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五峰山救美

第三十八章 五峰山救美

萍鄉,這個地方不大,可挺出名!

萍鄉產煤,這年頭屬袁州府管轄。

這天,萍鄉一家名號“太白醉”的酒肆里,來了三個客人,這三位,-位是個濃眉大眼,膚色黝黑,頭戴一頂寬沿大帽,英武逼人的黑衣漢子,一個是個俊美風流,舉止洒脫,氣度超人的青衫文士,一位則是位身材略為瘦削,白面無須,長眉細目,稍顯冷峻的白衣漢子。

這三位在酒肆里共據一席,坐在緊靠里的一付座頭上。

坐定,那黑衣漢子拿下頭上的寬沿大帽,炯炯目光只顧環掃滿座酒客,那另兩位則跟來招呼的店伙攀談了起來。

只聽那青衫文士問道:“小二哥,貴處附近可有座五峰山?”

那店伙忙道:“有,有,出了小店往西轉,走完那條大街往西看,那有五座峰頭的山,便是五峰山了,相公爺問五峰山……”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沒什麼,聽說那五峰山上,有晉、葛、許三位真人的煉丹池,我三個一心慕道,想去看看!”

那店伙一怔,道:“怎麼,三位也是去看煉丹池的?”

青衫文士目中異采一閃,道:“小二哥,這個‘也’字怎麼說,莫非近日有人去過?”

那店伙忙道:“相公爺說得一點也不差,昨天晚上,大半夜裏還有人要去煉丹池呢,據那人說,夜裏才能碰上神仙……”

青衫文士感了興趣,“哦”地一聲笑了:“還有這種事兒,小二哥,那都是些什麼人?”

那店伙道:“那是老夫婦倆,帶着三個病人……”

青衫文士詫聲問了一句:“三個病人?”

那店伙點頭說道:“據那老頭兒說,那是他的三個女兒,去年得了怪病,找遍了郎中都看不好,聽說五峰山上常有神仙下凡,在煉丹池旁喝酒下棋,所以他跟老伴兒帶着三個女兒來碰碰運氣,他還說了呢,只要神仙能賜幾顆仙丹治好他女兒的病,他願意蓋一座廟,為那幾位神仙修金身……”

青衫文士截口道:“天下父母心,但願那老兩口能碰上神仙。”

那店伙道:“說的是呀,看樣子怪可憐的,我們掌柜的……”

白衣漢子突然說道:“小二哥,還有旁的人么?”

那店伙搖頭說道:“沒有了……”

忙又接道:“不對,有,看那老兩口的像是個大戶的人家,身後還帶着十幾個家人呢,不過那些家人……”

笑了笑,住口不言。

白衣漢子抬眼問道:“那些家人怎麼樣?”

那店伙強笑說道:“沒什麼,八成兒是他們家姑娘害病心情不好,個個板著臉,講起話來像是要打架!”

白衣漢子道:“不夠和氣,是么?”

那店伙道:“做生意的哪敢說主顧,酒菜送的慢了一點,他們就拍了桌子……”

白衣漢子笑了笑,道:“入山求仙,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他們能不在你這兒買點乾糧及應用什物么?”

那店伙道:“買倒是買了點兒,不過不多。”

“不多?”那白衣漢子道:“十幾個家人加上老夫婦倆跟那三位姑娘,恐怕快二十個大人了,買少了怎麼夠用?夠吃?”

那店伙道:“那誰知道,想必是家裏有人生了病,吃喝不下……”

“有道理。”青衫文士突然點頭說道:“小二哥,給我們拿點酒菜來吧,吃完了我三個還要上山呢!”

店伙忙應道:“是,是,三位要點什麼?”

青衫文士擺手說道:“撿好的拿就是!”

店伙答應着走了。

店伙一走,青衫文士轉注黑衣漢子開了口:“小霍,不對呀!

敢情是霍玄、端木少華、岑參三個。

霍玄軒動濃眉,道:“怎麼不對?這不證明確有其事么?”

端木少華搖頭說道:“我不是指是否確有其事,你可還記得?大嫂問陳三,他出佑民寺的時候,軒轅老兒夫婦可還在?陳三怎麼說的?”

霍玄道:“記得,陳三說軒轅老兒夫婦出去的早,那分明是被和天仇跟那老番禿調開了,然後再……”

“對呀。”端木少華道:“那麼軒轅老兒夫婦,怎麼又押着她三個到了這兒來?”

霍玄為之一怔,岑參卻道:“老二,你怎麼知道那兩個老的準是軒轅老兒夫婦?”

端木少華道:“滅清教中除了這對老夫婦外,還有誰?”

岑參道:“沒有了,不過,老二,你有沒有聽說過,軒轅老兒夫婦最為護短?尤其鄧九姑那個老婆子,誰要說她的晚輩一句不是,她能跟人拚老命,如今怎會那麼聽話押着自己的三個乾女兒到這兒來?他兩個既肯這麼做,和天仇又何必把他兩個調開?”

端木少華道:“也許和天仇跟那老番禿說服了他兩個!”

岑參冷笑說道:“老二,要知道,這不是別的事兒,和天仇跟那老番禿瞞之猶恐不及,豈會當面說服他倆?”

端木少華道:“這種事瞞得了人么?三天見不着自己的乾女兒……”

岑參道:“那還不好辦?把事兒往咱們頭上一推,那兩個不但信,而且非跟咱們拚命不可,你瞧着吧!”

端木少華眉鋒一皺,道:“對,把咱們調開了,然後再假那兩個找上萬壽宮……”

霍玄突然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個漢民足比他十個軒轅忌,何況還有一個足智多謀,一如女諸葛的大嫂?”

端木少華雙眉微展,沉吟說道:“這麼說來,那兩個不是軒轅老兒夫婦了……”

岑參道:“不是不更好么?”

端木少華一怔,道:“怎麼說?”

“你糊塗!”岑參道:“那是咱們的准泰山泰水,要是他兩個,咱們怎好下手?”

端木少華擊掌笑道:“對,還是小岑腦筋好……”

眉鋒一皺,接道:“可是,那麼多人買那麼一點乾糧……”

岑參接道:“先湊和幾天,以後不會自己動手么?”

端木少華搖頭失笑。

適時,酒菜送上,三人可沒有好心情吃喝,匆匆用了一點,丟下一大錠銀子便聯袂出門而去。

及至店伙要找錢時,他三個早走得沒了影兒。

正如那店伙所說,五峰山在萍鄉西面,那五座峰頭就像五個指頭撐着天,遠遠地便可看見了。

不到片刻工夫,三個到了五峰山下。

在未登山之前,霍玄說了話:“咱們怎麼動手先說好,免得到時候你兩個怪我!”

岑參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誰怪過你了,這哪能事先說好?咱們又不了解那兒的情形,難道你不懂相機行事么?”

霍玄碰了個軟釘子,搖搖頭,道:“怎麼說都是我沒理,好吧,相機行事吧!”

說著,三人展開身法,往山上掠去。

五峰山雖有五座峰頭,可是五座峰頭距離都不遠,而那三真人的煉丹池,也就在居中的一座峰頭之上。

這座山,並不那麼崎嶇難行,其實,在三人腳下,便是號稱難比登天的蜀道也未放在眼裏,何況這區區五峰山。

這五峰山的林木,頗為茂密,那正好,茂密的樹林可以掩蔽身形,在那樹林裏行走,的確難為人發現。

未片刻,三人已登上了那居中最高一座峰頭。

這峰頭雖不及峨嵋、青城、泰山諸名山絕峰高,但少說也有個百十丈高低,站在那高峰上,附近幾個城鎮,鎮江、贛江諸水,武功、九嶺諸山可以盡收眼底。

甫剛上峰頭,只聽一陣話聲由峰後腳下傳了過來。

三人對望一眼,立即閃身往前,向下望去。

這座峰巔的背陽一面,是一片背靠山峰,前臨斷崖的平地,平地左邊是一片松林,右邊是一條匹練般瀑布。

在平地的正中央,有一塊大石頭,那大石頭中凹如鼎,這大概就是三位真人當年的煉丹池了。

如今在那煉丹地旁,坐着兩名腰挎單刀的黑衣大漢,正在那兒東拉西扯發牢騷,只聽左邊那個大漢道:“這地方真不錯,要我在這兒住上一輩子我都干。”

那右邊大漢冷哼說道:“不錯個屁,一旦人家找到這兒來,你准能在這兒住一輩子!”

那左邊大漢嘿嘿笑道:“難道到時候你能走得了?”

那右邊大漢道:“我就說嘛,什麼地方不好去,廬山、小孤山、九嶺山,再不還有那張天師坐鎮的龍虎山,幹什麼跑到這兒來……”

“你懂個屁!”那左邊大漢道:“這就是咱們一輩子也當不上教主的地方,人都是留神遠處,絕不會注意到近處,這叫做,這叫做……”

右邊大漢截口說道:“這叫做捧着肉往人眼前送。”

左邊大漢方待再說,只聽一聲冷哼由背後傳來:“你兩個有幾條命?”

那兩個黑衣大漢一驚,翻身躍起,躬下身去。

霍玄三人看得清楚,那是由他三人立足峰頭石壁下行出了一個身材瘦高的黑衣漢子。

三人對望一眼,端木少華傳音說道:“小霍、小岑,咱們腳下石壁上有洞,那兩個老的跟她三個可能就在這山洞之中,咱們……”

話猶未完,只聽那瘦高的黑衣漢子道:“吃幾十年飯不容易,禍從口出,以後少說兩句。”

那兩個大漢似甚為畏懼,點頭一連答應了好幾聲。

那瘦高黑衣漢子又道:“他兩個回來了么?”

那左邊大漢忙道:“回壇主,不會那麼快,他倆買的東西不少……”

那瘦高漢子“嗯”了一聲,點頭說道:“他兩個回來之後,你兩個上峰四下看看,別讓人追了來還蒙在鼓裏,要不然咱們都活不成。”

那兩個大漢立即唯唯應是。

那瘦高黑衣漢子轉身往石壁行了回去,轉眼間被那橫長於石壁上的茂密樹葉擋住不見。

那兩個大漢又坐了下去,可沒有一個敢再開口了。

靜觀至此,霍玄傳音說道:“二位,咱們怎麼個相機行事,說吧!”

岑參道:“我跟老二去,先收拾了那兩個,然後再引出洞裏的,你在這兒等着,見那兩個老的出來后再掠下去截住洞口,以免被他們竄回去以她三個挾持咱們。”

端木少華道:“好主意,就這麼辦!”

話聲中,他與岑參騰身掠下,飛星隕石一般直向兩個黑衣大漢撲去,兩人隔空出手先點了兩個大漢穴道,然後一人一掌,把那兩個大漢震得身形飛起,直向斷崖下落去,剎那間收拾了兩個,卻是一點聲息有沒有。

落地后,,二人轉身回顧,端木少華沒說話,那石壁下端果有一個人高洞穴,黑黝黝的看不見底,也不見一個人影。

端木少華雙眉一挑,傳音說道:“當年三位真人的修真洞府,怎能容這班東西盤據,小岑,走,咱們闖進去,給他個措手不及!”

說著,便待閃身。

岑參抬手一攔,搖頭說道:“看我的,他們出來一個咱們收拾一個。”

拉着端木少華向石洞撲去,到了洞穴口,兩人一邊站一個,剛站好,岑參突然振吭大叫:“夥計們快出來瞧啊,燒山了!”

話聲剛落,端木少華眉鋒方皺,只聽洞裏步履響動,一陣風般跑出一個黑衣大漢,他邊跑邊喝道:“你兩個不要命了,竟敢在這兒大呼小……”

“叫”字未出已出洞口,一眼瞥見平地上空空,不見了那兩個人影,立即停步怔住。

岑參夠促狹的,抬手一拍那大漢右肩,道:“喂,在這兒呢!”

那大漢嚇了一跳,連忙轉頭,只一眼,大驚失色,一聲呼叫尚未出口,只覺後腦上挨了一記重的,眼前一黑,立即人事不省。

端木少華也夠狠的,手一落抓上那大漢腰帶,振腕一抖、那大漢身形飛起,砰然落向身後十丈外。

這下摔的不輕,卻沒聽他出一聲。

這不過剎那間,緊接着洞裏步履又自響起,有人一路牢騷着行了出來,顯得一肚子不高興:“他奶奶的,你兩個就會給人找麻煩,二老發火了,害得我也睡不成覺,誰闖的禍誰頂去……”

話聲至此,突然頓住,同時,步履也停了下來。

緊接着一聲輕“咦”道:“他奶奶的,人哪兒去了,莫非看燒山去了……”

一條人影猛然竄了出來,落在洞口外丈余處。

那又是黑衣大漢,他左看右看,一眼瞥見那十餘丈外快到了松林邊上的那大漢,一驚轉身便往回跑去。

這一回身看見了兩個,岑參正衝著他笑。

他差點沒嚇癱了,一哆嗦開口要喊。

岑參出指如電,抬手點了過去。

那大漢身形一晃,往後便栽。

岑參不願他擋在洞口礙事,剛要再出掌。

忽地一股罡風由洞裏卷出,那大漢砰然一聲身形飛起,直墜數丈外,一頭碰在那煉丹池上,立即紅白一片了了帳。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看得二人一怔,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雙雙身影一閃,掠離洞口。

背後,轟然一聲巨響,二人回頭望時,不由皺了眉。

那石洞兩旁石壁上崩了一大塊,碎石到處都是,洞口外,並肩站立着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是個六旬上下的葛衣老者,灰發灰髯,骨瘦如柴,膚色黑黝,那深陷的一雙目眶中,光芒森冷,犀利逼人。

女的,是個黑衣老婦人,瘦得更像個人干,一張老臉皺得如雞皮,兩腮各垂下一塊,右手裏拿着一根烏黑髮亮的拐杖,兇狠之態懾人。

二人一眼便看出,這一男一女不是三女的義父母白骨人魔軒轅忌,與他那老伴兒毒手羅剎鄧九姑。

只是,很顯然地,那洞口石壁,是被那黑衣老婦人以手中拐杖擊崩,這又是誰,具這等功力?

莫非就是那隻聽說而猶不知是誰,滅清教重禮相聘的兩名護法么?可又不對,看功力卻又不及傳聞中厲害。

兩人正自心念轉動,只聽那黑衣老婦人冷冷說道:“小狗何人?”

聲音沙啞,一如破鑼,哪像人話!

端木少華被她這一句小狗叫得挑子眉,但,岑參卻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以牙還牙,問了一句:“你這兩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又是何人?”

“小狗找死!”黑衣老婦人雙目寒芒暴射,根根灰發豎立,神態駭人,厲喝聲中,舉起拐杖便欲閃身。

那葛衣老者突然伸手一攔,冰冷說道:“老婆子且慢,待我問他兩句再下手殺戮不遲!”

黑衣老婦人凌厲稍斂,站立未動,但那模樣兒仍然像要吃人,那葛衣老者森冷目光一掃二人,道:“老夫夫婦乃滅清教護法,你兩個是什麼人?”

果然是滅清教的兩個護法!

岑參眉鋒一皺,道:“你兩個便是和天仇重禮聘請的兩個護法?”

那葛衣老者點頭說道:“不錯,你兩個何人?”

岑參道:“和天仇沒告訴你么?霍玄、端木少華、岑參!”

葛衣老者“哦”地一聲,道:“原來是凡凡、木木、東郭三個的傳人……”

竟毫無震驚詫異之色,一頓接道:“既報名三人,還有一個呢?”

峰頂霍玄揚聲說道:“霍玄在這兒!”

黑影如電,飛射而下,直落洞口之前,恰好擋住了那葛衣老者與黑衣婦人的退路。

兩個竟然聽若無聞,連頭也未回。

這一來倒使三人有點莫測高深了!

只聽那葛衣老者道:“聽說你三個頗得凡凡、木木與東郭的真傳,可是真的?”

岑參道:“真與不真,你兩個何妨試試?”

葛衣老者道:“自是要試,你三個那貝葉金刀、玄玄寶鉤、蟠龍玉杖可曾帶來?”

岑參雙眼一翻,道:“那是師門重寶,長年不離身的兵刃!”

葛衣老者唇邊浮現一絲笑意,道:“那最好不過,如今老夫告訴你三個一句,片刻之後,那三樣東西就要變成老夫夫婦的了。”

岑參淡淡道:“是么,你也不怕閃了舌頭扎了手?”

葛衣老者陰陰一笑,道:“那你三個何妨也試試子”

岑參道:“自是要試,只是,你兩個總該有個名號?”

葛衣老者哼哼笑道:“憑你三個,還不配動問老夫夫婦名號。”

岑參雙眉微挑,道,“那好,廢話少說……”

葛衣老者截口說道:“老夫還要問你,為何找來五峰山傷我徒眾?”

岑參道:“我以為你兩個該明白。”

葛衣老者道:“莫非為洞裏那三個女娃兒?”

岑參道:“正是,你明白就好!”

葛衣老者道:“你三個想管滅清教閑事,救出她三個?”

岑參道:“也不錯!”

葛衣老者道:“有理由么?”

岑參道:“有是有,只是我不想說。”

葛衣老者陰陰笑道:“你可知道,那三個女娃兒乃是教主選定,利用這五峰山三真人修真處,研習一樣曠絕武學的,要劫持她三人,就非得闖老夫夫婦這一關了。”

岑參冷笑說道:“不管是研習武學也好,囚人也好,便是再有十關,我三個今天也要闖闖,你兩個聽明白了么?”

葛衣老者道:“聽明白了,老夫為你三人扼腕,凡凡、木木、東郭只有你這三個傳人,要是他三個的傳人毀在老夫夫婦手中……”

霍玄突然沉聲叱道:“老匹夫你少說大話了,小岑哪來的好心情!”

“說得是!”岑參一笑說道:“小霍,他兩個交給我跟老二,你進洞救人去!”

霍玄應了一聲,扭頭撲向洞中。

那黑衣老婦人厲喝一聲,拐杖倒掄,便要襲霍玄。

端木少華一聲輕笑:“老太婆,你何厚彼而薄此?”

閃身欺近,單掌飛遞抓向黑衣老婦人左肩。

這兩個一動上手,那邊岑參與葛衣老者也戰作一團。

高手過招,迅快如電,只見四條人影閃電交錯,叱喝聲聲,罡風陣陣的,一時間山搖地動,好不驚人。

這兩個護法功力確非等閑,但有一點很怪,令人納悶,單打獨鬥之下,卻較端木少華、岑參二人遜了一籌。

二十招過去,這滅清教的兩名護法立居下風,尤其那黑衣老婦人,雖然她手中多了一根不知何物打造的拐杖,卻被端木少華一雙肉掌逼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拚鬥中只聽黑衣老婦人叫道:“老鬼,他們怎不見蹤影?”

那葛衣老者道:“老婆子,再支撐一會兒,想必快要來了!”

說話難免分神,只一分神,“嗤”地一聲,那黑衣老婦人一隻左衣袖被端木少華齊肩扯下,好不狼狽。

黑衣老婦人惱羞成怒,厲喝一聲,一掄掌中拐杖,將那拐杖頭猛向端木少華當胸撞去。

端木少華輕笑一聲,五指如鉤便要去抓。

豈料,黑衣老婦人忽揚獰笑:“小狗,你上當了,納命來吧!”

那拐杖頭上,“嗤”地一聲,打出一蓬烏芒,飛罩端木少華前胸諸大穴,這一手即毒又狠,既出人不意,距離又近。

端木少華大驚,匆忙間心念電轉,一咬牙,身形忽地後仰,竟演出了那最俗的一式鐵板橋。

最俗的招式往往是救命招式,那一蓬烏芒擦着端木少華鼻端打過,只差一發便要……

黑衣老婦人雙目凶光暴射,掄起拐杖向端木少華當胸打下,這一招,依然是既快又狠。

端木少華真火倏發,殺機早起,上身不動,一腳抬起猛踢黑衣老婦人雙膝,黑衣老婦人只顧傷敵還真未料端木少華會出此險着,躲之不及,“叭”地一聲雙腿膝骨盡碎,大叫一聲往前便栽。

端木少華身形左翻,一挺而起,順勢一掌,黑衣老婦人一聲慘叫未及出口,便身形飛起向斷崖下墜去。

這裏端木少華得手,那裏葛衣老者聞聲睹狀,自然難免失神分心,失神分心之餘,也被岑參一掌震落了斷崖。

“婦墜夫隨”,一同做了泉下之鬼,不是么,百丈斷崖,好好的人跌下去也難僥倖,何況是兩個受傷的人?

兩人收手而笑,岑參聳肩皺眉:“夏大哥就會危言聳聽,這兩個護去稀鬆得很嘛!”

一言甫畢,石洞中黑影電閃,霍玄如飛掠了出來,一落地,他便游目四顧,揚眉叫道:“老二,小岑,那兩個老東西呢?”

岑參抬手往崖下一指,道:“下面去了,幹什麼?’’

霍玄跺腳說道:“咱們上當了,那三個不是……”

岑參一怔,道:“不是什麼?”

霍玄急躁地道:“那三個女的不是咱們的……”

岑參明白了,一驚說道:“真的?”

霍玄道:“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岑參雙眉一挑,道:“老二,走,咱們瞧瞧去!”

拉起端木少華便要走。

霍玄一搖頭,道:“不用看了,那三位姑娘死了多時了。”

岑參、端木少華一驚住步,齊道:“死了?怎麼回事?”

不知道。”霍玄搖頭說道:“我一進去便瞧見她三個每人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穴道受制,血都凝固了,不知道是誰……”

岑參一跺腳,道:“好東西……”

端木少華突然說道:“小霍,可曾瞧見那個壇主?”

他是指那瘦高黑衣漢子。

岑參一搖頭,道:“沒瞧見,對了,那匹夫哪兒去了?”

岑參冷笑說道:“八成兒殺了人跑了。”

霍玄詫聲叫道:“可是那洞裏沒有別的出口啊?”

岑參道:“除非他會借土遁,要不然就是另有出口你沒找着。”

霍玄道:“我不信,我再瞧瞧去!”

翻身摸進了洞裏,轉瞬間又掠了出來,一張臉鐵青,神態有點怕人,點頭說道:“小岑說得不錯,洞底是另有個出口,只有半人高,被一堆枯草堵着,剛才我沒有細看!”

岑參道:“這就夠了!”

霍玄道:“可是她三個哪兒去了呢?”

端木少華道:“會不會是半路換了去?”

霍玄由來不用腦筋,剛一聲“對”,岑參已搖頭說道:“沒道理,和天仇沒理由犧牲這兩名高手。”

霍玄皺眉說道:“那麼是……”

岑參一擺手,道:“別忙,讓我想想。”

說完了話,皺眉沉思不語。

霍玄與端木少華知道,三人中論心智以岑參為最,是故也未加打擾,任憑他想去。

有頃,岑參忽地雙目一亮,道:“老二,你想想看,他們是否有點像知道咱們要來?”

端木少華道:“何以見得!”

岑參道:“按說,他們處置他們的人,又不知道她三個已經命人給咱們送了信,該是不怕外人知道的……”

“不然。”端木少華搖頭說道:“那陳三是怎麼被殺的?”

岑參道:“這個我想過了,那不算早,快也快不過咱們!”

端木少華道:“他們不會用飛鴿傳書么?”

岑參一怔,旋即說道:“不過,飛鴿傳書必須要那長久的固定地點,這地方他們剛到,飛鴿怎知該往哪兒飛?”

端木少華眉鋒一皺,道:“不錯,飛鴿傳書行不通……”

“那麼……”岑參道:“既不慮外人知道,怎有一旦找到這兒來之言?”

端木少華點頭說道:“有點道理,但頗為牽強,還有么?”

“有。”岑參道:“夏大哥可是慣於危言聳聽,說大話嚇人之人?”

端木少華道:“自然不是,那是剛才你說的。”

岑參道:“就是因為我自己說這句話,才引起了我自己的懷疑,你想,夏大哥既不是慣於危言聳聽之人,滅清教那兩個至今尚未出現的護法,必然是極為厲害的辣手魔頭,既如此,豈會這般稀鬆不濟,三十招不到地便被咱們擊落斷崖?”

端木少華沉吟說道:“有理……”

岑參飛快說道:“那麼,他兩個為什麼偏自認是那兩個護法呢?”

端木少華呆了一呆,道:“也許他倆是另外請的。”

岑參搖頭說道:“我以為不是那麼回事!”

端木少華道:“何以見得?”

岑參道:“能當得起厚禮相聘之人,該不是這麼稀鬆不濟之人?”

端木少華搖頭說道:“那我就不明白了……”

岑參道:“不明白可以看看,咱們下去……”

說著,當先往峰下掠去。

霍玄在背後叫道:“下去能看到什麼?”

岑參沒回頭,道:“只管跟我下去,自會知道。”

三人衣袂飄飄,何消幾個起落,便到了峰下。

站在山腳下度量那葛衣老者與黑衣婦人墜落處,三人立刻斷定是在左前方一條山溝中。

於是,身形又起,直向那條山溝撲去。

這地方,與其說它是山溝,不如說它是依靠奇陡如削峭壁的山谷,看來這本該是個小澗,由於水流已然乾涸,所以觸目皆是大小石塊,小的有拳頭大,大的上面可以坐幾十個人。

三人一進谷口,只一眼,便自怔住,這谷里除了那遍地大小石塊外,哪有一絲人影?

仰面上看,峭壁間沒有樹,均是那滑不留手的一層厚厚青苔,不可能被掛在峭壁間。

由適才那兩個所受的傷勢看,百丈高低的斷崖,那兩個也絕不可能提氣,飄落,逃逸。只有屍陳谷底,死路一條。

那麼,人哪兒去了?

三人正詫異間,谷風過處,一處大石后飄起了一塊布帛,那是一片黑色的衣角,該是……

三人毫不怠慢,騰身掠了過去。

只一眼,又怔住了,那是一片衣角,也該是那黑衣老婦人的,但是,那僅僅是一片衣角而已。

霍玄忍不住詫聲叫道:“怪了,老二,小岑,你倆看……”

端木少華脫口說道:“八成兒是被人接了去。”

岑參搖頭說道:“不可能,你不見這衣角是……”“我知道!”端木少華截口說道:“要是掉了下來着了地,這些石頭上怎會沒血跡?”

不錯,要是掉下來,着了地,那不但該有血跡,而且還該是不成人形的一攤!

霍玄突然說道:“除非他兩個沒負傷!”

端木少華搖頭說道:“不,那老太婆兩腿膝骨已碎,再加上我在她後背心印上一掌,就是鋼筋鐵骨也經受不住!”

岑參也道:“那老兒中我六成玄玄真氣一掌,絕不可能沒受傷!”

霍玄搖頭說道:“那就玄了……”

端木少華道:“如此看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兩個在未着地之前便被人接了去!”

岑參手下指,道:“可是這角衣衫……”

端木少華道:“那隻能解釋為被扯落的!”

霍玄詫聲說道:“難道說,接他兩個的人,是那個滅清教的壇主?”

端木少華點頭說道:“該還有一個。”

岑參搖頭說道:“像那個壇主,就是有十個也不行,一個人由百丈高峰墜下,那力道重量有多少,功力稍弱的人不但接不住,而且自己還有被打死的可能,真論起來,你我三人勉力或可為之,要是比咱們三個功力還弱的人……”

搖搖頭,住口不言。

端木少華道:“那麼,小岑你看……”

岑參道:“被人在末着地之前接了去,該沒有錯,但接他兩個之人,我敢說,絕非滅清教那個壇主!”

端木少華道:“你以為是誰?”

岑參聳肩笑道:“你問我,我問誰?”

霍玄沉吟說道:“這麼說來,便是那和天仇在此也不行了!”

“該如此。”岑參道:“說不定那接他之人,還不是滅清教人?”

霍玄抬眼說道:“何以見得?”

岑參道:“要是滅清教徒,他早跑了,怎敢還逗留附近,再說,他待在這兒難不成就准知那兩個非落下斷崖不可么?”

霍玄皺眉不語。

端木少華突然笑道:“夠了,二位,這件事並不重要。”

不錯,重要的該是三女被囚在何處?

岑參道:“那封信明明告訴咱們是此處,怎麼……”

端木少華道:“那有可能他們知道消息走漏,半途改了地方!”

岑參沉吟說道:“該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猛然抬眼,道:“走,漫無目的的亂找瞎撞不如找個人去問問。”

霍玄道:“找誰?上哪兒去?”

岑參道:“先折回萍鄉再說,走吧!”

立即,三人騰身飛射出谷不見。

剎時間,這谷中又恢復了一片空蕩,寂靜,只有那片黑色的衣角,在隨偶然拂過的谷風飄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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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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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五峰山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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