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魔天樂府
神尼幼年曾經目睹三劍凌空的駭人景象和舉世惶惶的紊亂情形,因而壽眉緊蹙,不敢輕言應允。
銀釵聖女心中一動,轉首一看飛閣外,立即插言道:“今日雲層特厚,雲海無際,根據以往經驗,終南方圓數百里內,雖未大雨,必是陰天。”
神尼一聽,緩緩立起身來,舉步向閣外雕欄露台上走去。
蓬丐、禿僧等人紛紛離座,跟在神尼身後。
眾人立身露台上,舉目一看,藍天萬里,麗日當空,對崖茂密松林環繞絕峰,響着嗡嗡濤聲。
迎面一座高峰,直插雲上,距離眾人立身的飛閣約有數里,一道寬廣瀑布,徑由絕巔直瀉而下,傳來隱約如雷的瀉瀑聲。
神尼立身欄邊,俯視腳下絕壑,數十丈下白雲濃厚,翻滾飛騰,斷定銀釵聖女說得不錯,山下可能大雨。
於是,微蹙壽眉,轉首對蓬頭丐幾人慎重地說:“山下雖然大雨,三劍凌空仍不宜嘗試,不過同時施展飛虹、穿雲兩劍,其威力之大,已可窺見全般了。”
眾人見神尼說得嚴重,好奇心愈盛,但神尼不允,也只得頷首不語了。
神尼見眾人無異議,心情似乎寬暢不少,立即祥和地對天麟說:“麟兒,依據你目前功力,自行斟酌施展兩招御氣劍法吧!”
天麟恭聲應是,立即祛慮凝神,暗誦無上心法,正待轉身取劍。
人影閃處,雪梅已將三柄小劍和劍囊一併取來,盈盈送至天麟面前。
天麟含笑稱謝,雙手接過,分別將劍收入劍囊,順勢系在腰間。
接着,轉身面向神尼、師太和二老五人,施禮恭聲說:“麟兒試演一招‘穿雲銀練,以娛五位老人家。”
神尼慈祥地含笑說:“麟兒謹慎!”
天麟躬身應是,轉身看了一眼遠處綿綿無際的雲海,繼而,捏指取出寒茫四射的穿雲劍。
凈凡師太尚以為天麟功力過淺,恐怕後力不繼,也在旁關切地說:“峰外雲海過遠,也許不易看得清楚……”
師太話聲未落,天麟右腕已揚,一道刺目光華,宛如一匹寬約近丈的耀眼銀練,挾着懾人心神,震撼山野的“呼呼”響聲,飛過數十丈寬的千仞絕壑,掠過對崖松林上空,直向遠處雲海閃電射去。
神尼一看,面色立變,似乎覺得天麟有些大膽。
蓬丐、禿僧兩位師太,俱都看得暗暗心驚,不知天麟能否將劍收回。
麗蓉、杜冰和雪梅以及銀釵聖女四人,俱都親自目睹過天麟功力,是以心中較為平靜,但看到劍光直射數裡外的一片綿綿雲海,也不由暗暗擔心。
五老覷目一看麗蓉四人,俱都神色自若,似乎毫不驚異,因而寬心稍放。
再看天麟,肅容凝神,中食兩指戟指遠處綿綿雲海,星目注視不移。
只見遠處雲海中,如銀匹練,翻滾飛騰,帶起呼呼風聲,濃雲飛舞,直似大海中的戲水蛟龍,壯觀至極。
立身飛閣露台上的人僅神尼一人看了天麟岳峙而立的神情,面含讚許的慈祥微笑,雙目註定雲海中倏升倏降,盤旋翻騰的劍光外,其餘諸人,俱都神色激動,面目愕然,讚歎不止。
驀見天麟星目冷電一閃,沉聲低喝,右手中食兩指,猛劃一個拳大圓形,接着兩指緩緩后曲。
遠處劍光倏然集成一道匹練,挾着呼呼劍嘯,穿出雲海,閃電射回。
露台眾人,只覺寒光一閃,雙目視線立失,凝目再看,天麟手中已收回那柄寒芒閃射的小劍穿雲。
天麟將劍收入絲囊內,立即恭聲面向五老說:“麟兒功力淺鮮,僅能及此距離,欲達秘籍所載御劍飛行宇內,傷人遠在百里,尚需刻勤練習,方期成功。”
神尼欣慰地含笑說:“孩子,你有今日成就,矚目武林,已無人可敵矣,但願你深體天意,修身樹德,以求晚年得道大成。”
天麟恭聲應是連聲說:“麟兒謹記教誨,絕不負老人家所期。”
終生不知酒醉的蓬丐、禿僧,喝了兩杯葡萄露,漸漸有了醉意,心中極欲一睹三劍凌空之壯麗景象。
禿頭僧在旁興奮地說:“今日能覷劍術中至高境界的御氣飛劍,今生已百事無撼,如能再瞻曠古凌今的三劍凌空,實乃三生之幸……”
南召老尼未待禿僧說完,立即低聲宣了聲佛號:“貧尼年逾百年,已無貪好之念,但自幼即聞天鼓驚世,群魔威伏之神奇事迹,今日如非觀聞神尼敘述,貧尼決不會相信數百年前舉國震驚的天鼓之聲,竟會是這三柄小劍凌空發出的奇幻駭人景象。”
說此一頓,再度低宣一聲佛號,繼續說:“請恕貧尼妄動貪念,如此千載難逢良機,處此凌雲絕峰之巔,如不一瞻此曠古絕學寧非撼事。”
神尼壽眉緊蹙,神色凝重,不言不語。
天麟和麗蓉幾個,俱是晚輩,肅立一旁,根本不敢參與談論。
蓬頭丐見神尼已無方才之堅決,也在旁插言說:“如今之世,尚稱昇平,既無惡魔猖獗,也無浩劫降世,即使三劍凌空,當不致掀起世間軒然大波。”
久未發言的凈凡師太,這時也低宣一聲佛號說:“今日身處太華之巔,凌駕雲上,且半山雲層極厚,三劍凌空之威勢,山下所見當不致如昔年那等駭人厲害……”
神尼微垂雙目,神情似乎有些激動,未待凈凡師太說完,立即宜了聲佛號說:“諸位道友一致要求,貧尼本非神劍主人,原無堅持阻止之理,昔年貧尼曾經親歷其境,那等舉世惶惶情形,決非諸位所能料及……”
南召老尼壽眉一蹙說;“當年三子同施三劍,是由地面凌空祭起,如今高在雲上,也許不為世間所見。”
說此一頓,看了一眼肅立一側的天麟,繼續說:“如果錯過今天,即使是得劍之主的麟兒,也將畢生無機一睹三劍凌空之壯觀。”
此話出口,神尼面色倏然一變,轉首急向天麟問:“麟兒,你可曾有意找一深山大澤,或荒僻之處,一試凌空三劍之威勢?”
天麟不敢欺騙神尼,立即恭聲說:“是的,麟兒確有此意!”
神尼一聽,大為駭然,久久,才頷首毅然說:“好吧,也許這是天數,麟兒就在此台上,一試三劍凌空吧!”
天麟自習飛虹三劍劍譜以來,一直企圖找座深山荒僻之處,一試三劍凌空之威勢。
方才經神尼指出三柄小劍即是數百年前,舉國震驚的天鼓,因而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莽撞行事。
這時,乍聞神尼毅然應允,心情不禁有些緊張,於是,恭聲應是,緩步走至台邊,舉目看了一眼萬里無雲的蔚藍蒼穹。
蓬丐、禿僧、兩位師太,驟然聽到神尼應允,再看了天麟有些緊張地神情,心中俱都有些悔意。
麗蓉幾人,由於久聞武林中天鼓聲動,群魔威伏的傳聞事迹,因而這時真的將要親目所睹,心中俱都覺得無比緊張。
南召老尼望着天麟的背影,壽眉一蹙,面向神尼,低聲道:“昔年三子各施一劍,全身功力集於一劍之上,而麟兒今日同施三劍,不知神尼是否在施劍之時,為麟兒輔助真力?”
神尼略一沉思,說:“根據麟兒方才施展那招穿雲銀練來判斷,麟兒對貧尼師門無上神功似已練至無盡無竭之境。”
凈凡師太關切地插言說:“雖然麟兒骨秀神清,秉賦超人,加之連番奇遇,因而內力渾厚精純,但以麟兒一人之力與昔年三子相論,總覺……”
神尼祥和地一笑,立即作了一個阻止手勢,含笑說:“貧尼師門無上神功途分兩徑,孕剛孕柔,剛柔相濟,剛柔相分,剛柔互相交替,一經悟透精奧玄現,隨心所欲,無盡無竭,無大無窮。”
說此一頓,看了蓬丐、禿僧和兩位師大一眼,繼續說:“麟兒能悟秘籍上所載之三劍凌空劍訣,必是三子於除魔衛道之後,始發現三劍凌空之威勢,因而參透一人同御三劍之心訣,然後記載於秘籍之上。”
話聲甫落,禿頭僧斷然插言道:“為萬全計,還是讓天麟小子,靜心調息一個周天為妙!”
神尼認為有理,含笑稱善。
五老轉首再看,天麟已取出飛虹、穿雲,凌霄三劍。
禿頭僧一舉手,正待招呼天麟,驀見神尼急忙作了一個阻止手勢。
蓬丐、禿僧和兩位師太,知道天麟聰慧,為慎重計,早以暗暗調息了一番。
只見天麟劍眉微蹙,雙目眯忪,眼帘微微顫動,薄而彎的朱唇,已緊緊閉成一個下彎的弧形了。
神尼一見,面色大變,不由驚得張口欲呼,正待喝阻。
驀見天麟右腕一揚,兩道青紅劍光,挾着隆隆雷聲,直向蒼穹射去。
蓬丐、禿僧幾人,只覺劍光眩眼刺目,雷聲震耳欲聾,兩道青紅劍光,眨眼已升至百丈以上。
倏然,天麟一聲低喝,一道寬大如銀河的刺目電光,閃電直上。
緊接着,蒼穹暴光一閃,炸開一聲霹靂巨響,驚天動地,群峰搖晃,凌雲飛閣,檐瓦墜落,露台雕欄,紛紛震塌。
天空電光如熾,雷聲震撼宇宙,狂風大作,雲海飛騰,天地一片昏暗,樹木枝斷葉落,麗日失色。
銀釵聖女和麗蓉心弦跳動,頭痛欲裂,氣血翻騰欲嘔,兩人趕緊盤膝跌坐,運功調息。
雪梅、杜冰粉面蒼白,香汗淋漓,神情如痴如醉,同時跌倒,奄奄欲絕。
蓬丐、禿僧、兩位師太,只驚得面色如紙,氣血翻騰,兩手加額,急屏呼吸,強自穩定搖晃身形,不停大聲急叫:“麟兒快收劍訣,快收劍訣!”
天麟這時,已驚得俊面蒼白,額角滲汗,只覺丹田真氣難凝,十指痙攣僵硬,雙手汗水如洗,星目已不敢直視天空。
人影一閃,神尼飄身已至天麟的背後,有些顫抖的右掌,迅即撫在天麟的命門穴上。
接着,慈目威凜地望着天麟的後頸,沉聲低誦:“祛雜念,定心神,凝氣丹田,無相無我,無憂無懼,摒除急慮,則心定氣靜,意念貫一矣!”
說罷,即將本身真力由天麟的命門穴輸入。
神尼真力一入天麟體內,蒼穹交織電光倍增,霹靂巨響愈猛,飛閣檐瓦紛落,削壁突岩下墮,眾人衣袂被吹得簌簌直響。
絕壑對崖松林,枝幹俱被狂飛帶向半空,綿綿無際的雲海已變成旋轉激烈飛舞的旋霧。
蓬丐、禿僧、兩位師太,已無力出聲大呼,相繼盤坐調息。
銀釵聖女和麗蓉,雖然仍是盤膝坐姿,但已進入昏迷狀態。
雪梅、杜冰倒卧地上,已暈眩了過去。
神尼感應到天麟的心情已趨平靜,真氣已凝,定力恢復,立即沉聲低誦:“三劍分離,陰陽互濟,飛虹瀉地,風雷俱息。”
神尼低誦甫畢,天麟立即會意,並指緩緩彎曲,天空如熾電光立逝,霹靂暴響立停,三道青紅白光,分離而下。
三道劍光,一閃已至對崖上空。
天麟星目倏睜,冷電暴漲盈尺,大喝一聲,三指同曲。
暴光一閃,飛虹三劍已收回天麟手中。
神尼一見,立即收回右掌,雙手合十,低宣一聲佛號,激動地說:“感謝吾佛庇佑,師門重寶萬幸復得,今日過失,弟子難辭其咎,一切罪過弟子承擔,吾佛慈悲,吾佛慈悲。”
說罷抬頭,望了一眼昏暗的天空,翻騰的灰雲和紛紛由空中下墮的藤葉樹枝,然後,面向兀自望空發獃的天麟說:“麟兒,去為師太四人各斟一杯葡萄露來。”
天麟一定神,即將三劍收入腰間劍囊內,轉身一看,不由驚得脫口低呼。
於是,惶急地看了麗蓉、杜冰幾人一眼,不覺驚出一身冷汗,飛身縱進飛閣,拿起小玉壇,一連倒了四杯葡萄露。
舉目一看,不禁又是一呆,只見飛閣下面的梅林,梅花大部脫枝,花園地上落滿了片片花瓣。
驀然身後一聲悶哼,轉身一看,蓬丐已經醒了。
於是,飛身過去,立即遞給蓬丐一杯。
只見神尼遙遙舒掌,禿僧和兩位師太,相繼醒來,天麟又將葡萄露逐一送至三老面前。
蓬丐、禿僧、兩位師太,功力畢竟不凡,一杯下肚,精氣立復,相繼起身,紛紛察看麗蓉和銀釵聖女四人。
其中受震最重的是雪梅、杜冰。
兩位師太分別照顧麗蓉和銀釵聖女,神尼、天麟和蓬丐、禿僧四人療治雪梅、杜冰。
這時神尼已由懷中取出一個小銀瓶,立即傾出些許硃紅色的藥粉,用小指指甲,分別彈入雪梅和杜冰的瓊鼻中。
這時,麗蓉和銀釵聖女,已相繼醒來,兩位師太即給兩人倒了半杯葡萄露,令兩人繼續調息。
漸漸,雪梅、杜冰也相繼醒來,五老見她倆已能調息,這才稍放寬心。
舉目一看,天空一片昏暗,有如日落垂幕,縷縷灰雲,緩緩旋舞,遙遠的天際,仍響着低沉的隆隆雷聲。
太陽已偏落西南峰巔,酉時將近了。
五老互看一眼,黯然一嘆,緩步走進飛閣。
天麟依然立在露台上,望着盤膝調息的麗蓉四人,想到方才蒼穹奇幻駭人的景象,心中仍有餘悸。
但他深信蓬丐、禿僧和兩位師太四人,這時心中也很難過,必然充滿了歉疚,因為沒有他們四老的要求,神尼不會應允,自己也決不敢嘗試。
如今,他唯一希望的是,麗蓉、杜冰快些復原,不要誤了趕回大荊山的日期。
五老走進飛閣,分別坐好,各自斟了一杯葡萄露,五人除神尼一人外,蓬丐、禿僧和兩位師太,面色依然有些疲憊。
南召老尼慨然一嘆,說:“三劍凌空,號稱天鼓,其威勢之厲,果然驚天地,泣鬼神,風雷俱動,數百年來一直如此傳說,看來毫無危言聳聽之嫌。”
凈凡師太黯然看了遠處隱約可見的連綿群峰一眼,擔心地說:“蒼穹一陣駭人劇變,雲海頓化烏有,群峰隱約可見,方才那陣如熾電光,看來終南數百里內,必然清晰可見。”
禿僧自我安慰地說:“但願這次蒼穹劇變,世間不要掀起昔年天鼓之聲那等軒然大波才好。”
神尼肅穆而坐,一直不發一言,心情顯得十分沉重。
蓬頭丐霜眉一蹙,附聲說:“這次身處絕峰,高居雲上,恐怕不會如昔年那等厲害吧……”
話音未落,五老神色一變。
只聽陣陣隱約可聞的鐘鼓之聲,徑由峰下,直透雲上。
禿頭僧數十年沒有宣過佛號,這時也激動地宜了聲“阿彌陀佛”!
“罪過,罪過,終南山一十六座觀院,已開始舉行祭天大典了。
天麟緩步走至露台邊沿,俯首一看,群峰間昏昏沉沉,雲霧旋轉,但聽響自不同方向的鐘鼓之聲,看不清是位在何處的觀院。
鐘聲“噹噹”繚繞全山。
鼓聲“咚咚”直達雲上。
鐘鼓之聲,愈撞愈沉重,愈撞愈激烈。
五老心情沉重,俱都不言不語。
麗蓉第一個調息完畢,聽到遍山的鐘鼓聲,神色一愣,立即由地上立起來,不解地急步走至天麟身邊。
天麟見麗蓉首先恢復,心中鬱悶稍解。
麗蓉愕然望了一眼峰下,心中似乎明白了各寺觀院撞鐘擊鼓的原因。
銀釵聖女、雪梅、杜冰相繼調息完畢,雪梅、杜冰面色仍有些蒼白,三人聞到鐘聲,也急步走至台邊。
飛閣中五老一陣沉默,神尼首先發言問:“漢卿、無相兩位道友,今日登峰可是僅為問明飛虹三劍的來歷嗎?”
蓬丐回答說:“請教神尼三劍來歷為主,其次是采兩顆血蓮實。”
神尼以為蓬丐用蓮實泡酒或配藥,因而未再追問用途,僅順口問了句:“蓮實可曾採到?”
蓬丐恭聲說:“已采了兩顆。”
神尼繼續說:“你倆終年漂泊江湖,行蹤無定,極少能登峰聚會,今日機會難得,我們五人正可對燈通宵談道!”
蓬丐、禿僧知神尼有意引導兩人成道,因而心中大喜,連聲應是。
神尼望着天麟四人關切地說:“麟兒,你三人今日身心定然極為疲倦,今夜就在峰上度過一宵,明日絕早再下山吧!”
天麟一心牽挂大荊山,立即恭聲說:“大荊山情勢迫急,麟兒必須星夜趕回。”
蓬頭丐祥和地說:“據我與老二判斷,大荊山雖然有事召你回去,但事情並不如你想像中之急……”
天麟看了面色仍有些蒼白的杜冰一眼,覺得冰妹妹精力未復,的確不易施展輕功,因而恭聲說:“麟兒如留此一宵,定然終夜不能安眠,如即時下山,又恐冰妹妹體力尚未恢復。”
神尼祥和地說:“冰兒體力如未恢復,你可攜她和蓉兒一同御劍飛行下山,沿此絕壑,穿峰越嶺,瞬間可達山下,你大可不必為此擔心。”
天麟一聽,立即惶聲說:“麟兒功力尚淺,不敢貿然嘗試。”
神尼面上光彩一閃,含笑說:“方才我已為你輸力,功力至少又增數十年,只要你的定力夠,慎重控制劍速,安抵山下當可無虞!”
天麟一聽神尼曾為自己增加功力,立即伏地叩謝,想到二老言外之意,大荊山似是無甚重大急事,加之蓉姊姊尚未叩問師太自己確切身世,冰妹妹體力亦未復原,因而決定今宵留在峰上,明日絕早下山。
這時,紅日西落,晚霞似火,滿天殷紅如血,令人看來怵目驚心,似乎預感到天地間將有浩劫降臨。
峰下各寺院的鐘鼓聲,不知何時停止了,整個終南山區,一片沉寂,愈顯得來日可怖,隱伏殺機。
神尼起身肅客,又看了殘破的飛閣前檐一眼,即向長廊走去。
眾人隨在神尼身後,同時離開飛閣。
蓬丐、禿僧兩人看了廊下光禿的梅樹和地上殘落的花瓣一眼,不由升起一絲惋惜之感。
但神尼已絕口不談方才三劍凌空的事,因而蓬丐、禿僧和兩位師太,自是不便再提。
眾人走出逐漸下斜的彎曲長廊,已到了花園,不少奇花異草,被狂風吹得花落枝折,但大荷池中的血蓮,卻完好如初。
眾人沿着甬道,進入一叢翠竹林,前面即是一座月形圓門,左右紅磚花牆,蜿蜒伸向兩側。
進入月形門,即是一座圓形右室,圓門、圓窗,看來別有一種風趣。
神尼腳步未停,即對身後的天麟,祥和地說:“麟兒,你就在此圓室休息吧!”
天麟恭聲應是,立即停身止步,在這一剎那,他才發覺神尼早已看出他有些心煩意亂,特地有意讓他單獨安靜片刻。
蓬丐、禿僧一聽,兩人不由互看一眼,俱都有些不解。
麗蓉,杜冰雖然不願離開天麟,但神尼沒讓她們留下,只得繼續前進。
天麟望着神尼等人的背影,直到在前面騎樓下完全消失了,才折身走進圓室。
圓室一個圓門,周圍有四個圓窗,正中一張石桌,桌后一張石床,圓壁光滑,頂嵌一顆寶珠,閃閃發光,除此,室內再沒有什麼了。
天麟細看之下,室內石色相同,石紋一致,桌床與地相連,這才發現圓室是由一座高大巨石鑿成。
再看光滑的圓壁上,粉紅相間的花紋,似字似譜又似自然的紋石斑痕,天麟意境紊亂,無心細看,立即盤膝床上,閉目調息。
神功運轉,心平氣靜,靈台清明,倦意全消。
漸漸,他感應到有人在附近徘徊。
接着,又有一人向徘徊的那人接近。
一個嬌脆的聲音:“師父,蓬丐、禿僧兩位老人家請您前去,有事相問。”
天麟聽得出那是雪梅的聲音。
接着又傳來銀釵聖女的問話聲:“是給麟兒送的菜飯嗎?”
天麟聽銀釵聖女呼他“麟兒”,心中不由泛起一絲甜意,心說,人的本性畢竟是善良的。
因而,愈加凝神靜聽了。
雪梅應“是”后,立即不解地低聲問:“師父,神尼見我來給麟哥哥送飯,立即警告我將飯送到,立即離開,不可在圓室停留。”
最後兩句話音中,充滿了羞澀。
天麟聽得劍眉一蹙,滿腹狐疑,心中異常不解,他不知道神尼如此警告雪梅是什麼意思。
想是銀釵聖女也在沉思神尼的話中含意,因而略微一停,才不解地說:“既是這樣你放下菜飯就出來吧!”
此話說完,接着一人遠離。
天麟斷定銀釵聖女走了,但雪梅仍立在原處沒動。
久久,才感應到雪梅又向石室走來,但步子並不快,想是仍在猜測着神尼的那句警告。
天麟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天色已經暗下來,天空已現出不少星星。
由窗口覷目瞟向室外,發現雪梅手提藤藍沿着甬道正慢慢地走來。
天麟凝目一看,只見雪梅神色茫然,黛眉輕顰,美目望着腳前地面,腳步愈走愈慢,似已陷入苦思。
顯然,她在竭力運用她的智慧,在理解神尼那句話的真正含意。
天麟心中一動,暗說:既然神尼如此警告她,何不佯裝調息?
心念之間,立即閉上雙目。
漸漸,雪梅走近石室門前了。
久久,雪梅才走進室內。
將菜籃放在石桌上。
沙的一聲,菜籃擦在石桌上的聲音很重。
天麟知道必須睜開跟睛了,如再偽裝勢必被雪梅看出破綻,因為他知道雪梅是有意使菜籃發出很響的聲音。
於是,緩緩將星目睜開了。
只見雪梅清秀的面龐上,燃升起兩朵紅雲,一雙大而美的眸子,閃着嬌羞柔和的光輝,唇角掠過一絲誘人的甜美。
天麟看得怦然一動,趕緊一定心神,極自然地頷首一笑。
雪梅也報以甜甜一笑,柔聲問:“餓了嗎?”
說完,將藍中的菜飯一一取出來,擺在天麟的面前。
天麟點點頭,笑着說:“的確有些餓了!”
說著,着了一眼桌上的菜飯、金針、木耳、長角豆,俱是素菜!
雪梅愉快地一笑說:“峰上鳥獸絕跡,你吃餐齋飯看,這是我親手做的。”
天麟佯裝驚愕地“噢”了一聲,特地又看了桌上的菜飯一眼,立即取箸夾了一口,連聲說:“好,味美可口,好吃極了!”
雪梅聽到天麟的讚美,芳心高興,不由舉袖掩口,咯咯笑了,聲如銀鈴,飄繞室中,顯得清脆、甜美。
天麟不敢抬頭,他對雪梅的美,一直用國色天香四字來形容她,因而他知道雪梅的一顰一笑,都是醉人的。
尤其,聽到神尼對雪梅提出警告的話,這令他非常不解,也特別提高了警惕,因而也就愈加對雪梅注意了。
這時,他心不在焉地夾着菜,也心不在焉地笑着說:“真的,的確很好吃!”
雪梅立在桌邊,掩口偷笑,看到天麟吃得津津有味,芳心感到非常舒暢。
其實,天麟根本食不知味,因為他看到雪梅仍沒有離去的意思,因而自己愈加提高警覺了。
這時,雪梅早已忘了來時神尼對她的警告,愉快地立在桌邊,似乎在等天麟吃罷收拾碗盤。
天麟匆匆吃罷,幫着雪梅將盤碗放進藤籃。
雪梅將碗收好,覺得不便再停留下去,只得提起藤籃,道聲晚安,含着愉快地微笑走了。
天麟俟雪梅走後,心中仍念着神尼對雪梅說的那句話。
心念間,信步走出室外,舉目一看,花園中的假山就在牆外竹林邊沿,因而,心中一動,頓時想起魔魔天尊。
天麟一想到魔魔天尊,心中便不由肅然起敬,仰慕之情油然而生,那位祥和中含有凜然之氣的老人,立時浮上他的心頭。
於是,不覺間舉步走出圓門,直向花園假山前走去。
來至假山前,發現當初雪梅推下池中的那方大石已然不見了,池中依然水清見底。
再看環繞水池四周的桃樹,雖是十月天氣,枝葉仍極茂盛,桃樹上,都生有一兩個其大如缽的雪蜜桃。
走至近前,發現洞門依然緊閉,細看石縫,完整無損,斷定無人強行進入。
天麟抱着三個大蜜桃,虔誠地望着洞門,他在想要不要進去,但他又怕真的會褻瀆了天尊的聖體。
由於仰慕之情的濃厚,他仍忍不住本能地舉掌推了一下洞門,但他的掌上卻又絲毫不敢用勁。
一推之下,洞門紋風不動,心中又不禁一陣難過。
於是,恭謹地將三個大蜜桃擺在地上,接着,閉上雙目,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在他的心靈中,想像着即是跪在魔魔天尊的面前。
天麟想像着天尊的容貌,虔誠地祈禱,願天尊聖體永駐,聖靈升天。
漸漸,神志恍惚,不知不覺已進入虛幻中。
他感覺到魔魔天尊睜開了一雙虎目,含着慈祥的微笑,伸出溫暖的手,撫在他的天靈上,並讚歎地說:“麟兒,夜深了,回去安歇吧!”
天麟心情激動,泉涌般的熱淚,由兩道眼縫中簌簌地滾下來。
同時,恭謹地嗚咽道:“麟兒無物孝敬您老人家,謹將您老人家親手栽植的蜜桃摘來獻上,聊表麟兒一點孝心!”
魔魔天尊感動地深深一嘆,溫暖的右手,在天麟的天靈上慈愛地撫摸了兩下,緩緩將手撤了回去。
的確,天麟的確感受到魔魔天尊的手是溫的。
魔魔天尊將手撤回,同時閉上虎目,幻象也隨之消失了。
天麟知道魔魔天尊走了,他必須聽從天尊的話回去安歇,於是又虔誠地祈禱一番,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於是,拿起三個大蜜桃,接着由地上立起來,仰首一看夜空,不由暗吃一驚,已是三更天了。
天麟似乎仍有些不大相信,走至天空寬廣處,仰首再看星辰,一點兒不錯,正是夜半三更。
他一面走,一面不停地問着自己,他實在想不透為何跪了那麼久。
走進月形圓門,發現石室中光明如同白晝。
因而急步走進石室,發現圓頂正中的那顆寶珠,毫光四射,耀眼眩目,較之傍晚竟漲大了一倍。
天麟心中一動,頓時想起驚天雷掌訣的奇異記載。
於是,祛慮凝神,功集雙目,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頓時明白神尼令他留在石室的用意。
只見寶珠之上,刻着四個金絲篆字魔天樂府。
天麟看罷,頓時大悟,立即轉首看向光滑石壁,發現那些粉紅相間的石紋,有的像“工”
字,有的像“尺”字,有的似橫線,有的似三角。
細看之下,果然是樂譜。
天麟隨蒙頭怪人魔扇儒俠孫叔叔習藝年半,暇時學過樂理,並時常撫彈洞前的龍鳳小玉琴。
因而,這時一看便知壁上石紋俱是樂譜,他讀了幾遍,並隨譜低哼,但總覺不能成曲。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凝神一聽,正向石室走來。
天麟心想,這般時候還有誰會前來,繼而一想,心頭不禁一震,不覺心中暗叫,莫非是雪梅?
於是轉身一看,雙目不禁一亮,門外走來的竟是秀麗絕美的林麗蓉,但看到麗蓉步履匆匆地走來,不由脫口問:“姊姊,這般時候前來,有什麼事嗎?”
麗蓉立穩身形,看了一眼天麟尚未放下的三個大蜜桃,驚訝地問:“麟弟,你方才去了天尊洞府?”
天麟聽得心頭一震,不由驚異地急聲問:“姊姊怎地知道?”
麗蓉立即回答說:“方才神尼對師父說,看見你跪在天尊洞府門前祈禱,師父問你可曾回來,神尼說你仍跪在洞前,所以我才悄悄地跑出來看你。”
天麟一聽,恍然大悟,方才他幻覺中聽到的話聲,感覺到的溫暖右手,俱都是神尼的,於是不解地問:“姊姊和師太還沒睡嗎?”
麗蓉黯然說:“正在談論我的身世!”
天麟一聽,立即關切地問:“師太怎麼說?”
麗蓉黯然一嘆,說:“師父勸我想開些,不必再追問了,雙親既然相繼歸天,自己也有了歸宿……”
說此一頓,黯然的嬌靨上,立即升滿紅暈。
天麟心中會意,知道今後安慰蓉姊姊的責任,大部分要自己來承擔了,於是,立即慰聲說:“師太說得極是,姊姊今後就想開些吧,小弟會終生聽你的話,一輩子不惹你生氣。”
麗蓉一聽,紅飛耳後,閃着喜悅光輝的鳳目中,不由湧上一泡興奮的淚水,她一瞬不瞬地望着天麟,心裏充滿了甜蜜。
天麟望着武功高絕,娟秀美麗的蓉姊姊,心中有說不出的幸福、快慰,接着愉快地說:
“姊姊,吃一個吧,這一個你走時帶給冰妹。”
說著,將手中的大蜜桃,遞給麗蓉一個,自己留一個,另一個放在桌上。
麗蓉接過大蜜桃,深情地望着多情的麟弟弟,感激地一笑,嬌靨美如初放的百合,令人看來倍增愛憐。
天麟看得心頭飄蕩,幾乎忍不住去吻蓉姊姊。
由於室內沒有椅凳可坐,天麟即讓麗蓉坐在床沿上。
兩個人並肩而坐,同時啃着蜜桃,甘甜如蜜,異香撲鼻,兩個蜜桃,滋潤着兩顆甜甜的心。
天麟啃着蜜桃,關切地問:“姊姊,冰妹呢?”
麗蓉咽下口中桃汁,愉快地說:“冰妹倦極了,師父為她按摩后,她就睡了。”
天麟感嘆地說:“小弟久已打算為冰妹打通任、督二脈,總是苦無機會,這次回到大荊山第一件事便是為冰妹增長功力。”
說話之間,兩人將桃吃完了,麗蓉掏出一方素帕,微紅着粉臉面含着嬌笑,首先去拭天麟的朱唇。
天麟也不躲避,像個大孩子似地嘟着嘴,靜靜地讓蓉姊姊拭,等到麗蓉拭完,接着含笑問:“姊姊,你看這顆寶珠上,有何奇異之處?”
說著,指了指圓頂中央的寶珠。
麗蓉將素帕放進懷裏,仰首一看,只覺毫光刺目,並無奇異之處。
天麟立即提示說:“將功力集中雙目上。”
麗蓉依言細看,面色不由一變,立即脫口說:“魔天樂府!”
說罷,驚訝地望着天麟。
天麟劍眉一蹙,指着光滑石壁上的魔紋說:“姊姊讀讀看,我方才讀了幾遍都不成曲。”
麗蓉細看一陣,立即正色說:“第一個圓窗上的成曲嘛!”
天麟一看,暗中吟誦,果然成曲,於是,興奮地說:“姊姊,讓我們合唱一遍吧!”
於是,兩人立即同聲低唱起來。
天麟、麗蓉低唱之初,覺得聲如鶴唳長空,鳳吟雲上,繼而有如禪唱梵音,使人心曠神怡,俗念全消,恍如置身仙境。
兩人唱罷,不覺已相依相偎,直似仙侶一對。
稍息,麗蓉一定神說:“這些魔天樂章,必然每章不同,不知共有多少樂章?”
天麟仍在回味着方才那章的精奧之處,這時一定神,立即說:“待小弟數數看。”
說著,伸指去數,前後左右共有九章。
麗蓉斜身望着背後較下面的第九樂章,說:“麟弟,我們唱了第一章,現在再唱最後一章看看。”
天麟頷首應好,兩人再度同聲低唱起來。
第九章和第一章迥然不同,兩人一唱,有如鶯聲燕語,啾啾唧唧,似疾風求鳳,卿卿我我,似雙龍交配繞尾纏身,如曠男怨女相會,又似夫婦羅幃渡春。
天麟只覺得心猿意馬,當初與娟妹妹纏綿的一幕,一直閃在心頭。
麗蓉覺得芳心似火,粉面發燒,嬌軀渴望着暴力的襲擊。
天麟呼吸急促地不能再唱了,他由背後伸手將麗蓉的嬌軀抱起,兩手緊緊撫在麗蓉的兩座渾圓而富彈性的高聳玉乳上。
麗蓉嬌軀一戰,接着發出一聲舒暢的嚶聲,她仰起似火的雙頰,微張着櫻唇,如蘭氣息,直撲天麟的挺鼻。
一雙鳳目,眼帘眯忪,望着天麟閃着奇異光輝的星目,她夢囈似地呼着弟弟。
天麟動蕩的心神,被蓉姊姊熾熱渴求的聲音,呼得變成了火,蓉姊姊的秀髮,在他的面頰上撩撥得奇癢難耐。
麗蓉血紅的櫻嘴,被麟弟火樣的朱唇粗獷地吮吻着,撫在玉乳上的雙手,已離開了她的酥胸。
但天麟和麗蓉的心靈中,仍響着第九樂章。
就在這時,遠處驀然傳來一聲嬌聲急呼:“蓉姊姊,麟哥哥,你們在哪裏吃蜜桃嘛?”
這聲急呼,像一個晴天霹靂,轟然擊在天麟麗蓉的心靈上,兩人倏然躍起,同時飄落地上。
兩人心靈中響着的第九樂章,立化烏有了。
麗蓉一定驚魂,羞得滿面飛紅直達玉頸,低頭一看,萬幸羅帶未開,僅胸部玉峰有些微痛。
天麟功力雄厚,聞呼立醒,拿起桌上蜜桃,往麗蓉手裏一塞,急聲說:“姊姊,快給冰妹送去。”
麗蓉急忙舉起玉手,匆匆理了理有些蓬亂的秀髮,接過蜜桃,飛身已縱至室外。
同時,強抑慌亂神情,竭力自然地嬌聲回答:“冰妹,我們在此地,給你留了一個!”
麗蓉雖然竭力保持自然,但聲音仍有些沙啞。
遠處,又傳來杜冰的焦急聲音:“蓉姊姊,我怎麼跑不出去?你們在哪兒?”
麗蓉絕頂聰明,知道事有蹊蹺,向著立身石室門口發急的天麟一揮手,當先向杜冰發話之處奔去,同時回答說:“我們不在這兒嘛!”
天麟緊跟在麗蓉身後,這時才明白神尼警告雪梅的原因,想是怕雪梅來時,他恰好在讀魔天第九樂章。
心念間,兩人已至一叢行列似分明,實紊亂的修竹前,只見杜冰飄左縱右,始終走不出來。
人影一閃,麗蓉已飛身進入竹林,佯裝愉快地一笑,伸手拉住杜冰一連兩閃,已飛身縱出林外。
杜冰立穩身形,立即焦急地說:“把我急死了,不知怎地一直就跑不出去了!”
麗蓉立即將大蜜桃交給杜冰說:“喏,這是你的。”
杜冰在竹林中跑了一陣,也真有些渴了,一見大蜜挑,立即興奮地說:“啊,真大,一定很甜……”
說此一頓,驚異地望着天麟、麗蓉,不解地問:“你們的臉為何紅紅的?”
天麟心裏一慌,信口胡謅說:“吃了這種大蜜桃,臉部都有些發紅。”
杜冰見兩人面部都紅的大異往常,反而信以為真了,加之正在口渴,立即啃了一口大蜜桃。
麗蓉明眸一轉,強自含笑問:“冰妹,你不是睡了嗎?怎知……”
杜冰咽了口桃汁,立即說:“要不是神尼老人家說你們在此吃蜜桃,我才不知道呢!”
天麟、麗蓉,臉上再度一熱,兩人幾乎是同時向:“神尼老人家怎麼說?”
杜冰吃得甜蜜可口,立即愉快地說:“神尼說麟哥哥摘了三個大蜜桃,我們三人一人一個,神尼並說,就在這叢翠竹的後面,如果找不到,一喊你們就出來了。”
天麟、麗蓉都羞得滿面通紅,恨不得立時跑下山去,覺得實在羞見神尼了。
杜冰見雪梅突然趕來,覺得自己的吃像大貪了,粉面一熱,頓時想起麟哥哥的話,不覺羞澀地問:“梅姊姊,我的臉紅嗎?”
說著,特地仰起粉臉讓雪梅看。
雪梅不知原因,看了一眼,立即點頭說:“有些紅。”
如此一說,杜冰愈信麟哥哥說的不錯了。
雪梅是聽到杜冰的叫聲特地趕來,這時看了天麟三人一眼,含笑不解地問:“麟哥哥,你們何事如此高興?”
天麟見問,俊面一紅,立即不假思索地說:“我們在啃蜜桃!”
麗蓉多心,聽到“啃蜜桃”頓時想起麟弟弟方才瘋狂吮吻自己櫻唇的一幕,不由芳心直跳,粉面發燒。
天麟見蓉姊姊臉紅,也不由俊面一熱,自覺早些離開為妙,免得言多露出馬腳,於是接著說:“你們在此談,我要回去了。”
說罷轉身,急步走了。
雪梅神色幽怨地望着天麟的背影,櫻唇一陣牽動,似乎有意問問天麟,為何見她前來,立即匆匆就走。
天麟急步前進中,根本沒敢回頭,想到神尼留自己在圓室的目的,是使自己學會魔天樂譜,而自己因為疲憊,幾乎錯過學習機會。
心念間,抬頭一看,天色已快四更了,於是急步走進圓室,立即盤膝床上,即由第二樂章,精心細讀下去。
天麟發現九章樂譜中,包括了喜怒哀樂,邪淫善惡,的確是博大精深,神奧玄奇的曠古絕學。
第三遍尚未複習完畢,窗外天空已現出一絲曙光,天麟知道天已拂曉了。
轉首一看窗外,驀見一道黑影沿着甬道,正緩緩向石室走來,凝目一看,竟是銀釵聖女。
只見銀釵聖女,神色幽怨,黛眉深鎖,手中捧着一個用白綾包着的扁不足兩尺的包袱,看看分量似乎不輕。
天麟俟銀釵聖女來至室外,立即迎了出去。
銀釵聖女一見天麟,立即強展笑顏,親切地問:“麟兒,你起來了嗎?”
天麟趕緊恭聲說:“芬阿姨早,請室內坐。”
說要,躬身立於門側。
這是天麟第一次如此稱呼銀釵聖女,這使她心中湧起無限感觸。
銀釵聖女走進圓室,將手中之物放在石桌上,接着將白綾打開。
天麟走近一看,竟是一具長約二尺寬僅六寸的白玉長匣。
銀釵聖女望着天麟,戚然說:“麟兒,阿姨已決心終生不下太華了,所以我也不能前去大荊山,你回至藍鳳幫總壇,見到大姊、三妹、四妹,代阿姨問好她們吧……”
天麟不知該如何勸說,只得連聲應是。
銀釵聖女望着白玉匣,繼續說:“這件東西,請你帶回去,將來交給你孫叔叔。”
說著,拇指一按玉匣啞簧,“喀噔”一聲,匣蓋開了。
玉匣內頓時射出一蓬眩目銀輝。
天麟定睛一看,不由又驚又喜,玉匣內竟是刻有九龍九鳳九道銀弦的西天九九龍鳳魔琴。
銀釵聖女黯然一嘆,幽怨地說:“睹物思人,徒增傷悲,還是給那個薄倖人罷。”
天麟一見小玉琴,宛如遇到了久別多年的好友,心情激動驚喜,立即將小玉琴捧了來,放在桌上。
銀釵聖女說完那句話,覺得在一個晚輩面前說傷情的話,總嫌有失長輩尊嚴,心中不禁有些後悔。
這時看了天麟的神態,知道他對那句話根本投有聽進耳里,因而心中稍寬。
於是,望着一臉興奮神色,低頭撫摸着玉琴的天麟,問:“麟兒,你也會撫琴嗎?”
天麟一定神,興奮地說:“以前在紫蓋峰,暇時孫叔叔就教我調弦定韻,所以我會彈。”
銀釵聖女自詡是撫琴能手,有心指導天麟一些指法,以補過去對天麟的歉疚,於是,輕“噢”了一聲,有些老大地說:“既是這樣,選你精熟的一曲撫給阿姨聽聽。”
天麟久未撫琴,這時不免有些技癢,立即欣然應是,於是,盤膝床上,將琴在石桌上擺好。
於是一想,覺得只有媽媽飄風女俠昔年唱的那首哀歌最精熟,平素彈的次數也最多。
銀釵聖女緩緩坐在床邊,鳳目注視着天麟的手勢,靜靜地等着天麟開始,那種神態,就如師父在教學徒。
天麟撥弦略一定韻,發現圓室內琴音繚繞久久不絕,大異別處。
於是一斂心神,轉首對銀釵聖女.恭聲說:“芬阿姨,麟兒彈一曲媽媽昔年唱的哀歌給您聽。”
銀釵聖女心中一動,黛眉一蹙說:“麟兒,你最好能同時唱出詞來!”
天麟頷首應是,立即拔弦啟口。
銀釵聖女細聽歌詞。
“情緣了,此恨綿,往日恩愛盡雲煙!
心已碎,淚亦干,茫茫天涯啼杜鵑。
念伊人,望眼穿,悠悠歲月吾難遣!
芙蓉美,嬌花艷,纖纖柳腰何人攬?
自古命薄屬紅顏,偏重難見君,再修來世緣,除卻三千煩惱絲,終生伴佛青燈前!”
天麟唱罷,琴聲嘎然終止,但那悱惻哀怨的歌聲和凄涼叮咚的琴韻,卻仍在圓室中繚繞不絕。
再看銀釵聖女,伏在石桌上,已悲痛地泣不成聲了。
天麟一看,大吃一驚,不由惶聲問:“芬阿姨您……”
銀釵聖女伏桌痛哭說:“大姊這首歌,現在該由我唱了!”
天鱗一聽,心中一陣難過,媽媽這首哀歌,的確是芬阿姨的寫照,尤其最後兩句:“除卻三千煩惱絲,終身伴佛青燈前”,更符合了芬阿姨目前的命運。
天麟見銀釵聖女愈哭愈傷心,心中既難過又焦急。
一抬頭,星目不禁一亮,他發現了魔天樂譜第一章。
於是,立即祛慮凝神,默誦無上心法,星目望着第一樂章,十指撫在小琴上。
一陣叮咚,十指齊動,魔天樂譜的第一章開始了。
在魔天樂府用西天九九龍鳳魔琴,彈魔天樂譜,加之天麟目前功力,以無上神功將琴韻傳出,其玄奧淵博之處,可謂發揮得精微盡至。
天麟為了安定銀釵聖女的悲痛情緒,愈加細心撫琴,只覺室內,琴聲繚繞,悅耳怡心,愈彈愈覺舒暢。
但他卻不知室內琴音,如清泉流水,珠走玉盤般,穿出四窗,分向八方,隨着曉風,飄身空際,繚繞群峰之間。
一曲彈罷,天麟心情甚為舒暢,只覺室內,琴聲餘音繞耳,再看桌上玉琴,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小玉琴銀弦閃輝中,只覺琴身九龍,張牙舞爪,滾雲翻騰,九隻玉鳳,展翼飛舞,似在引頸長鳴。
天麟驚得一呆,急忙用袖拭了拭眼睛,俯首再看,原就刻的栩栩如生的九龍九鳳,果然活躍琴上。
一驚之下,轉首欲喊芬阿姨,但轉首一看只見銀釵聖女,神色靜謚,肅穆端坐,似已進入超塵意境。
天麟不願打擾銀釵聖女,希望她能深切體會出樂理中的精義。
轉首一看窗外,心頭猛地一震,只見朦朦曙光中,七八丈外的如茵草地上,一併盤膝坐着八人。
神尼、兩位師太和蓬丐、禿僧五人,坐成一排,麗蓉、雪梅和杜冰三人坐在五老身後。
八人俱都神色肅穆,閉目盤膝,似乎已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天麟飄身下床,縱身掠出室外,只覺空氣清涼,曉風徐吹,似乎空際仍繚繞着悠越琴聲。
在這一剎那,天麟不知是空中的餘音不散,抑或是耳鼓中的幻覺自鳴。
就在這時,遠處驀然傳來一陣奇異風聲,挾着嘰嘰吱吱的鳥鳴!
天麟心頭一震,立即游目四望。
只見四周上空,無數大小不同的黑點,越過絕壑,挾着各種鳥鳴和風聲,掠空飛來。
眨眼一間,周圍掀起一陣驚風,房脊屋檐上,飛閣騎樓上,松竹牆頭上,颯然落滿了各種奇異彩色小鳥。
數百隻小鳥中,有的淡紫,有的翠綠,有的鮮紅如血,俱都歡叫跳躍,顯得興奮無比。
頓時之間,嘰嘰吱吱,呢呢喃喃,各種清脆悅耳的鳥聲,響成一片。
一聲清越佛號,神尼緩緩睜開了眼睛,兩位師太和蓬丐、禿僧,以及麗蓉、雪梅和杜冰也相繼醒來。
天麟一見,急步走了過去。
神尼看了一眼滿園中的各種小鳥,立即感嘆地說:“太華峰上,鳥獸絕跡,自今晨起,有數百隻彩羽小鳥犧枝園中,為此仙境般的桃源,帶來了新氣象。”
說著,以欣慰的目光,慈祥地望着急步走來的天麟,繼續含笑說:“這件奇迹,應該歸功於多才多福的麟兒。”
蓬丐、禿僧和兩位師太,俱都驚訝地望着滿園突如其來的數百隻小鳥。
麗蓉、雪梅和杜冰睜開眼來,幾乎看呆了。
蓬丐聽了神尼的話,霜眉一蹙,不解地問:“神尼是說,這些小鳥是聽了方才的琴音,俱都歡欣鼓舞,禁不住琴音的吸引,奮力穿雲飛上峰來的嗎?”
神尼慈祥地點頭含笑,讚歎地說:“麟兒這孩子,不但秉賦奇高,才智過人,而且是一位福緣深厚,天性純真的好孩子。”
眾人一聽,齊向天麟望來。
天麟來至近前,即向五老施禮請安。
神尼慈祥地含笑點首,指了指面前草地,示意天麟坐下。
天麟又以問早的目光,看了麗蓉三人一眼,才盤膝坐在五老面前。
禿頭僧第一個沉不住氣,禿眉頭一皺,望着天麟不解地問:“小子,方才你彈的是什麼曲子,連我禿頭聽了,都覺得渾身舒暢,如飲甘泉,再不願歷身江湖了。”
神尼幾人一聽,都不覺莞爾笑了。
天麟也愉快地一笑,尚未回答,神尼已含笑說了:“這曲佛度魔劫,天地萬物,聞之蘇醒,衰者向榮,弱趨強盛,灰心者樂觀,奮發者逸情,你無相僧,皈佛門百年,吃酒食肉,殺人害生,今天聽聞此曲,未遭魔劫,尚能感到通體舒暢,足見你做事尚無違反佛意,否則,這曲佛度魔劫,如十惡不赦之人聽來,勢必疑神見鬼,驚恐慌懼,終至瘋狂嗥叫,直至吐血而死!”
神尼一氣說完這番話,眾人俱都暗暗警惕,覺得為人必須心存忠恕,上體天德,方不致偶一不慎而陷入魔劫。
禿頭僧聽神尼說他吃酒食肉,殺人害生,也不覺油臉一紅。
蓬頭丐霜眉一蹙,不解地問:“麟兒早巳撫得一手好琴,無相和我卻俱都不知,而神尼進門即令麟兒進入琴室,莫非神尼一見麟兒,即知他會撫琴嗎?”
神尼祥和地一笑,說:“這座圓室,乃魔魔天尊精心鑿造的一座魔天樂府,內中除有九章樂譜和一桌一床外,別無他物。”
說著,看了天麟一眼,繼續祥和地說:“魔天樂譜共分九章,可在各種管弦樂器上,發揮它的精妙樂理,甚至以喉歌唱,亦有相同功效,我之令麟兒進入魔天樂府,旨在以天意試探麟兒可有獲得這份絕學的福氣。”
說著舉目看了一眼七八丈外的圓室,繼續說:“至於麟兒所撫之琴,想是芬兒的西天魔琴了。”
眾人一聽,頓時想起沒有看到銀釵聖女。
只見神尼說完,目光一直望着七八丈外的圓室。
天麟心中一動,回頭一看,只見銀釵聖女神色肅穆,雙目凝視,兩手捧着包好的小玉琴,正緩步向著草坪走來。
眾人見銀釵聖女捧着一個長扁包袱走來,俱都靜靜地望着,目光中充滿了不解。
銀釵聖女來至近前,即向五老問候早安。
天麟四人紛紛起立,麗蓉、杜冰同聲問候銀釵聖女。
南召老尼,壽眉微蹙,關切地問:“芬兒,你欲將小玉琴,交麟兒帶給孫浪萍嗎?”
銀鉸聖女神色仍極平靜地說:“是的,芬兒終身伴佛,青燈木魚朝夕誦經,已無須再留此琴。”
南召老尼看了銀釵聖女一眼,略一沉思,才贊同地說:“也好,免得影響你的課業。”
銀釵聖女捧着琴匣,走到天麟面前,平靜地說:“麟兒,一切拜託你了。”
天釁雙手接過小玉琴,不覺茫然看了一眼蓬丐、禿僧。
蓬丐立即祥和地說:“麟兒,你先將小玉琴帶回大荊山,你孫叔叔坐關期滿后,他自會赴藍鳳幫總壇找你。”
天麟聽得又驚又喜,知道二老確已找到孫叔叔,由於二老事先不說,這時再問也不會有結果,至於為什麼,只有待事後證實了。
於是,即對銀釵聖女,恭聲說:“芬阿姨放心,麟兒決不負您所託。”
說罷,即將琴匣系在肩后。
神尼轉首一看天色,東方曙光中已現出一抹紅暈。
於是,轉首面向天麟說:“麟兒,你心中有事,不宜在此久留,現在就攜蓉兒冰兒下山吧!“
神尼說罷,五老紛紛立起身來。
天麟恭聲應是,不由看了蓬丐、禿僧一眼。
蓬頭丐立即肅容說:“你和兩個丫頭先走,我和老二即赴衡山,將血蓮交給那位長發人後替你了卻心愿,即去找你孫叔叔,如果我和老二無事,屆時我倆可能隨你孫叔叔再去一趟藍鳳幫總壇。”
天麟一聽,萬分感激,內心充滿了欣喜,即與麗蓉、杜冰伏身叩別神尼五人,並揖別銀釵聖女和雪梅,正待轉身舉步。
驀聞神尼慈祥地說:“現在天色仍早,山中尚無樵夫獵人,御劍飛行下山,當不致驚世駭俗,就在此地御劍起飛,進入絕壑,蜿繞而行,直達山下。”
說此一頓,立即換肅容,繼續說:“飛行之時,單劍丁足,雙目凝視,斂光緩馳,運氣如絲,上升後足跟沉,下降前足尖點,運行無上神功,應在心念之間。”
天麟聽罷,伏身再叩教誨之恩,同時恭聲說:“御劍攜人,麟兒曾經嘗試,唯不能斂聲光而控馳速是一憾事,今得神尼指點,茅塞頓開,不解之處,豁然貫通,神尼教誨之恩,麟兒沒齒難忘,神尼珍重,麟兒就此拜別了。”
說罷,連叩四首。
神尼連連頷首,慈祥徽笑,滿面光彩地親切說:“麟兒,就在此地起飛吧!”
天麟起身,恭聲應是,取出飛虹。
麗蓉、杜冰在南五台山北麓,曾經目睹天麟御劍攜帶雪梅和銀釵聖女的一幕,因而心情並不過甚緊張,立即分立天麟左右。
但想到當著這些前輩面前,被麟哥哥攬腰攜起,偎依身畔,總覺粉面有些發燒。
天麟轉身面向五老,手扣飛虹,躬身一揖,再度恭聲說:“恭祝五位老人家福體康泰,麟兒就此拜別了。”
說罷直身,右手一揚,一道紅光緩飛而出,直向正北騎樓上空飛去。
接着,劍光一閃,繞過騎樓,疾射而回。
天麟低聲喝“起”,伸手攬住麗蓉、杜冰一長身形,騰空而起,恰落飛虹之上,飛越圓室屋頂,掠過假山上空,直向正南凌空飛去!
蓬丐、禿僧,兩位師太,無不看得搖首讚歎。
銀釵聖女和雪梅,靜靜地望着凌空而去的天麟,臉上毫無一絲驚奇神色,但心裏卻充滿了無限感慨。
神尼仍怕天麟有失,立即以千里傳音的功夫,望空叮囑說:“雙目凝視,斂光緩馳,運氣如絲,切忌心浮。”
一絲話音,直達掠空飛進絕壑中的天麟耳鼓。
天麟有了上次經驗,方才再加神尼指點,這時又聽了神尼的叮囑,心平氣靜,雙目凝視,劍速果然應心控制。
這時,劍身平穩,疾如流星,光芒尚不及一尺,僅發出隱約可聞的風雷聲,掠着雲面,沿着絕壑飛行。
麗蓉、杜冰最初心情緊張,這時漸趨平靜,只覺一股巨大柔和潛力,托在腳下,同時,有一絲暖流環繞着周身,平穩異常。
兩人分別握着天麟的手臂,嬌軀緊緊偎着天麟,看看腳下,白雲后掠,望望兩側,景物倒飛!
天麟足踏飛劍,左右擁着蓉姊、冰妹,心中誦着劍訣,雙目凝神前視,只覺蓉姊秀髮飛舞,冰妹衣裙飄飄,陣陣幽香,撲面迎鼻。
驀見一道絕壁,迎面飛來,宛如巨獸撲噬。
麗蓉、杜冰芳心一震,驚得脫口一聲輕呼。
天麟哈哈一笑,劍身一側,閃電轉身右彎,舉目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一座峰尖,突出雲上數丈,就在眼前不遠。
麗蓉、杜冰一聲尖叫,伸臂將天麟抱住。
天麟急沉後腳,光芒暴漲,雷聲大鳴,劍身急仰上升,轟的一聲,飛虹緊掠峰頂而過,劍光過處,峰上松折竹斷。
舉目再看,眼前一片雲海,麗蓉、杜冰驚魂甫定,輕輕吁出一口長氣。
天麟、杜冰只覺身邊白霧環繞,模糊一片,蒙蒙水氣,直撲粉面,顯得又濕又涼。
驀然。
三人雙目一亮,腳下正是半山,絕崖削壁,峰嶺相連,一片蔥綠中,隱約現出一兩座觀院。
天麟為免被人發現,斂光息聲,沿着一道峽谷飛行。
繼而,游目一看,發現前面數里處的一片竹林,極似寄放驊騮三馬之處。
於是,腳尖一點,閃電瀉下,疾如划空殞星。
眨眼已達竹林上空,天麟立即低聲說:“蓉、冰妹準備……”
躍下兩字尚未出口,飛虹已沖至竹林頂端。
天麟不再遲疑,兩手往上一送,麗蓉、冰妹,同時橫飛,天麟御劍繼續前行。
麗蓉、杜冰展臂回身,疾演“大鵬棲枝”,飄身降至地面,轉首一看,天麟一式迴轉,躍身收劍,已落在兩人面前。
三人仰首一看,一輪紅日,尚未完全爬出地平線。
麗蓉、杜冰忍不住同聲歡呼說:“啊,太快了,如展輕功,這時恐怕還在太華峰上的密林中,現在轉瞬之間,已經到達地面。”
天麟本就高興,這時再見麗蓉、杜冰如此興奮,心中更加愉快。
於是,游目一看,立即發出一聲悠揚有序的清嘯。
嘯聲一起,立即傳來驊騮三馬的歡嘶。
接着,竹林深處,響起一陣如雨蹄聲。
天麟三人循聲看去,只見驊騮一馬當先,飛奔馳來。
三馬奔至近前,揚起一陣驚風,滾起一陣灰塵,三馬再度一聲低嘶,分別靠近它們的主人。
天麟三人,分別將驊騮、黃驃和青聰鞍上的落葉和塵土揮掉,接着緊了緊鞍轡,天麟即將琴匣解下,系在後鞍上。
三人歸心似箭,整理完畢,飛身上馬,放開四蹄,直馳山外,越過山麓,一直奔上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