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執迷不悟

第二十六章 執迷不悟

董婉若道:“你錯了,我爹一直對我很好!”

夏侯嵐道:“那是因為‘藏真圖’尚未獲全……”

董婉若道:“當日在董家大院,我交出‘玉蟾蜍’后,我爹並沒有改變!”

夏侯嵐搖頭說道:“姑娘,金玉容心智之深沉,在當世之中可以稱為罕見,恐怕他早料到了你已取出半張……”

董婉若冷笑說道:“我不是三歲孩童……”

夏侯嵐道:“可惜金玉容已經死了,不然我有辦法馬上證明姑娘不是他的女兒,逼使他馬上顯露原形!”

董婉若道:“你有什麼辦法?”

夏侯嵐道:“至親之血聚,否則則血散,姑娘只消取自己及金玉容一滴血,滴於碗中試上一試不難證明……”

董婉若截口說道:“正如你所說,可惜他老人家已然……”

夏侯嵐忽道:“姑娘,金玉容之屍首可在船上?”

董婉若點頭說道:“在,怎麼?”

夏侯嵐道:“姑娘取自己一滴血,滴在金玉容屍首心窩部位,也是一樣,倘血凝而不散,那證明姑娘跟他不是骨肉至親,倘血滲骨而入,則證明他確是姑娘的生身父!”

董婉若略一遲疑,高大黑衣人突然笑道:“姑娘只因聽信一個不相干之人的無稽之談,對老主人做如是試驗,倘老主人泉下有知,豈不傷心……”

夏侯嵐道:“怎麼,閣下怕董姑娘試,自己的身世不明,為免認賊作父,試上一試該算不得什麼大逆不道!”

高大黑衣人笑道:“我有什麼怕姑娘試的,試與不試,全在姑娘!”

董婉若突然說道:“我不願意!”

高大黑衣人臉上有了笑意。

那瘦削黑衣兒臉上笑意更濃。

夏侯嵐搖頭說道:“我只有為姑娘嘆息了,倘夏侯前輩泉下有知……”倏地笑道:“對姑娘說這些該毫無用處!”

董婉若道:“本來就是,你不必枉費口舌!”

夏侯嵐轉注高大黑衣人,道:“閣下如今可還想要那半張‘藏真圖’?”

高大黑衣人點頭笑道:“想,自然想,一天不得到那半張‘藏真圖’,我……”

夏侯嵐忽地抬手一指道:“閣下,他是何人?”他指的是那瘦削黑衣人。

高大黑衣人忙道:“他本是老主人的貼身護衛,如今成了我的……”

夏侯嵐道:“他僅僅是個護衛么?”

高大黑衣人道:“不錯,有什麼不對?”

夏侯嵐搖頭說道:“我說奇怪,那半張‘藏真圖’為何由他保管?”

高大黑衣人笑道:“這有何奇怪……”

董婉若霍地凝注瘦削黑衣人道:“你何來半張‘藏真圖’?”

那瘦削黑衣人笑道:“姑娘,你怎聽信他的,我何來……”

夏侯嵐心中一動,道:“你為何瞞着董姑娘?”

那瘦削黑衣人道:“姓申的,你休要……”

“休要什麼?”夏侯嵐道:“你可敢讓董姑娘搜搜身?”

瘦削黑衣人一震強笑說道:“這有什麼不敢的,只恐怕我們姑娘不會……”

董婉若截口說道:“我是不會,可是你不該瞞着我……”

瘦削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姑娘,我還是說了吧,老主人揉碎了那半張‘藏真圖’后,唯恐你找到另一張也難找到藏寶,遂憑自己過目之記憶又畫了那麼一張,所以……”

董婉若道“原來如此,只是你怎麼一直沒告訴我?”

瘦削黑衣人道:“些微小事,反正姑娘終會知道的!”

董婉若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夏侯嵐只覺內中大有文章,但他一時卻難找出癥結所在,當下略一思忖,揚聲說道:“閣下,那另半張‘藏真圖’仍在我處……”

高大黑衣道:“我知道,怎麼樣?”

夏侯嵐道:“我用它換取董姑娘,你換不換?”

高大黑衣人一時未答話,卻目注瘦削黑衣人。

瘦削黑衣人笑道:“主人,誰知道那是真是假。”

高大黑衣人忙道:“對,我怎知你……”

夏侯嵐目中飛閃異采,笑道:“這麼說,我這半張‘藏真圖’如若是真,你閣下就會照你那位護衛的意思,答應以董姑娘交換了?”

高大黑衣人猛一點頭,道:“那是……”

“那倒未必!”那瘦削黑衣人忙道:“假的姑娘還差不多,真的姑娘怎可以換?怎麼說她也是我們老主人之後!”

夏侯嵐立時明白,此人較高大黑衣人富心智,也高明,而且實際上的主人該是他,而非那黑衣人。

“換不換全在你,你已有了半張‘藏真圖’,另半張則在我手,又何捨不得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董姑娘?”話落,他轉身要走。

但,突然一聲嬌喝傳了過來:“你站住!”

夏侯嵐微感意外,他沒想到叫住他的會是董婉若。當下他緩緩轉過身軀,淡然問道:“董姑娘有什麼見教?”

董婉若道:“你那半張‘藏真圖’可是真的?”

夏侯嵐搖頭說道:“姑娘不該多此一問,我總不會說是假的!”

董婉若道:“假如是真的,我願意換!”

夏侯嵐大感意外,高大黑衣人與瘦削黑衣人也俱皆一怔,瘦削黑衣人忙道:“姑娘,這如何……”

董婉若一擺玉手,道:“這是我的意思,跟你們無關!”

瘦削黑衣人目閃異采,道:“可是,姑娘總是老主人……”

董婉若道:“我不說過么?這是我的意思?倘若我真能換得半張‘藏真圖’……”忽地壓低了話聲。後面這幾句,站在岸上的夏侯嵐沒聽見。

但他卻看得見那瘦削黑衣人神情似甚為激動,激動的神情之中,也隱含着難掩的詭異。

忽聽董婉若揚聲說道:“我答應換了,你我怎麼個換法?”

夏侯嵐道:“姑娘真願意……”

董婉若道:“我這個人向來說一句是一句!”

夏侯嵐道:“他們會把姑娘……”

董婉若截口說道:“這是我自己的意思,跟他們無關!”

夏侯嵐一點頭,道:“好吧,還用老辦法……”

董婉若一搖頭,道:“不,這次由我自己上岸去取!”

夏侯嵐眉鋒一皺,道:“姑娘難道還怕我背信食言……”

董婉若搖頭說道:“我認為你不該是那種人,假如你真那麼做,你得到的只是一具屍體,你若認為我是夏侯一修的女兒,你就不會逼我自絕!”

夏侯嵐腦中電旋,一點頭,道:“好吧,姑娘自己來取吧!”

董婉若一擺手,吩咐備船。

瘦削黑衣人竟未多說,立即吩咐備好了船,並由高大黑衣人及四名佩劍黑衣人陪着董婉若下了小船。

小船轉眼間已近岸邊,董婉若泰然安詳地登了岸,但她未多走一步,站在船邊道:“假如你騙他們,那也是逼我自絕……”玉手往前一伸,道:“拿來!”

夏侯嵐舉步便要走近。

“站住!”董婉若輕喝說道:“讓我先驗明真假,由你立身處把那半張‘藏真圖’丟過來,以你的一身功力,該不是難事!”

夏侯嵐搖頭笑道:“姑娘,事固不難,可是姑娘緊靠船邊而立,我不得不防那幾位搶走姑娘,搖船離岸!”

董婉若冷冷說道:“你能獨退‘少林’、‘武當’、‘不歸谷’,還怕他們跑得了么?”

夏侯嵐暗一皺眉,點頭說道:“好吧,吃虧也就這一次了!”翻腕托掌,掌心中又是一卷焦黃紙卷,他一聲:“姑娘,接好了,小心掉進河裏!”

那焦黃紙卷立即離掌飛出,直向董婉若投去。

然而,它那射勁似乎有所不定,在到遠距董婉若面前尚有兩尺之遠處,突然往下墜去去。

董婉若似乎忘了防備,閃身上前便抓。

而適時,夏侯嵐身形似電,踏步而至,一指閉了董婉若穴道,左手一抄扶住了董婉若嬌軀。

高大黑衣人一驚色變,怒叱聲中,四名黑衣人長劍出鞘,騰身掠起,四柄長劍飛卷而至。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你等是逼我出手!”振腕一抖,四名黑衣人慘嗥拋劍,身形飛退,砰然連聲地捲入河中,水花一濺不見了蹤影。

這一手,震住了高大黑衣人,他定過神來也要長身。

夏侯嵐及時喝道:“你能取得半張‘藏真圖’該已知足,別不知進退跟他四個一樣,回去!”

手一揚,落在地上的焦黃紙卷飛投高大黑衣人懷中。

紙卷既輕且小,卻震得高大黑衣人身形一幌,小船猛搖,他臉色一變,二話沒說,把船如飛划離岸邊。

大船上,那瘦削黑衣人似乎不關心董婉若如何,他一見那高大黑衣人帶着半張“藏真圖”而回,立即叫道:“別讓我久等,掠回來!”

高大愚衣人應聲奔船掠起,直上大船,雙手呈上那焦黃紙卷。

瘦削黑在人接圖在手,慌忙對驗,他忽地仰頭大笑。

夏侯嵐睹狀一怔,道:“你笑什麼?”

瘦削黑衣人直笑得聲嘶力弱,方始帶着喘息地道:“我自詡心智,也精明一生,卻不料到頭來栽在你手裏,怎不好笑,你若是我,你不也會笑么?”

夏侯嵐笑道:“我想笑,但恐怕我笑不出來!”

瘦削黑衣人目中突射陰毒,道:“姓申的,你別忘了,你只得到她一具屍體!”

夏侯嵐淡然笑道:“多謝提醒,我會慢慢勸她的!”

瘦削黑衣人道:“你慢慢勸吧,只是我勸你小心些,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跟夏侯嵐一樣,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侯嵐笑道:“難道你比金玉容還高明?”

瘦削黑衣人道:“你看着好了,到時候你會知道,我並不比他差!”

夏侯嵐笑道:“好吧,我等着你這第二個金玉容了!”

瘦削黑衣人陰陰一笑,突揚沉喝道:“開船!”

大船上,立即忙了起來,轉眼間大船移動,向對岸緩緩駛去。

這裏,夏侯嵐望着身邊的董婉若直皺眉,忽地,他抬掌拍了出去,但並不是拍向身邊董婉若,面是拍向了地上那位假董婉若“溫柔宮”里的侍婢。

那侍婢應掌而醒,翻身跳起,花容方變,入目董婉若,不由又是一怔,隨即她脫口叫道:“姑娘……”

夏侯嵐道:“別叫她了,我不難為你,你可以走了!”

那侍婢愕然說道:“你讓我走?”

夏侯嵐道:“我說過不難為你……”

那侍婢一搖頭,道:“我不走……”

夏侯嵐反倒一怔,道:“怎麼,你不走?”

那侍婢道:“姑娘在這兒,我走到哪裏去?”

夏侯嵐心中一動,道:“這麼說你要跟着她?”

那侍婢道:“我本是服侍姑娘的!”

夏侯嵐一點頭,道:“那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那侍婢道:“要我答應你什麼事?”

夏侯嵐道:“你據實答我數問……”

那侍婢面有猶豫之色,夏侯嵐接著說道:“董姑娘的性情,你該比我知道的清楚,我若解開她的穴道,她隨時有自絕的可能,你若不據實答我問話,只恐怕我救不了她!”

那侍婢神色一驚,忙點頭說道:“好,你問吧!”

夏使嵐道:“據你所知,你那老主人金玉容,真認為董姑娘是他的女兒么?”

那侍婢毫不猶豫地點了頭,道:“老主人疼愛姑娘還甚於一般人之疼愛子女,當日姑娘對他屢屢不敬,他從來沒有生過氣……”

夏侯嵐眉鋒一皺,道:“據你看,董姑娘是不是他的女兒?”

那侍婢道:“一定是,要不然老主人怎會對姑娘這麼好?”

夏侯嵐嘆道:“看來不是你對金玉容了解不夠深,便是我弄錯了……”一頓,接道:“那個瘦瘦的護衛,又是何人?”

那侍婢搖頭說道:“不知道,我以前沒見過他!”

夏侯嵐微愕說道:“這麼說,你也不認識他!”

那侍婢點了點頭。

夏侯嵐略一沉吟,道:“金玉容的屍首確在那船上么?”

那侍婢道:“我聽姑娘這麼說,不過我沒有看見過。”

夏侯嵐道:“那條船沒有多大……”

那侍婢道:“姑娘不許人進后艙,想必老主人的屍首在後艙里!”

夏侯嵐道:“你是什麼時候跟着董姑娘的?”

那侍婢道:“我原在‘溫柔宮’才被調去姑娘身邊不久!”

夏侯嵐道:“是董姑娘調你的?”

“不!”那侍婢道:“是老主人,跟我-起來的,還有位夫人,她已經在日前回‘溫柔宮’去了,我被留在了姑娘身邊!”

夏侯嵐“哦”地-聲,道:“金玉容此舉有甚用意么?”

那侍婢道:“老主人的用意只要我跟夫人假扮冒充兩人騙那夏侯嵐……”

夏侯嵐道:“冒充假扮哪兩個人?”

那侍婢道:“老主人的強仇,‘羅剎夫人’白……”

夏侯嵐一怔,道:“這麼說,燕子磯上的白素貞就是你?”

那侍婢訝然說道:“不錯,你怎麼知道?”

夏侯嵐道:“因為我就是夏侯嵐!”

那侍婢一驚後退,瞪大了美目,詫聲說道:“你,你就是夏……”

夏侯嵐點頭說道:“不錯,跟你一樣,我戴有面具!”

那侍婢駭然說道:“你不是已被……”

夏侯嵐道:“算我命大造化大,如今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說服董姑娘,讓她認為金玉容是她的仇人,而不她是的父親!”

那侍婢道:“你打算說服姑娘?”

夏侯嵐道:“這是阻攔她自絕的唯一辦法!”

那侍婢:“那恐怕沒有用,連我都認為她是老主人的女兒!”

夏侯嵐皺眉不語。

那侍婢卻又問道:“姑娘為什麼要自絕,是你……”

夏侯嵐逐把適才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那待婢沉吟未語,半晌,突然抬頭說道:“你不會先騙騙她么?”

夏侯嵐微愕說道:“怎麼個騙她法?”

那侍婢道:“你可以說那半張‘藏真圖’是真的,反正她當時被你閉了穴道,如今船也已經走了,這樣不就……”

夏侯嵐搖頭說道:“只怕她不肯相信!”

那侍婢道:“她不相信你,總會相信我!”

夏侯嵐呆了一呆,道:“人言夏侯嵐當世奇才第一,看來我還不如你……”頓了頓,接道:“你願意幫我騙她?”

那侍婢道:“只要能阻攔姑娘自絕,我什麼都願意,再說,我若不願意,我就不會教你這辦法了!”

夏侯嵐微笑說道:“想必你跟她感情很好?”

那侍婢點頭說道:“姑娘她待人好,我們名雖主婢,實際上她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對待我們下人好得不得了!”

夏侯嵐點頭說道:“便說這顆心,她也不該是金玉容的女兒!”抬手拍向董婉若被制穴道。

董婉若應掌而醒,花容一變,抬手指向自己心窩。

夏侯嵐早就有了防備,一把攫上姑娘皓腕,道:“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董婉若揚眉瞪目,冷然說道:“放開我,我把你當成英雄,你卻欺我……”

夏侯嵐忙道:“我何曾欺姑姑?這話從何說起?”

董婉若道:“你以一張假圖……”

夏侯嵐截口說道:“姑娘,誰說那半張是假的?”

董婉若道:“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夏侯嵐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豈會……”

董婉若冷笑說道:“你別想再欺我,你故意使圖半途下落,引我向前,然後出手制我穴道,你以為我不明白你的用心么?”

夏侯嵐笑了笑,道:“實際上,姑娘並不明白我的用心,我只是怕你們的人毀約,在拿到那半張圖后搶去姑娘,所以我不得不……”

董婉若怒聲說道:“任你舌翻蓮花也休想取信於我……”

夏侯嵐一指那侍婢,道:“適才的情形,這位姑娘看的清楚,姑娘如若不相信我,盡可以問她!”

未等董婉若問,那侍婢便開口說道:“姑娘,他沒騙您,那半張圖碗是真的!”

董婉若半轉螓首,沉聲說道:“小湄,你看見了?是真的?”

那侍婢平靜地道:“姑娘,婢子天膽也不敢欺您……”

董婉若臉色一緩,轉注夏侯嵐道:“那麼,是我錯怪了你……”

夏侯嵐忙道:“姑娘,這是人之常情,不算什麼!”

董婉若道:“你既未失信,我也不能毀約,從現在起,我算是你的人了,但只是跟着你,你最好小心看護我……”

夏侯嵐道:“那是自然,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

董婉若淡淡說道:“那可不一定,我的人有隨時救我的可能!”

夏侯嵐笑了笑,道:“姑娘對他們很有信心?”

董婉若道:“我只是對那張‘藏真圖’有信心!”

夏侯嵐淡淡一笑,道:“姑娘,我說句話你也許不相信,除非你去找他們,否則他們絕不會再來找你,因為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可言了……”

董婉若截口說道:“你以為他們一直在利用我?”

夏侯嵐道:“倘不是一直在利用姑娘,倘不是姑娘巳沒了利用價值,我不以為他們會放姑娘走!”

董婉若淡淡說道:“他們是我的人,該聽我的,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只要能得全‘藏真圖’,便不愁他們救不了我,也不愁我爹那仇……”

夏侯嵐道:“姑娘,你是指金玉容?”

董婉若道:“難道是夏侯一修?”

夏侯嵐道:“姑娘,金玉容他不是你的生身父,而是你的仇人!”

董婉若淡淡說道:“如今你可以放開我么?”

夏侯嵐這才發現自己猶緊緊地抓住姑娘一隻皓腕,臉上一熱,忙鬆了五指,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我不明白金玉容用什麼方法使你……”

董婉若道:“不是方法、手段,是天性、親情!”

夏侯嵐道:“姑娘,難道說令堂沒對你說過……”

董婉若道:“說過,原先我相信,可是後來我只以為那是她老人家要報復我爹的奪她,有意在我父女之間……”

夏侯嵐搖頭說道:“姑娘,世上沒有比母愛更偉大的愛,令堂雖記恨金玉容,但你總是她親生,她怎會自己讓的女兒……”

董婉若道:“她老人家的意思,就是希望我殺了我爹。”

夏侯嵐道:“姑娘,這些話想必是金玉容對你說的!”

“不錯!”董婉若點頭說道:“實際上,這也用不着他說,我不是三歲孩童,我自己也有判斷力,根據我自己的……”

夏侯嵐截口說道:“實際上,姑娘並沒有作最重要的試驗!”

董婉若道:“什麼最重要的試驗?”

夏侯嵐道:“就是適才我告訴姑娘,以血……”

董婉若截口說道:“對自己的生身父,你會這麼做么?”

夏侯嵐毅然說道:“姑娘,對自己的身世有歷置疑難明時,可以這麼做!”

董婉若道:“面如今我對自己的身世,並沒有置疑之處,也沒有什麼不明白的!”

夏侯嵐雙眉微揚,道:“姑娘,就算他是你的生身父,似他這種奪人妻,殺人子,毀人家,對朋友不仁不義,對……”

董婉若截口說道:“你是站在什麼立場說話?”

夏侯嵐道:“說大,我站在武林正義立場上,說小,我站在人徒立場……”

董婉若道:“人徒二字何解?”

夏侯嵐道:“姑娘,你可還記得夏侯嵐?”

董婉若臉色一變,驚聲說道:“你,你是夏侯嵐?”

夏侯嵐淡淡笑道:“是的,姑娘。”

董婉若微退一步,搖頭說道:“我不信……”

夏侯嵐道:“姑娘,我戴有特製面具……”

董婉若搖頭說道:“我不指這……”

夏侯嵐笑道:“姑娘,夏侯嵐比別人多幾條命,再說,人的福有厚薄,際遇不定,畢竟我的功力恢復了是事實。”

董婉若凝目說道:“你果真是夏侯嵐?”

夏侯嵐點頭說道:“是的,姑娘,這假不了!”

董婉若雙眉一揚,道:“你是夏侯嵐那最好不過,在我沒對你說明這件事之前,我要先向你一件事,我爹可是你……”

夏侯嵐愕然點頭,道:“是的,姑娘,是我,恩師之仇恨不能不報!”

董婉若淡然一點頭,道:“那好,我爹之仇,我也找到了人!”

夏侯嵐道:“姑娘,我有這麼一句話,我為你爹報了仇,而姑娘卻認賊作父地要找我報仇,這可是恩……”

董婉若目凝煞威,道:“你最好別說下去了,我只有一句話,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殺了你,你等着了!”

夏侯嵐一點頭道:“好吧,只是我請姑娘有機會還是先試試自己是不是金玉容的女兒!”

董婉若搖頭說道:“可惜我不願試!”

夏侯嵐雙眉一聳,道:“那我只好等侯姑娘隨時報仇了!”

董婉若道:“你等着吧,總會有那一天的……”頓了頓,接道:“如今我再告訴你件事,你只知道我爹奪了夏侯一修之妻,弄得他家破人亡,你可知道我爹也有此悲痛遭遇,害我爹的又是誰么?”

夏侯嵐呆了一呆,道:“這我倒不知道,害金玉容的是堆?”

董婉若冷然說道:“你那師父,夏侯一修!”

夏侯嵐一皺,旋即揚了眉,道:“姑娘……”

董婉若冰冷說道:“你聽我說!”

夏侯嵐忍了忍,道:“好,姑娘請說吧!”

董婉若冷然說道:“你知道那‘羅剎夫人’白如冰,也是夏侯一修的妻子!”

夏侯嵐點頭說道:“我知道!”

董婉若道:“你知道那白如冰原是我爹那‘溫柔宮’里的寵姬?”

夏侯嵐呆了一呆,道:“姑娘,這是誰說的?”

董婉若未答,冷冷一笑,又道:“你知道你那師父原是我爹那‘溫柔宮’的一名護衛?”

夏侯嵐動容說道:“姑娘,這是誰說的?”

董婉若仍未答,冷笑說道:“我爹當年長年在外遨遊,他那護衛與寵姬戀奸私奔,捲走了他的畢生心血,他查知此事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找那夏侯一修索債,難道他有錯么?”

蔓侯嵐面具后的臉色連變,目閃寒芒,道:“姑娘,這想必是金玉容對你說的?”

董婉若冷然點頭,道:“不錯,怎麼樣?”

夏侯嵐咬牙搖頭,道:“好厲害的金玉容,姑娘,人已死,我不願多說他什麼,日後姑娘有可能會碰上白前輩,你可以當面問問……”

董婉若道:“這不是什麼光榮事,她自然不會承認!”

夏侯嵐陡挑雙眉,倏又搖頭一嘆道:“姑娘若不及早醒悟,只怕會鑄成人間悲劇,懊悔莫及,悔恨一生,好吧,別的我不說了,我問姑娘一句話,我那恩師還有個兒子在金玉容手中,姑娘可知……”

董婉若搖頭說道:“根本沒有這回事!”

夏侯嵐道:“不會的,姑娘,金玉容他在‘金陵’羅家,當著白前輩的面,承認我那恩師有一子一女在他手中……”

董婉若道:“你該明白,那只是個脫身之計!”

夏侯嵐道:“姑娘,事實上……”

董婉若道:“事實上我從沒見過有這麼個人,倒是我娘……”倏地住口不言。

夏侯嵐忙道:“姑娘,令堂怎麼說?”

董婉若遲疑了一下,道:“她老人家說,在這世上我還有哥哥,要我日後慢慢尋訪,但如今我知道沒那回事,便即夏侯一修真有這麼一個兒子在世上,他也不在我爹手裏!”

夏侯嵐眉峰微皺,道:“看來不是金玉容瞞了姑娘,便是我弄錯了……”

董婉若道:“該是後者,否則我娘不會讓我尋訪。”

夏侯嵐沉吟了一下,道:“這麼說,我也只好慢慢尋訪了……”頓了頓,接道:“姑娘,月已偏斜,天色不早,咱們該走了!”

董婉若道:“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夏侯嵐道:“我要先帶姑娘到恩師的墓前去拜祭一番,也許那對姑娘的辨認生身父會有些幫助,然後我再帶姑娘找尋那批人,讓姑娘用血滴在金玉容屍首上試一試……”

董婉若道:“如果這兩者我都不願意呢?”

夏侯嵐淡淡說道:“我不以為姑娘會背信。”

董婉若道:“我答應過你什麼嗎?”

夏侯嵐道:“至少姑娘說過跟着我走的話!”

董婉若略一沉默,點頭說道:“好吧,話是我說的,我跟你走就是,在哪兒?”

夏侯嵐道:“到了地方姑娘就會知道了!”

董婉若目光一轉,道:“我一夜沒合眼,難道你不讓我歇息一下么?”

夏侯嵐點頭說道:“自然應該,我並不急於一時,姑娘是打算……”

董婉若截口說:“找家客棧,歇息一會兒再走!”

夏侯嵐點頭說道:“我遵命,姑娘,請吧!”

董婉若沒說話,由侍婢小湄扶着轉身行去。

一路默默地走着,片刻之後三人停在了一家喚“雲集”的客棧之前,這時候,街上寂靜空蕩,家家戶戶都上了門,便連附近的幾家客棧的門也關上了。

夏侯嵐道:“姑娘,就在這一家如何?”

董婉若淡然說道:“只要能歇息,哪一家客棧都行!”

在夏侯嵐上前拍門的時候,董婉若飛快地從頭上取下一物,在門旁牆壁上畫了幾畫,然後又插回了頭上。

她剛插好,客棧的門開了,夏侯嵐跟開門的夥計說了幾句之後,含笑回身,先讓董婉若主婢行了進去。

三人都進去后,那兩扇門又關上了。

街上,又歸於寂靜,空蕩。

只有董婉若畫的那東西被留在門外夜色中。

只是,夜色過於昏暗,看不見那是什麼。

那也只有董婉若自己知道。

不,還有侍婢小湄。

第二天,曙色剛進窗,夏侯嵐獨住那間房門上響起了敲門聲,夏侯嵐和衣躺在床上,本就沒合眼,聞聲坐起問道:“誰呀?”

門外響起了侍婢小湄的聲音:“是我,小湄!”

夏侯嵐連忙開了門,小湄臉色有點不自然地當門而立。

夏侯嵐道:“湄姑姑,那麼早,姑娘也起來了?”

小湄遲疑着說:“姑娘讓我來告訴你一聲,今天恐怕不能走了!”

夏侯嵐微愕說道:“怎麼了,有什麼事!”

小湄道:“姑娘身上不合適,有點發燒!”

夏侯嵐眉峰一皺,旋即目光一轉,含笑說道:“姑娘醒了么?”

小湄點了點頭。

夏侯嵐道:“我看看去!”

小湄沒說話,轉身在前帶了路。

董婉若跟小湄,就住在隔壁,舉步之間就到了。

小湄站在房門口輕輕說道:“姑娘,他來看您了!”

房裏,傳出了董婉若的話聲:“讓他進來吧!”

半夜之隔,她那話聲已沒那麼冰冷了。

聽起來,也不像有什麼不舒服。

小湄應了一聲,推開門,當先行了進去。

夏侯嵐跟在小湄身後進了房,天剛亮,屋裏還有點黝黑,但這並不礙事,夏侯嵐看的清楚,董婉若和衣躺在床上,身上還蓋着被子,臉色也不見有什麼不好。到了床前,夏侯嵐含笑說道:“聽湄姑娘說,姑娘有點不合適?”

董婉若低低說道:“混身酸痛,有點發燒,大半是昨夜着了涼。”

夏侯嵐道:“今天恐怕不能走了!”

董婉若微微閉上美目,道:“恐怕是……”

夏侯嵐道:“好在不急於一兩天,多歇息也好,等姑娘好了之後再走吧,我讓夥計給姑娘買帖葯去!”說著,他就要走。

董婉若睜開了美目,忙道:“不必了,又不是大病,蓋着被子躺躺,出點汗也就好了!”

夏便嵐含笑說道:“如今固然小病,我怕萬一轉重了,一時半時就難離開‘句容’了,還是吃帖葯的好!”

董婉若嬌靨上微有紅意,又閉上了美目,道:“你放心,不會耽誤你過久的!”

夏侯嵐淡淡一笑,道:“那麼姑娘歇着吧,我回房去了,有事請讓湄姑娘招呼我一聲,我馬上過來!”說完了話,他轉身走了。

董婉若躺在那兒,沒睜眼,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天已大亮,董婉若所住那間上房門,輕輕的開了,小湄似是怕驚動誰,輕輕地走了出來。

她一出門,便微微一驚,只因為她看見夏侯嵐正背着手站在院子裏,但夏侯嵐是背向著她,似乎也沒聽見她開門,她遲疑了一下,舉步走下院子。

夏侯嵐似被步履聲驚動,適時轉過了身,一見是小湄,他“哦!”了-聲,含笑說道:“是湄姑娘,哪兒去?”

小湄難掩不安地道:“招呼夥計一聲,給姑娘煮點薑湯去!”

夏侯嵐點頭說道:“對,喝薑湯可以出點汗,我去吧!”說著,他邁步要走。

小湄忙道:“不,不,還是我去吧,這是我份內事,怎好勞動你!”說完了話,她低着頭急步走了。

望着那纖小背影,匆忙的步履,夏侯嵐笑了。

沒一會兒,小湄帶着一名夥計,由前面行了進來,那夥計手裏,果然端着一碗熱騰騰的薑湯。

小湄沒跟夏侯嵐說話,只勉強地笑了笑,領着夥計進上房,而夏侯嵐則含笑說了聲:“湄姑娘,請告訴姑娘一聲,我出去買點東西,馬上回來!”

他,背着手,步履瀟洒地住前面行去。

轉眼間,那夥計由上房裏行了出來,隨手掩上了門,四下望了望,摸了摸腰,眉飛色舞地走了。

他剛過拱門,突聽身旁有人叫道:“夥計!”

夥計一驚,忙循聲望去,夏侯嵐背着手,含笑站在牆邊樹下,他一猶豫,忙走了過去,陪笑說道:“客官有事?”

夏侯嵐淡淡笑道:“是有點事要問你!”

夥計忙道:“客官有什麼事,請儘管……”

夏侯嵐截口說道:“剛才那位姑娘,都交代了你些什麼?”

夥計忙笑道:“沒什麼,沒什麼,那位姑娘叫我煮碗薑湯……”

夏侯嵐道:“這我看見了,熱氣騰騰,定然燙嘴……”一頓,接道:“我是問,她另外交代你些什麼?”

那夥計一怔,瞪着眼道:“另外?沒有啊?真的沒有,客官不信……”

夏侯嵐微微一笑,翻腕托起一物,那是一錠銀子,笑道:“有沒有?”

那夥計直了眼,直咽唾沫,繼而窘迫一笑,道:“其實,客官,那也只有一句話……”

夏侯嵐笑道:“什麼話?”

隨手把那錠銀子塞了過去。

那夥計一邊接銀子,一邊忙道:“那位姑娘說,要是有人來找她,讓我進去告訴她一聲,千萬別讓客官你知道,客官可千萬別說……”

夏侯嵐笑道:“我明白,小二哥,這是規矩……”微微一笑,接道:“小二哥,我這次出門,銀子帶的不少,你明白么?”

那夥計連連點頭,一個勁兒地道:“明白,明白了!”

夏侯嵐道:“沒事了,你快去吧!”

那夥計道了幾聲謝,匆匆地走了。

夏侯嵐這裏皺了眉,略一沉吟,他舉步走向了後院!

“雲集客棧”所在的這條街,總共有好幾家客棧,像對面的“八方”,隔幾家的“王記”……”不下七八家。

快晌午的時候,對面“八方客棧”里走出了三個人,那是男女老少三個人,兩個女的,一個男的。

兩個女的,一個是滿臉雞皮,醜陋的黑衣老婦人,另一個則是個年輕、美貌的黑衣姑娘。

那個男的,則是個黑衣美少年。

敢情,那是“冷麵慈心夜叉’沙五娘跟華英、華玉姐弟倆。

她三個一路說著話走出了“八方客棧”,行走說話間,華玉突然“咦!”地一聲,望着對街直了眼,道:“沙娘,你看那是什麼?”

沙五娘跟華英聞聲停步,抬眼循華玉所望望去,只見對街“雲集客棧”那右牆上畫著一個鬼頭,雖然是簡單的幾筆,但卻極生動傳神!

華英道:“玉弟就會大驚小怪,那定然是淘氣的孩子……”

華玉道:“丹青妙手不過如此,你看那像孩子畫的么?”

華英轉望沙五娘,沙五娘皺眉未語,華英道:“沙娘,您怎麼了……”

沙五娘雙眉一震,目閃異采,道:“這是昔年南荒一個邪教的獨門標記,怎會……”

華玉忙道:“沙娘,莫非您常說的那個……”

沙五娘點頭說道:“不錯,那邪教已湮滅多年,此時此地怎會有這標記出現,莫非它已死灰復燃,那客棧中……”

一頓接道:“走,跟沙娘過去瞧瞧去。”

華英忙道:“沙娘,您真是,咱們找人……”

沙五娘截口說道:“姑娘,這是大事!”一手拉一個地穿街走了過去。

她三個甫進“雲集客棧”大門,夥計迎了兩個,躬身哈腰賠了笑,道:“老婆婆三位是……”

沙五娘道:“老婆子是來找人的……”

左邊那夥計眼睛一亮,忙道:“老婆婆是不是找兩位姑娘?”

沙五娘不愧老江湖,忙點頭道:“不錯,小二哥,她兩位在么?”

那夥計忙點頭說道;“在,在,有位姑娘早交代過了,三位請等等,我進去招呼一聲去。”說著,他轉身急步而去。

既有人招呼上了,那另一名夥計走開了。

沙五娘一緊雙手,向華英、華玉分別遞過一個眼色,閃身跟了進去,她三個快,那夥計也不慢,當她三個進了後院的時候,正恰好碰見那夥計帶着小湄由上房裏出來。

小湄一見那三位,為之一怔,馬上停了步。

那夥計忙道:“姑娘,就是老婆婆三位,我讓她三位在前面等……”

小湄一搖頭道:“夥計,你弄錯了,這三位我不認識!”

那夥計為之一怔:“怎麼,姑娘不認識?她三位明明說……”

小湄忙道:“你快去請她三位走吧!’說著,她轉身要住房裏走。

適時,沙五娘開了口:“小姑娘,請留一步!”

小湄一驚,只得硬着頭皮轉了回來,望望沙五娘等三人走近,她忙強笑說道:“老婆婆,你找錯人了,我不認識……”

沙五娘截口說道:“那沒關係,老婆子請教一聲,客棧門外右牆上,那個鬼頭可是小姑娘你畫的?”

小湄臉色一變,忙搖頭說道:“不是,不是,什麼鬼頭,老婆婆,你弄錯了!”

沙五娘微微一笑,突然伸手向小湄抓去。

小湄一驚,忙閃身後退。

沙五娘笑呵呵地道:“姑娘,你利落的身手,小小年紀也學着騙人,我老婆子比你活了多少年了,說吧,姑娘,你跟當年‘南荒’‘溫柔教’有什麼淵源?”

小湄只是“溫柔宮”里的一名婢女,武學雖不差,但世故經驗究竟還嫩得多,臉色一變,一時來能答上話來。

沙五娘笑容一斂,道:“姑娘,我老婆子看你小小年紀,不願……”

上房兩扇門豁然而開,董婉若當門而立,道:“小湄,什麼事?”

小湄忙轉身說道:“姑娘,您怎麼起來了?”

董婉若淡淡說道:“小湄,什麼事?”

小湄難掩驚慌地把適才事說了一遍。

聽畢,董婉若淡然而笑,裊裊行出,淺淺一禮,道:“見過老人家!”

沙五娘直了-雙老眼,華英、華玉也自發楞。

董婉若微愕喚道:“老人家……”

華玉突然說道:“沙娘,這不是白……”

沙五娘忙道:“姑娘不是白夫人今媛素貞姑娘?”

董婉若臉色微變,旋即笑道:“老人家認識白夫人及那位素貞姑娘?”

沙五娘未答,反問道:“難道姑娘不是……”

董婉若搖頭說道:“老人家認錯人了,我姓董,也認識白夫人母女!”

沙五娘詫聲說道:“世上竟有這般相似之人,我老婆子倒是首聞首見,姑娘跟當年南荒‘溫柔教’有什麼淵源?”

董婉若搖頭說道:“老人家誤會了,我主婢跟‘溫柔教’毫無淵源,也從沒聽過‘溫柔教’這個名字!”

沙五娘笑道:“姑娘較這位姑娘老練多了,只是客棧外……”

董婉若截口說道:“那個鬼頭也不是我主婢畫的,我主婢是在等人是不錯!”

沙五娘微微一笑,道:“姑娘……”

董婉若突然轉注那夥計,道:“夥計,你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那夥計囁嚅着把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董婉若望着沙五娘笑道:“老人家如今該明白了,這純屬誤會,也是這夥計自作聰明,並不能由於我主婢在等人,而硬指那牆上鬼頭是我主婢畫的,老人家以為然否?”

沙五娘笑道:“姑娘不但會說話,而且極具心智,不過,姑娘,彼此都是武林中的明眼人,我老婆子認為……”

董婉若截口說道:“我情願落個小氣之名,也不敢承認是什麼‘溫柔教’人!”

沙五娘道:“姑娘,我老婆子可是好言相問。”

董婉若道:“老人家,我也是客客氣氣回答!”

沙五娘搖頭說道:“好厲害的詞鋒,姑娘,我老婆子看在白夫人份上……”

董婉若淡然說道:“多謝老人家,但似這般只因牆上有個鬼頭,我主婢也在等人的巧合,老人家便硬指我主婢跟‘溫柔教’有關,難道不怕有損老人家的身份么?”

沙五娘呆了一呆,道:“姑娘,我老婆子明白沒有證據,但……”

董婉若道:“老人家,畫鬼頭的該另有其人,倘那人可巧也住在這客棧中,老人家口口聲聲指我主婢,而那人卻在一旁觀看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沙五娘目光一轉,道:“姑娘,別再逞口舌之利了,你可願陪我老婆子走兩招?”

董婉若搖頭說道:“我所學淺薄,彼此也無仇無怨……”

“姑娘!”沙五娘截口說道:“我老婆子只為試試你的武學路子!”

董婉若沉默了一下,道:“老人家非要看看不可么?”

沙五娘道:“為姑娘自己,恐怕是勢在必行了!”

董婉若道:“那麼我派個人陪老人家走兩招,他跟我是一路,試他跟試我沒有什麼兩樣,小湄,請他去!”

小湄剛答應,-聲朗笑起自隔房:“不敢當一個請字,我候命多時了!”

華玉聞聲一怔,目中方閃異采。

隔房門開處,夏侯嵐瀟洒行了出來。

華英脫口呼道:“是你……”嬌靨上突泛驚喜,繼而一片紅雲,住口不言。

沙五娘大叫說:“好小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來得全不費工夫,你冤苦我老婆子了……”

夏侯嵐一怔,訝然說道:“前輩這話……”

沙五娘叫道:“你不是夏侯嵐么?”

夏侯嵐一驚忙道:“前輩,你又弄錯了,我怎……”

沙五娘道:“好小子,你還裝……”

華玉突然道:“閣下,來不及了,上官姐姐已經說了!”

夏侯嵐一怔忙道:“閣下,你在何處碰見……”

華玉道:“她跟白夫人在一起,沙娘找白夫人要你閣下,正好碰上了上官姐姐也在!”

夏侯嵐雙手一攤,苦笑說道:“這麼說,我裝不了……”

沙五娘道:“本來就是,你哄得我老婆子白跑一道,到頭來卻仍被我老婆子碰上,這筆帳我老婆子不要了,如今廢話少說,快跟我老婆子走吧!”

“走!”夏侯嵐微愕說道:“上哪兒去?”

華玉笑了笑,道:“上長白‘避塵山莊’做嬌客去!”

華英嬌靨飛紅,倏地垂下螓首。

夏侯嵐心中一震,忙道:“前輩,這……”

“這什麼?”沙五娘一瞪眼,道:“我老婆子跟白如冰說好的,誰先找着你,你就算是誰的,如今先找着你的是我老婆子……”

夏侯嵐苦笑說道:“前輩,那是你跟白前輩說好的,並不關我的事!”

沙五娘道:“小子,你這話什麼意思?”

夏侯嵐道:“前輩並未徵得我的同意!”

沙五娘臉色一變,道:“難道你不願意?”

夏侯嵐尚未說話,華玉一旁已然說道:“閣下,不是我危言聳聽,也不是我拿話嚇唬你,我姐姐的脾氣你不知道,她外柔內剛,更死心眼兒,你要是讓她下不了台,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避塵山莊’可跟你……”

華英猛抬螓首,紅透了耳根,跺腳叱道:“玉弟!”

華玉一驚忙道:“姐姐,我說的是實情!”

華英柳眉一揚,就要……

沙五娘忙轉過話頭,道:“小子,你聽見了,你有什麼打算,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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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心魔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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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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