。
這時見他們兩匆馳回了山區,一顆不安的心才放下來。
須知,她和申明玉在‘獅毛山莊’的後花園中得到了銀匣的事,除了‘飛虹玉女’一人外,不知林中是否仍隱藏着其他人。
就在他心念間,快馬已距林前不遠,而就在這時,沿着林緣又馳來了四五人,而且正憤憤的談着話,談話的意味中似是極端不平。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看他們馳去的方向又是北邊的山區,為了不願和他們正好在林前道口前相遇,特的將馬速慢下來。
雖然則此,依然與那些飛身馳過的四五人,相距僅僅六七丈距離,因而他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只聽一個粗宏嗓門的人,憤聲說:“這是山區中野生的千年靈芝,並不是他們家老祖宗千年前自己種植的,憑什麼他們要獨吞……”
另一個人則憤聲道:“就是嘛,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誰願放過?
千年靈芝不但有增加功力,啟發靈智之功,而且重病將死之人,服食少許即能起死回生……”
話未說完,他們五人已飛似的馳了過去,以下的話申明玉和梅雪珍再沒有聽清楚。
梅雪珍一聽是千年靈芝,杏目一亮,脫口急聲說:“明玉哥,我師父多年前就想煉一種活命補血益氣丹,就是缺少一種極難覓到的千年靈芝……”
中明玉聽情劍眉一蹙,不由迷惑的問:“你也想到山區里看一看?”
梅雪珍不禁蹙眉為難的說:“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萬一能得到一點獻給師父,煉成了補血益氣丹,將來不知要救活多少性命將危的人!”
申明玉則蹙眉為難的說:“可是,我們身背銀匣,責任重大,萬一出了意外將銀匣丟了……”
話未說完,山區中一聲凄厲慘叫,划空傳來,夜間聽來,悠長刺耳,格外懾人!
申明玉一聽,立即望着梅雪珍提醒道:“聽到了沒有,為了這枝靈芝,恐怕還有不少人因而喪命呢!”
梅雪珍一聽,只得打消了念頭!兩人眼前一黑,飛馬已馳進了樹林內。
林內雖然昏黑,由於開春不久,枝葉街不太茂盛,由枝葉間射下來的月光,道上情況,仍能依稀可見,但也影響了馬速前進。
申明玉見梅雪珍在馬上默然不語,誤以為她因為沒有進入山區得一點兒千年靈芝而不高興。
但是,他想到銀匣在身,責任重大,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仍決定繼續前進。
就在他策馬前進,想着心事之際,直視的目光中,驀見前面道旁樹木下蹲跪着兩個人影,而兩個人影的中間,似是還用門板抬着一個人。
這時梅雪珍也看到了,不由脫口低聲道:“明玉哥,前面有人!”
說話之間,兩人不自覺的將馬速慢下來。
一陣隱約女子哭泣聲傳過來,並聽她哭聲道:“爹,您放心,女兒就是給他們做牛做馬,當側室為侍女,也要為您老人家要一些千年靈芝,治好您老人家的病……”
一個喘息老人悲苦費力的說:“你們兩個傻孩子,他們都是武功比你們高出多多的人…”話未說完,申明玉和梅雪珍已到了近前。
申明玉和梅雪珍早巳看清了一個健壯小夥子和一個略具姿色的布衣少女,門板上抬着一個蓬頭亂須,面黃肌瘦的老人。
看門板上的老人,大眼無光噙滿淚水,張着嘴巴不停的喘息,看來病勢極為嚴重。
申明玉生具俠肝義膽,一看這情形,當先下馬,梅雪珍也跟着縱下地來。布衣小夥子和布衣少女一見,俱都嚇呆了。
躺在門板上的病老人,也嚇得瞪大了眼睛,驚悸的注視着申明玉和梅雪珍,張着太嘴也忘了氣喘了。
申明玉一見,甚是不安,不由歉然拱手道:“看,這位老先生躺在門板上,想必是病了?”
話聲甫落,布衣少女首先哭了,同時哭聲道:“我爹爹已病了近十年了,不知請了多少聖手名醫,花盡了家中所有的積蓄,依然沒有治好……”
申明玉一聽,立即探手懷中,道:“在下這裏有家師精鍊多年的丹丸……”
豈知,話末說完,申明玉的手尚未由懷中取出來,布衣青年和布衣少女已連連搖手急聲說:“不不不,謝謝您這位大俠,什麼樣的仙丹靈藥我爹爹都吃過了,結果都沒效……”
躺在門板上的老人則立即費力不好意思的說:“孩子,人家大俠是一番仁慈心腸……”
布衣少女立即流着淚說:“爹,女兒知道,可是,吃了如果仍然沒效,既糟塌了人家大俠的靈丹,也誤了您老人家的病情……”
梅雪珍不禁有些生氣的說:“那你們現在抬着你爹爹要去那裏?”
布衣少女立即流着淚說:“不瞞女俠您說,此邊山區里發現了一株千年靈芝,聽說今夜蒂熟自落,我爹經別人給了一個秘方,只要配少許千年靈芝,混合服下,三日之內,必見奇效!”
申明玉聽得劍眉一蹙,不禁迷惑的說:“千年靈芝蒂熟自落,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過……”
布衣少女趕緊加強語氣說:“大俠您恐怕是外地剛來的,還不知道,您沒有看到有不少人都趕往北邊的山區去看熱鬧?”
申明玉當然看到了,不禁蹙眉憂慮的說:“可是,那麼多武林高手奪那麼一株靈芝,你們去了恐怕也希望渺茫……”
話未說完,布衣青年已斷然果決的說:“不,我常聽人說,‘孝能感天’,不管是那位大英雄大豪傑得到了那株靈芝。”
“只要我們兄妹兩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願做他的僮僕,我妹妹願做他們的丫頭甚至侍妾,我想他一定會賜給我們一點點兒靈芝為我爹治病!”
話聲甫落,北邊山區中突然傳來一陣直衝夜空的吶喊或是彩聲!
布衣青年和布衣少女一聽,渾身一戰,大吃一驚,急忙抬起門板上的老人,同時惶急的說:“不好,靈芝恐怕已經被人到手了,我們快走!”
說話之間,抬着老人飛步向北奔去。
梅雪珍見申明玉楞楞的望着飛步奔去的青年和少女不發一語,不由嗔聲問:“明玉哥!”
申明玉急定心神,頓時也想起了梅雪珍的師父也在急需一些千年靈芝煉丹的事。
繼而望着飛步奔去的布衣青年和少女,看他們那副急切慌張樣子,即使願為人家作僮僕作侍妾,人家也未必肯給他們一些拚着性命搶來的靈芝。
心念及此,不由毅然脫口道:“珍妹,我們走!”
梅雪珍見申明玉終於答應前去了,心中大喜。
立即和申明玉飛身上馬,直向業已看不見的布衣青年少女追去。
一直追出樹林,才看到布衣青年和少女,抬着門板上的老人,在亂石荒草小樹中向百十丈外的一座山口,踉踉蹌蹌快步疾奔。
在前疾奔的布衣青年少女,雖然聽到身後有快馬奔來,也只是淡淡的回頭看了一眼。
就在這時,山區中又傳來一陣吶喊和彩聲。
梅雪珍性子較急,立即高聲急呼道:“那位姑娘請停一停,我們願意幫你要到一些靈芝!”
布衣青年少女一聽,立即停止了疾奔,傻傻的回頭望着申明玉和梅雪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申明玉和梅雪珍縱馬來至近,飛身下馬,即將馬韁放在鞍頭上,任由座馬自由活動。
同時,急聲道:“來,我們幫着你們抬一邊,看情形,去遲了真的什麼也得不到了!”
說話之間,不由分說,申明玉到前邊幫着布衣青年抬一角,梅雪珍幫着布衣少女在後面抬一角。
門板上的老人一見,感動得熱淚盈眶,但卻沒有言語,只是望着後面的布衣少女嘆了口氣。
加上梅雪珍和申明玉兩人都幫着抬,速度自然快多了,加之前面就是山口,前進十分順利。但是,山區中的吆喝打鬥和彩聲卻更熱烈了。
布衣青年少女固然焦急,申明玉和梅雪珍心裏也暗暗着急。
想是由於山區中吆-和彩聲不停,也或許布衣青年和少女對這座山區的路徑特別熟悉,不出半個時辰,已到了一座彩聲震耳的谷口。
申明玉和梅雪珍幫着布衣青年和少女奔進谷口一看,只見綠谷中彩聲雖然震耳,打鬥吆喝聲也有,但乍然看來,人數似乎不會超過三百人。
而最令申明玉不解的是,其中有三分之一是丐幫的老少花子。
場中正有兩個勁衣大漢打得激烈,怒-暴叱,飛騰縱躍,看樣子不將對方置死似乎絕不休止。
全場圍觀助或喝彩看熱鬧的人,有的人看向斗場,但也有的人看向對崖的崖巔。
申明玉和梅雪珍也循着大家的目光向上一看,兩人的心頭不由同時一沉,既焦急又失望。
因為對崖是一座突崖,就像伸出來的一個大拳頭,而一個橙紅閃着淡淡毫光,其大如盤的東西,就在突崖的凹部之下。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看,當然憂急絕望。雖說突崖並不太高,要想以輕功飛攀上去採下那株靈芝來,實在太難了,除非你是飛鳥。
但是,抬着門板的布衣青年和少女,一見那一個閃着橙紅毫光的盤大東西,立即同時興奮的說:“大俠快看,那就是千年靈芝了!”
申明玉和梅雪珍也沒見過靈芝,只是聽師父‘玄靈’道長和‘慧因’師太談過,並形容過它的形狀和色彩。
兩人立時看了突崖凹部的那個橙紅如盤的東西,的確有些像師父說的靈芝模樣。
再看場中的打鬥,丐幫人群的後面已有六七人倒在地上,正有十幾個花子蹲在地上為他們包紮療傷。
再看另一邊大都是勁衣疾服的武林人物,人人攜有兵器,個個滿面怒容,看樣子,只要場中打鬥的兩人,有一人敗下來,必然會另有一人上場。
申明玉看罷了現場情形,心裏不由暗罵一聲“愚蠢”,他也懶得去細看那些老花子們的形貌,更懶得去打量另一邊聚集的都是些什麼人。
距離斗場尚有七八丈,他一揮手勢,布衣青年和少女,梅雪珍同時將老人放下來。
申明玉四人雖然抬着老人走至距斗場僅有七八丈距離,但分立兩邊的人卻依然聚精會神的注視着打鬥激烈的斗場中,僅有少許幾人瞟了他們四人一眼。
申明玉一看這情形,突然氣往上沖,不自覺的震耳一聲大喝道:“住手!”-聲甫落,打鬥中的兩個大漢,各自虛晃一招,飛身退開了。
這時,全場炯炯目光才驚異的紛向申明玉和梅雪珍四人望來。
右邊俗裝勁衣的人群中,一個蒼髮銀髯的老者,背插一柄厚背大砍刀,目光威稜的望着申明玉,沉聲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申明玉也毫不客氣的說:“你這是多此一問,你來此是幹什麼的?”
如此一問,全場大嘩,頓時議論紛紛起來,似乎在說:這小子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背刀老人說話如此的不客氣。
背刀老人先是聽得一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方少年人竟對他如此反問。
是以,雙目一瞪,舉手一指突崖凹處盤大橙紅的東西,怒聲道:“你沒長眼睛嗎?那是什麼?”
申明玉淡然搖頭說:“非常抱歉,在下見聞淺鮮,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如此一說,兩邊人眾又是一陣議論,甚至有人發出譏笑。
背刀老人卻突然舉手一指突崖,瞠目厲聲道:“告訴你,那就是千年靈芝!”
申明玉冷冷一笑,看也不看那株“靈芝”,道:“千年靈芝又怎樣?你能把它摘下來?”
如此一問,不但背刀老人楞了,就是丐俗兩邊的人也都楞了,彼此互望一眼,似乎在說:是呀,誰能上去把它摘下來?
但是,丐幫中的一個老花子,手持打狗棒,看來年齡已近八十歲,突然怒聲說:“你小子懂得什麼?千年靈芝,蒂熟自落……”
申明玉立即問:“它什麼時候自落?”
老花子和背刀老人幾乎是同時怒聲道:“就是今天晚上子夜三刻!”
申明玉淡然間:“這麼說,今天晚上的子夜三刻,這株靈芝正好生長了一千年了?”
背刀老人搶先頷首道:“不錯!”
申明玉淡然問:“你老英雄早巳有了它的生長過程年月譜,算準了它今夜子時三刻自落!”
背刀老人毫不遲疑的頷首沉聲道:“不錯!”
申明玉一聽,也毫不遲疑的頷首道:“好,現在距離三更已經不足半個時辰了,那咱們大家就在這兒等它蒂熟自落吧!”
手持打狗棒的老花子一聽,頓時慌了,不由焦急的問:“若是子時三刻這株千年靈芝真的自動落下來呢?”
申明玉毫不遲疑的訝:“當然由那位背刀的老英雄獨得!”
如此一說,全場大嘩,紛紛不滿,指着背刀老人大罵,有的甚至指申明玉是背刀老人的同路人。
但是,那個老花子卻突然一舉手中打狗棒,大聲疾呼道:“諸位請冷靜,諸位請冷靜!”雙方喧嘩爭論人眾一聽,立時靜了下來。
老花子一俟全場靜了下來,立厚望着申明玉,鄭重的問:“假設到了子時三刻,千年靈芝沒有掉下來呢?”
申明玉立即毫不遲疑的說:“那就得讓在場的所有英豪都有一份……”
話未說完,全場歡聲雷動,不少人興奮的跳起來。
申明玉看了這情形,雖然不十分明白,總覺得有些迷惑,難道說,突崖上的這株千年靈芝,竟真的是背刀老人一個人的。
再看背刀老人,神色得意,暗哂冷笑,似是在那裏自語,道:“我當然有把握它會蒂熟自落!”
申明玉緊蹙劍眉,細看那個盤大橙紅色的“靈芝”,他絕不相信千年靈芝會真的自落。
即使會自落,也不會這麼巧,恰在於時三刻,除非這中間動了手腳。
梅雪珍當然也不會相信,但看了背刀老人的得意神色,似乎極有把握。
布衣青年和布衣少女,雙雙蹲在病老人的身邊,輕聲安慰,似乎在說,今天遇上了梅雪珍和申明玉,真是遇上了救人救世的活菩薩。
但是,閉目躺在門板上的老人,神情也不痛苦了,也沒有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了,想是知道今夜活命有望了。
兩邊丐俗人眾,有的低聲私議,有的乾脆坐下來休息。
梅雪珍這時大致已經看出來了,身着俗裝的這一邊,大都是三三兩兩聞聲前來看熱鬧的武林人物,並沒有什麼組織,當然也沒有什麼力量!
但是,另一邊的花子群,看來不下數十人,雖然已有幾人負傷,但他們是有組織,而且有領導的花子頭,不管突崖上的千年靈芝是怎麼掉下來,都不大好應付。
時光過得很快,不覺月已中天,根據日期算來,子時三刻早該到了。
手持打狗棒的老花子,首先用打狗棒一指背刀老人,沉聲問:“姓竇的,時間早已過了,為什麼千年靈芝還不自落?”
背刀老人一聽,反而冷冷一笑說:“它在突崖上生長了一千多年都沒掉下來,時間那能計算得一刻不差?”
如此一說,全場大嘩,數十小花子紛紛揮舞着打狗棒怒聲-打。
俗裝這邊的數十人,也個個大怒,紛紛撤出兵雙來向著背刀老人怒聲喝罵,看情形,如果背刀老人再一開口反悔,馬上就要亂刀齊下。
背刀老人似乎深知眾怒難犯,立即強自鎮定怒聲說:“老夫只是說千年時間生長的東西,那能片刻時間都能算得那麼準確……”
兩邊人眾紛紛怒聲道:“可是你自己說子時三刻,一定會蒂熟自落呀!”
背刀老人立即頷首正色道:“不錯,我是這麼說的,可是,大家都要分一份,我也沒有說反悔呀!”
如此一說,所有的人都興奮的歡聲高叫起來。
但是,背刀老人卻舉手一指突崖,有些得意的說:“那就請哪一位高人上去把它摘下來吧!”
兩邊人眾一聽,頓時楞了,彼此相覷,似乎都在說:是呀,誰上去把它摘下來呢?背刀老人一看全場情形,不停的“嘿嘿”冷笑,神情十分得意!
申明玉暗自打量,如果千年靈芝的附近生有一些野藤或絲蘿,他很願登崖一試,而且極有把握。
所謂靈芝異果,多生在天險崎絕之處,看來果然不錯,那地方似乎僅長了一些雜草短藤,由於背向月光,加之又在突崖的凹部,實在看不清楚。
梅雪珍看了當時的情形,也是暗自焦急。
就在這時,突見花子群中一個中年花子,大聲道:“他奶奶的個娘,用石頭砸嗎?它又那麼高,用暗器射嗎?俺又沒有飛劍飛刀!”
“飛劍”兩字一出口,一道靈智立時閃過申明玉的腦海,不由望着梅雪珍,低聲問:“珍妹,你最近的擲劍手法,已近百發百中境地,何不就用‘飛虹玉女’的小型短劍試一試?”
梅雪珍也正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是,許多會打暗器的人,早已一聲跑到了突崖下,吆-叱吒,有的打飛鏢,有的擲石頭,柳葉刀,鐵蒺藜,一齊往崖上的千年靈芝擲去。
可惜,距離太高,最高的擲不到三分之一,又紛紛墜回到地面上,有的人一看,抱頭鼠竄,唯恐墜下來的石頭暗器砸到了自己。
申明玉一見,再度震耳一聲大-道:“諸位請注意!”
如此一吆-,全場頓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俱都集中在申明玉的俊面上。
申明玉繼續朗聲說:“現在在下的師妹,願用短劍擲空一試,能否擲中,一方面靠大家的福緣運氣,一方面也要靠天意……”
話未說完,全場立時暴起一陣如雷歡呼。
申明玉緩緩將雙手舉起來,一俟大家靜下來,繼續朗聲說:“小劍擲中后,千年靈芝必然會應劍墜下來,如果是完整的,當然最好,萬一擊成碎塊一片一片的墜下來,大家也不要過去爭搶……”
豈知,話未說完,竟有人大聲提議說:“我們選出兩位年齡最長的前輩去到崖下接着,接到后也由他們兩位分配,如果跌碎了,也由他們兩位檢拾,然後按照實際情形分配……”
話未說完,全揚立即換起一陣歡呼,表示都無異議,完全贊成。
丐幫的一群花子,當然公推他們的頭兒那位手拿打狗棒的老花子。
俗裝的一邊,非常令申明玉和梅雪珍大感意外,他們竟也一致推薦背刀老人為代表,前去崖下接靈芝。
就在對方推薦代表之際,梅雪珍早已捏劍在手,暗凝功力,目測距離,一俟老花子和背刀老人走至突崖下,一聲嬌叱,舉臂揚腕,玉腕一抖,只見一道如電寒光,直奔突崖凹部下的那個盤大橙紅物體!
只聽錚的一聲,火星散點,那片盤大物體,應聲分戍數片,緩緩飄了下來。
雙方人眾一見,立時暴起一聲如雷歡呼,並有不少人暗呼“百丈峰的高足”。
雖然千年靈芝片片落下,但是,兩邊的花子群和勁裝英豪們,竟無一人過去搶奪,這個結果也令申明玉和梅雪珍感到意外。
就在兩人發楞的一剎那,手持打狗棒的老花子已先檢了兩片大如雞卵的圓形芝片奔過來,雙手捧至申明玉和梅雪珍的面前,含笑謙恭的說:“這是比較宗整的兩片,老花子特的檢來先贈給大俠和姑娘!”
梅雪珍一看兩片靈芝,色澤橙紅,細絲均勻,一陣一陣的清香撲面襲鼻,正是師父‘慧因’師太所說的那一種,雙手激動的接過來,連聲含笑說叮兩聲謝謝。
但是,申明玉卻笑着說:“在下並不需要什麼靈芝仙草,請把這一片靈芝交給這位病重的老先生吧!”
說著,指了指躺在門板上的病重老人。
豈知,布衣青年和布衣少女竟連聲惶急的說:“不不!我們用不了那麼多,僅少許一點點兒就夠了!”
老花子一聽,立即笑着說:“那真是太巧了,我的指甲縫裏還正有一小塊!”
說著,就將多出的一小塊靈芝碎片交給了布衣青年,將申明玉不要的一大片又交給了梅雪珍。
梅雪珍並不是貪多無厭,而是怕萬一片靈芝不夠師父‘慧因’師太煉丹,還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遇到這等畢生難得一周的機緣。
申明玉見場中無事,而背刀老人也正捧着一片片的靈芝分配給每一個人,氣氛十分融洽和順。
抬頭一看天色,月已偏西,四更將盡,為了怕‘飛虹玉女’發覺追來,只得向著全揚人眾,拱手朗聲道:“在下因有要事在身,不克久停,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全體人眾一聽,紛紛高聲朗呼“珍重後會”。
布衣青年和少女,更是千恩萬謝,感激為他們的病重父親求得一小塊靈芝。
申明玉和梅雪珍出了谷口,沿着來時的路徑,逕向山外如飛馳去。
出了山口即見兩人座馬正在前面林前不遠的草地亂石小樹間啃着嫩葉和青草。
梅雪珍不知道申明玉心中想些什麼,但她卻為了今夜得到兩片千年靈芝感到無比的興奮和高興。
就在兩人看看馳近座馬附近的同時,身後二十丈外,突然傳來一聲有些氣喘的清脆嬌呼:“姐姐,姐姐請止步!”
申明玉和梅雪珍聽得心中一驚,急忙回頭,只見一道艷紅勁衣的背劍少女,正急急向著他們兩人馳來。
兩人凝目一看,只見艷紅勁衣少女,柳眉杏目,膚如凝脂,挺直的鼻樑,櫻桃般的小口,鮮紅的唇角掛着一絲微笑,親切中又透着一絲刁鑽嘻笑。
由於艷紅勁衣少女一面如飛馳來,一面仍望着梅雪珍高呼“姐姐”,梅雪珍微蹙着黛眉,更加對紅衣少女注意,因為她根本就不認識紅衣少女。
只見艷紅勁衣少女,着錦緞勁衣,紅絨金邊短劍氅,身材玲瓏嬌小,右側佩有鑣囊,一雙紅絨小劍靴上,也鑲了一道閃閃生輝的金邊,肩后的金絲劍柄上,也飛舞着兩股閃閃生輝的金絲穗。
梅雪珍實在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位清麗中透着艷美的紅衣少女,在師門中,她梅雪珍是唯一的女弟子。
打量間,紅衣少女已到了近前,立即嬌喘吁吁的拍着胸口,既親切又嬌憨,而且又毫不陌生的笑着說:“姐姐的輕功好俊,小妹僅向那個竇老頭兒要了一小塊千年靈芝,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你們已馳出了山口……”
申明玉因為是男士,不便開口,只是謙和的含着微笑站在一旁,他見紅衣少女稱呼梅雪珍“姐姐”,她們兩人當然認識。
他雖然一直謙和的含笑望着紅衣少女,而紅太少女卻由始至終沒看他一眼。
梅雪珍見紅災少女剎住了身勢,仍不停的嬌喘吁吁,只得歉聲迷惑的問:“姑娘你是……”
紅衣少女聽得一楞,不由驚異迷惑而仍帶着憨稚可愛的笑容問:“姐姐真的不認識我了?我就是姚小桃嘛!你忘了,我上次去百丈峰還纏着令師‘飛虹玉女’前輩,教我擲劍的手法和要領嗎?”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聽,俱都大吃一驚,這時才明白紅衣少女追來的目的,原來是把她梅雪珍誤認為是百丈峰的門人或弟子了。
梅雪珍首先歉然一笑道:“姑娘你弄錯了,我不是百丈峰的人!”
紅衣少女聽得一楞,嬌靨同時一紅,神情也有些迷惑的說:“姐姐既然不是百丈峰的門人或弟子,那你為什麼有‘玉婆’專用的飛虹短劍?”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聽,再度楞了,不由同時迷惑的問:“玉婆?誰是玉婆?”
紅衣少女見問,“噗嗤”一笑,都笑彎了腰,同時憨稚天真的笑着說:“就是天下英豪一致讚美的‘飛虹玉女’前輩嘛!”
申明玉和梅雪珍聽得再度一楞,彼此對了一個眼神,同時望着紅衣少女問:“姑娘見過‘飛虹玉女’?”
紅衣少女立即笑着說:“當然見過,昨天中午我們兩人才分手呢!”
申明玉聽得心頭一震,同時暗吃一驚,立時想起了昨天在客棧看到的那個一身白衣,腰插小劍,眉袖上綴滿了玉片的中年女人。
是以,不由關切的間:“那位玉女前輩……”
豈知,話剛開口,紅太少女已正色警告道:“嗨!你們以後碰見她的時候,千萬不要呼她玉女前輩耶!”
申明玉和梅雪珍聽得一楞,同時驚異的問:“姑娘,為什麼?”
紅衣少女見問,再度天真的失聲笑了,同時不答反問道:“你們真的沒有見過‘玉婆’?”
申明玉和梅雪珍只得同時搖搖頭道:“沒有見過。”
紅衣少女卻笑着說:“將來你們見了她,自然便不會稱呼她‘玉女前輩了!”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聽,更加確定昨天在客棧中看到的白衣女子,就是‘飛虹玉女’。
梅雪珍卻關切的問:“你們原本在一起的,為什麼突然分手了呢?”
紅衣少女突然靨上斂笑說:“聽她的口氣,好像要去追什麼仇人!”
申明玉和梅雪珍聽了,同時吃了一驚,不自覺的脫口關切的問道:“仇人?是什麼仇人?”
紅衣少女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問她,她也不說,看她的神情好像很氣憤,非追上那個仇人不可!”
申明玉和梅雪珍知道‘飛虹玉女’原以為他們兩人會背着銀匣前去百丈峰,沒想到,暗中卻來了九華山。
‘飛虹玉女’是何等高傲的個性,她焉能忍得下這一口氣,自是非迫上他們二個人不可了。
兩人心念間,紅衣少女已繼續有些不高興的說:“昨天在住店前,我就要她陪我一起前來看千年靈芝生在絕崖上的奇觀,哼!她偏偏不肯,硬說什麼明天一早還要繼續去追殺她的仇人。”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聽,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萬幸‘飛虹玉女’沒有跟着紅衣少女前來山區看千年靈芝。
果真來了的話,那真恰好碰個正着。
心念間,驀聞紅衣少女揣測說:“唔!這時東天剛剛放曉,她恐怕正好離店,如果姐姐想要見見這位‘玉婆’,我們現在啟程上道,很可能正巧碰上她!”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聽,俱都暗吃一驚,心想:躲還躲不開呢!還故意去碰她?
心中雖然這麼想,但申明玉卻搶先笑着說:“昨夜折騰了一夜,大家的氣色都不太好,再說,路上碰見邊走邊談也失禮貌……”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才恍然天真的說:“小妹光顧着說話了,還不知道這位大哥和姐姐的尊姓大名呢?”
申明玉對紅衣少女雖然沒有惡感,但第一次見面,又沒摸清對方的底細,總不便直言,尤其肩上掛着銀匣,自覺責任重大,雖然直到現在,對方紅衣少女從沒看他肩上的銀匣一眼,但總是謹慎些為上策。
於是,謙和的微一欠身,含笑道:“在下姓申,地支第十一屬的申字……”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突然嬌憨天真的笑着說:“哈哈!我知道了,你是申大哥,她是申大嫂!”
說話之間,先指了指申明玉,又指了指梅雪珍。
梅雪珍自聽紅衣少女稱‘飛虹玉女’“前輩”,又說‘飛虹玉女’是‘玉婆’,多少天來的鬱悶忐忑,早巳一掃而光。
這時突見紅衣少女把她說成是申明玉的妻子“申大嫂”,一張如花嬌靨,頓時羞紅直達耳後。
她羞急得真不知道如何解釋才好,但在她的心坎兒里卻突然升起一陣甜甜的感覺。
但是,申明玉覺得紅衣少女出口太沒遮攔,深怕梅雪珍使起性子來和紅衣少女打起來,因而急急解釋道:“不不,我們是師兄妹……”
紅衣少女急忙問:“你們的師父是誰?”
由於紅衣少女問話問得太急促,加之申明玉心中又因紅太少女說他和梅雪珍是小倆口而心跳怦怦,真有些慌亂,因而也未加思索的說:“家師道號上玄下靈,梅師妹的師父是‘慧因’師太……”
話未說完,紅衣少女又嬌憨天真的彎下腰來笑了,接着直身一指申明玉,笑着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的師父是個老道,長得修眉細目,五繒長須,手持拂塵,道貌岸然,我師父時常警告我,遇見‘玄靈’道長時,要規規矩矩,不可嬉笑頑皮……”
說著,又望着梅雪珍,繼續笑着說:“我師父還說遇見你師父‘慧因’師太時,可以比較隨和些……”
申明玉最初見紅衣少女直呼他恩師‘玄靈’道長是“老道”,心中頓時大怒,但繼而聽她對師父的容貌形容,以及她師父對她的警告,顯然是與師門有淵源的人,只得將呵斥的話倏然剎住。
梅雪珍當然也是震驚意外,因而和申明玉幾乎是同時關切的問:“姑娘尊師是那一位?”紅太少女不答反而笑着問:“我說了半天,都報出了我的名字叫姚小桃了,你們還不知道我師父是誰呀?”
如此一反問,申明玉和梅雪珍兩人的臉都被問得一陣漲紅,只得有些尷尬的說:“我們兩人才剛剛下山,對江湖上的規矩,和武林中的前輩還大都不知……”
紅衣少女居然倚老賣老的笑着說:“看來我倒成了老油條了,告訴你們,我十三歲就在江湖上亂闖了。”
“五年前,他們說少林寺多麼厲害多麼厲害,羅漢堂如何如何,我就曾進去鬧了他個泥菩薩冒土煙……”
申明玉和梅雪珍見紅衣少女的小嘴巴,嘰哩呱啦的一直說個不停,這時竟然說到她十三歲就大鬧震撼武林的少林寺了,雖然聽得有些手心滲汗,但多少也有些不信,當然也有些不服。
可是,因為對方紅衣少女很可能是與師門有淵源的人物,又不便譏言詰問。
如果不聽她的,藉口有事拉馬就走,又怕一上官道就碰上昨天宿店的‘飛虹玉女’,真是進退兩難。
豈知,紅衣少女越說越有精神,只見她繼續煞有介事的說:“申大哥,你知道嗎?
他們少林寺羅漢堂的‘伏虎羅漢’,又黑又高又大,‘咔喳’一聲,機簧聲響,一招‘黑虎偷心’打向我胸膛。”
說此一頓,特的又望向梅雪珍,正色道:“梅姐姐,你說,咱們女孩子的胸部是隨便打的嗎?……”
梅雪珍不便說什麼,僅微紅着嬌靨笑一笑。
紅太少女卻玉牙一咬,恨恨的說:“小妹當時一氣,伸手握住了‘伏虎羅漢’的手腕,用力一扭,‘咔喳’一聲,竟被小妹將他的右臂扭斷了……”
申明玉聽得劍眉一蹙,開始覺得紅衣少女的話,有些誇大吹噓了。
梅雪珍一向高傲任性,爭勝之心也極盛,她也覺得紅衣少女有些說謊,她認為紅衣少女的武功可能不俗,但也絕高不了她多少,何況她的年齡看起來比她梅雪珍要小一些。
心念間卻見紅友少女“格格”一笑道:“你們猜後來怎樣?‘嘩啦’一聲大響,那麼大的一座‘伏虎羅漢’,立時散成一堆廢鐵!”
申明玉師出‘玄靈’道長,修養功夫較深,再說,得罪了輿師門有淵源的人,回山一定會受到師父的嚴厲責備。
這時雖然見紅友少女說得過於奇玄,但仍禮貌的頷首笑笑。
梅雪珍就不同了,她只是默默的望着紅衣少女聽,嬌靨上竟沒任何錶情。
但是,天真嬌憨的紅衣少女,視如未見,依然“格格”的笑着說:“當時的確把小妹嚇呆了,幸虧羅漢堂的大門即時開了,緩步走進一個老和尚,向著我兩手一合說了聲氣無量壽佛……”
申明玉一聽,更加證實了紅衣少女在說謊編故事,因而失聲一笑說:“姑娘說的是道家的佛號……”
豈知,紅衣少女毫不為意,反而“格格’笑得更厲害,同時笑着說:“對對對,那是我夜闖武當山,打敗‘通虛堂’老道‘靜鶴’時候他宣的佛號。”
別的武林人物,申明玉和梅雪珍可能還不太清楚,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兩人卻都知道。
這時一聽紅衣少女居然說出夜闖武當山,竟擊敗了‘通虛堂’的長老‘靜鶴’仙老,兩人不但不再相信,對紅衣少女的來歷底細,以及是否神智清楚,都覺得有些懷疑了。
申明玉年齡較長几歲,由於看到梅雪珍的神情,已有怒容和輕蔑之色,趕緊強自含笑,問:“姑娘這樣一下山就大鬧少林寺,夜闖武當山,尊師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呢?”
紅衣少女見問,清麗中透着艷美的嬌靨上笑容立斂,立即高嘟着小嘴,委屈的說:“當然生氣,所以才把我關在無極峰上三年,不准我下山!”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聽無極峰,渾身一顫,有如半空中打了個霹靂,面色同時一變,不由脫口急聲問:“姑娘是‘無極’老前輩的高足?”
紅衣少女非但不高興,反而嬌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說:你們兩個也真是太孤陋寡聞了,我一報出我的名字叫姚小桃,你們就該知道我的恩師是誰了。
如果五年前你們兩位就藝滿下山,哈!那時‘小龍女’的名號簡直響遍了天下。
比起‘玉婆’姐姐的‘飛虹玉女’來,哼!不知高出多少倍!”
梅雪珍聽得心中一動,問:“噫!姚姑娘,你方才招呼我時,不是稱呼‘飛虹玉女’前輩‘前輩’嗎?”
紅衣少女聽得哈哈一笑道:“因為我當時誤以為你是‘玉婆’姐姐的徒弟,我稱呼她前輩,你乍聽之下不就覺得我們都是平輩了嗎?說起話來自然也方便多了。
如果我問你可是玉姐姐的徒弟,萬一真的是,你不一口一個前輩稱呼我,說不定還要稱呼我師叔呢!”
說罷,兀自“格格’笑了。
由明玉和梅雪珍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因而也跟着笑了。
紅太少女嬌笑着,突然又一整臉色,鄭重的說:“將來你們真的碰見了‘玉婆’姐姐,千萬不可像我一樣稱呼她‘玉婆’喲?告訴你們,我也是背着她才敢稱呼她‘玉婆’的。”
申明玉和梅雪珍,對紅衣少女爽朗活潑、口快憨直的個性漸漸摸清了,尤其她是‘無極老人’的徒弟,當然更感到親切。
不過,方才見她追來時有些氣喘的梅雪珍,仍不相信她五年前就大鬧過少林寺和夜闖過武當山。
心念間,驀見紅衣少女恍然“噢’了一聲:“梅姐姐,你怎麼會有‘玉婆’姐姐專用的‘飛虹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