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哥,這裏就是‘英蓉閣’了。”
望着跟前號稱擁有“天下第一名妓”的“芙蓉閣”三個外披風衣,頭戴笠帽的男子靜悄悄地走近。與其他尋芳客不同的是,他們並無猴急地想進閣銷魂,只是直挺挺地忤在門口。
“喂!你們三個要站就站到一邊去,不要擋了咱們門口的財路。”保鏢阿勇瞧這三人的“窮酸”樣,生氣地叱喝。
“這位小哥,我們是來找人的。”為首的男了不以為忤地欠身道。
“找人?”阿勇鄙戲地瞄了他一眼,“找什麼人呀!我看你八成是找錯地方了,咱們這裏可不是你這種身分地位的人能來的,你們還是快走吧!”
“呸!狗眼看人低。”其中一名男子按捺不住想上前教訓這不知死活的傢伙,但才剛跨步,卻讓為首的男子給攔了下來。
“大哥,讓我來教訓他。”另一名男子亦捲起衣袖,頗有捨我其誰之勢。
“住口,不準鬧事。”為首的男子低沉斥道,隨即轉向阿勇:“小哥,麻煩請你通報雲娃姑娘;聶如風求見。”
“雲娃姑娘?”阿勇先是睜大眼睛.隨即捧腹輕蔑地笑了起來,“雲娃姑娘可是‘天下第一名妓”.就連皇上都不能輕易見着她,敢問你聶如風是何等人物?隨報個名就想一親芳澤?你還是識相點,趕快走吧!”
“既然小哥不願通報,那我只好自己進去找了。”聶如風冷冷地說完,朝其他兩人微微頷首。
倏地,三條黑影凌空躍起,落在“鞭蓉閣”高廣的屋檐上,這一幕看得阿勇目瞪口呆,久久地無法回神。
“我就說嘛!跟那種人問什麼都是白搭,還不如自己找比較快。”聶家老三聶如龍低聲道。
“老三,少說廢話,快找人。”老二聶如雲緊跟在大哥身後,示意么弟腳步快些。
而聶如風則是沉默地走在前頭,他的整個心思都放在這個籌劃了二十年的計劃中,二十年了……當年爹娘倒卧血泊中的景象,沒有一天不啃噬着他的心;當年僅只九歲的他,也因此不得不帶着兩個弟弟東躲西藏的遠離揚州.防仇家的趕盡殺絕,那種孤苦、絕望的感覺,他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現在,他終於又回來了,而惟一的目的就是報仇,他要讓對方也嘗嘗自己曾受過的一切痛苦。
聶如風帽沿下的嘴角,漾起了一絲冷酷的笑容。
“大哥,這裏有間‘瀟湘院’,我們不妨進去查探、查探。”聶如雲的聲音將聶如風拉回現實。
“也好,進去看看。”聶如風率先翻過由竹枝圍起的矮籬,兩人也隨即跟上。由他們俐落和身手來看,可以得知三人的武功比朱弱,而其中又以聶如風最為純熟。
“咦!有琴聲。”聶如龍側耳聽了一會兒,“這不就是雲娃姊最常彈的“頭情”嗎?沒錯,雲娃姊肯定是在裏面。”他腳尖一蹬,運氣疾奔。
聶如風與聶如雲相視一笑,搖搖頭提足追上前,由於他倆輕功修為較聶如龍高,因此雖然後來,卻是先到。
屋內的琴在三人來到門外時嘎然而止,“是誰?!”甜美卻篤定的聲音自門內傳出。
“好耳力。”聶如風讚賞道。
屋內突然沉靜了下來,不一會兒,木門霍地在三人面前打了開,露出張蛾眉淡掃的麗容。
“聶公子!?”雲娃驚喜萬分地輕呼,杏眼圓瞪,“二公子,三公子,你們都來啦!”
“雲娃,不是說過不要以公子稱呼我們嗎?叫名字就可以了。”聶如風拿下頭上的笠帽淺淺地一笑。
雲娃不禁渾身一震,聶如風一如往昔般的英俊帥挺,甚至更加成熟稱重,深黑的劍眉之下,是雙銳利有神的鷹眼,挺睦的鼻樑完美的嵌在絲條堅毅的臉上,而那片濕泣的薄唇,則稍稍的緩和了冷酷的外表。
聶如風是個魅力十足的男人,即使是右頰的一道刀疤,都無損他絲毫英姿。
“雲娃姊,你不請我們進去嗎?”聶如龍別有含意地調侃她,“再站下去,天可能都快亮了。”
“呃……對呀!可能是見着你們太高興了,競忘了先招呼你們進來快進來吧!”雲娃畢竟是見過場面的人,並未因此而害羞。
“幾年不見,你變了不少。”聶如風看着蛾眉的雲娃,實在很難將她跟當初那個乾癟落魄的小丫頭聯想在一起。
“當年若非公子相助,代雲娃償還父親生前的債務,雲娃早就被那幫凶神惡煞給凌辱致死,也不會有今日了……只是,就怕你們嫌棄我現今的身分呢?”雲娃故做嫵媚地扇扇睫毛。
“怎麼會呢?我們知道你是賣笑不賣身,憑的是超群絕藝,有誰敢對才貌兼備的你心存不敬之意?”開口的是聶家老二如雲,“不過,如果你執意再以公子相稱,我可就要生氣嘍!”
“是呀!雲娃姊,何必拘泥於那些世欲的繁文縟節?你就不要再公子長、公子短的了。”聶如龍也在一旁附和着。
“這……那雲娃就恭敬不如從命!”這個提議正合她的心意,她露齒一笑,朝三人作了個揖,嗲聲道:“如風、如雲,如龍。”
“這樣才對嘛!”聶如龍老成的頻頻頷首,惹來大伙兒的一陣鬨笑,連一直眉頭深鎖的聶如風也不禁笑了起來。
雲娃怔了怔,她幾乎快忘記聶如風的笑是如何令她怦然心動,她在心中暗自發誓這個男人她非得到不可。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阿勇遲疑的聲音從庭院傳了進來,“雲……雲娃姑娘?”
雲娃向三人做了噤聲的手勢,然後婀娜多姿的走出去,冷冷道:“有事嗎?為什麼帶這麼多人來此?”
“小的……小的只是想問問,是否有人前來騷擾雲娃姑娘?”阿勇見雲娃臉色難看,結結巴巴地道。
雲娃冷哼一聲,“笑話,‘瀟湘院’是什麼地方?豈會有人吃了熊心豹膽在此地撒野?你們還不快快退下,省得我看了心煩。”
雲娃杏眼微瞪,阿勇馬上唯唯諾諾的俯首稱是,帶領着一干人馬飛快地退出了“瀟湘院”。
“雲娃,此番我們兄弟三人冒昧前來,對你造成的不便之處還請見諒。”聶如風對着剛回門的雲娃致歉道。
“快別這麼說,”其實她心裏還巴不得他能永遠待在她身邊呢!“不過,此次你們的突然出現,難道是……時候到了?”
五年前聶如風將她救回,收容她於“風雲龍堡”時,她就曾聽說過有關聶家的血海深仇,及他不報此仇誓不為人的決心。
“沒錯,是時候了……”聶如風喃喃道,一股凝重的氣氛霎時瀰漫在聶家兄弟之間,“為了不泄漏行蹤,可能要麻煩你……暫藉此處與我們藏身。”
“當然沒問題,任誰也不會猜想到你們會躲在我雲娃的‘瀟湘院’中,我馬上命丫頭將廂房清理清理,你們就安心待下吧!”雲娃喜孜孜答應,隨即又略帶遲疑地道:“可是……他現在已經是城內第一大庄——‘傲天山莊’的莊主,有錢有勢,恐怕不是那麼好對付。”
“無論多困難,這次非要取那狗賊的性命不可。”聶如風咬牙切地握緊了拳頭,“秦傲虎,納命來!”
聶如雲與聶如龍站在一旁沉了臉色,暗自發誓,一定要手刃那秦傲虎,以報殺父母仇。
“傲天山莊”佔地十六畝,台榭數在間,彎曲的幽徑回延在不同大小的池沼中,竹林中翠,梯架閣,其華貴侈麗,比起皇親國戚之府第猶有過之而無不及,無怪乎稱其為揚州城內第一庄。
“小姐,小姐!”一名年約二十齣頭模樣俏麗的的丫環,正慌張張地追喊着前頭的人影。
“冬兒,你還真精,又被你逮到了。”
這名被喚作小姐的女子無奈地轉過身朝自己的貼身丫頭——冬兒笑笑,原來她正是“傲天山莊”城主秦傲虎最疼愛的獨生女——秦小蠻。
凝脂白玉般的冰肌雪膚,微微透着一抹紅粉,細長的眉毛下,清滬烏亮的深深大眼顧盼生研,兩頰旁若隱若現的小酒窩未笑便令人醉,尤其是那片紅艷滴水的小嘴,任誰都忍不住要多瞧上她幾眼。
“這樣一個十七歲,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兒家穿的竟然……竟然是一身男兒的裝扮?如瀑布般長泄而下的烏黑秀髮,此時已被高束其後,一身雪白的衣裳,合適的掩飾了女子艷腴的特徵,此時的她儼然像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
“小姐.你又穿成這副模樣,想溜到市集閑兜,如果被莊主知道了怪罪下來,冬兒可是擔待不起呀!”
“傻東西,你不說、我不說,爹爹他怎麼會知道?”秦小蠻露出她那令人無法抗拒的甜美笑容,匿聲道,“我看這樣吧!乾脆你也去改個裝吧!我們倆一起‘微服出巡’,好好的玩上一整天,省得成天待在莊裏,悶都要悶死人了。”
“可是……”冬兒遲疑地蹙眉。
“我的好冬兒,別可是不可是了,”秦小蠻看出冬兒已經在自己的遊說之下動了心,遂一把拉着她的手,催促道:“快,快去將我上次送你的男裝換上,別耽擱了大好時光呀!你放一百二十個心.下會有人認出我們的,更別說是我爹爹了。”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秦小蠻決定的事,是任誰也無法改變的,冬兒沒轍的嘆口氣,在秦小蠻的左拖右拉下,半推半就地回房換衣去了。
待冬兒也是一襲男裝之後,她們才躲躲閃閃地自庄內“混”出來。
“剛剛真是好險,差點讓守衛給攔了下來,”冬兒驚魂未甫地拍拍胸口,“多虧你及時扯了個謊說咱們是‘都督府’派來送禮給小姐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也得拜‘都督府’三天兩頭遣人前來送禮之賜呀!否則他們怎麼會如此輕易就相信我的一言兩語?不過……這定國公也真奇怪,送這麼多禮給我做啥呢?”秦小蠻側着問,不解的想着。
“這還用說嗎?定國公八成是看上小姐,要你去當他媳婦啦!”冬兒調侃地輕笑,“其實定國公子——安陽王年輕有為,長的又一表人才,跟小姐你還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呢!”
“去,別瞎說了。”秦小蠻泛紅了臉,輕啐道,“下次再這樣胡言亂語,我非要拿針絲將你的嘴給縫起來不可。”
“是是是,我的好小姐,冬兒不說就是了。”冬兒自小與秦小蠻一起長大,素知她的脾氣嘴硬心軟,因此不以為意在陪笑道。
“這還差不多。”秦小蠻嘟着小嘴,白了冬兒一眼上又回復溜出庄的興奮,“冬兒.切記待會兒不要再叫我小姐,得改叫我公子,知道嗎?”
“知道了,公子。”冬兒壓低佯裝的男音,令秦小蠻忍俊不住地噗嗤笑了出來。
她們主僕兩人,就這樣沿途說笑鬥嘴的走着,不知不覺,竟來到城內最熱鬧最多青樓妓院聚集的街道上。
秦小蠻好奇地看着街道邊正招呼客人的鶯鶯燕燕,她突然靈機一動,突然奇想地睜大眼睛,“我曾聽說過城內最負盛名的‘芙蓉閣’中,有個叫做什麼雲娃的美妓,尋常人想見她一面,可說是難上加難,不如,咱們就上那兒瞧個究竟吧!”
“這可萬萬使不得呀!”冬兒立刻驚慌失措地阻止,“那種地方……那種地方,絕非正經人家去的。”
“誰說的?我聽馬夫阿武說,只要有錢就可以進去當大爺的。”秦小蠻大概根本不懂冬兒不懂的暗示,執意前去一探究竟。
這個死阿武,怎麼什麼話不好說,偏偏挑這種事告訴小姐?真該死,冬兒不禁在心中咒罵著。
“小姐——喔!不,公子,那個……那個……那種地方可是讓男人去鬼混的啦!”冬兒沒辦法,只好挑明地說。
這會兒秦小蠻終於聽懂了,粉臉一紅,暗斥自己的無知,但話已說出口,要她收回她也不甘心,更何況,她對“芙蓉閣”本就充滿好奇心,不管了,非去不可。
打定了注意,秦小蠻又露出迷死人的笑容,“這敢情好,今天咱倆不正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不行啦!那兒龍蛇混雜的,如果不小心了,莊主非把我皮剝了不可。”冬兒雖仍極力勸阻,但當她見到秦小蠻方才露出的笑容便知道,自己又在白費工夫了。
果然,秦小蠻又嘟起嘴,耍起賴來,“我不管,總之今兒個我是去定了,如果你不想陪我一道去的話,我就自個兒去,你先回莊裏好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便走。
一步、二步,秦小蠻一邊偷笑,一邊在心中默默計數,果然,數到第三步時,身後就響起冬兒認命的服輸聲,“唉!陪你去會慘,不陪你會更慘,算啦!我就只捨命陪君子啦!”
“哇!我就知道冬兒最好啦!”秦小蠻高興地跑回頭,親匿地拉着冬兒的手。
“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裝扮,在街上拉拉扯扯的會讓人誤會的。”冬兒打趣地問,示意秦小蠻路人投射而來狐疑目光。
“是呀!我高興得忘形了。”秦小蠻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隨卻挺直了腰桿,馬上又搖身一變,成了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
冬兒寵愛的看着她,暗自祈禱待會兒可不要出任何亂子才好……
“大爺,怎麼這麼久都沒來?人家可想死你了。”
“這位公子,進來坐坐嘛!我們‘芙蓉閣’的姑娘能歌善舞,尤其是伺候人的工夫,包你滿意的啦!”
“哎喲!死相,別這樣猴急嘛!進去再說啦!”
“芙蓉閣”前充滿了青樓姑娘的親儂軟語,嬌嗲地招呼往來的客人,間或摻雜着男人充滿淫穢的笑聲。
“公子,你真的要進去?”冬兒站在“芙蓉閣”前,不死心地再三詢問。
“當然,都已經來到‘芙蓉閣’前,焉有過門不入之理。”秦小蠻的好奇心早勝過一切,要她打退堂鼓,簡直比登天還難。
“走吧!”秦小蠻毫不猶豫地向前大步而行,
冬兒無奈地搖搖頭,也只好快步的跟了上前。
剛一接近“芙蓉閣”門口,一位發挽成髮髻,身着淡藍色如蟬翼般薄紗的妖嬌女子,馬上像蜜蜂見着花一般地粘了上來,“兩位公子好生的面孔,想必是第一回上咱們‘芙蓉閣’吧?來來,讓我媚娘好好帶你們參觀參觀,包你們樂不思蜀喲!”媚娘一邊說一邊攬上秦小蠻的手臂將兩人往門內拉了進去。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人怎麼服侍我們嘍!”秦小蠻玩心大起,依着旁人的模樣,打情罵俏地掐着媚娘的粉臉。
而冬兒則是苦着一張臉,嘴中還不停喃喃念道:“真是傷風敗俗……”
秦小蠻瞪了冬兒一眼,興高采烈地任由媚娘將她拉進了“芙蓉閣”。
“兩位公子這般的俏模樣,鐵定會把我們閣內的姑娘迷得神魂倒,不過……可不許把媚娘給忘了喲!”妮娘用臀部撞了秦小蠻一下,眨眨眼,將兩人領至一間以“春意無邊”為題的獨立別室,沒一會兒,一群各具特色的女子尋聲而至。原來,男人喜歡的就是這一套?!
“敢問公子要如何稱呼?”媚娘硬是擠在秦小蠻和冬兒之間,深怕漏了什麼好處似的。
“要你們這裏最有名氣的姑娘來陪大爺。”秦小蠻學着旁人說道。“喲!我們這兒的姑娘不就都是名氣最響的嗎?”媚娘裝傻道。
“咱們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我們是特地來見雲娃的。”秦小蠻開門見山地道。
“雲娃?這兩個毛頭小子竟然想見雲娃?媚娘不禁暗自在心中竊笑。
“怎麼?還不叫她出來見客?”秦小蠻不耐煩地道。
“這……”媚娘為難極了,她可不敢去招惹大牌又壞脾氣的雲娃,可是,又不能得罪客人……
正當媚娘暗自沉吟之際,隔壁包廂突然傳出一陣呻吟聲。
“咦?隔壁是不是出事了?咱們趕緊去看看。”秦小蠻話聲未落,自己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公子,等等……”冬兒來不及攔阻,只好匆忙尾隨而去。
秦小蠻一把拉開遮在門口的布簾,正待出手解救方才呻吟的女子時,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呆若木雞,一張俏臉紅得發燒似的。
只見眼前的女子哪裏是受苦的模樣,而是朱唇半啟,酥胸微露的倚在一個看似腦滿腸肥的男子身上。那男子的手還兀自在她胸前游移,完全不因秦小蠻的闖入而打斷。
“好一對狗男女,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做這種……”秦小蠻恥於開口說是“哪種事”.一掄拳,忿忿地擊了過去。
“哎喲!”肥男子被她打下地,又急又氣地站直身子,“你……你搞什麼東西呀!”
“哼!我在教訓你這不知羞恥的人。”秦小蠻理直氣壯地雙手插腰。
“公子……哎喲!王老闆你是怎麼了?”尾隨而來的媚娘看着王大爺的黑眼圈,強忍笑出聲的慾望,高聲問道。
“你還問我怎麼了?我要問問你們‘芙蓉閣’怎麼會讓個角色跑進來撒野?”王老闆惱羞吼道,“趙么么呢?叫她快滾出來,今個兒我要看她如何賠償我的損失?”“小姐,你看你,闖禍啦!”冬兒在秦小蠻耳邊低聲道。
“闖禍?為什麼?”秦小蠻搞不情狀況地聳聳肩。
“你忘了我們來的是什麼地方啦?”冬兒提醒她道。
“糟糕……”她還是真忘了呢!管他的,秦小蠻吐吐舌。決定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有錯。
這時,一位徐娘年老,卻風韻猶存的女人,掀開布簾走了進來,堆滿應酬似的笑容朝人群道:“呀!找我趙么么有啥事呀?是不是要打賞我呀!”
“打賞?我看打你還差不多。”王老闆怒道。
趙么么碰了一鼻子灰,笑容不禁僵了一下,但又迅速恢復自然,“王老闆怎麼那麼大的火?是不是姑娘沒有好好伺候您呀!”趙么么瞪了原本服侍王老闆的女子一眼。
“不關我的事喲!”女子連忙揮手否認,“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闖了進來的。”她指指秦小蠻。
趙么么順着那女子手指看過去,她在心中不禁暗忖.好個俊俏的少年公子。
“對,你不要怪她,是我看他不順眼,所以才想教訓教訓他的。”好漢做事好漢當,秦小蠻抬起下巴向前跨一步。
“這位公子,你該知道我們‘芙蓉閣’不是可以鬧事的地方。”趙么么帶着威協的笑容道,王老闆可是個重要的金礦,她可不想為個小子去得罪他。
“要不然,你想怎樣?”秦小蠻才不把個“芙蓉閣”放在眼裏。
“你看看,到現在他還敢這樣囂張,你還不叫保鏢出來好好教訓他?”王老闆捂着黑眼圈道。
“小姐,我看我們就息事寧人吧!否則鬧大了,傳到老爺耳里,那就糟了。”冬兒趕緊趨前拉拉秦小蠻,不由她反對的自腰帶的錢囊中掏出幾綻大大的金元寶,朝趙么么的眼前晃了過去。
“這……這……”趙么么眼睛直盯着金元寶瞧,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絕少有客人一出手便如此大方,就連眼前的王老闆都不曾如此。
“這是我們賠償你們的損失,”冬兒眼睛往王老闆處一瞄,“現在你該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當然,當然。”趙么么像是怕冬兒反悔似的.連忙將金子接了過手,咬咬看,沒錯,是真的。
“來呀!把在此處鬧事的人給趕出去。”趙么么叱喝道。
“哼!這下你們可有苦頭吃了。”王老闆得意洋洋地期待保鏢將秦小蠻兩人給揍出去。
沒料到,保鏢在趙么么眼光的暗示下,竟二話不說地架起王老闆,無視他的呼天搶地,粗暴地將這個倒霉鬼給拖了出去。
“冬兒,你去哪兒學得招術?還真有你的。”秦小蠻輕聲道,從小受父親呵護的她還真不知道金錢萬能的道理呢!
“這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冬兒得意地道。
“哎喲,兩位公子受驚了,女兒們,還不趕緊伺候兩位公子坐下。”趙么么熱心吆喝,頻頻使色給眾姑娘,要好好抓住這個大金主不可!
“女兒!”秦小蠻大眼圓瞪,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你是她們的娘?怎去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生這麼多的孩子,而且還都是女的?”她看看周圍,大約有十多個女子呢!
“這……公子您還真是愛說笑呢?”趙么么稍稍一愣,隨即掩嘴笑了起來,而一旁的姑娘也不住吃吃笑着。
只有冬兒知道秦小蠻真的不懂,忙湊近她身旁輕聲解釋,“她不是她們真正的娘。”
“那為什麼她說……”秦小變不解地悄聲回問。
“這只是青樓女子對握有她們賣身契之人的習慣稱謂而已”
“喔!原來如此。”秦小蠻恍然大悟,想到自己惹出的笑話,她不禁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這兩個小夥子真是古里古怪的,趙么么看她們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說什麼,暗暗在心中嘀咕着,要不是看到他們的金元寶,她還真會以為他們是來搗蛋的呢!
“女兒們,還不快幫公子們倒酒。”趙么么笑臉盈盈地道,“兩們公子慢慢享用,我趙么么先下去了。”
“慢着。”秦小蠻出聲阻止,“把雲娃先叫出來再說。”
趙么么愣了楞,道:“哎喲!公子還真是識貨,這雲娃可是我們‘芙蓉閣’的活招牌呢!只是……就這麼不湊巧,她今天大不舒服無法見客。”“不行,我今天非見着雲娃不可。”沒見到她,那今天豈非是白來了嗎?秦小蠻毫不妥協地以命令的口吻說。
“這……您這不是在為難我趙么么嗎?”趙么么笑得有些僵硬,”對不起,公子,雲娃是不見客的,就算是皇上駕到也是一樣恕難從命。”
“是嗎?不知道這個能不能讓雲娃的病好起來?”秦小蠻現學現賣,也自腰帶中換出一袋金子,丟在趙么么跟前。
趙么么遲疑地將錢袋打開,往裏面探了探,天哪!這麼多金元寶!真是教人不開心也難。
“如何?”秦小蠻胸有成竹地問,一面作勢要將袋子取回。
趙公么趙緊將袋子往懷中摟緊,金子和雲娃的吩咐在她心中展開拉鋸戰。
“既然趙么么如此為難,我看就算了!”冬兒在一旁故作不在乎地起身想走。
“等等,”趙么么咬了一咬,黃金終究是戰勝了雲娃,她諂媚地笑道,“凡是總有個商量嘛!”她眼珠子一轉,暗示一旁的姑娘們先退下。
“那就是沒問題嘍!”秦小蠻一面開心他說,一面用讚賞的眼神望了下冬兒。
“我這方面當然是沒問題,只是……雲娃……”說起雲娃,連趙么么都要讓她三分,惹惱她對“芙蓉閣”的影響可大嘍!
“這好辦,我們兩人可以自行進內院找她,您就當沒瞧見我們不就成了?”秦小蠻一轉,馬上出個好辦法。趙么么沉思了一會,又瞧瞧手中的金子,決定地點點頭,“成交!”
“沒想到‘芙蓉閣’中竟還有如此清幽雅緻的別院?”秦小蠻饒富興昧地左顧右盼,‘瀟湘院’?不知這位雲娃姑娘是否如同此院般不同凡俗?
“再怎麼出色,還不只是一個陪笑的娼妓,假如被莊主知道我們竟然為了個女子花了這麼多金子,肯定會死得很慘。”冬兒苦着張臉道。
“真掃興了!”秦小蠻玩性正濃,一腳踏進種滿奇花異草的庭院中,扯開喉喊:“雲娃姑娘,出來見客嘍!”
屋內的雲娃正與聶如風兄弟把酒敘舊,突聞院中傳來的聲音,大感詫異地放下手中的小酒杯,“奇怪,我明明交代了趙么么,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上門,我雲娃也不見的呀?是誰有這麼大的膽敢在我‘瀟湘院’內大呼小叫?”
“會不會是酒醉的登陡子跑到此處找碴?”聶如雲推測道。
“雲娃姊,我去幫你打發他。”聶如龍馬上接口站了起來,一副要衝出去的模樣。
“不用了,這裏還沒有我雲娃解決不了的事情。”雲娃皺皺眉,不高興地朝門外走去。
“大哥、二哥,你們有沒有覺得雲娃姊好像變了不少?”聶如龍望着雲娃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
“人總是會變的。”聶如風淡淡道。
“你少管這麼多,喝你的酒吧!”聶如雲將聶如龍的酒杯倒滿,暗示他別管他人的閑事。
聶如龍無趣地聳聳肩,乖乖聽話的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