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花花公子

第五回 花花公子

方振遠道:“不拓奉何人所命?”

黑衣人道:“敝上葛公平。”

方振遠道:“花花公子葛玉郎?”

黑衣人道:“不錯,敝上要在下通報方二爺一聲,你們已然身陷重圍,火神萬等幾隱息江湖的大魔頭,都已出動,環守這荒調四周。”

方振遠道:“承葛公子的好意,在下這裏感激不盡。”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敝上還交代了在下一句話。”

方振遠道:“怎麼說?”

黑衣人道:“敝上說,如若方二爺需要援手之處,敝上願助一臂之力。”

這句話確是有些大出了方振遠的意料之外,沉吟了良久,道:“葛公子和虎威鏢,素無淵源,想來暈中間定有別情。”

黑衣人道:“方二爺不愧老江湖,眼睛裏揉不得一顆沙子,敝上不惜和綠林道上很多度頭結仇,自然是不能全無代價。”

方振遠道:“閣下可否先說明代價為何?”

黑衣人道:“那位劉事主,有一幅畫,想請你方副總鏢頭跟他談談,如若他肯交出來,敝上將盡全力維護資局和他們家人的安全……”

語聲一頓,接道:“如是方副總鏢頭肯轉達敞上之意,那是最好不過,如若不肯轉達,在下求見那位劉事主,說明利害。”

方振遠淡淡一笑,道:“請上復葛公子,盛情心領,至於你朋友想和劉大人談談,在下覺着不用了。”

黑衣人道:“那麼你方副總鏢頭代我們轉達了。”

方振遠搖搖頭道:“虎威鏢局在江湖上走了數十年鏢,可是從沒有過勸顧主交出財物的事,這規矩不能壞在我方某人手裏。”

黑衣人冷冷說道:“這麼說來,方二爺不肯賣敝上的交清了?”

方振遠道:“在下說的很清楚,規矩不能壞在我的手裏。”

黑衣人道:“這麼看來,方二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方振遠臉色一變,道:“朋友,你講話要有點分寸,我方某人是把你當個人物看待,你歸見貴上時,不妨照直講,葛公子如是要找我,方某隨時在荒祠侯駕。”

黑衣人不再多言,冷笑一聲,轉身而去。

直持那黑衣人去遠之後,楊四成才輕輕嘆息一聲,道:“二爺,葛玉郎指明要畫,大概不會錯,這趟鏢多災多難,大約毛病就出在那幅畫上了。”

方振遠點點頭,道:“找出原因就好,總鏢頭到此之後,咱們也好有個交代。”

楊四成道:“二爺,如若那葛玉郎真的找上荒祠來,二爺準備如何對付他?”

方振遠適:“他如真的找上來,那只有放手和他一戰,不過,我再三思索,他不會來,如若他要硬取那幅畫,咱們能夠攔下他的成份不大,他自然用不着這樣轉彎抹角了。”

楊四成道:“二爺說的是,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葛玉郎找上荒祠,二爺最好不要對他有任何承諾。”

方振遠道:“你的意思是……”

楊四成道:“一可避免和他單打獨鬥,二使他有一些莫測高深。”

兩人一面談話,一面向荒祠行去。

行約兩丈,瞥見人影一閃,李玉龍越牆而出,抱拳說道:“給二叔見禮。”

方振遠道:“不用多禮了……”

楊四成急行兩步,行到李玉龍的身側,低聲接道:“玉龍,想想看,敵人來去情形,有什麼可疑的征侯?”

李玉龍沉吟了一陣,道:“沒有看到什麼異征……”

楊四成接道:“你不用急,要仔細的想想,雖然微之處,亦不能放過。”

李玉龍道:“有一點特殊的地方,就是那些人來勢洶洶,但在將近荒祠時,卻似是突然遇上了什麼驚駭之事,轉身逃去,當時,他們離荒祠已經很近,隱隱可見他們慌急的神色。”

楊四成道:“二爺,目下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了。”

方振遠嗯了一聲,道:“什麼事?”

楊四成道:“有一個高人,在暗中相助咱們,那位高人驚退了群寇,而咱們不用勉強想法子見人家了。”

加快腳步,走入荒祠,一面接造:“要他們分班防守,今夜明月映雪,除非是已到飛行絕跡境界的高手,大約都逃不過監視,遇上警兆時,要他們儘快的通知我。”

李玉龍一欠身,道:“二叔放心。”

方振遠進入荒祠,和衣躺在地鋪上,閉目休息。

一宵匆匆,未再發生事故。

第二天也一天平安,並未發生一點麻煩,荒祠寧靜,似乎周圍所有的人,都已經撤走。

劉大人憋了一天,到太陽下山時,再也忍不住,說道:“方爺,你這一天不見動靜,如若是有人來,應該早來了。”

方振遠道:“再等一夜,我們總鏢頭明日中午大概可以到,他一到咱們就立刻上路。”

劉大人道:“小女夫家,和下官交誼極深,他既然求我在年前趕到,下官不願使他失望,請你方爺轉告夥計們一聲,年前能到開封府,同來的夥計們,我每人加送三十兩銀子。”

方振遠道:“三十兩銀子,不是少數目,大人有此德意,他們定然感激,不過,敝局總鏢頭,已然得到飛鴿傳書,定然會找來此地,算行程,明日午地前定可趕到,如若路上不再發生事故,咱們趕緊一些,可讓你劉大人在開封趕上午夜飯。”

劉大人道:“但願如此。”

方振遠苦笑一下,道:“劉大人,我方某人再三拖延,不肯上路,是為了你們全家人的安全,實對你劉大人說吧”!目下這荒祠四周,佈滿了等着劫鏢的人。”

劉大人道:“他們要什麼?方爺你弄清楚了沒有?”

方振遠道:“牧羊圖是其中之一。”

劉大人道:“除了牧羊圈外,還有什麼?”

方振遠道:“目下,在下還不明白,不過,你劉大人心中應該有數。”

劉大人搖搖頭,道:“我確定想不出來。”

方振遠道:“這就為難了,我們受雇之時,實不知你劉大人帶些什麼?但要動手打劫之人,卻是早已處心積慮,暗中打聽得明明白白。”

劉大人苦笑一下,道:“到此為止,大約你方副總鏢頭,還是對下官不太相信。”

方振遠道:“大人言重了,方某不是不相信你劉大人,而是目前情勢詭異,方某人也有些不解內情,不得不問清楚了。”

劉大人輕輕咳了一聲,道:“這麼辦吧,如若方爺能和他們見着面,你不妨和他們談談,看看他們要什麼?只要是我們擁有之物,下官願意拿出來,小女說的不錯,錢財身外之物,何況他們要取之物還不是錢財,這些東西,縱然確有珍貴之處,也對我們無用。”

方振遠道:“縱然大人準備交出他們所要之物,在下也不能答允……”

劉大人接道:“方爺,這和你們鏢局無關,是我自願給他們。”

方振遠道:“大人縱有此心,也希望能稍侯時機,以此作為交換。”

劉大人道:“好吧!咱們決定明日午時上路,遇上敵人攔路時,下官就交出他們需要之物。”

虎威鏢局的總鏢頭,是不能在明日午時之前趕到,方振遠心中實無把握,當下不再多言。

劉大人也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一宵易過,第二天近午時分,仍未見總鏢頭趕到。

劉大人不再客氣,拉下臉對方振遠道:“方爺,就在下所知,你們江湖上的人物,講的話一諾千金,昨夜你已答應了咱們午時動身。”

方振遠望望天色,果然已到正午時分,點頭說道:“好吧!大人既然堅持非走不可,咱們只好走了。”

回顧了李玉龍一眼,道:“玉龍,叫他們套車,備馬。”

李玉龍欠身一禮,立刻吩咐幾個超子手備馬套牢。

這幾個趟子手動作十分熟練,不大工夫車馬備齊。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請令正和令媛上車,咱們立時動身。”

劉大人招呼書童,丫環扶夫人、小姐上了車,道:“方爺,如是途上遇上強人,他們要什麼,你招呼我一聲。”

方振遠道:“好吧!不過,在下有幾句話,不得不事先說明。”

劉大人道:“什麼事?”

方振遠道:“大人交出他們需要之物,換你們夫婦、父女之命,我們虎威鏢局的人,不吃這個……”

劉大人接道:“方爺,如是來人武功很強呢?”

方振遠道:“那是我們的事了,不用你劉大人關心。”

劉大人碰了一個軟釘,不再多言,伸手放下車簾。

方振遠接道:“玉龍,你和大豪走到車子前面。”

李玉龍應道:“小侄領命。”帶着張大豪快步向前行去。

揚四成低聲說道:“二爺,真的要走嗎?”

方振遠道:“你在荒祠顯眼的地方,留下咱們鏢局的暗記,就說中午上路要來人一路追下去。”

楊四成道:“屬下領命。”就荒祠大門處,留了暗記。

車出荒祠,走上官道,不過也就裏許左右,瞥見三個身背兵刃的大漢,一字排開了,攔在路中,擋住了去路。

李玉龍一揮手,篷車停了下來。

方振遠未待李玉龍回稟,已然快步趕到車前,道:“玉龍,回去守車。”

原來,方振遠早已安排好了應變的準備,是以敵蹤一現,立時間各就本位。

但聞一陣馬嘶輪轉,五輛篷車立時在雪地上圍成了一個圓圈。

方振遠緩步行近三人之後,舉手一揮,道:“在下方振遠,三位朋友攔住鏢車,想必有事見教?”

他心中明白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事情既然到了頭上,解說也未必有用,索性大樓大樣的擺出一副副總鏢頭的派頭。

三個大漢年紀都在四十上下,左首一人,背上斜插背虎頭雙鉤,居中一人,背插雁翎刀,右首一人腰圍十三節亮銀軟鞭。

居中一人向前走了兩步,道:“久聞鐵掌金環方二爺的大名,今日有幸一會。”

方振遠赤手空拳,雙手抱肘,淡淡一笑道:“不敢當,恕在下眼拙,瞧不出三位朋友的來路。”

居中大漢道:“方爺乃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咱們是江湖上無名小卒,你方爺自然不認識了。”

方振遠冷哼一聲,道:“朋友,大臘月天寒地凍,三位大約不是找我方某人聊天的吧。”

居中大漢笑道:“咱們奉命而來……”

方振遠道:“三位奉何人之命?”

居中大漢道:“火神萬昭,聽萬爺說,他已和方爺照過了面。”

方振遠道:“不錯,但不知萬昭要三位轉告我方某什麼事?”

居中大漢道:“萬大爺說,他和虎威鏢局,從無過節,不願為一點小事揭破臉皮,從此成仇……”

方振遠哈哈一笑,接道:“那很好,萬大爺能有這番心意,方某人很感激,請諸位代方某致謝一聲,就說方某人送過這趟鏢,定當持柬拜山,面謝萬大爺這番雅意。”

居中大漢道:“方爺,兄弟還有餘言奉告。”

方振遠道:“好!方某洗耳恭聽。”

居中大漢道:“萬爺雖有此心,但他卻心懷苦衷,希望方爺鑒諒。”

方振遠道:“鑒諒什麼?”

居中大漢道:“方爺保這趟人頭鏢的顧主劉大人,有一幅圖畫……”

方振遠冷冷道:“牧羊圖?”

居中大漢道:“不錯,方爺都清楚了。”

方振遠道:“嘿嘿,那幅牧羊圖么……可惜只有一幅。”

那居中大漢口齒十分伶俐,淡淡一笑道:“方爺,牧羊圖如在這世間,有個十幅八幅,火神萬大爺,也不會求你方爺幫忙了。”

方振遠心中一動,暗道:“劉大人究竟帶些什麼東西,似乎是來人都很清楚,何不惜這機會,探問一下。”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那幅牧羊圖么?已被別人下了定,如若除了牧羊圖外,還有代替之物,在下或可幫助萬昭一個忙,向顧主美言一二。”

居中大漢怔了一怔,道:“什麼人定下了牧羊圖?”

方振遠道:“告訴你朋友,只怕諸位也沒有那個膽子去問他。”

居中大漢道:“我等也許沒有,但萬大爺和他幾位朋友,決不會含糊,方二爺清說吧。”

方振遠道:“花花公子葛玉郎,三位大約都聽人說過吧?”

三個人都聽得臉色一變,沉吟了一陣,仍由那居中大漢說道:“方二爺一言九鼎,咱們相信你方二爺不會說謊。”

方振遠冷冷答道:“葛玉郎派人來定下了牧羊圖,但我方某人還沒有答應給他。”

居中大漢道:“原來如此。”

方振遠回目一項,只見篷車盤起,已擺成了拒敵陣勢,說道:“萬昭遣派三位朋友來,想他就在在近了。”

居中大漢道:“方二爺有什麼話,告訴我也是一樣。”

方振遠道:“那麼好,勞請閣下上復萬昭,就說虎威鏢局方某人,不買這份交情,敝局中總鏢頭大駕就到了,萬眼有什麼事想和方某人談,要他即刻現身,再晚了,只好請他和敝局總鏢頭交涉了。”

居中大漢呆了一呆,道:“貴局的總鏢頭可是金鈴神刀鎮八方關中嶽大爺嗎?”

方振遠道:“當今之世,黑白兩道,有誰不知虎威鏢局的總鏢頭是關中嶽大爺,你朋友好像有些不信?”

關中嶽號稱鎮八方,果然是有些鎮邪逐魔之能,一提他的名號,三個人頓然為之膽氣一餒。

那居中大漢一抱拳,道:“方爺,咱們奉命而來,你方二爺怎麼講,咱們照話傳過去,絕不多添一句話。”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咱們攔道傳活,誤了方二爺的行程,深為以歉,得罪之處,還望你方二節大量包涵了,我們先行告退。”

轉過身於,大步而去。

方振遠略一沉吟,道:“三位留步。”

三個人同時停步,轉身道:“方二爺還有什麼吩咐?”

方振遠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三位的氣度不凡,不知何以不肯留下姓名?”

居中大漢道:“方二爺一定要問,在下倒是不能不奉告了,咱們兄弟,人稱南天三雁.”

方振遠一揮手,道:“久仰了。”

居中大漢一抱拳,三個人同時轉身而去。

三人去勢極快,不過片刻工夫,已走的蹤影不見。

幾輛篷車,卻仍然盤成拒敵圓圈。

李玉龍緩步行了上來,低聲問道:“二叔,咱們上路呢?還是盤着車子等下去?”

方振遠道:“南天三雁不過是龍套腳色,他們是回去稟報,火神萬昭一向在江北道上走動,南天三雁卻是出沒於江南道上,這一次江南、江北的綠林人物竟然搭上了線,事情自然不簡單,目下還不能上路,等等看再作道理。”

劉大人突然走出蓬車,緩步行了過來,道:“方二爺。”

方振遠一皺眉,道:“大人有何吩咐?”

劉大人道:“剛才二爺和他們談的如何?”

方振遠道:“談什麼?”

劉大人道:“下官和拙荊小女商量,除了牧羊圖外,還願意付出所有,只要人平安,不惜任何財物的。”

方振遠道:“大人很慷慨。”

談話之間,突見兩團鵝卵大小的黑影,由白雪地上,滾滾而來。

方振遠吃了一驚,道:“大人快些閃開。”

劉大人看的大為奇怪,道:“是兩隻地鼠啊!”

語聲甫落,兩團黑影,竟然在雪地上暴散開來。

說也奇怪,兩團黑影,竟然在雪地上暴散出兩團火光,熊熊燃燒起來。

劉大人從未見到此等情勢,嚇得心頭一跳,道:“這是怎麼回事?”

方振遠道:“火神萬昭玩的把戲。”

只見兩團火焰愈燒愈大,片刻間火焰高達三尺,方圓不下六尺,佔了半條官道,火頭相接,地上雪滾,但對火勢竟是全無影響。

劉大人望着那兩團高燒的火焰,獃獃出神,顯然他心中有着無比的驚駭。

但方振遠卻是一直留神着四周變化,並未為那兩團高燒的火焰所感。

但聞波波兩聲,那兩團高燒的火焰,突然爆現出兩道藍光,直衝起兩丈高,化一片藍煙消失。

此時,麗日當空,陽光強亮,如是晚間,藍煙必將化作朵朵金花,爆散夜空。

方振遠也被那衝天而起的兩道藍焰,嚇得失去大部心神。

當他心生警覺時,火神萬昭已然出現在那兩難藍煙之後。

此刻的火神萬昭,穿着十分詭異,只見一身紅衣,連頭上,也戴了一項紅色的帽子,手上也戴着紅色的手套。

方振遠沉聲說道:“大人請退後一些,免得傷了貴體。”

劉大人依言向後退了五步,但依然不肯退回車上。

方振遠暗暗一皺眉頭,但卻未再出言喝止。

只聽萬昭重重地咳了一聲,道:“方兄,兄弟本末存和閣下作對之心,但方兄不肯讓人一步,逼得兄弟穿上了已然二十年沒有穿過的衣服了。”

方振遠道:“閣下穿上了這身衣服,想是已決心劫我們這趟鏢了?”

萬昭道:“此刻,咱們還可以談談斤兩。”

方振遠冷笑一聲,道:“萬兄當年穿着這身紅火般的衣服,一陣好燒,燒得江北武林道上,個個聞名喪膽……”

萬昭笑道:“方兄誇獎了。”

方振遠道:“那麼萬兄就請先把我方某人給燒了。”

萬昭臉色一變,道:“方兄可是覺得兄弟不敢燒嗎?”

方振遠道:“萬兄自然是敢燒,但兄弟覺得萬兄那把火未必能把我們這許多人,完全燒死,同時也將招致我們數人的同時還擊。”

語聲落口,李玉龍和於俊各自背一口雁翎刀、匣弩,由官道兩側行出。

大約兩人對萬昭的火術,也有着很多忌憚,行近萬昭一丈六七就停了下來。

方振遠高聲說道:“你們留心瞧着,我一動手,你們就以匣弩喂他。”

李玉龍、於俊齊聲應遵:“我等道命。”

萬昭神情冷肅,雙目中暴射出兩道神光,打量了四周的形勢一眼,道:“兩匣弩箭,和你方兄一手金環,未必就能傷得了我萬昭。”

方振遠道:“你萬兄不動火,咱們決不用弩箭和暗青子還擊。”

萬昭道:“你方兄的意思是……”

方振遠道:“你萬兄如能不用火器,勝了我方某人一招半式,方某人回頭就走,從此以後永不再在江湖上走鏢……”

萬昭冷笑聲道:“方兄許下的誓言很重。”

方振遠道:“你萬兄可敢答應……”

只聽一陣朗朗的長笑划空而來,接道:“就算萬昭答應了,在下可不敢答應。”

聲落人觀,正是花花公子陰陽判葛玉郎。

只見他一身藍衫,大冷天手中仍然執着一柄摺扇。

看他瀟洒的一揮摺扇,望着劉大人抱拳一禮,目光轉到方振遠的身上,接道:“方兄,在下早已遣人下了定,方兄是否還記得?”

方振遠心中暗暗叫苦,一個火神萬昭,已夠麻煩了,再加上花花公子葛玉郎,那是雪上加霜,但卻也因那花花公子葛玉郎的出現,使得局面有了一種微妙的制衡作用。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不錯,你葛公於派人來過,不過,方某人卻沒有答應。”

葛玉郎揮揮摺扇道:“那不要緊,只要我葛某人走前一步,佔住了一個理字,兄弟就不信什麼人有膽敢擋着我葛某人來。”

這幾句話,說的十分明顯,似乎是衝著火神萬昭而言。

萬昭皺皺眉頭道:“葛公子,兄弟火神萬昭。”

葛玉郎搖搖摺扇道:“萬老爺子,葛苛人行走江湖時,萬兄似乎是已經離開了江湖。”

萬昭道:“葛公子成名江湖時,兄弟已經退休了。”

葛玉郎道:“萬兄既已退休了,不知為何又重出江湖,須知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舊人,目下時猶末晚,萬兄如若就此飄然遠走,也落個善終。”

火神萬昭臉色一變,道:“照你葛公子的說法,我萬某人如若不走,就不可能落得善終了。”

葛玉郎笑道:“兵戰凶危,任何人都不能保證在一場搏鬥中,穩操必勝之券。”

萬昭冷笑一聲,道:“但你葛公子好像十分自信,能夠技壓群雄……”

葛玉郎摺扇一搖,打斷了萬昭之言,接道:“兄弟一番好意,但如若萬兄不肯聽從,那只有各憑武功,一較長短了。”

方振遠冷眼旁觀,看兩人越說越僵,大有立刻動手之勢,心中暗道:“狗咬狗,毛一口,如若他們兩人先打一架,我能坐收漁利,那是最好不過了。”

心中暗盤算,是以不肯接言。

哪知葛玉郎一轉瞼,望着方振遠道:“方兄,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了嗎?”

方振遠道:“聽到了。”

葛玉郎道:“這麼看來,想那牧羊圖的,並非兄弟一人了。”

方振遠道:“不論何人,要想取得牧羊圖,先要闖過虎威鏢局這一關。”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方兄快人快活,一言說出關鍵,葛某人正有一事請教。”

方振遠道:“方某人洗耳恭聽。”

甚玉郎道:“是在下先行定了那一幅牧羊圈,如若方兄要出讓,兄弟是第一獲取之人。”

方振遠道:“可惜方某人並無出讓之心。”

葛玉郎道:“葛某人只是先行把話說明,方兄肯不肯讓,那是另一回事了。”

一直站在傍側的劉大人,突然接口說道:“如若下官放出牧羊圖,該將如何?”

葛玉郎道:“那要看你讓給誰了。”

方振遠正待接言,卻被劉大人搖手攔阻,道:“東西是我所有,我自有處置之權,不用方副總鏢頭管。”

萬昭道:“能夠不傷和氣,處置此事,那是最好不過了,你開價過來吧!”

劉大人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一家三口人,能在過年之前,趕到開封!”

葛玉郎冷笑一聲,默然不語。

方振遠望望劉大人未作聲。萬昭卻目光環顧身側的群豪一眼,道:“閣下準備把那幅牧羊圖送給哪一位呢?”

劉大人道:“我和諸位都不認識,誰能送我們到開封,那幅牧羊圖就歸誰所有。”

萬昭道:“在此地現身之八,都希望能取得那幅圖,但閣下必須從中擇一。”

劉大人輕輕咳了一聲,道:“諸位之中,哪一個武功高強,在下全然不知,如何選擇呢?”

萬昭搖搖頭道:“這麼說來,閣下只好碰運氣了。”

葛玉郎突然一收摺扇,雙目中暴免出兩道寒光,凝注在那劉大人的臉上,道:“有一句話說破財消災,閣下肯交出牧羊圖,實是明智之舉,不過,目下的形勢很複雜,想要這牧羊圖的人很多,閣下必須在我們這些人中,選出一個。”

劉大人揮揮手道:“我肯交出牧羊圈,是為了保護我們一家人的平安,如若我交出牧羊圖之後,仍然無法保護一家平安,在下交出了牧羊圖,豈不是全無代價。”

葛玉郎道:“如若閣下肯把牧羊圈交給在下,在下願擔負保護你一家人平安的趕到開封府去,而且過年之前,可以趕到。”

劉大人眼睛一亮道:“當真嗎?”

葛玉郎道:“葛某人出口之言,從沒有不算過,閣下盡可放心。”

但聞火神萬昭嘿嘿冷笑一聲,道:“只怕靠不住吧!”

葛玉郎臉色一變,道:“萬兄,誠心和兄弟過去嗎?”

萬昭冷冷一笑說道:“八仙過海各憑神通,甚公子想獨吞那牧羊圖,必得拿點顏色出來,讓咱們見識,見識。”

葛玉郎道:“萬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如是一定要看顏色,咱們可以當面開銷,不過無故的打一場,兄弟實沒有這個雅興。”

萬暗道:“葛公子的意思呢?”

葛玉郎道:“萬兄想看着兄弟的手段,咱們不妨博點彩頭。”

萬昭道:“但憑吩咐!”

葛玉郎冷笑一聲,目光轉到劉大人的身上,道:“最好劉大人也參與此事。”

劉大人道:“下官不會武功。”

葛玉郎道:“目個企圖取得那牧羊圖的人,雖然不少,但就實力而論,兄弟和這位萬兄,應該是最強的兩股人馬了。”

劉大人道:“這與下官何干?”

葛玉郎道:“閣下正在猶豫不定,我們兩股實力最強的人馬,卻要先行有一場火併。”

劉大人道:“下官可想不出,我要如何插手此事?”

葛玉郎道:“我們拚命,閣下出一點彩頭,既可促使我們認真一些,造成兩敗俱傷之局,亦可使打的興緻濃厚一些。”

劉大人道:“不知要我出什麼樣的彩頭。”

葛玉郎道:“牧羊圖。”

劉大人道:“牧羊圖固無不可,不過,這和我們一家趕到開封府去無關吧!”

葛玉郎道:“自然是有關了。”

劉大人道:“願聞高見。”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你劉大人是讀書人,大約聽過二虎相鬥,必有一傷這一句俗話吧!”

劉大人道:“不錯,我聽過。”

葛玉郎道:“我和火神萬陽,在這場搏鬥中,必有一勝一負,勝者即是得彩之人,也是負責保護你們劉家一家人安抵開封的人。”

劉大人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不過……”

葛玉郎道:“不過什麼?”

劉大人道:“下官拿出牧羊圖,自無問題,但此圖只有一幅,如是下官把此圖作為彩頭,由兩位中一位得去,途中如再遇索劫此圖的人,要下官如何應付?”

葛玉郎道:“閣下問的很迂,途中遇劫圖的人,他要先過葛某人這一關……”

火神萬昭冷冷接造:“葛兄似乎是已經心存必勝之念了。”

葛玉郎道:“萬兄如是不信,咱們馬上就可以見個真假了。”

在氣勢上,葛玉郎已經先勝了一籌,火神萬昭,似已被這位江湖後起之秀的氣勢所奪。

葛玉郎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就算能過兄弟這一關,還有虎威鏢局這一關。”

方振遠暗中付量眼下形勢,如若先讓花花公子葛玉郎和火神萬昭拚個你死我活,表面上看來,自己坐收了漁人之利,實在目下的形勢,由於葛玉郎和萬昭的對峙,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均衡,如若兩人火併出一個勝敗出來,得勝的一方,必將立到下手,搶奪那牧羊圖。

但如劉大人在場中以主人自居,事事要挺身做主,那就大大的影響了自己對這微妙局勢的運用,只好坐以觀看隱忍不言。

劉大人的目光轉到方振遠的身上,道:“方副總鏢頭,請代下官設想一下,可否把這牧羊圖作彩頭呢。”

方振遠淡淡一笑,道:“大人如若相信我方某人,那就此事完全托我處理,方某人意欲何為,大人最好不用從中攔阻,如若大人覺出我方某人不足保你家人安全,大人要挺身應付這些江湖中事,那麼大人就自作主意,用不着和在下商量了。”

劉大人一皺眉頭,道:“好!下官就把牧羊圖懸作彩頭,兩位中哪位勝了,那牧羊圖就為勝者所有,不過,下官先要說個明白……”

葛玉郎道:“劉大人又有什麼事?”

劉大人道:“牧羊圖不能在此交出。”

葛玉郎道:“什麼時侯交出來?”

劉大人道:“到了開封后我再交出牧羊圖。”

葛玉郎道:“說一句你們做官人的話,口說無憑。”

劉大人道:“下官親筆寫明,憑下官字據,到開封府後,交出一幅牧羊圖。”

葛天郎道:“話說的很有理,不過,我們先見識一下那幅圖。”

劉大人道:“下官收存一幅牧羊圈,而且是只一幅,如若諸位沒有找錯,就是那一幅圖了,如是諸位找錯了,可算得一場大笑話。”

葛玉郎道:“所以,在下才要事先見識一下那幅圖。”

劉大人搖搖頭,道:“此事不大可能。”

甚玉郎道:“為什麼?”

劉大人道:“諸位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在下如若拿出了牧羊圈,不論哪一位把圖搶去,下官就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葛玉郎道:“這個,在下覺得不會。”

劉大人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下官不能不防。”

方振遠暗暗付道:“此人數日之間,竟然學會了對付武林人物之法。”

葛玉郎仰天打個哈哈,道:“好一個防人之心不可無,那麼親筆寫下條子吧!”

劉大人應了一聲,吩咐送上筆硯紙張,當場揮豪,寫道:“憑此條,收取牧羊圖一幅。

下面署了名字。”

葛玉郎望了那紙條一眼,笑道:“劉大人如若這長字據之上,再要尋方副總鏢頭,加上一句,那就更有效了!”

方振遠仰天打個哈哈,道:“葛公子,我早已聲明再三,此事和我方某人無關,如若一定要我方某人同意,在下並不主張送出這幅牧羊圖。”

葛玉郎道:“如非兄弟及時而來,只怕你們早已被火神萬昭燒的七零八落了。”

劉大人突然接口道:“方副總鏢頭!”

方振遠一皺眉頭,道:“什麼事?”

劉大人道:“那葛公子說的不錯,方副總鏢頭在字據之上寫下名字,並無害處。”

方振遠道:“大人之意,也要在下署名了。”

劉大人道:“寫上名字,證實此物乃是在下志願送出,對貴局不知有何妨害。”

方振遠望望葛玉郎道:“葛兄,花花公子之名,果非小可,竟然用三五句話,就說動敝局的顧主了。”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那一粒丹丸,乃在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取得,我想那劉姑娘的病勢,恐已大為減輕了吧!”

方振遠接過字據,手執竹毫,道:“葛公子,要方某署名不難,但方某想請問一事,只要葛公子能夠據實回答,方某人立刻在下面寫上名字。”

葛玉郎道:“方兄要問什麼?”

方振遠道:“葛公子早已存下劫圖之心,才幹里迢迢,冒着風雪,趕來此地……”

突然放低了聲音,低得只有葛玉郎可以聽到,道:“但葛公子施用調虎離山之計,調走了我方某人,闖入店中,是時情景,葛公於本可輕而易舉的取得牧羊圖,何以又轉來劫鏢,豈不是大費周折嗎?”

葛玉郎道:“方兄是光棍眼裏,揉不下一顆砂子,但弟不明白,方兄是當真不知呢?還是明知故問?”

方振遠道:“自然是當真不知,既知則何需放問。”

葛玉郎道:“方兄為何不問劉姑娘?”

方振遠道:“劉姑娘如肯告訴在下,方某人似乎用不着再多問葛兄了。”

葛玉郎臉上一片,迷惘之色,顯然,他對方振遠的話,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方振遠舉筆等待,但見葛玉郎神情猶豫不定,似乎是一樁極難出口之事,心中更是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葛兄,什麼事使葛兄如此為難?”

葛玉郎神情嚴肅,施用極低微的聲音,道:“兄弟已經查過了那位劉姑娘的脈象,她確是一位不會武功的人,如若方兄真的不知內情,這其間就大有文章了。”

方振遠暗暗吁一口氣,付道:果然,那劉姑娘篷車中暗藏着一種穩秘,而且,那隱秘有一種震駭人心的力量,南天三煞和花花公子,都已為那隱秘驚退,奇怪的是自己進入了篷車,店房,竟然未瞧出一點可疑之處。

但聞葛玉郎低聲道:“三十年前,威震大江南北,天下武林同道,無不見而退避三舍的‘盤龍鏢旗’,和你們虎威鏢局,當真是全無關係嗎?”

方振遠怔了一怔,道:“盤龍鏢旗?”

葛玉郎道:“不錯,我生也晚,未親瞧過那盤龍鏢旗的厲害,但此事,天下各門各派,都有着禁令傳下,盤龍鏢旗出現之處,不能妄以一草一木,違者禍延師門,必遭滅門覆巢之禍,如是獨行大盜,也將禍延三代。”

方振遠心中的震動,似是尤過葛玉郎,呆了半晌之後,才緩緩道:“葛兄在何處瞧到了那‘盤龍鏢旗’?”

葛玉郎揚了揚劍眉,道:“方兄,你是裝痴作傻呢?還是深藏不露。”

方振遠落筆如飛,在劉大人的條據上寫下了各字,把條據交到了葛玉郎手中,道:“葛公子,這可以證明我方某人不是裝蒜了。”

葛玉郎接過條據,笑道:“這檔事,確叫人如墜入濃雲密霧之中,我先替方兄開稍了火神萬昭,咱們再仔細的談談。”

回目望着萬昭一張手中摺扇,接道:“萬兄,這條據乃是劉大人的親筆,又有方副總鏢頭的署名,牧羊圖,已為我葛玉郎所有,萬兄如若還存有劫圖之心,那是衝著我葛某人來了,萬兄準備作何打算,還望一言。”

萬昭神情冷峻,望望劉大人、方振遠道:“兩位甘把牧羊圖送給葛玉郎,那是存心瞧不起我萬某人了……”

葛玉郎哈哈一笑,接道:“米已成飯,木已成舟,萬兄也不用說狠活了,你如心懷不忿,找兄弟說話就是,咱們約期動手,或是現場開銷,悉憑尊便,兄弟這廂侯教了!”

萬昭冷笑一聲,道:“葛公子欺人過甚了。”

右手一抬,拍出一掌。

葛玉郎縱身一閃,右手摺扇橫里劃出,截向萬昭的右臂。

萬昭一擊落空,立時人隨掌起,呼的一聲,由葛玉郎身側飛過。

葛玉郎突然一提真氣,躍飛起八九尺高,身如天馬行空一般,斜飛了一丈多遠。

就在花花公子葛玉郎飛身避開了同時,原來停身之處,突然爆現出一團藍焰,眨眼間,化成一團大火。

方振遠只看得暗暗震駭,付道:這萬昭用火之能,當真是已到神出鬼沒之境。

劉大人更是瞧的驚駭萬狀,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

就在兩人一眨眼間,場中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耳際間響起了萬昭一聲大叫,轉身而去。

花花公子葛玉郎肅立雪地上,望着萬昭遠去的背影,臉上泛起了一片冷冷的笑意。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葛兄,萬昭可是受了傷嗎?”

甚玉郎緩緩回過臉來,望了方振遠一眼,微微一笑,道:“萬昭中了兄弟一枚毒針。”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萬昭的傷勢很重嗎?”

花花公子葛玉郎說道:“傷的不太重,也不太輕,如若他不知起出毒針之法,必須動上一次手術才成。”

方振遠道:“葛兄武功高強,一兩招內就能擊敗火神萬昭,武林中實不多見。”

葛玉郎笑道:“這一戰,兄弟有些取巧,不過,萬昭一身火器,如若不能在三兩招內傷了他,兄弟未必討得好去……”

語聲微微一頓,接着又道:“劉大人,咱們開封府見。”

舉步向前行去。

方振遠高聲說道:“葛兄止步。”

葛玉郎回過頭來,笑道:“方兄,你有什麼吩咐?”

方振遠道:“葛公子就這樣走了嗎?”

葛玉郎道:“盜亦有道,兄弟拿了這張收據,豈能袖手旁觀,我帶着屬下走到前面,替方兄和劉大人開道,照我葛某人的看法,萬昭這一股實力最強的人撤走之後,這條官道上,該再沒有敢下手劫鏢手人。”

方振遠道:“葛公子很自信。”

葛玉郎道:“除非有特殊的意外,另有兄弟未知的高手趕來,大約不致再勞你們虎威鏢局的人動手了。”

方振遠道:“但願如此。”

葛玉郎一揮手,道:“兄弟先走一步,如若路上沒有事情發生,咱們在開封府見。”

方振遠道:“葛公子好走。”

葛玉郎微微一笑,縱身而起,片刻間,消失不見。

劉大人望着葛玉郎遠去的背影,捋髯說道:“不錯,盜亦有道。”

方振遠輕輕嘆息一聲,道:“大人對那葛玉郎,似乎是十分投緣?”

劉大人道:“他雖然身在綠林,但他卻很講道義。”

方振遠道:“唉!江湖上的險詐,比之官場,有過之而無不及,大人不可以貌取人。”

劉大人不再和方振遠爭辨,搬轉話題,道:“方爺,咱們可以上路了。”

轉身登上篷車。

方振遠行近篷車,道:“玉龍,上路啦。”

李玉龍應了一聲,當先開道。

篷車魚貫而行,轆轆輪聲劃開了地上的積雪。

楊四成快上追了上來,道:“二爺,葛玉郎會當真替咱們開道嗎?”

方振遠道:“他心有所求,大約是不會耍花招了。”

楊四成道:“此人詭計多端,心地歹毒,咱們還是要留心一些好了。”

放低了聲音,道:“二爺,劉大人可是真的不知那牧羊圖中之秘密?”

方振遠道:“看樣子,不似裝作,他如出爾反爾,葛玉郎是何許人物,豈會放得過他。”

楊四成道:“咱們最好事先給他說明,免得他不知不覺中招禍上身。”

方振遠道:“對目下局勢,我也曾有過數番思考,但劉大人硬要橫里插手,面允葛玉郎,當時情形,我亦無法阻止,如今木已成舟,只怕是很難挽回了。”

楊四成道:“屬下倒有一方法可使葛玉即白忙一場。”

方振遠道:“什麼法子?”

楊四成道:“咱們設法,先把那牧羊弄到手中。”

方振遠道:“葛玉郎豈肯干休?”

楊四成道:“總鏢頭趕到之後,咱們就不用怕他了。”

方振遠沉吟了一陣,道:“四成,你對那幅牧羊圖知曉好多?”

楊四成搖搖頭,道:“二爺,不要誤會,屬下對牧羊圈,並不知道,但火神萬昭和葛玉郎這一槍,豈不是告訴了咱們那圖的價值。”

方振遠緩緩道:“縱然那牧羊圖價值連城,咱們豈能動手去搶……”

楊四成道:“方爺,咱們不是搶,而是設法阻止那牧羊圖,不讓它落入葛玉郎的手中。”

方振遠是何等老練的人物,已然聽出弦外之音,輕輕嗯了一聲,道:“四成,這件事咱們得從長計議,小心行事,干咱們保鏢這一行,最忌捲入江湖是非之中,如若能夠避開,那是最好不過,那幅牧羊圖既是劉大人自願送出,照理而論,人家已不算搶劫咱們的顧主,他現在手執着條據一張,那條據既是劉大人的親筆,也有我的署名,取去牧羊圖,自是天經地義的事了。”

楊四成輕輕咳了一怕,道:“二爺說的不錯,如若咱們動了牧羊圖,把事情攤到桌面上講,仍是有些理虧,但此圖能使葛玉郎如醉如狂,不惜和萬昭翻臉成仇,這圖的價值,恐非金銀珠寶,所可衡量了。”

方振遠道:“你是說,那幅牧羊圖……”

楊四成接道:“如若那幅牧羊圖關繫着武林正邪消長,那豈不是一件很大的事嗎?”

方振遠道:“這個,確是有些可慮……”

仰臉望天,長長吁一口氣,接道:“我倒真希望總鏢頭早些趕到。”

楊四成正待接言,突聞一陣急奔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回頭望去,只見一匹快馬,快得像閃電一樣,直奔過來。

楊四成喜道:“總鏢頭。”

語出口,那快馬已越過篷車,直奔到兩人身前。

流星飛矢一般的快馬,陡然間停了下來。

馬上端坐着一位年約四十七八長髯垂胸的大漢。

只見那人生的方面大耳,重眉鳳目,像貌十分威嚴,令人一見之下就不由生出一種敬重之感。

楊四成急急一抱拳,道:“見過總鏢頭。”

來人,正是虎威鏢局的總鏢頭關中嶽。

關中嶽一擺手,道:“四成,不用多禮。”

目光轉到方振遠的身上,微微一笑,道:“兄弟,辛苦你了。”

方振遠一抱拳,道:“小弟無能,這點事,還要驚動總鏢頭。”

關中嶽道:“我已知道一點大概的情形,這一次的事故,是咱們虎威鏢局成立以來,最嚴重的一次。”

楊四成微一欠身,道:“總鏢頭已經聽人說過了。”

關中嶽道:“我只是聽到一點消息,詳細內情,還不知道。”

楊四成道:“屬下隨方爺走鏢多次,也從未遇上過這次的怪異事情,當真是變化多端,叫人莫可預測了。”

關中嶽一提馬韁繩,道:“咱們一邊走,一邊談!”

健馬緩步向前行去。

方振遠、楊四成舉步分隨兩側。

關中嶽流目四顧,但見一片茫茫無際的白雪,不見一個人影,輕輕咳了一聲,道:“方兄弟,剛才可是遇上了事故?”

翻身躍下馬背,和兩人並肩步行。

方振遠道:“總鏢頭,如若是早來一步,就可以見到花花公子葛玉郎及火神萬昭了。”

關中嶽道:“葛玉郎也來了。”

方振遠道:“屬下先向總鏢頭告罪。”

說完,轉身抱拳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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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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