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情緣難了
一絲曙光劃過空際,僧侶早課的木魚與梵誦經文之聲陣陣傳來煙香瀰漫著全屋焦詮從熟睡中醒了過來,一彎身從榻上躍了下來,突然他發覺身體上有什麼不大對勁。
他面色顯得甚是紅潤,眼神也充滿精氣,顯然這一覺地睡得特別好。只見他自言自語道:“怎麼一覺醒來功力竟完全恢復,並且似更精進了一層。”
說完真氣一運,只覺體內勁力充沛似欲噴發,功力倒真是增進一大步。
他顯得有些迷糊了,楞楞地抬頭一望“難道是師伯成全我?”焦詮暗忖道:“不然我這傷至少要半年才能恢復呢!”
窗外是塊甚為寬敞的花園,假山,水池,涼亭俱建築得優美雅緻,幾位小沙彌正勤勉掃着憶君正碟足其間似自得其樂,連俞芸也從園旁小門,輕快走了進來“你們倆人起得這麼早呀!”焦詮推門從屋內出來,笑着向憶君,俞姜兩人道:“看來今天倒有個好天氣。”
俞芸驚喜地望着焦詮,不自覺笑了出聲來,道:“焦大哥,你今日面色真不錯呀,有什麼喜事嗎?”
焦詮下意識地摸摸面頰,自己也奇道:“我也覺得有些與昨日兩樣,像是……”正說間一位中年和尚已快步而來,合什向他們言道:“主持方丈命小僧前來請三位施主入內。”
焦詮一笑,三人隨着這僧人快步踱了進去。從偏旁走進去,再轉人一道大廊,只見四壁掛的俱是佛像與梵經故事。三五僧人正靜靜地打掃着這中年和尚輩份想似相當高,沿途僧人俱向他合什為禮。“當!當!”的鐘聲不絕於耳。
一連穿過好幾個大廳堂,才來到最後端的數間精參。在其中一間前,中年和尚作了個手勢,自己跪了下去,口中說道:“長老,三位施主已到!”
俞芸等三人也跟着跪下“好!好!清起身!”內中大雄撣師笑着道:“詮兒,你們都進來!”
焦詮在三人中年紀最長,領着兩人進了去,那中年和尚也合什而進俞芸進得來,抬頭一望,只見屋內一無陳設、幾隻棉製薄團,整齊地排在地上,大雄禪師正躍坐其中。
大雄憚師眼瞼垂着似半開半閉,一揮手今他們依次坐下。那中年和尚不敢隨便,仍恭敬地跪在大雄禪師身側。
這氣氛有些沉悶,大雄禪師今日神色很嚴肅,眼一開靈光頓形顯露,朝三人掃現一眼,很快又閉去。
雪白的眉目無風抖動了數下,當他再度張開眼睛時,又回復了昨日的慈祥,只見地緩緩從抽中抽出一張捐紙,口卻說道:“有一位叫‘千手如來施永黔’的你可認識?我退出江湖已太久了,江湖上小一輩我也大都未曾聽聞過。”
焦詮心中一陣驚然,大雄彈師這突如其來的問訊使他不知如何回答,當然他是不敢隱瞞大雄禪師的,只見地點頭道:“此人小侄認識的,是蜈蚣幫幫主黃衣魔僧的唯一徒兒!”
大雄禪師面上浮起憂心的愁容,將捐紙遞給焦詮,道:“你自己看吧,這是施永黔派人今晨給你的書信。”
焦詮雙手接了過來,展開一看,輕聲說道:“……頃聞吾兄傷愈南行,甚喜。關外一聚晃眼將近一月,而你我間之事迄今猶未解決,為余心中最懸念不釋之事耳。
今夜成時,余當於‘一柱峰”見候吾兄,屆時請吾兄務必依約前來,了卻你我無了不了之事……”下面署名千手如來施永黔。
鐵扇書生冷哼一聲,俞芸在一旁關注地問道:“你與千手如來結了什麼怨伙?今晚你去趕約嗎?焦詮尚未回答,大雄禪師已開口道說:“千手如來之名我雖不知曉,但黃衣魔僧我卻知之甚詳,實稱得上當今黑道第一人物。
這施永黔既是他唯一徒兒,武功必是不差,詮兒自信能敵得住他嗎?”
焦詮有些木然,施永黔既然向自己發下戰書,那麼決無退縮之理。但他心中明白,自己與對方的武學,實是相差者大一截“焦詮!”大雄禪師說道:“好吧!我也不問你們結仇經過,想來你必是無得勝把握,好在你昨夜得的兩本書,正是你所欠缺的。元靜,你帶焦詮師弟到隔壁,趁尚有六個時辰之暇,咱助你將‘玄玄拳法’與‘風雷正反三十二式劍法’溫習一遍,補上你未學及未精的!”
焦詮心中一喜,立刻叩頭道:“謝謝師伯成全!”
大雄禪師巍巍站起身來,朝門行去,焦詮跟隨在身後臉上間雜着欣喜與憂恐的兩種表情。
且不說鐵扇書生焦詮,由大雄憚師幫助之下,將自己關在斗室之中,練那師門絕學,此刻花園之中,花崗岩砌成的假山上俞芸正緊鎖着眉頭坐着,右手支在腮間左手無目地向池中投擲着小石塊,陣陣的漣漪像她腦中的思緒般,是那麼紛沓錯雜目光中時而閃耀着追憶的幸福,時而又呈現出一種失意的迷茫。如天空的浮雲,她的感情正瞬息千變。
追憶將她帶返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年代,那時她僅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孩,然而印象卻是這麼深刻武林五子,俱是方外之士,當然不可能有後代子孫。
其中峨嵋派的“無為道人”俗家姓俞名之蒼,在他的本家中,有一親兄弟,名之青。
俞之青是一個文弱書生,其兄雖是名盛武林的五子之一,而他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常人。
俞之青較他的兄長小了許多,聚妻不久即生下了一女兒取名俞芸。後來又得兩子一名百達一名百順。
俞姜的兩個弟弟倒是家傳習性,終日研文習字對那練氣使拳倒一絲興趣也無。唯獨俞芸,雖生來是個女子,卻甚喜習武練藝現成的有一伯父,武功堪稱天下數一數二。自然地,她就跟隨無為道人上峨嵋習武。
峨嵋派的武學向以纖巧和稱道武林,這可正合了俞芸的個性,因此不到數年,她即學得一身不凡絕藝。
無為道人帶着俞芸獨居在後山絕秘的一個嶺上。俞芸終日除了練劍外即是滿山奔騰,尋那無拘無束的快樂。
這一日,正是春之將進,山間的樹木,青翠之色漸濃,顯出一片蒼鬱。百鳥爭鳴,遍山野花無數。俞芸得着師父許可,又去遊山玩水了十四歲的她,什麼都懂得一點點,又什麼都懂不得,終日被無邊的幻想包圍着,嚮往着幸福的未來。
她記得那麼清楚,那日天氣是不能再好了。平地上炎熱,山間卻是清涼爽快。她像普通的女孩子般跳躍在自己為自己規劃的圈子裏這無形的圈子使她覺得受到保障,她不願跨出這圈子,也不願有人無緣無故闖入這圈子。
這浮雲白日在高高的天空,清澈發出淙淙的泉水吸引住她,俞芸解下了長劍,伏在溪岸邊,散她長而柔軟的秀髮,讓那泉水中洗浸漬。
像一般女孩她在泉水的倒影中,欣賞着自己容貌。雖然整個說來,是談不上國色天香的形容辭,但嫵媚的大眼,與秀慧的氣質,卻是任何女子所欠缺的,她為這個自滿了。
十四歲的孩子,對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作出種種面部表情。她學着呶嘴,佯裝生氣,自己也禁不住笑了“嘻!嘻!”她笑出聲來,然而她驚惶地仰起了頭,笑聲里竟有一些不是她自己,那完全不是女孩的笑聲,那是……發上帶起的泉水將她衣襟弄得濕透了。石堆林間輕快地轉出個少年,筆直地朝她走來少年一身潔白勁裝,年齡約二十歲左右,步伐甚是穩健洒脫,他笑嘻嘻問道:“小姑娘,你一人在此笑什麼呀?”
俞芸“呼!”地一聲,將長劍搶在手中,他恨這男子無聲無息地闖入她的禁地,含着怒恨說道:“你管得着!你是哪裏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連串訊問將那少年逗得笑了,調訕道:“唉呀!我的小女王,微臣焦詮,剛從黃山來呢!”
俞芸見那人欺她年紀小,氣得“嗆!”一聲將長劍拔出,喝道:“管你黃山來的白山來的,先吃姑娘幾劍再說!”說完一領劍訣,當胸朝焦詮刺去俞芸的濕發被在肩頭,點點的水珠仍在向下淌着,嘴唇翹起,完全是一種似怒而看起來一些不怒的模樣,倒似個調皮的孩子在撒嬌一般。
“哈哈!”焦詮對當胸一劍不趨不避,右手一措翻腕制脈,飛快地往俞芸手腕鉗去,毫不將她放在心上。
俞丟冷嗤一聲,恨這少年居如此小覷自己,立刻她手腕一縮,劍化游龍一招“寒風入谷’們電般往焦詮中盤削去。
這招來得好不迅捷刁鑽,焦詮太過託大,趕緊踏步退縮時已來不及了。幸好俞芸幼秉師訓,不肯隨意傷人,只聞“嗤!”地,焦詮右手衣袖已被削去一大片俞芸一招得手,飛快地退回去,撿到了便宜,她氣也消去了一半,臉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焦詮。
焦詮仔細地檢查自己可曾受傷,他心中正奇怪,這小女孩的武功不但是峨嵋嫡傳,並且身手竟這般高強。此地是無為道人獨居之處,難道無為道人竟收女徒?他迷惑地看了俞芸一眼,目光中有着佩服,也有着驚奇,俞芸被他看的心中泛起一種異樣感覺。女孩子在十四歲有許多地方已發育成熟,只是她自己不不覺得罷了。
焦詮問她道:‘“姑娘可是無為道長高足?在下黃山一葉老人弟子將來求見無為道長。”他此次語氣客氣多了。
俞芸氣一消,立刻回復她平時明朗活潑的個性,喜着道:‘你是來找我師父的?啊!剛才我錯怪你了!”
她這突然的轉變反而使焦詮有些不知所云,楞然答道:“沒關係!沒關係!”
俞芸常聽無為道人談起黃山一葉老人,對他的武功早已敬佩得緊,一問焦詮即是他弟子,不禁喜得上前拉住焦詮道:“走!
我帶你到師父處去!”
俞芸拉着焦詮飛快地翻山越嶺,她跑得像只小鹿,不但快得像煙,而且好似永不累,使得焦詮險險跟她不上。
原來焦詮入門甚晚,雖他已有二十歲,但實際練習尚不及八年,較之俞芸從小練武藝當然趕不上了。
不一會兒已來到無為道人的洞府,老遠俞芸就大聲呼道:“師父,師父,黃山師哥來啦!”
當焦詮最先將姓名報出時,俞芸正在火氣上,根本未聽清他說的什麼。後來焦詮又只說出師承,卻未重報姓名,因此俞會胡亂喊他個“黃山師哥”。
無為道人在洞內聽得徒兒叫嚷,趕緊踱了出來。看着俞芸拉着個陌生男子在飛跑,不禁皺了皺眉頭。
焦詮一見無為道人,立刻甩開俞芸緊握的手,奔至無為道長身前,跪下道:“師父在上請受小侄一禮!”
禮完從懷中摸出封信,在封面上瞥了一眼,道:“你是單老兒的弟子嗎?”’焦詮低頭應聲:“是!”又偷偷從眼角觀看這名滿江湖的無為道人。只見他生得甚是祥和,圓圓的胖臉,富有智慧的眸於,每一舉手投足都顯出他的大宗師風度。
且不說焦詮在打量着無為道長,而俞芸也在偷偷細看他這位不速之客……十年前的焦詮,尚未經過江湖險詐的磨練。囚此,他一切舉動還有着少年的天真與無邪。
翩翩的風度,與永遠微笑着的面容。就此條件,足以使一個未經世面的女孩感到興趣與願意與之接近。
無為道人拆信,看信其間不過短短一會兒,但卻決定了太多。只聽他肅容道:“你師父叫我將峨嵋‘一十二金剛散手’傳給你,以補你‘玄百拳法’的剛勁不足。咱以兩月為期,在此兩月內你好生學習吧!”
焦詮早知師父命自己來向無為道人習藝,見得答應,喜得顏溢狂歡地道:“弟子遵命……”
兩月之中,焦詮在峨嵋山跟隨無為道人苦習那“一十二金剛散手”,這“一十二金剛散手”雖沒有稱為峨嵋的第一絕藝,但其剛柔並濟卻是天下聞名的,尤其是其特有的“韌”
性,更是易學而難精。
俞芸的思潮澎湃洶湧,那兩月的生活,在她尚未過完的生命中,像佔着二十年的份量。
那時她多麼快樂,拘居十載於深山,一旦有了年齡相若的伴侶將是何等興奮。成天她纏着焦詮,陪她練拳,陪她尋幽探勝,她為他煮飯、洗衣。她一切都為他做,只希望他快樂。那麼自己也快樂。
但焦詮一心在拳術上,他忽略了俞芸所付給他的這許多。在他心目中芸的如此看顧他,僅是盡她地主的本份。
終於兩月之期結束,焦詮將要回到他黃山的師父處。俞芸沒有傷心,她沒有嘗過離別的愁緒。他以為,只要心的相互接近,我會時常想到他,他會時常想到我,那麼短暫的離別又有什麼關係呢!
然而事實並不如此,焦詮去了,俞芸變得索然沉靜,她的溫婉的脾性在此時真正顯露出來。每天她總有一個時刻會想到焦詮。
年齡愈長,這想的時刻愈長。並且焦詮在她心中生了根,一切俱美化了。
愈芸從如煙的追憶中清醒過來,珍珠般的清淚串落在衣襟,然而她臉上卻浮着甜蜜的笑容。
有人輕輕地喚她:“俞姐姐,你怎麼了?”
她抬起頭來,憶君修長的身影映入她眼瞼。雖然看得見,但心中根本沒有億君的存在。
而換了副凄苦的笑容,自言自語道:“唉!
我後來才知道,他愛武甚於愛我呢。…後來,那追雲燕……”
想到追雲燕,俞芸語聲嘎然而上。心目中立刻浮起了一虛幻的倩影,在她的想像,追雲燕慕容風必然是美麗的。
憶君不忍心眼看這美好的一個女子,受着自己感情困擾束縛,尤其俞芸與她的嫂嫂辛飄楓這麼相似……“俞姐姐,我能幫你些什麼嗎?”憶君期期文文地說道。他不便率直地說出他能幫她些什麼……俞芸憂鬱中含着嫵媚。憶君脫口而出,呼道:“你真像我的飄楓姐姐?”
俞芸有些興趣,憶君出現使她收去她的淚痕與憂愁,甜甜一笑道:“飄楓姐姐是誰呢?”
憶君愉快地說道:“她名叫辛飄飄,是我的大嫂嫂。”
俞芸“哦!”一聲,隨口道:“她一定很美吧?”
憶君點頭,說道:“我不是說過她很像你嗎?那自然美啦!”俞芸想不到憶君這樣說,但心中仍是很高興。她看着天色已晚,自己數年來好不容易才見着焦詮一面,但今日一趟,結果將是如何啦?想着想着她面色又變得陰沉……‘憶君聰慧異常,自然曉得她心中想着什麼,突然說道“俞姐姐,你剛才提到什麼追雲燕,我認識那人,也明白了你們間的事情。請放心,慕容姑娘那一方全由我負責!”憶君意味深長地一笑,立刻轉身返去……俞芸受驚得滿臉飛紅,她實在想不到憶君會突出此言,但憶君的有把握,使她得到了一些支持,一線曙光……。然而她又跌入回憶中。……這次是在焦詮離開峨嵋的三年之後了,俞芸已由無邪的少女,成長為亭亭玉立的淑女了。
這一年俞芸十七歲,從上峨嵋山起,至今也超過了十年,在這十年之中,她除了每年回家一次探望父母外,其餘的時間都陪伴無為道人渡過。
無為道人與俞芸相處這麼久,她心中所想的,所意欲的,還不能了解告指掌?這一日他將俞芸喚至他身前,道:“芸兒,峨嵋一派的功夫,你差不多已全學完了,我所剩下的壓根兒的功夫除了‘虎友心經’,必須陽身練外,只有一樣‘銀河十三式’未曾教給你……“銀河十三式雖可說是咱們峨嵋派的鎮山劍沽,但卻不夠狠辣。你記得上年前黃山的焦師兄曾來此學過咱八們的‘一十二金剛散手’嗎?”
俞芸心中一動,點點頭表示記得…無為道人笑了一笑,道:“以你的天賦能有現在的成就,當然是很好了,但為帥要造就你成為武林奇葩,自然希望你能更深一層!”
俞芸默默聽着,心中已猜想到是怎麼一回事,面上也不覺現出微笑……“三年前焦詮師兄所帶來的信上,單師叔就曾言明,謂將來待你學成后,即將黃山派的‘風雷正反三十二式’傳給你,他如此作只是以交換來避免他們單傳的規矩。”
“現在你這成了,明日我即帶你上黃山單師叔處!”
俞芸聽后可真喜不可言。想着又能與焦詮見面,使得她竟整夜失眠,…一月後,無為道人與俞芸雙雙來到黃山。焦詮的面容沒有什麼改變,但俞芸可是變得太多了……一葉老人是個外和內剛的老人,俞芸對他的感覺是這樣。每天她與焦詮練着“風雷正反三十二式”。兩人的感情已融洽到直呼其名的地步。
但俞芸一直在失望之中,她發覺他倆人之間有一隔膜,雖然這隔膜只需焦詮一句話或一個行動即能消除掉,但焦詮沒有如此作。
焦詮對俞姜是夠周到親切的了,但她看得出,這種周到與親切內里都含着一種淡泊。她也明白這僅僅是焦詮為了報答她三年前的熱誠才如此的。
如此,焦詮與她之間硬被劃開了一條鴻溝。這情形除了當事人外,無為道人與一葉老人是根本不會明白的。
兩老為著他們的徒兒,尚在喜悅地籌劃呢……這一日,焦詮與俞芸練完劍,俞芸有心要將自己從師父口中聽得的消息告訴他,然而當她看見焦詮那毫不關心的神情,像是被毒蛇噬咬一口,她緘口不說了。
就在這時,一葉老人已在屋內呼喚着他們……焦詮與俞芸很快地走進了,只見一葉老人與無為道人正相側而坐,含笑地望着他們…焦詮跪下請安,然後道:“師父傳徒兒有何事?”
俞芸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葉老人看了眼羞立一旁的她,笑着對焦詮道:“徒兒,你今年幾歲啦?”
焦詮心中奇怪,卻連忙答道:“徒兒今年已二十三了!”
一葉老人笑道:“不錯,你確是二十三了,也該是成家立業的時候…焦詮至此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因為他根本不曾想到師父與無為道人竟早有預謀……“你看俞師妹怎麼樣?”一葉老人笑嘻嘻地,語氣甚顯明,直着得俞芸躲垂得遠遠的。
焦詮跪着恭聲說道:“俞師妹德智俱全,非徒兒能比。”
“好!好!”一葉老人嗜道:“既然如此那還不一切都成了。詮兒你聽着,為師已與俞師伯說妥,明年入春即將俞師妹嫁給你,現在先行交換定物!”
焦詮驚得抬起了頭,急道:“師父,師父,我不能……”
一葉老人將手一揮,打斷了焦詮下面要講的話,道:“別擔心,一切有為師的替你作主……”
焦詮更急得汗水直冒,叩頭道:“師父請原諒徒兒,徒兒實不能娶俞師妹為妻!”
俞芸羞得“嚶!”一聲哭了起來,掩面跑入內室。
一葉老人怒道:“你說什麼?”
焦詮見師父發怒,但為著自己終生,他卻不敢不申辯,只好硬着頭皮,恭聲道:“徒兒不能娶俞師妹為妻,因為……”
一葉老人外和內剛,只因徒兒一向順從自己,因此這大事也未與徒兒商量。此刻不禁大怒,喝道:“劣子,你竟敢違抗師命!
焦詮惶恐地叩着頭,他不放着師父一眼,只苦求道:“師父任何事徒兒不敢稍違,唯獨此事徒兒萬難從命!”
一葉老人怒火一過,一面安靜下來,他冷冷地問題:“焦詮,你不是已有了意中人?”
焦詮見師父如此稱自己,知道事態已極是嚴重,他點點頭,沒有作聲……“那人是何名?”
焦詮只好答道:“徒兒該死,一直未曾告訴過師父,此人複姓慕容,單字鳳。”
一葉老人冷冷一笑,冷然地看了焦詮一眼,突然向壁上懸挂的開山祖師神像跪了下來,道:“弟子不孝,不能繼吾祖師創業,黃山一脈竟斷在弟子手中.弟子一當事務清了,即面壁思過,一生陪伴吾祖。”
然後他轉過身來,慘厲地看着焦詮……焦詮知道自己將會遭到什麼,閉目承受着未來的一切。一葉老人暮地將手揚起,兩眼中卻隱現儒儒淚光……正當他要一掌擊下,內屋一聲驚呼,俞芸飛跑出來,撲在焦詮身上,泣道:“求師父別殺他,一切是芸兒不好,焦師兄是冤枉的!”
一葉老人“唉!”地長嘆一聲,本來他心中就不忍下手斃去自己教導十年的徒兒,此時經俞芸一擾,立刻心神崩潰,頹然地坐回椅中…“你去吧!今生一世永遠不要再來見我!”
一葉老人強忍眼淚,狠着聲音說道。
焦詮知一切無望了,一葉老人向來言出必行,此次能饒他一死已是天大的奇迹,他起身望了師父最後一眼,默然向山下行去……俞芸沒有追究焦詮與慕容風的關係,也沒有對慕容風生出惡感,正如她自己所說的話:“我從不恨任何人!”
俞芸的眼眶,又充滿了淚水,迷濛中她似乎看見十年前那愈去愈遠的焦詮的背影,不!
是愈來愈近了啊!
她連忙張開眼睛,果然焦詮正迎面向她走來……“啊!藝妹,你哭了!”焦詮問道。
俞芸連忙擦乾自己淚水,笑道:“沒有的事!我真高興又見着你了。”
焦詮連忙將話頭轉開,道:“尚有半個時辰我就得啟程赴‘一柱峰’了!”
俞姜緊張地問道:“你功夫都練成了嗎?”
焦詮神情有些迷惑,道:“本來照理講這六個時辰中再怎樣我也學不了什麼,但是不知為何這幾天我功力猛增,竟較前增長一倍有餘,因此許多我原先功力不夠使用的招式,此刻竟能使得得心應手。”
俞芸也竟大奇!而焦詮說,這連大雄禪師也不明白。
一柱峰。成時剛到,峰下一片黑暗,明月尚被遮擋在峰后……兩騎“的得!的得!”來至峰下……黑暗中轉出三人,其中一個出口呼道:“在下焦詮,與師妹俞芸依約前來?”
黑晴中人哈哈狂笑,道:“小子倒真有膽量,今日這一柱峰下即是你葬身之處?”
焦詮忽喝一聲,尚未開口,施永黔又接着介紹身旁兩人道:“這是屠龍手夢長老,你已經見過了,這位是天堂堂主青衣客溫甲邦!”他將一個“怪”字省去。
焦詮心中有些吃驚,他與俞會兩人前來赴會.如只有千手如來施永黔,青衣怪客溫甲邦尚能夠應會,但加上個屠龍手夢南,可雙方實力相差太遠了。
焦詮心中雖有些怯意仍鎮定地喝道:“施小子你也別口出狂言,前不久不慎敗在你手中,今日可要雙倍討回來!”
千手如來施永黔冷哼一聲,嘲道:“好說!好說!咱們手底下見個真章吧!”
此時明月突然越過山嶺,峰下頓形光亮。千手如來方一字排開三人。施永黔居中,屠龍手夢南仍是倨傲地叉手立於其左,青衣怪客溫甲邦悠閑地立於其右……這一邊,焦詮與俞芸兩個,也並肩立着。俞芸有些緊張,她是為著焦詮而緊張的。
施永黔雙目噴怒火,瞪着焦詮冷笑道:“想不着咱們焦大哥艷福不淺,關外一個.關內又是一個,咱可真為那慕容姑娘抱屈呢?”
焦詮“刷!”地打開鐵扇,也冷冷喝道:“廢話少說,你要如何比請劃下道兒,咱無不奉陪!”
施永黔仰天狂笑道:“很好!今夜不是你死即是我死!”
說完“嗆!”一聲也拔出長劍,緩步行至中間。
焦詮也跨步出來,兩人相對而望,各人心中都充滿着無與倫比的怪火……‘叮!叮!”
施永黔的劍尖在空中連續抖動,暴喝一聲當先朝焦詮下手,力道威猛已極……焦詮哈哈一笑,他與施永黔已多年怨恨,根本無客氣可言,何況他此時功力猛進,絕藝已是完全,心中更是不懼。只見他身形一閃,已從劍尖擦過。“刷”地打開招扇,向施永黔猛扇一下。
施永黔知道焦詮鐵扇中藏有機關。唯恐他暗中弄鬼,在那冷風襲至之時,他不迭閃開數尺……,焦詮冷笑一聲,心中一股從未有的振奮,忽然疾如鬼魁,手中扇又“刷”地合成一束連向千手如來攻出兩招。
千手如來心中大駭,這焦詮來勢奇速,功力竟是雄厚無匹。較之日前居然有天壤之別。
只見焦詮一點扇影已招向對方“鎖心穴”。施永黔摹地暴喝一聲,揮劍猛削,陡然發出“螭盤勁”。
跟着左手疾翻,嘿然一聲,一個勾曲五指猛扣敵腕……焦詮武功新成,雄心勃發,只見他一招未盡,倏爾從千手如來兩招中衝過,鐵扇忽扇,冷風直襲向施永黔背脊。
這幾下動作一氣呵成,快得異乎尋常。正是他未學的“風雷正反三十二式”的最後數招。
施永黔一上來即被搶儘先機,心中一駭,驀地使出那套古怪劍法。青光一閃,似斫還劈,瑩光陡盛。
焦詮被逼退一步,那柄精鋼為骨的招扇左右一掃,風聲勁厲非常,先攔住了對方接手攻拋。
施永黔藉機躍了去開,一連數招他俱是處在下風,精神上面子上都吃不住。冷眼看看了焦詮一眼,道:“想到一月不見,焦詮功藝竟高出這多!”
焦詮有了信心,洒脫的一搖所扇,笑道:“怎麼你千手如來怕了嗎?”
千和如來寒着臉,那夢南也驚奇萬分,兩人同時忖道:“難不成這小子吃了什麼仙丹靈藥,居然功力增加如斯!”
又是相對一會,焦詮有些不耐,想起以往受施永黔凌辱,突地大喝一聲,刷刷兩扇,閃電攻向千手如來。
這次施永黔可不敢託大了,足下零亂地一踩。焦詮數招都落了空……“嘶嘶!”施永黔的長劍“螭盤勁”盡出怪奇泥的劍法,驀地滿天激轉。只見他一招斜掠,剎時幻成數十點白影,直向焦詮罩來……焦詮鐵扇上下翻飛,勁風一層強過一層,嚴密將周身封住……此一番交手,兩人可真謂棋逢敵手。施永黔身為黃衣魔僧唯一弟子,生平經歷無數戰陣,除了在古氏牧場受白衣人一招擊敗外,堪稱從不失手。
然而這今日曾敗在自己手下的焦詮,竟有意想不到的身手,大抵比自己竟弱不了多少。
施永黔心中想着,手中長劍卻辣招盡發。焦詮沉穩應招,身形斜跨半步,鐵扇向後猛划,使的正是“風雷正反三十二式”的“雷隆行空”。
這一扇雖是輕描淡寫發出,但攻的部位,正是敵人必須自救的脈門。
施永黔一變招換式,長劍一刻正上焦詮右臂“曲池穴”,跟着突地一曲,反厘在不差地戳向助旁的“玄機穴”上。
這一連兩劍毒辣已極,若非焦詮有奇遇,換了別人,恐早就負傷挂彩了。
只見焦詮喝聲一好”,身形如形雲流水錯開兩步,恰好避開千手如來這歹毒的一招……
兩人身形如風,變化多端的絕藝,直如金龍交戰,凌厲已極。施永黔出手狠辣強勁。焦詮卻輕靈巧疾,敵住這原來較他高出許多的對手。
轉眼間鬥了三十多招,一旁的三人看得驚駭不已。尤其夢南竟是雙雙目紅,震驚地看着鐵扇書生……這時高高的一柱峰上突然掠起一條白影,在場諸人都沒能發覺下,悄悄飛至半場附近的樹上……焦詮第一遭覺得自己的招式不獃滯古板,以往他沒有學全時總有這種感覺。只見他全神貫注,早已一切都忘掉,奮力地施展那“風雷正反三十二式”,正反相生,神妙非常。
施永黔“核盤勁”真力更盛,“嘶嘶”之聲尖銳刺耳。漸漸焦詮的那柄精鋼招扇受到牽制,不覺精神大振。
時光飛過,焦詮到底技差一籌,出手已不如先身輕靈迅捷,俞芸不禁急得想拔劍上前相助……千手如來突地獰笑一聲,道:“焦詮啊,諒你神通廣大,今夜也難逃‘死’字!”
驀地他清嘯一聲,長劍斜斜揚起,劍尖指着焦詮心窩,“呼”地刺下。
這一招千手如來真力盡出,藉著劍刃他發出無堅不摧的“蠍盤勁”,直向焦詮壓了下來。
焦詮心知不妙,急掠如電身形向後猛躲。精鋼扇在胸前劃出一道光幕,真力也是全力而出。
只聞一陣刺耳鑽心的響聲,兩股真力一觸,強弱立分。焦詮普通內家功夫,如何敵得住這與道家相偌的“螭盤勁”,只見他雙目失色,身形往後猛仰。
俞會嬌呼聲中,施永黔顧盼長嘯,凌空飛起。猛又揮劍,向下刺擊……這一下威力極大,宛如天崩地裂,狂飈猛掃,看來焦詮必是承受不住。
四野黑沉沉,場中卻因月光直射顯得明亮,驀地一陣烈風掠過來,“轟隆”一聲,干手如來頓時被打得飛出丈外。
這突來的驚變,令眾俱費解,干手如來並未受傷與焦詮同時從地上爬起來。轉眼向外看去……只見文外樹上,那白衣人竟穩穩站於其上,面罩下的兩眼神光,隱現地瞥着場中五人……夢南怒吼一志氣,喝道:“好個白衣小子,咱們約好三月十五日前不交手,你為何破壞約言?”
其餘的人看見白衣突然出現,都有一種敬畏的感覺,尤其焦詮與施永黔……白衣人哈哈大笑,粗豪的聲音震撼四野,說道:“夢老兒,我可沒有破壞約言,當初咱們為何而爭?
哈!哈!”
夢南一想,他上次與白衣人交惡,直至約定三月十五日前互不動手,正是因為焦詮而起。現在自己再度圍攻焦詮,不等於是自己破壞約言了。因此屠龍手默然……俞芸扶着焦詮不停地替他檢視着。焦詮卻在奇怪,為何白衣人會這麼巧,又從鬼門關救了自己。
白衣人出現,施永黔與青衣怪客俱心驚膽寒。夢南也心知只自己一人決不是白衣人對手。立刻地見風轉舵,迫:“好吧!咱們三月十五再見個真章!”說完領頭匆匆而去。
白衣人望着他們離去,才哈哈一笑道:“你們兩人尚自珍重吧!”說完不待焦詮開中,也飛快遁身而去。
焦詮不只迷惑,也感激。腦中充滿不解,只好與俞芸雙雙上馬。仍回到了泰悟寺。
憶君與焦詮,悠然跨馬進了這尚稱富庶的“湖口”。沿着湖畔的漁村風光,不禁使憶着想起與這景色全然不同的牧場故鄉,那遼闊而無盡的原野,可真有點像這浩沙起伏的湖光波濤。
兩人“得!得”地進得了鎮,憶君的龍兒和焦詮的白馬,立刻引得路人一番議論。這種北國神駒在江南可也真不多見。
“焦詮!”憶君問道:“此地你較我熟悉,尋個好點的客棧,咱們也該休息了。”
焦詮暗點頭,將馬兒一圈直往那人煙稠密之處行去,走過一條街口,一間高大的酒樓在眾屋之中巍然而立店小二見着兩匹駿馬衝著自己店門而來,卻是財神爺上門,喜得迎出店門招呼道:“兩位爺兒是吃點什麼呢,還是住店?“焦詮跨下坐騎,將馬韁遞給店小二,笑道:“兩樣都要!君弟,咱們進去吧!”說完當先進了酒樓。
憶君也連忙F馬,店小二牽着兩馬,招呼櫃枱一聲,高高興興地去了……這酒樓名“雅潔”,倒真稱得上雅緻清潔,前樓是專供酒食。後院共分做兩起,東院是專管單人住宿,西院卻是有家眷的。
兩人上得樓來,只見座中倒滿了個七、八成。有的行今飲酒,有的臨窗而坐,遙視江景而與友清淡……此刻酉時已過,天空呈現一片灰暗,家家戶戶的燈火一盞一盞相繼而亮,遠遠看去甚是有趣。
焦詮選得一窗角坐位,與憶君相繼坐下,遠臨江曩下瞰街景,倒是個絕好地位焦詮隨意點了數個當地名菜,只因憶君不願飲酒,因此兩人即匆匆就食飯畢已是天上繁星點點,湖中一片月色蕩漾只見鄱陽湖中船隻無數,每船一燈,映着白帆顯出微弱的船影。
“撲沙!”的下網聲整齊而清晰地傳來。
憶君覺得這事情新奇,他從未看過這種情景,即是書本上的述說,加上自己憑空的幻想,也是與此大大的不相同“美吧!”焦詮笑着說憶君,而他自己也為這迷人的景色陶醉了。
憶君沒有回答,沉默與臉上表情已代替了他所要說的話。兩人誰也沒有再言語,一直靜靜地坐着。
一陣山風吹來,令月影與帆影突地凌亂,錯雜的山巒倒影中,驀地一艘較大的小艇透過從遠遠衝來。
內中燈火通明,兩旁各有五名鑥手,飛快地向岸邊划來,船首插着只旗幡。燈火照明下,只見上面綉着條神氣活現的青龍。
船中除了櫓手外尚有五位佩刀漢子與一黑衣中年壯漢“那旗上繡的可是條龍?”憶君看得分明,卻故作此問。
焦詮熟諳江湖一切幫會,一望之下也明白過來,漫口問道:“這是此地勢力最大之‘水龍幫’,幫主石格青號稱‘鄱陽王’,武功倒是不差,只是有些耳軟!”
憶君沒有來過此過,水龍幫之名也未曾聽說,看這水龍幫倒是還有些氣派,不禁將那小艇注意上了。
小艇在那許多魚船間空梭巡迴,一絲也不減低速度,動作輕靈熟稔已極,憶君尤其是佩服那些操漿把舵之人。
晃眼間小艇過來得近了,上面人的面貌也看得一清二楚。只見中間那黑衣壯漢,長像甚是惡。另五位佩刀漢子也帶着一種驕氣。憶君不覺對這“水龍幫”好感降低了。
小艇迫了岸,六人魚貫下船,競逕直往此酒樓行了來店小二也早注意這一人多時,看得如此立刻飛跑入內報告掌柜的去了。憶君不覺心中又是一陣迷惑,看焦詮又只在微笑不語。
那一行距酒家尚有十數丈過,店小二與掌柜的早迎到了店門口,卑順地笑顏道:“那兒的風將咱們關大爺吹了來,大爺今來飲酒作樂嗎?可要小的去喚……”
那黑衣壯漢大約即是被稱為“關大爺”的了,聞言一擺手打斷店主的話,急躁躁地說道:“今晚爺兒沒空,咱幫主命我前來叫你替我們幫點事情!”
店主卑恭地答道:“這是小店榮幸!”
“今日是二月二十日。”這關大爺繼續說:“後天,即是二十二日,咱幫主要請幾位江湖朋友,叫我當晚準備好三桌筵席,可別讓其他人佔去席位!”
店主立刻應道:“這是幫主抬愛!”
黑衣中年大漢神氣地轉過身,大踏步走回岸邊小艇,一聲令下,小艇如先前艙又飛如而去這黑衣大漢一走,酒樓中突然議論紛紛,焦詮當時並不在意,後來陡然聽得有三位酒客,提到一人名,不禁側耳聽起來憶君機靈,發覺這種動向,立刻他也照章靜聽。
只聞內中有一人嘰咕道:“我就不信那叫什麼‘笑閻羅’是三頭六臂的人物,居然都陽王也得請那麼多幫手!”
另一人嗤笑一聲,回道:“那日江上駕艇像飛一樣的兩人你可曾看見,說那是笑閻羅與他的師弟呢!你想水龍幫中何曾有人具有如此身手?”
最先一人又咕道:“哼!咱們老幫主武功蓋世,認識的江湖豪俠又多,我就不信有人敢輕捋虎鬚,在太歲頭上動土!”
另一人滿心極傾心笑閻羅,替他帶護道:“幫主兒子,鄱陽蛟你總知道吧!聽說那日只一招即被笑閻羅扔到湖中,而他們也正因此才結下樑子的!”
第三人見兩人為此爭執,不禁勸道:“好了!好了!誰勝誰敗二十二日即可分曉。不過我倒知道小幫主可不是被笑閻羅扔到湖裏的,好像被稱為大個子鹿……鹿什麼!”
憶君聽得一驚,他想鹿加竟會在此出現。他記得那日在呂梁山上,鹿加被玄靜子與噶麗絲救出,當時他未看清玄靜子,但噶麗絲的呼叫他卻聽得清楚,只是求生與心理上的先見,使他硬下心腸盲目奔下山去“鹿加在此,那麼噶麗絲可能也在此了!”憶君暗忖着,不覺向那三人問道:‘請問三位朋友,你們在談着什麼呀!”
那三人聞得問訊,俱訝異地朝憶君兩人一瞥,打圓場的第三者,問道:“你們是外鄉來的嗎?”
憶君點點頭“難怪你們不知道了!”那人笑道:“這事情可是咱們‘湖口”的大事呢!”
另一人生怕被別人搶了先,急着接道:“咱們水龍幫幫主鄱陽王,要與一個叫什麼笑閻羅的約期比斗呢!你們是幫着那邊的?”
焦詮笑道:“我們不幫那邊。”
憶君仍未滿足,繼續問道:“那大個子鹿加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句話剛才焦詮也未曾聽清楚,聞得憶君如此說,不禁也大為震驚,大聲問道:“鹿加也參與其中嗎?那麼黑衣人可在?”
他這一問反而將三人問糊塗了,在他們心目中就只有個“鄱陽王”,加上一個“笑閻羅”已使他們感覺大為奇。
“我不知你說的什麼黑衣人?”其中一人答道:一不過除了那笑閻羅師兄弟,及大個子鹿……你剛才說的鹿加外,據傳還有三位女的,兩位道裝,另外一位聽說美得像天仙呢!”
憶君一聽已瞭然於胸,噶麗絲曾告訴他,她有這麼兩位出家師姐,那麼噶麗絲在內中是無疑了。
一股似愁似喜的感覺襲上他心頭,憶君不禁將眼睛緩緩閉上。噶麗絲的倩影又重在他眼前晃動着,還有懷中的錦絹,似乎在那發出她迷人的幽香。
三位酒客匆匆告辭回家去了,樓上客人也漸漸稀少。焦詮看得憶君面上似悲似喜的表情,不覺奇道:“君弟,你怎麼了?”
憶君張開雙眼,展出了個笑容,道:“我是想我又可親歷一次大陣位,詮哥,你能帶我去看他們比斗嗎?”
焦詮疑惑地點點頭,說道:“當然可以,我與笑閻羅鍾源和他兩位師弟蔡直與龍任飛還是多年老友呢!只是我奇怪,你這麼嘗試,小時你父親沒教你,而此刻我願意指點指點你,為你也不接受呢!”
原來憶君與焦詮一行路行來,在武學上憶君一直津津樂道。
愛武的人自然喜歡習武,憶君這好的根骨,竟是只談不習,難怪焦詮要懷疑了。
憶君苦笑一下,搖頭道:“現在已太晚了,與其粗通皮毛不如乾脆不會!”心底下卻暗忖着:“這如何能讓你得知?”
直到深夜,兩人才回至東院安眠兩日很快的過去,憶君曉得今日能見着噶麗絲,神態竟微微有些失常,他不斷自嘲道:“憶君,你是怎麼啦?平日自命鎮定的你,今日為何變得如此虛弱,這樣一見着噶麗絲你不露出馬腳才怪r一過午刻,全鎮都有點騷動,萬人引頸,等待着他們一生難得一見的聚會。雅潔酒樓內,早擺了三桌筵席,並且今日竟是謝客一日。
申時剛過,江心上迅速划來兩條船,內中人是水龍幫的前批人物,只是一些幫眾了、跑腿了。
漸漸水龍幫人來齊了,憶君從東院屋窗看出。那長像尚稱威武,滿臉鬍子短而似鋼刺。
據傳說他知道即是鄱陽王石裕清了。
突然他被兩位老人吸引住叫,只見那兩位老人長得如此相像,俱是白衫黑鞋,面容清奇瘦削,目光也閃閃發著異光“這兩人面貌好熟!”憶君討道:“好似在那兒見過!”但他一時卻想不起來。
“詮哥,你看那兩人是誰?”憶君指着這一對老者問着焦詮……而焦詮也在懷疑着,並且也搖頭表示不知曉憶君問道:“你不去幫他們嗎?你現在不是能與千手如來戰個平手?”
焦詮苦笑道:“幫自然要幫,但遇上這兩個老魔頭,即是師父老人家來也不能與之兩人對敵,何況我能與千手如來戰成平手,完全是靠那白衣人從旁協助呢!”
時光流轉迅速,晃眼酉時也將結束,空際又呈現一政策恢暗。鄱陽王命人點起數十支巨燭,立刻樓中顯得燈火通明。
“來了!來了!”不知何處最先響起這片聲音,立刻整個湖岸人聲喧嘩,大家都爭看這敢與鄱陽王作對的人物一般雙帆大艇乘着山風,輕快得像水鴨般劃過湖水,飄來飄到湖旁。船上竟一連下來十一位客人最先的是白眉老人與靈士真人,後面跟着駭然竟是玄靜子與清真人,再后才是鍾源,噶麗絲等。
一行人受着接引,直向雅潔酒樓行來。鄱陽王石格清與其子鄱陽蚊石濟禹迎了出來,石濟禹滿臉狠毒免不了一番介紹,白眉老人等最注意的是長白雙鵰兩兄弟,還有其中幾位石裕清請來的江湖上辣手人物,其他的倒不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