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他本是極端聰明的人,念頭轉動之間,已知道對方並沒有發現自己就是那紅衫怪客,而且,從三人明亮的眸子裏,已看出她們也無什麼惡意,但心中卻恨白色人出口傷人,不由冷冷笑說道:“骷髏頭有什麼可怕的,哼!多事!”
白色人聞言又自格格嬌笑了一聲,說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膽子可不小,說起話來也是滿凶的!”
她一面說著話,一面輕擺柳腰,向前走了兩步!
綠衣人倏地眨眼一笑,說道:“三妹!誰叫你剛才說話沒有分寸,敢情人家已經生氣了!”話沒說完,向夢秋微微一瞥,人也格格嬌笑了幾聲!
余夢秋被綠衣人笑的俊面一紅,哼了一聲,說道:“誰要和你們女孩子家鬥嘴,哼!討厭!”
說罷,轉身向前走去!
但聽一聲銀玲似的嬌喝:“站住!”
倏地
三色人影連閃,三人又擋在夢秋的身前!
余夢秋面色微微一變,說道:“怎麼,你們想打架嗎?”
白衣人倏地雙眸一轉,道:“你這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像你這樣不知好歹,哼!叫那老魔頭看到,只怕你
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
余夢秋聽她說得煞有其事,先是證了一怔,繼而冷笑一聲,道:“什麼老魔頭不老魔頭,余某倒要見識見識!”
說罷,正待越過三人向前走去!突地
那凄厲驚心的笑聲,又遙遙傳播過來!
余夢秋,本是天生拗性的人,聽到這怪笑之聲,不禁心頭冒火,暗道:“我倒要看看那老魔頭是個什麼出奇人物,難道他長着三頭六臂不成……”
他正自念頭轉動之間
忽聽白衣少女低聲說道:“翠姐姐,你說那紅衫怪客,會不會是那魔頭呀?”
余夢秋本待即刻循着笑聲尋去,一聽對方說到紅衫怪客,又不由打消離去的念頭!
綠衣少女幽幽說道:“這個很難說,或許與那魔頭有關她話沒說完,忽地住口,側目向夢秋瞧了一眼,問道:
“喂!你有沒有看到過一位身穿紅衫的怪客呀?”
余夢秋聽得心中暗笑:“想不到這三色魅影,問到我自己身上來了!既然如此,我何不先把她們的來歷弄明白。”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當下冷峭的一笑,反問道:“你們認識他嗎?”
綠衣少女搖了搖頭,道:“我們只見他全身血紅,並沒有看到他的真正面目!”
余夢秋心中忽的一動,道:“我和你們一樣,不過此入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想找他,卻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
說至此,雙眸在三人的面上微微一掃,又道:“據我所知,此人武功甚高,而且,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就算他近在咫尺,又有誰識得他的真面目?”
他話說得煞有其事一般,面色也是異常端莊,令人聽來頭頭是道。
三色魅影聽他這樣一說,不禁芳心一震!眸中也射出驚疑的光彩,盯在夢秋的臉上。
余夢秋又自輕聲一笑,問道:“他和你們有仇嗎?”
此言一出,三色魁影,芳心之中又是怦然一震!
那始終一言未發的黑衣人,雙目中突地射出一道憤慨的冷芒,在夢秋的臉上一掃,恨聲說道:“雖然沒有仇恨,但他那鬼鬼祟祟的行徑卻不像什麼好人,如果下次碰到他,哼!非要把他碎屍萬段!”
余夢秋聽得心頭吃驚不小,暗道:“怪事!自己剛才為了想把矮駝二叟毀去,才現身把她們引開,為什麼她們說自己鬼鬼祟祟呢?自己和她們素昧平生,毫無怨仇,就算是鬼鬼祟祟,也犯不着把自己碎屍萬段呀!一個女孩子家,為什麼這樣狠心呢?難道還有其他原因不成……”
饒他聰明絕頂,一時間,也猜想不出其中原因!
余夢秋儘管心裏吃驚,百思莫解,但知道事情似乎不無原因,為了要了解個中詳情,而又怕引起三人的疑心,仍然不動聲色地說道:“余某就是為了偵查此事而來,因不知道怪客的真正面目,感到十分辣手!”
他一面說著話,一面盯着黑衣少女的一雙水靈的眸子。
但見她激動的神色似乎平靜了不少,但那一雙似劍的銳目,仍然盯在自己的臉上,不禁淡淡一笑,趕緊的別過頭去I
白衣人心中忽的一動,倏地眼波一轉,向夢秋問道:“那紅衫怪客和你有仇嗎?”
夢秋不虞她有此一問,先是怔了一怔,繼而一笑,道:
“余某雖然和他沒有什麼仇恨,但奉命要揭開他的真正面目!”
他信口一片謊言,卻使人聽來頗有道理,白衣少女本對他的來歷大為懷疑,聽他如此一說,也不禁疑信參半。
黑衣少女,倏然走到夢秋的身前,問道:“你既然知道他的武功高絕,想必一定會過此人,他是以什麼面目見人呢?’”
余夢秋心中一震,暗道一聲:“要糟,想不到這三隻狐狸精會這樣羅嗦……”
他生怕自己一言不慎露出馬腳來,念頭一轉,立即脫口說道:“此人武功高強,使人莫測高深,我余夢秋幾乎傷在他手裏!”
說至此,頓了一頓,又道:“此人長得凶猙無比,除了紅衫之外,甚至於臉色頭髮都是血紅色彩!”
他一口氣把話說完,心中卻氣憤的暗自罵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黑狐狸精,如何把我碎屍萬段!”
黑衣少女點點頭,哺哺的說道:“大概就是此人了……”
她話未完,幽幽一嘆,便倏然住口。
這話似自言自語,又似對夢秋而言,頓使夢秋墜入五里霧中。
綠衣少女,輕步緩緩的走到黑衣少女身前,說道:“娥姐姐,你也用不着擔心,到時,自然會把他的真面目弄清楚的!”
黑衣少女並沒有回答綠衣少女的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蒼蒼大林,默然出神。
白衣人倏地眼波一轉,道:“你既然也是為了那紅杉怪客而來,大家可說是有志一同,你願意和我們一塊探查那怪客的蹤跡嗎?”
此言一出,正中余夢秋的下懷,但他卻面呈難色,向三人微微一瞥,道:“這樣雖好,只怕余某藝業不精,拖累了三位
他話猶未完,白衣人突地飄到夢秋的身前,纖掌伸處,直向他頸下的“翠玉如意”抓去,同時口裏嬌笑道:“這個翠玉如意很好玩,讓我看看好嗎?”
她這突然的行動,頓使夢秋吃了一驚,霍地身子一旋一飄,人便滑到五尺以外,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白衣人格格一聲嬌笑道:“想不到閣下還這樣客氣,就憑你露的這一手功夫,我們姐妹可差的多啊!”
說真的,當今世上,能躲過白衣人這種“流雲飛手”的人實在不多見,她因存心測驗夢秋的武學,是以一出手,便疾如閃電,心中想萬無不中之理!
哪知人家竟能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倏然躲了過去,而且身法之妙,舉世罕見,不禁芳心中大為折服!
余夢秋聞言恍然大悟,不禁俊臉一紅,忖道:“這丫頭頑皮的緊,我必須要防她一防……”
忖思間
忽聽綠衣少女輕聲一笑,道:“黛妹,別開玩笑了!你不看看人家的臉蛋兒已經紅了嗎?多不好意思呀!”
“是嘛!”
那被稱為黛妹的白衣少女倏地眼皮一轉,道:“人家是大丈夫,不會和我們女孩子家還嘴的!”
此言一出,也不禁使那位神色幽幽的黑衣少女,嬌笑起來。
余夢秋被三人笑的俊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呆在當地,不知如何才好!
白衣少女倏地一斂笑容,向夢秋說道:“大家談了半天,沒有稱呼多不好意思呀!讓我介紹一下,黑衣姐姐叫趙月娥,綠衣姐姐是丁小翠,我是藍小黛姐姐,你知道嗎?”
話聲甫落,突然
一陣刺耳驚心的長笑,划空傳來。
這笑聲,先是傳自百餘丈外,但倏忽之間,已到了五十丈內。
三位姑娘聽到笑聲,面色陡然大變,藍小黛突地向夢秋低聲說道:“快躲!這魔頭一身武功非同小可,詳情待會兒告訴你!”
說罷,倏地嬌軀一晃躍至一棵高大茂密的梧樹之上。
接着,綠黑兩條人影一閃,也分別穩在樹上。
余夢秋雖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從那笑聲之中,已聽出來人的武功已達到爐火純青之境,心中想知道對方到底是位什麼樣的人物,當下雙肩微晃,修地貼在一棵大樹榦上。
但聽笑聲越來越近,剎那間,密林中出現了一條青衫人影。
來人白髮垂肩,面色黝黑,雖是徐娘半老,模樣卻極俏麗,只見她口裏雖然笑聲不絕,臉上卻冷冰冰的沒有半絲笑意。
余夢秋看的大感奇怪,忖道:“這老巫婆真是有點奇特古怪,不知她笑些什麼……”
眼光到處,不禁吃了一驚,險些失聲驚呼!
原來這巫婆右手的五個手指,抓着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左手掌上,染滿了鮮血腦漿,顯然此人被她擊斃之後,又被挖出了血腦。
余夢秋看的咬牙切齒,大為痛恨,忖道:“這個臭婆娘,怎麼這樣歹毒……”
那黝黑老婦笑聲一停,然後拔地三丈來高,竟然懸空而立,把手中的骷髏,穿掛在樹上。
隱在暗中的四人,雖然恨她手段歹毒,可是對她這分超凡入聖的奇絕功力,不禁暗暗欽佩!
她把骷髏穿掛好后,忽地一聲長嘯,懸空連翻了兩個跟頭,落到一支以外,接着又發出刺耳驚心的冷笑之聲,緩緩向夢秋隱身的樹前走來!
趙、丁、藍三位姑娘,只看得芳心一震,暗道:“不好!
難道這魔頭已經發現……”
心念未了!
只見她身不曲,膝不彎,倏地向前欺進了數尺,到了那些落在地上的骷髏之前。
她眼望着散落在地上的骷髏,發著懾人心魂的怪叫,突然繞着骷髏,僵挺挺的一陣跳躍!
貼在樹上的余夢秋不禁看的心頭冒火,正想現身而出的剎那
眼光到處,對面的茂密樹上,突然出現一個美麗的面龐,向自己搖了搖手,示意自己不要輕舉妄動!
夢秋心裏猛然大震,幾乎驚叫出聲!
原來那美麗的面龐不是別人,正是被自己罵過“羅嗦討厭”的紫衣女郎,想不到她又在此地現身,不用說,剛才自己的一派謊言,她已經完全聽到了。
他心中感到無限的惶恐,再凝眸向那樹上瞧去之時
那美麗的面龐,卻倏然消失!
這時
黑面老婦已發現落在地上的骷髏,是被人以內家真力震落下來,而且穿連骷髏的絲繩,也被人家震斷。
她不禁看的心頭冒火,摹然冷笑一聲,恨聲說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把老娘的骷髏表記震落地上,大概活的不耐煩啦!”
她一面冷峭的說道,一面目射冷芒,掃視全林。
余夢秋被她罵的怒火陡起,右手一揚,手裏的骷髏,疾如閃電般,向那黑面老婦打去,同時大喝一聲,道:“臭婆娘,骷髏表記就嚇得人嗎?”
人隨話聲,倏然現身而出。
黑面老婦突覺勁風臨頭,知道有人偷襲,霍地身子一旋,後退了數尺。
一看來人,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不禁冷笑一聲,道:“小娃兒,好大的膽子,是你把我的骷髏表記從樹上震落地上的嗎?”
她這句話,問的有點多餘,敢情她不相信當面的少年,能有這樣高的功力,把自己穿連骷髏的“寒蠶絲繩”也給震斷。
余夢秋冷哼一聲,道:“不錯,是我,臭婆娘……”
他話沒有說完,黑面老婦冷笑一聲,道:“量你也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必是另有主謀之人。”
忽的身子電旋一閃,陡然一個倒翻,往身後的茂密樹上撲去。
原來余夢秋這一現身早已驚動了樹上的三位姑娘,不禁一分密葉,現身出來。
這黑面老婦何等人物,雖面對着夢秋,但周圍十丈之內的一片落葉,也難逃過她的眼目,忽聽得身後樹葉聲音,知道有人隱身,聽音辨位,摹然撲擊而至。
這株樹上,是藏着黛姑娘,她也沒有料到,微微撥動了一下樹葉,竟被敵人發覺。
眼見對方撲擊之勢銳不可當,倏地右手拂出一股凌厲勁風迎擊過去,嬌軀一晃,借勢飄落地上。
黑面老婦陰哼一聲,竟然不避不閃,左手引對方的掌力,反向夢秋擊去,身子懸空一轉,突然又向黛姑娘當頭抓下。
黛姑娘雖知對方武功厲害,但卻不避不閃,倏然一招“彩虹經天”,還擊過去,同時左掌,也如風行電掣般拍去。
黑面老婦一見對方出手的招式,不禁吃了一驚,霍地收回右掌,身子一轉,飄落地上,向黛姑娘望一眼,嬌聲喝道:
“你們是什麼人,到這裏幹什麼?”
黛姑娘冷笑一聲,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忽聽一陣冷冰冰的聲音說道:“我們是奉命提你之人!”
隨着話聲,一黑一綠,兩條人影,現身而出。
於是
三色人影又出現了。
她們三人和夢秋四面環立,把黑面老婦圍在當中。
這黑面老婦,正是名震江湖的夫婦雙魔,陰陽雙煞中的烏面婆婆梅金齡。
她眼見黛姑娘出手的招式是無極一派,不由心中一震,冷笑一聲,喝道:“四海一君與你們有何關係,快說!”
趙月娥冷哼一聲,道:“梅金齡,憑你也配說我師父之名嗎?真是恬不知恥!”
梅金齡聽她這樣一說,心中頓即明白,知道“四海一君”雖立誓不出無極島,但卻調教出幾個徒弟來對付自己,當下把心一橫,冷笑一聲,道:“就憑你們四人,想來對付我嗎?”
趙月娥厲喝一聲,道:“六十年前,你和南天亮偷去師父的‘三陰真經’,叛離師門,逃出無極島,以為從此之後,就可以逍遙天外嗎?哼!那是夢想!”
人隨話聲倏然欺身而上,舉手一掌,猛劈對方當胸。
梅金齡雖然不怕當前的四人,但對四海一君卻心存顧忌,冷笑一聲,身軀一轉,讓過來勢,喝道:“念在大家有同門之誼,姐姐不為已甚,若是不知好歹,可別怪我梅金齡出手狠毒!”
黛姑娘早已心頭冒火,聞言大怒,嬌喝一聲,道:“不知廉恥的奴婢,還敢多嘴!”
倏然揮動雙手,疾如風馳電閃般,猛劈兩掌。
梅金齡陰惻惻一笑,道:“我看你們最好返回無極島,叫四海一君親自來找我,不是姐姐誇口,就算你們四人一齊出手,也未必是我的敵手!”
說著話,嬌軀一旋,像歌姬曼舞般,輕飄飄的閃過黛姑娘擊出的兩掌。
翠姑娘見兩人連擊不中,怒火陡起,嬌叱一聲,身形倏然凌空而起,突地一招“蕊萼聯輝”,掌挾勁風,當頭劈下。
她盛怒之下,出手如電,掌勢未到,旋勁的掌風,已吹飄起梅金齡的衣袂。
梅金齡已被三人逼的心頭火起,身軀電掣一閃,斜飄數尺,冷喝一聲道:“臭丫頭,你們別以為四海老兒那點虛名就
可以嚇得了我,先接我幾招嘗嘗味道。”
身軀晃動之間,分別向黛姑娘和翠姑娘各擊一掌。
這兩掌看似輕描淡寫,毫無一點力道,但若擊中人身,內力反彈,勢必震碎內腹,橫屍當場。
翠、黛兩位姑娘在四海一君細心調教之下,一身武學,早已煉到九成火候,梅金齡這歹毒的掌勢,怎能逃過兩人的銳目,但聽兩人嬌喝一聲,嬌軀一晃,便向旁讓去,接着縴手揮動分向對方的“天樞”、“璇璣”、“風府”、“氣海”四大要穴攻到。
梅金齡見兩人出手的招式,快速凌厲,奇妙無比,不禁殺機大起,厲嘯一聲,揮掌反擊,剎那間已分向兩人猛攻了五掌。
翠、黛兩位姑娘並非弱者,見對方招招毒辣,也不禁殺機倏起,嬌叱聲中,已展開生平所學,全力搶攻。
兩位姑娘,抱着重創對方的信念,尤其身旁還有一個掀動芳心的俊美少年,如果合兩人之力,再打不過人家,這多不好意思呀!
是以,出手的招式不但凌厲快捷,而且每出一招,都是威猛無疇。
瞬息之間
狂風陡起,掌影繽紛,婆娑樹影之下,三人已交織成一道綺麗的彩霞,難分敵我。
但
余夢秋的心中,這時卻起了很大的變化。
他已從趙月娥的口裏,知道了三人是“無極島”主四海一君的弟子。
而且,那矮駝二叟,已經前往無極島請四海一君出山,前來對付自己,縱然,四海一君立誓不出無極島,這三位姑娘將來勢必變成自己的敵人,何況眼下她們也正千方百計的尋找自己的化身紅衫怪客。
他本想待會兒把事實告訴她們。
但,又怕招來無端的煩惱。
何況趙月娥的言詞之間,似乎與自己的化身紅衫怪客有着極大的仇恨。
於是,他心裏感到非常矛盾。
為什麼?他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忽的
一道靈光,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暗道:“對!對!先把其中的詳情弄清楚之後,再見機告訴她們實情不也是一樣嗎?反正自己和她並沒有仇呀!”
這樣一想,臉上頓即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他只覺得自己不應該欺騙人家……
他這釋然一想,竟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待他定神遊目一望之時,不禁吃了一驚!
原來翠、黛兩位姑娘和梅金齡對拆了數十招后,見自己合兩人之力,竟然無法傷得對方,相反,對方越打越勇,招式也越出越奇,每出一招,總帶着幾式殺手,把兩人逼得連連後退。
兩位姑娘雖然身負絕學,但對敵經驗不豐富,一招受制,立即沉不住氣,臉上也急出了汗水。
趙月娥見兩人受制,無法還手,芳心大吃一驚,嬌叱一聲,飛身撲擊而上。
梅金齡何等人物,她不但把“三陰真經”注載的武學,練了八成以上的火候,而且“白骨爪力”也練了九成火候,正待大展絕學,重創二人之時,趙月娥的凌厲掌風,已自划空襲到。
這一來,撩的梅金齡怒火大起,厲叱一聲,身形滴溜溜一轉,竟從趙月娥的奇勁掌風之下,穿身而過,倏然掌化五指定山,疾如閃電,搶攻而至。
她搶攻之間,詭異絕倫,根本不給趙月娥片刻余隙。
哪知她一招方出,左肋下忽然一股尖銳指風點襲而至,藍小黛已如行雲流水般,飛掠過來。
梅金齡藝高膽大,獨拒三人,仍然銳勢驚人,就在指風堪堪襲到之時,腳下倏然滑步,竟從指風掌影的空隙中,閃了開去!
但她,讓過來勢,身形並未停留,連連陰笑聲中,霍然展開一套奇絕無比的“白骨掌法”,舞成綿綿掌影,分擊三人。
她雖然狠毒無比的一味搶攻,但心中明白,要想重創三人,卻是一件不大容易之事。
趙月娥、藍小黛、丁小翠三位姑娘,心中卻大為吃驚了。
她們想不到這叛徒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出手的招式,也是莫測高深,自己三人,雖然全力猛攻,仍然未佔便宜,如若一人失手,豈不早就傷在這叛徒的手下?
三人驚心之下,不禁招式一緩,那梅金齡卻借勢搶攻,身軀一轉,倏然化成數條人影,掌挾威猛的勁風,分向三人襲到。
三位姑娘當中,以趙月娥年歲較大,經驗也比二人老練的多,她知道這種以虛為實、以實為虛的飄忽身法,詭異無比,當下猛劈一掌,嬌喝道:“二位妹子快退!”
她話聲未落,忽見梅金齡已凌空而起,十指彎曲如鉤,分向丁、藍兩位姑娘當頭抓下。
兩人大吃一驚,未料到對方的身法招式變的這等快速,要想躲避,已來不及了,只好揮動雙掌,猛擊而出!
但心中明白,如果這一擊不中,勢必有性命之憂。
趙月娥也沒想到這叛徒竟然先向兩個師妹下了毒手,要想營救已來不及了,不禁嚇的驚叫出聲!
電光石火的一瞬!
余夢秋突的大喝一聲,飛撲而上。
右手劈出一股奇勁的力道,直向梅金齡後背襲到,同時口裏也厲聲喝道:“二位快請退下,讓余某來會會這叛徒!”
這突然的變化,頓使梅金齡心頭一驚!
她知道,自己若不躲過這身後的威猛一擊,縱然能把掌下的兩人毀在當場,自己也勢難逃過一命之危,權衡利害,倏然收回雙掌,懸空斜飄六尺。
就在梅金齡為勢所逼,收掌飄退的剎那
丁、藍兩位姑娘也自飄身後退,饒是如此,兩人驚出的冷汗,已濕透了臉上的面罩。
梅金齡腳落實地,側目一瞧,見向自己偷襲之人,正是那英挺的少年時,不禁陰惻惻冷笑一笑,道:“膽大的娃兒,竟敢向老娘偷施暗襲,大概你是不想活啦!”
她一面說著話,一面緩緩的向余夢秋欺了過來。
趙月娥見梅金齡向夢秋欺了過去,不由關切的叫道:
“余相公,你要小心一點、這叛徒歹毒的很!”
一面喊着一面功行雙掌,如果梅金齡猝然施襲,她也出其不意的驟然出手。
余夢秋冷笑一聲,道:“臭婆娘,憑你那點鬼蜮伎倆就想嚇唬人嗎?哼,真是閻王面前充好漢,自討苦吃!”
他話說的不疾不徐,態度也冷傲無比,居然沒有把這個名震江湖的女魔頭,看在眼裏。
梅金齡雖然被他罵得心頭冒火,但卻知道少年非是等閑之輩,當下冷峭的一笑,道:
“乳臭未乾的娃兒,也敢對老娘這樣無理,哼!不給你吃點苦頭,你大概不知道天高地厚!”
話聲未落,突然欺到余夢秋身前,舉手一掌當頭劈下。
她進身出掌疾如閃電,只看得三位姑娘心中駭然震驚!
哪知余夢秋,竟然不避不閃,反而冷笑一聲,道:“臭婆娘,死到臨頭還敢稱霸道強!”
右手起處,竟然硬接對方一掌!
但聽“轟”的一聲響,激厲的勁力威風,吹得草葉亂飛,沙石四揚!
兩人都不自禁的肩頭晃動,後退了三步!
心中都被對方深厚的功力,而感到驚疑不止!
一旁的三位姑娘,先是為余夢秋大大的擔心,但見梅金齡的功力,和夢秋旗鼓相當,芳心之中又不禁暗自竊喜!
余夢秋硬接一掌之後,冷笑一聲,道:“臭婆娘,你也接我一掌嘗嘗味道?”
倏地雙掌一揮,交替拍出!
他這一掌是潛運“三陰六陽兩極神力”全力擊出,早有兩股大不相同的力道,猛向梅金齡胸前撞到。
梅金齡何等老辣,一見對方擊出的掌勢,剛柔相濟,怪異無比,自然不敢硬接,身軀一閃,讓了過去,口裏陰惻惻冷笑一聲,道:“小娃兒休退匹夫之勇,先接老娘幾招試試!”
倏然欺身而上,揮動雙掌,猛攻而至!
余夢秋見她不敢硬接自己的來掌,反而口齒輕薄,猛攻而上,頓覺一股憤怒的熱血,衝上心頭,清嘯一聲,和身迎擊而上!
一旁的三位姑娘心中一驚,目光轉動之間
只見他已如飛鷹般迎撲上去,十指箕張如爪,左掌疾抓對方的天頂,右掌五指卻點向梅金齡的“天靈”、“神封”、“風池”、“肩真”四處要害。
此刻
他暴怒之下,雖是雙掌同擊一人,但卻如同兩大高手同時出手一般,端的威猛驚人。
梅金齡也想不到這少年出手一擊這樣厲害,更沒有料到他身負這等玄妙高深的武功。
心念轉動之下,旋身滑步,霍地疾退七尺!
余夢秋已把她恨的無以復加,雖然兩招落空,銳勢仍然未減,雙爪倏然化成兩輪掌影,懸空迫擊,當頭罩下。
梅金齡見他雙招進攻,渾如一體,也不由心中一震,厲叱一聲,身軀倏然一晃。
但,余夢秋的威猛掌影,就在她身軀轉動之間,已從四面八方向她壓了過來,猛烈的掌風,擊的她衣袂亂飛!
這一下梅金齡可大為吃驚,她看不出這少年是何來路,一身武學,和無極派也不相同,顯然不是四海老兒的徒弟!
最厲害的是,這少年出手迅速,狠毒無比,而且欺身逼近,完全是拚命的詭異招數!
此刻
她眼見籠罩而至的綿綿掌影,也無暇多想,身形一晃,從夢秋的掌影空隙中閃身而過,揮動利劍似的雙掌,全力搶攻!
瞬息之間
兩人已對拆了數十招,兩條人影已划起一道彩虹,使人看得眼花繚亂!
余夢秋雖然一雙手掌,或指或掌,或劈或擊,還能搶攻,但他自己心裏有數,自己已盡了全力,眼見對方飄忽身法和奇絕無比的手法,心中也不禁暗自吃驚了!
此時
他雖然仍可支持不敗,但時間一久,只怕也保不住了!
梅金齡的心中,也不禁千迴百轉,驚駭不已!
她知道自己和那三個蒙面丫頭已磨去不少真力,現下這個娃兒,不但功力深厚驚人,而且出手的招式,也是詭異莫測,時間一久,自己傷在這娃兒手裏,可就划不來了。
何況一旁還有三個虎視眈眈的武林高手。
於是,只有先行脫身,日後再與自己的丈夫,同報此仇,才是唯一的好辦法。
她心中這樣一想,不禁手下加勁,倏然間,連攻五掌。
余夢秋本是天生執拗之人,見對方掌法一變,也自出掌如風,全力還攻了五掌。
梅金齡本想把夢秋逼退數尺,借勢飄退,哪知對方竟如影隨形一般的狂攻,不由心頭火起,厲嘯一聲,道:“不知死活的娃兒,今天老娘和你拚了!”
喝聲未落,雙掌有如風馳電掣般,連環劈到。
余夢秋也不禁殺機陡起,大吼一聲,道:“臭婆娘,今天小祖宗就送你一命歸陰!”
隨着喝聲,身形電旋,如同魅影一般,疾攻對方。
這一交手,兩人都是全力施為,剎那間但聞勁風呼呼,掌影翻飛,卻看不到兩人的身影。
兩人都是一個念頭重創對方。
出手的招式,全往對方的要害之處下手,只要沾上一點,便會立即亡命當場!
掌風激蕩!風如旋流!
只震得遠遠而立的丁、藍、趙三位姑娘的羅衫,為之飛揚起伏。
但
她們三人心中的起伏,卻遠超過羅衫的起伏之上。
因為
她們三人,尤其是丁、藍二位姑娘,自見到夢秋之後,芳心中就起了很大的波瀾!不時起伏!
原來她們已深深愛上他了!
為什麼?
這種微妙的感覺,她們無法說出!
只覺得夢秋的一起一落,都和自己的生命有關,他,已在兩人的心中,有了極大的分量!
兩人心中忐忑的跳着,臉蛋兒也急的排紅,儘管斗場中無法辨出敵人與心愛的人影,但卻瞪着兩隻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斗場!
梅金齡又和夢秋對拆了四十餘招之後,心中頓然大感不安!
她知道自己要想重創這娃兒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情,萬一這時三個女娃再聯手出擊,這條老命就當真保不住了。
一念及此,摹然厲叫一聲,向夢秋的肋下連攻兩掌。
這兩掌快速絕倫,疾如閃電,夢秋不禁大吃一驚。
他想不到這臭婆娘和自己斗百餘招后,出手還是這等迅猛驚人。為勢所逼,只好身子一旋,滑出五尺以外!
哪知就在他飄身的剎那
但見對方人影一閃,倏然飄到三丈以外!
余夢秋見她身形一閃,心中頓然明白,不由怒聲喝道:
“臭婆娘,你有種不要跑,再和你家小祖宗大戰百合!”
梅金齡冷笑一聲道:“老娘現下還有事待辦,這筆賬先給你們記上,總有一天,你們逃不出老娘的手掌!”
“掌”字一落,人影已杳,敢情這魔頭已去遠了!
丁、藍、趙三位姑娘,先見夢秋後退了數尺,不由心中一驚,及至於聽到話聲,再看那叛徒梅金齡時,人家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三位姑娘驚心略定,但見余夢秋的面色鐵青,直望着梅金齡消失的方向發獃,三人又不禁“哧哧”的嬌笑出聲!
藍小黛倏然飄到夢秋的身前,含噗帶俏的輕輕一笑,道:
“喂?秋弟弟,人家已經去遠啦,你還發什麼呆呀?”
余夢秋忙自一斂神,還沒來得及答言,丁小翠也來到夢秋的身旁,嬌笑一聲,道:“彆氣啦,打了半天也該休息一會啦!”
說罷,又是輕聲一笑。
余夢秋也自微微一笑,道:“這魔頭真是厲害,若不是三位先挫了一下她的銳勢,我余夢秋只怕已傷在她的手下了!”
他一面說著話,卻又不禁的吸了一口冷氣。
丁小翠幽幽一嘆,道:“說真箇的,那魔頭的確藝業驚人,由此看來,她那寶貝丈夫,一定也非同小可了!”
藍小黛向夢秋的俊臉上一掃道:“剛才如果大家聯手,縱然那臭婆娘武功厲害,也難逃一命之危,只怪咱們一時粗心大意,其實對付這等不知廉恥的欺師叛徒,也用不着講武林規矩!”
余夢秋似是余怒未息的恨聲說道:“下次碰到她,我非把她毀在掌下不可。”
這時
趙月娥也蓮步款款的走了過來,她鶯聲一笑,道:“就算我們不去找她,她也會和陰陽秀士來找我們的!”
她溫婉的說著,一反先前的冷峭神色,像是談論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情似的。
但是她話中之意,卻使三人聽得心頭一凜!
她見三人的神色有異,幽幽又道:“他們所以被江湖人稱陰陽雙煞,可見他們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尤其他們橫行江湖數十年,從來沒有吃過這等苦頭,尤其他們是有仇必報,何況現在梅金齡已知道我們是奉命清理門戶而來,你想,他們會輕易放過我們嗎?”
說著話,倏然一嘆,便自住口。
突地
丁小翠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轉臉向趙月娥道:“那兩個叛徒,每夜都在我們藏身的洞前草地上練功,我們何不趁他們行功不備之時,把他們除掉?”
趙月娥聞言一沉思,道:“我們怎能用這種手段來清理門戶呢?”
她話未說完,余夢秋昂然說道:“對付這等叛師的敗類,還講究什麼正大光明,何況這種手段,也絕非不合理的事情!”
他說至此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一個武功高絕之人,在行功的時候,靈台方寸之間,更是異常清明,只怕十丈之內的任何低微輕響,都難逃過其一雙聰耳。”
趙月娥微微頷首,笑道:“不錯!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武功卓絕的人,似乎毫無用處,反正我們有充分的時間準備,到時候再說吧。”
說至此,向夢秋含顰一笑,轉臉向黛姑娘說道:“余相公大概也累了,你先和他回洞裏休息一下,我和小翠妹隨後就來。”
余夢秋不知她為何不和自己一塊走,不禁怔了一怔,方自脫口說了一聲,“這個”,忽見黛姑娘的雙眸中帶着些埋怨的目光望了自己一眼……
這一眼之中,好像是含着什麼強大而奇妙的力量,使夢秋心頭猛然一陣巨跳……
黛姑娘倏然一笑,道:“別發獃了!快隨我這小姐姐走吧!”
說著話,一拉夢秋的手,向密林的深處走去!
夢秋突覺胸中的熱血如潮,奔騰不已,雖然立身未動,腳下卻不禁的跟着黛姑娘,一路前行。
倏然
耳際中傳來兩聲清脆的笑聲,敢情是趙姑娘和丁姑娘在取笑夢秋了。
黛姑娘拉着夢秋快走了幾步,腳步又倏然慢了下來,轉臉向夢秋一笑,說著:“秋弟弟,你討厭我這個小姐姐嗎?”
她這話問得大過突然,頓使夢秋俊臉一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不說話呢?”
黛姑娘見他訕訕的紅着臉瞧着自己,倏然取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副鵝蛋似的美麗臉孔來。
余夢秋見她的臉上,帶着淺淺的梨渦,彎月似的秀眉,櫻桃似的小口,襯托在她那白中透紅、又細又嫩的俏臉上,真是比瑤池玉女還要美過三分。
他只看得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訕訕的一笑,脫口說道:“怪不得你不讓人家看到你的真面目,原來你是這樣漂亮!”
要知余夢秋雖然認為世上除了他的爹爹和哥哥之外,沒有一人好人,那只是因為他一時的氣忿激起的偏見,但這種偏見已根深蒂固,要想完全除掉,卻是不太容易!
但此刻的他,心裏卻有一種大異往常的感覺,他覺得世上的人,並不完全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無情。
黛姑娘倏地一斂笑臉,幽幽說道:“我和月娥師姐、小翠姐姐都是初涉江湖,聽說江湖道上壞人太多,所以我們姐妹,都不願以真面孔見人,但是你就不同了,不管你怎麼說,我卻認為是對的,因為我相信你!”
“情”之一字,就是這等奇妙,它能使一個人毫無保留的相信一個人,也能使自己的身心完全交給他,既無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代價。
此刻
夢秋已被這位多情的少女牢牢的吸引去,他已多多少少領會到一些情意。
這種溫馨的情懷,也多多少少沖淡了一些他憤恨世人的偏見!
兩個人默默無語的向前走着,心頭也隨着腳步的起伏,怦怦的跳着。
不大工夫
兩人已走到密林的盡端。
黛姑娘向夢秋盈盈一笑,倏然緊握夢秋的右手,向前掠去。
夢秋也自己連忙提氣飛身,隨着她輕若飛雲、動若流星的身形,掠向怪石嵯峨的峻岭之上。
黛姑娘側臉一笑,道:“已經到啦!”
夢秋凝目望去,卻見自己面前是一塊長滿了盤藤的山壁,除此之外,別的一無所見!
不禁心中大感奇怪,脫口說道:“你是說已經到了洞前了嗎?”
黛姑娘嫣然一笑,道:“不錯!”
夢秋道:“怎麼看不到有什麼洞穴呢?”
黛姑娘輕聲笑道:“傻瓜,如果看到洞穴,不就叫人家發現蹤跡了嗎?”
她一面說著,一面將那些盤結糾纏的山藤一分,裏面宛然有一個洞穴。
黛姑娘又自輕笑道:“快跟我來呀!”
一俯身,朝那洞穴鑽了進去!
夢秋剛自踏到洞口,但覺一陣陰森森潮濕的氣息,湧入鼻頭。
但他並未停留,一屏氣,鑽了進去。
這洞穴黝黑如墨,夢秋三年苦練,有黑暗明察秋毫之能,地下凹凸不平,走起來並不感到困難。
可是他心裏卻在想:“她們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陰暗潮濕的山洞,隱身其間?”
走了約半盞茶的時光,黛姑娘仍然前行。
夢秋心中又大感奇怪,怎麼這山洞這樣長,竟像沒有底似的……
哪知他心念方動,黛姑娘卻倏然停下來了。
向前望去,但見前面仍然黑黝黝的,卻似比入口寬了一些。
他又忍不住的問道:“怎麼這山洞這樣長呀?”
黛姑娘笑道:“你奇怪嗎?別急,一會你就明白了!”
兩人的話才住,但回聲不已,似是由山隙中傳播過來,夢秋的心中一動,暗自忖道:
“怪事?難道這小洞之中另有洞天!”
心念轉動之間,忽見黛姑娘伸手向牆上一推,但聽一陣“喀軋軋”連響,牆壁之上,倏然現出一個長門,一抹燈光,也自透射過來。
黛姑娘輕笑一聲,道:“快過去吧,慢了那門便自行關閉了!”
一拉夢秋的手,走了過去!
果然,兩人剛剛越過壁門,又是一陣“喀軋軋”連響,那長門竟然自行關閉了。
他驚奇之下向前一看,只見前面又出現一道台級,一抹燈光,便是自那台階的盡端,發射出來。
黛姑娘笑了一聲,道:“上面才是我們休息的地方,快上去吧!”
說罷,用手一指那些台階,向夢秋問道:“你看那些台級有什麼可疑之處嗎?”
夢秋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有絲毫可疑之點,不禁搖搖頭道:“那台級不是石塊砌成嗎?”
黛姑娘笑道:“雖是石塊排列而成,但卻是厲害無比,那是按反五行之術排列而成,一步踏錯,便被一片汪洋幻影困住,同時石階也會突然下降,待你警覺之時,人已落在萬丈深壑中一股驚天飛瀑的湍流里了!”
余夢秋只看得驚異不已,他原想不到這一個小小的洞穴,還有這樣多的花樣,不禁好奇的問道:“不知開鑿這洞府之人為何把個小小的洞穴,弄得這樣驚險萬丈!”
黛姑娘輕聲笑道:“月娥姐姐說,這是一位前輩異人修真之地,他怕有人來打擾他,所以才別具心裁的擺了這座小小通天陣困擾來人!”
夢秋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道:“這就難怪了!”
兩人說著話,便已走到台階之前。
黛姑娘倏然依在夢秋的肩頭,仰起甜甜的嫩臉,含顰帶嬌的嫣然一笑。
夢秋卻覺得香氣陣陣,心血激蕩,低頭看時,燈光把兩人長長的影子,已變成了一個。
黛姑娘突然一拉夢秋的手,笑道:“走吧,跟我上來。”
身形一動,竟展開凌空虛步,向台階之上掠去。
她的手,緊握夢秋的手,夢秋被她一帶,身不由己的懸空而起,連忙一提氣,隨着她向上掠去。
黛姑娘倏然停在台階的頂端,這頂上異常狹小,勉強可容兩人停身,黛姑娘嬌軀-停,幾乎使夢秋和她撞個滿懷。
黛姑娘側臉一笑,道:“你跳得蠻快的嘛!”
夢秋訕訕一笑,可是心裏卻想:“這丫頭天真的很……”
忽地眼前大亮,燈光從前面的石室中射了出來。
他探頭朝室中望去,感覺到這洞中石室,竟和昔日“恩師”所居的那間練功石室相似。
黛姑娘盈盈一笑,道:“咱們進去吧!”
毅然向石室中走去。
於是,余夢秋也跟着走了進去。
他星眸轉動,只見這洞中石室里竟然樣樣俱全,而且收拾得一塵不染,靠牆的石椅上,擺着一個尺許高的玉瓶,瓶中插着許多盛放的蘭花,香氣撲鼻,令人精神一爽!
這室中的一切,都是光潤滑石砌成,燈光之下映出了兩人的面龐。
一盞牛皮油燈,高高掛在石室的中央,石床上,空蕩蕩的,床褥枕頭一概沒有,顯然是三位姑娘發現了這座石洞密室之後,又經過一番清理。
夢秋只看的連連點頭,笑容滿面,他真不相信一個又暗又潮的石洞中,會有這樣一個清麗幽雅的所在。
側目一看黛姑娘,卻見她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道:“想不到吧!這裏會有這樣一個好地方!”
夢秋點點頭道:“嗯!這石洞密室,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你看!”
黛姑娘纖掌一指那吊在中央的牛皮油燈,接道:“那燈光多美呀!像月亮一樣,它的四周不也有許多星星拱圍着它嗎?”
夢秋凝目一瞧,果見燈火圓圓的,在燈火的後面,光潤的滑石發出絢麗的光彩,隨着自己轉動的身子倏明倏暗,真像群星伴月一般。
他的心中不禁大為驚奇,只覺得這石洞密室,不但幽雅神秘,而且其中的設施,也與世不同,當年若非奇人異士,怎能辟此仙境?又怎能與塵世隔絕,住在這裏呢?
心中思索了半晌,但覺奇妙無比,不禁脫口說道:“這真是一個人間仙府,如果我是這裏的主人,那多好呀?”
黛姑娘倏然走到夢秋的身前,嫩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仰起笑臉,問道:“如果你是這裏的主人,那麼我呢?”
余夢秋不假思索笑着道:“我是這裏的男主人,你當然是女主人啦!”
黛姑娘倏地“噗嗤”一笑,嫩臉一紅,倏然垂下頭去
夢秋被她這一笑,忽然發現自己的話說溜了嘴,不由俊面一紅,心頭一陣狂跳。
可是他心中又別有一番滋味,是什麼?他卻無法說出口來!
兩顆熾熱的心,猛烈地跳動着,甚至彼此聽到了相互的心聲,一時間,室中沉靜已極,敢情二人是沉醉在愛的領域裏了!
再說趙月娥和丁小翠二位姑娘。
她們見黛妹牽着夢秋的手離去之後,二人談起夢秋的人品、武功,不禁心底里仰慕不已。
趙月娥雖然機智多端,聰穎絕倫,卻未料到夢秋的武功竟然這等奇妙絕倫,今日,若不是他及時出手,姐妹三人,只怕已傷在人家的手中了。
於是,她內心的深處,已對夢秋存着一種感激和愛慕的敬意。
但,翠姑娘卻不然了。
她除了敬愛之外,心底里又生出一種情愛,她的心,早已牢牢系在夢秋身上,縱然不能和他廝守,但俊美瀟洒的人影,卻永遠印在她的心坎里。
“情”這個字,實在太奇,也實在太偉大,平時心如止水的她,此刻卻已掀起了陣陣漣漪,一顆激蕩的芳心,幾乎從口裏跳了出來。
趙月娥見翠姑娘沉默不語,神情大異往常,不由關切的問道:“小翠妹妹,你在想什麼?”
小翠眨了一眨兩顆水晶般的瞳孔,笑道:“我在想余相公武功高超,如果合我們四人之力,縱然那兩個叛徒武功再高,我們也不怕了!”
趙月娥輕笑一聲,還沒有來得及答言,突地身後響起了一聲陰惻側的冷笑道:“縱然你們長着三頭六臂,也難逃出我陰陽雙煞的手掌!”
這聲音來的太過突然,頓使二人吃了一驚。
一旋身,背後
赫然出現了兩條人影。
一人身穿黃色長袍,面色焦黃如土,瘦骨嶙峋的臉上,掛着兩道長長的黃眉,若不是他一雙精光暴射的凶眼尚在轉動,令人看來,活像一具僵挺挺的死屍。
此人,正是名懾江湖的陰陽秀士南天師。
在他身旁,站着一個長發垂肩的黑面人物,正是剛才逃走的烏面婆婆梅金齡。
兩人一見梅金齡去而復返,知道她身邊之人必然是陰陽秀士南天師,驚心之下,各自疾退數尺,凝神待敵!
陰陽秀士倏然陰森森的冷冷笑了兩聲,側目向梅金齡道:
“齡妹妹,你說的就是這兩個娃兒嗎?”
梅金齡媚然一笑,道:“不錯,這兩個之外,還有一雙狗男女!”
話音未落,趙月娥早已心頭冒火,冷笑一聲,叱道:“當年師父對你們不薄,你們不知感恩圖報,反而做出見不得人之事,偷偷摸摸,把師父的‘三陰真經’盜走,以為師父立誓不出‘無極島’,就可以逍遙自在?哼,我們姐妹是你們的剋星!”
陰陽秀士陰惻惻冷笑一聲,濃眉一挑,道:“好膽大的娃兒,竟敢對我這沒見過面的師兄這等無禮,念在你們年幼無知,自斷一臂,師兄放你們一條生路,若是不識好歹,嘿嘿,我這師兄可不是善與之人!”
丁小翠只氣得怒火衝天,嬌叱一聲,道:“無恥叛徒,還敢稱強,姑娘就不相信你是三頭六臂!”
她盛怒之下,哪裏還顧得利害,人隨話聲,倏然欺身而上,纖掌揮動間,分向二人,各攻一掌!
陰陽秀士厲嘯一聲,道:“這是你們自討苦吃,可別怨我出手無情!”
他竟然不避不閃,雙掌一翻,反向翠姑娘的玉腕抓去。
要知道陰陽秀士的功力,已練的出神入化,他雙掌翻動之間,已把翠姑娘劈出的掌風,化為無形,翠姑娘不禁大吃一驚,霍地收回雙掌,旋身飄退了數尺!
就在翠姑娘飄退的剎那!
趙月娥已掌挾勁風,向陰陽秀士的左肋擊到。
陰陽秀士卓立當地,連動也沒動一下,竟把月娥擊來的一掌,視為兒戲。
但黑面婆梅金齡一見趙月娥出手,不禁心頭冒火,正待揮掌出手,卻聽陰陽秀士陰惻惻一笑,道:“妹妹,你不用出手,快把那兩個娃兒找來,讓哥哥一齊收拾他們!”
隨着話聲,腳下微一挫步,便把趙月娥擊來的一掌讓了開去,左手五指箕張,出招如電,反向趙姑娘的右腕抓到。
他閃招攻招,渾如一體,趙姑娘尚未看清他如何閃過自己的一掌,突覺五股銳風已掠襲到右腕之上。
趙月娥心中猛的一驚,霍然挫腕收掌,斜飄數尺,饒她應變迅速,也不禁覺得右腕一陣熱辣辣的生痛。
陰陽秀士陰側惻的冷笑一聲,道:“這是咱們的見面禮,你們若是不服,不妨全力施為,不是我這師兄誇口,就算四海老兒親自前來,嘿嘿!我陰陽雙煞,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說罷,又是陰森森咧嘴冷笑兩聲!
趙、丁二人雖然驚心對方的武學,但聽到污辱恩師也不禁殺機陡起,逐抱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心,雙雙嬌叱一聲,飛撲而上。
兩人再次出手,全是拚命的招式,各自展開一套奇詭無倫的掌法,宛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舞出綿綿掌影,分向敵方的周身要害處密密攻到。
陰陽秀士倏然陰笑一聲,身軀電旋一轉,有如魔影一般,在兩人的掌影空隙中,從容進出,每出一招,就把兩人逼得連連後退不迭!
梅金齡知道心愛的哥哥應付二人綽綽有餘,不禁心中大慰,陰陽怪氣叫道:“哥哥!這兩個娃兒交給你啦,我去把那兩個男女找來!”
陰陽秀士身影閃動之間,陰聲應道:“當然當然!妹妹請放心,哥哥全憑你做主,要死的要活的,只要你吩咐一聲,哥哥便手到擒來!”
兩人的年紀,加起來起碼有一百六十歲,居然還妖聲怪氣的哥哥長妹妹短,令人聽來好不噁心!
丁、趙二女只氣得熱血上沖,嬌叱聲中,揮掌猛攻!
無奈,人家的身法飄忽難以捉摸,兩人雖然出手如電,迅猛絕倫,仍然碰不到對方一根毫毛。
二十招后,兩人越打越吃驚了。
最使兩人震駭不已的是對方並沒有全力還手,如若不然,只怕早已傷在人家的掌下了。
陰陽秀士所以沒有全力還手的原因,是見梅金齡含顰帶嬌的離開之後,心中突生奇念!
原來,他是一個極端淫惡的魔頭,六十年來,被他姦淫的黃花閨女,何止千百,他像一隻貪婪的狼,吃掉了一個又一個,貪得無厭。
此刻
他見兩人婀娜的嬌軀和那明亮的雙眸,儘管她們射出憤怒的冷芒,可是他卻覺得漂亮豐滿,俏麗無比。
於是
他想將這兩個豐滿俏麗的少女活活捉住,留着慢慢的享用。
忽然一個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暗道:“我何不先揭開這兩個女娃的面貌瞧瞧,如果長的漂亮,就把她們捉下,若是奇醜無比,我就把她們毀在當場!”
主意一定,倏然滑到翠姑娘的身側,伸出一隻枯瘦的怪爪,抓向翠姑娘的香肩。
翠姑娘吃了一驚,嬌軀剛自一旋,一縷勁風過去,臉上的面罩已到了陰陽秀士的手裏。
這時
趙姑娘玉蔥般的柔荑,挾着銳風襲向敵方的“丹田”、“風府”、“將台”三大要穴。
哪知堪堪就要擊中之時,忽聽對方陰惻惻一笑,倏然黃影一閃,已失去了對方的人影,不禁心中一驚!
就在這時,突覺雙目一花,面罩已飄落地上。
忽聽陰陽秀士陰惻惻一笑,道:“果然是人間尤物,艷絕塵寰,今天總算不虛此行了!”
他知道,此時若不將這兩個絕代佳人擒下,待那妒火特大的梅金齡回來就難以如願了。
一念及此,倏然撲到翠姑娘身前,右掌伸處,突然暴漲二尺,直向姑娘的“乳泉”穴點到,同時左手一翻,竟施出隔空拂穴的手法,疾向趙姑娘的“玉柱”穴拂到。
他慾念大作,出手一擊,快如閃電,而且,他這種獨特的手法,又是向無虛發,兩人更是萬萬沒有料到這魔頭的功力這等歹毒絕倫,待兩人覺得苗頭不對之時,已經為時過晚了!
電光石火的一瞬
眼看兩人就要受制的剎那!
突然一聲嬌叱:“好惡賤!”
一股威猛的勁風,陰陽秀士不虞有此,心中猛然大驚!
他知道,若不收掌暴退,縱然能把兩人制住,自己也勢必被重創當場不可。
利害相關霍地一收雙掌,側身翻到一丈以外。
抬頭一瞧
只見一個美賽天仙的紫衣少女,無聲無息地站在當前。
陰陽秀士看的心中一震,厲聲喝道:“小娃兒,為何向我老人家驟然偷襲!”
紫衣少女正是翠蕭仙子,她聞言柳眉一挑,怒道:“對付你這等魑魅魍魎、叛師的敗類,已經算是客氣了!”
這時
趙月娥和丁小翠已從驚駭中定住心神,但見一位秀麗端莊的美貌少女站在一側,又不禁愕了一愕。
忽聽陰陽秀士冷喝一聲,道:“好大的口氣,我老人家就不相信你生着三頭六臂!”
膝不彎,腿不曲,倏然欺到紫衣少女翠蕭仙子的身前,雙掌疾出如風,攻向對方香肩。
紫衣少女冷笑一聲,身子突的一轉,來勢已經落空,玉腕一翻,一輪無形潛力,隨掌轉出。
兩人這一交手,倏忽間,已難分清人影,只見兩道紫黃相間的彩虹,忽高忽低,盤旋飛舞。
趙月娥看的心中大駭,暗道:“不知這紫衣人是位什麼人物,武功竟這等高絕!”
忽聽一聲嬌叱,兩條彩虹霍然分開,只見陰陽秀士面露驚駭神色飄退到一丈以外。
紫衣少女倏然冷笑一聲,道:“就憑你那微末之技,還不配和我交手,你若不服,儘管全力攻來!”
陰陽秀士自練成三陰真經上的絕學之後,就沒有吃過這等苦頭,聞言不由激起了歹毒的惡性,陰惻惻的冷哼一聲,道:
“你再接我老人家幾招試試!”
倏的欺了過來,揮掌猛劈而出。
紫衣少女報以冷哼,滑步轉身,揮掌反擊,一時間,勁風呼呼,掌影翻飛,四周三丈以內,籠罩在一片迷惘的沙土之中。
要知武功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陰陽秀士雖依仗着深厚的功力,詭異的身法,和對方拚命搏擊,但他心裏明白,要想勝得人家,那是萬萬不能,如若時間一長,說不定這條老命還會送在人家姑娘手裏。
念轉心動,向對方猛攻三掌,借勢向後飄退!
但見兩條人影,一追、一退,剎那間,便已消失在重山峻岭之間。
趙月娥和丁小翠看的大感奇怪,此人是誰?為何武功這樣高絕?人家救了自己,連個招呼都來不及打,實在令人太慚愧了!
晚風,吹拂着兩人長長的秀髮,粉臉上,露出了一副凄然的笑意。
突然
一聲大喝傳播過來!
“臭婆娘,你想逃走嗎?這一次可沒那麼容易!”
兩人循聲一瞧!
只見黛姑娘和余夢秋,在梅金齡的身後,疾追過來!
兩人早已把陰陽雙煞,恨之入骨,雙雙橋叱一聲,飛迎過去!
梅金齡本是有恃無恐的把夢秋和黛姑娘從石洞裏引來這密林之前,但她聽到嬌叱之聲不禁心中一震,倏然停住了身形。
側目一望,不禁吃了一驚!
原來這偌大的林前,已不見了陰陽秀上的人影!
這不過是極短的剎那
四條人影,已飛掠到她的身前。
黑面婆驀然厲叫一聲,向趙月娥喝問道:“是你們傷了我那心愛的哥哥嗎?”
她死到臨頭,還惦念她那心上人,真是越老越騷,寡廉鮮恥!
趙月娥冷哼一聲,道:“我送你到鬼門關去找那叛徒吧!”
她話聲未落,梅金齡突然一聲凄厲長嘯,猛向趙月娥撲擊過去!
她情急之下,飛撲之勢,凌厲迅速,威猛驚人,頓使趙月娥吃了一驚,霍地身軀一閃,斜飄數尺。
她一撲空,驀然轉身又向翠姑娘撲來。
翠姑娘自然也不敢硬擋她的銳勢,滑步轉身,倏然讓了開去。
此刻
她已失去了內心的主宰,覺得,南天師死了,她也不能活了。
於是
她揮動雙掌,拚命的攻向四人,活像要四人陪葬似的!
現下,她攻出的掌力雖然奇勁無比,但是,卻是毫無章法,顯然她的神志已進入半昏迷狀態了!
趙月娥見機不可失,倏然一聲嬌叱,纖掌揮去,一股無形暗勁,隨手傳了過去。
她剛剛出手,余夢秋也暴喝一聲,身軀凌空而起,他雖然發動在後,卻是后發先至,右掌陡然一招“五嶽鎖龍”當頭劈下。
這一招“五嶽鎖龍”,乃是“奪魂七絕掌”的一記絕學,他知道對方雖在昏迷的狀態之下,其銳勢,卻是威猛驚人,是以一出手便是殺着,而且,他這一掌又是連運“三陰六陽兩極神功”,其銳勢,端的詭異絕倫,驚天動地!
梅金齡也是命該如此,她覺得勁風臨頭,正想揮掌硬接的剎那
突然一股暗勁擊中頭頂,但聽悶哼一聲,七孔流血,倒在地上。
這位橫行江湖六十年的魔頭,就此香魂飛殞,橫屍當場了。
黛姑娘見心上人把梅金齡擊斃,倏然掠到趙月娥的身前,間道:“那個南天師哪裏去了?是你與翠姐姐把他擊敗了嗎?”
趙月娥幽幽地一嘆,道:“姐姐幾乎傷在那叛徒的手裏。
唉!正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來了個紫衣少女,把那叛徒打跑了!”
說至此,微微一頓,又道:“此人長得秀麗端莊,可借姐姐和她沒有說話的機會,她就追趕那叛徒去了!”
余夢秋聽得心頭一震,暗道:“難道又是她?”
於是,翠蕭仙子的音容,忽然在腦際中出現,他覺得翠蕭仙子不但美艷絕倫,而且柔情似海,她所以暗中跟隨自己,難道已愛上自己了嗎?
那麼,她為什麼又阻止自己殺人呢?
於是,他又感到迷惘、困惑!
忽然綠影一閃,小翠姑娘走到他身旁,柔聲問道:“喂!
你怎麼不說話呀!”
她話中透着無限關切的情愛,同時亮晶晶的雙瞳里,也射出一種異樣的光彩。
夢秋看的心中一震,脫口說道:“我在想……”
“想什麼呀!告訴我們好嗎?”
黛姑娘也倏然到了夢秋的身旁,睜着一雙大眼,似嗔若嬌瞧着夢秋,等待着他的回話。
夢秋忽的心中一動,暗道:“這幾個美絕塵寰的姑娘對自己這樣的情深,萬一發現自己就是那紅衫怪客時,豈不大大的傷心!現下師父交下的使命尚未完成,何不藉此先行離開,日後見機再把實情告訴她們……”
這樣一想,輕輕的一笑,道:“我想先和三位告別!”
黛姑娘的芳心猛的一震!急切的問道:“你不是答應和我們一塊找那紅杉怪客嗎?怎麼又變卦么!”
夢秋笑道:“師命難違,尚請見諒!”
黛姑娘雖然難過,但卻是尊重師道之人,聞聲黯然一嘆,幽幽說道:“既然你身負師命,我們姊妹自然不能強留,望你一路保重……”
她只覺喉管被一股幽傷的氣體塞住,話沒說完,便自住口。
夢秋也覺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傷,當下強自一笑,道:“三位珍重,請恕在下先走一步了!”
先前的話聲,是響自三位姑娘的身旁,但尾聲一收,卻似在數十丈外,敢情他已經走遠了。
夢秋的人影,剛消失不久,密林之中,又出現了那紫衣少女。
原來,陰陽秀士和紫衣少女交手五十回合后,知道對方武學高絕,憑自己一人之力,要勝人家,萬萬不能,如若時間拖長,說不定這條老命也會送在人家姑娘手裏!
是以
念頭一轉,向紫衣少女猛攻三掌,借勢飄退!
紫衣少女冷哼一聲,嬌軀倏然一閃,如影隨形疾追而下。
陰陽秀士見對方追來,心中大急,霍地展開“凌空身法”向前狂奔!
紫衣少女冷笑一聲,道:“姑娘倒要看看你能跑多遠!”
嬌軀晃處,身形凌空而起,竟展開“虛步御風”神奇絕術,凌空疾追!
陰陽秀士的身法雖然快速絕倫,但翻過了三個山頭,已被姑娘追了個首尾相接!
陰陽秀士被她逼得怒火陡起,激起了拚命之心,一聲厲吼,反身揮掌猛劈而出!
他猝然出手,其勢如電,陡起的狂飆,帶着划空銳嘯,猛然卷到。
紫衣少女何等人物,就在他掌勢方出的剎那
嬌軀倏然一轉,凌空斜飄一丈以外!
但聽“砰”的一聲響,一塊偌大的青石,被他擊得石碎如粉,瀰漫天際!
紫衣少女本要揮掌反擊,突然間想起了心愛的夢秋!
她聽梅金齡說過,要把夢秋引來,一決勝負,現下因不知夢秋的安危,不禁芳心猛的一震!
哪知就在她略一失神的剎那,忽覺一輪陰柔的無形潛力,猛然撞擊過來!
紫衣少女大吃一驚,霍地嬌軀一轉,猛然躍退出五丈多遠!
哪知陰陽秀士這陡然一掌,乃是以攻為退,他知道縱然自己全力相拼,也不會討得什麼好處,是以
就在紫衣少女翻身飄退之際,身形閃處,划空一道黃影,掠空逃去!
紫衣少女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本想追趕,而心裏又想着夢秋的安危,不禁怒聲叱道:
“陰陽老魔,下次如果碰到姑娘手裏,非把你骨碎如粉不可!”
說完,氣的一跺腳,嬌軀一轉,飛掠而回!
她返回林中凝眸一瞧,不禁芳心一震!
眼見三位姑娘的幽幽神色,知道夢秋已經走了!
她知道夢秋這一走,很可能又有一位武林高人將要毀在他的手下。
她想開導他!
因為她不願自己心愛的人是個兩手血腥的“殺人魔王”。
縱然他罵自己“羅嗦,討厭”,甚至於態度狂傲的劈了自己一掌,她也願如此!
眼下,她雖然不知夢秋身往何處,但她自信憑自己的高絕輕功,不難趕得上他。
於是她毫不遲疑的,離開這偌大的蒼林!
山風輕拂着夢秋的衣袂,瞬息間,他已飛掠了七八十里山路!
黛姑娘的溫馨,使他覺得不應該欺騙人家三位姑娘,他要找一個適當的機會,把自己的一切向她們傾訴,甚至於為什麼化裝成紅杉怪客,也願意實實在在的告訴她們……
他覺得慚愧!
甚至於對紫衣少女的冷漠、無禮,也使他內心不安!
他不知道師父為什麼叫自己穿上那一身奇裝異服,化裝成一個怪模怪樣的人去行事?
難道不能以真面孔去殺那些自命武林正宗的壞人嗎?
他內心越想越覺得苦惱!
小心靈里越想越感覺煩悶!
他需要讓山風盡量的吹着自己!
他也願意拚命的狂奔!
因為
只有狂奔,才能把那些煩悶、苦惱、惶恐、不安的情緒拋在身後!
於是
他像一匹狂奔的野馬,翻山越嶺的狂奔而去!
且說華山派掌門人沈天龍對武當掌門之死,和“人頭怪帖”的重現江湖,感到大為震驚!
他知道那“人頭怪帖”的重現江湖,無疑使平靜了數十年的武林,又掀起了無邊的浩劫!
秋風習習,吹拂着“楓樹崖”上的楓林!
楓林的後方,有一片毗連的房舍,巍然卓立,雄偉壯觀,這正是華山掌門沈天龍的修真之所。
但他,乃是素性冷傲之人,儘管心裏驚駭,卻是不形於色!
傍晚時分,他吩咐派中弟子,嚴守禁防各處要衢之後,便與同門師弟“鐵扇震八荒”方元坤,相對下棋。
正在兩人走至緊張關頭的時候,突地一股輕風吹得燭影搖曳,室中為之一暗!
就在燭光復明的剎那
棋盤之上赫然出現一張紅色信帖!
沈天龍大吃一驚,身形晃處,人已掠到室外,冷聲喝道:
“是哪位朋友夜晚來訪,為何不和沈某見見面?”
他的身法雖快,但極目空庭,根本就沒有見到半點人影。
他雖然不相信投帖之人,就在燭光復明的剎那,走得無影無蹤,但眼前的事實,卻不由不大為震駭了。
憑他數十年功力修為,居然連對方的人影都沒有看到,可見投帖人的武功,已到了如何高深的地步!
“沈天龍游目張望了片刻之後,倏然掠回室中。
這時
鐵扇震八荒,也由旁室側門中走了過來,他眼見師兄的驚駭神色,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沈天龍長嘆一聲,道:“這個跟頭栽大啦!竟連人家的人影都沒有看到!”
一面說著話,一面把棋盤之上的紅色信帖打開!
他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面色陡然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