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百禽真君
電射而來的三條人影落定后,凌蔚看清來人其中一個一望就知是“人寰惡煞”百禽真君,另外人一個是禿頭的老者,一個是蓬頭散發,獅鼻豹眼,滿面虯須的高大老人。
百禽真君向凌蔚等一打量,陰側側的問道:“是哪一個把我那鐵羽鷲傷了?快說出來,我讓你們死得痛快些!否則我要把你們一個個活活的喂我的鳥兒。”
凌蔚狂笑一聲傲然答道:“你大概就是被我師父和‘天目神君’囚在九淵迷府的那個專門和扁毛畜牲為伍的匹夫,你那隻鬼鳥就凌二爺所殺,看你能把二爺怎麼樣?”
鐵羽鷲跟隨百禽真君已經四十五年,平時被這位“人寰惡煞”視為唯一伴侶,一聽凌蔚就是玉孩兒的徒弟,又是殺愛鳥的人,聞言後面現獰笑,獨腳一挺,落到凌蔚身前五尺處冷聲道:“原來你就是玉孩兒的徒弟,老夫今天先把你餵了鳥,不怕那柳燕影狗賊不出來。”
說罷,揚起右手,向凌蔚當胸抓去。
百禽真君乃與“天目神君”、“靈魔上人”等一輩人物,所練天禽毒掌功力已達一甲子以上,加之在九淵府困居二十五年,日夜苦練,功力精進,雖然輕描淡寫的一抓,若被勁道掃中立刻能胸腹穿洞。
誰知凌蔚身形一晃,竟將百禽真君這凌厲的一抓輕輕避過,同時左手屈指一揮,幾股真力,直襲百禽真君的左臂。
百禽真君一抓撲空,心中大異,正欲收臂換招,忽覺背上一陣激痛如中鋼桿,不由自主的向後速退三步。
百禽真君沒有想到凌蔚年歲如此之輕,已將大力金鋼指練到彈指傷人的火候,頓時又怒又懼,大吼一聲,運上七成真力向凌蔚一掌劈來。
凌蔚冷笑一聲,道:“學什麼驢吼馬叫,這點破玩意也配向凌二爺露醜。”
單掌子推,竟硬接了百禽真君一掌。
兩股掌力相合激起一陣狂飈,掃得地上沙飛石走,塵飛霧起。
二人同時被震得向後退出五步,血氣翻湧,身形晃動。
百禽真君不料凌蔚能與自己拼個平手,不禁毒怒攻心,狂笑一聲,道:“玉孩兒能有你這樣的徒弟,的確是可以把頭縮起來在島上做烏龜了,來來來!再接老子一招。”
說罷,混身一陣暴響,竟將天禽毒掌運足十成真力,單足一躍飄飄的向凌蔚逼來。
凌蔚硬接百禽真君一掌之後,知道這個魔頭果然名不虛傳,因而想了一個迎敵之策。
但見凌蔚肩頭微晃,不等百禽真君掌到,人竟由百禽真君身邊掠過,反手一掌,向百禽真君的肩頭掃去。
百禽真君沒有想到凌蔚身形如此快捷,忙大喝一聲,翻身避過凌蔚的掌鋒,將全身真力一掌拍出。
百禽真君這集畢生功力之大何止萬鈞,滿以為這一擊定然將凌蔚斃於掌下,不料人影一閃,悶哼響起,竟有一人被震得飛出丈余遠跌坐在地。
百禽真君正慶幸自己得手,誰知身後一個冷峻的聲音喝道:
“你也給我休息休息去吧!”-
股勁絕的掌風襲到,百禽真君閃躲不及,只得硬起頭皮運動護身真力實接一招。
只聽“砰!”的一聲,“人寰惡煞”百禽真君竟如中萬鈞鐵鎚,當堂飛起丈余,跌倒在地。
原來凌蔚飛到百禽真君與“伏地君王”應子青之間,誘使百禽真君全力拍出一掌,再用“驚鴻照影”的身法把這段掌力移向“伏地君王”應子青。
“伏地君王”應子青事出意外,不及閃避,只好硬接百禽真君全力的一掌,但因功力相差懸殊,當場被震傷跌倒。
凌蔚趁“伏地君王”應子青遭無妄之災的一剎那,掠到百禽真君身後,運足玄陽真氣一掌拍出,震傷百禽真君。
蓬頭老兒見凌蔚片刻之間連傷百禽真君與應子青,心中不禁一寒,立即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忙面色一整厲聲喝道:“大膽孺子,目無尊長,出的如此陰狠,老夫今天教訓了你還要找那玉孩兒還我一個公道,來來來!先試老夫一掌再說。”
說罷,-揚掌作勢欲劈,忽聽身後百禽真君叫道:“古治兄且慢。”
接着人影一飄,百禽真君躍到凌蔚面前獰笑一聲喝道:“小輩聽好,本真君誤中奸計傷在你手,三日之內必將白雲堡毀為灰燼,你等着好了。”
凌蔚狂笑一聲道:“本當將你們的狗頭留下,現在看你們不服輸,小爺就在白雲堡等你宋送死。”
“苗山老魅”古治原只是故意表演給百禽真君看,那裏肯真打,一見百禽真君打退堂鼓,當下不再講一句話,回頭招呼應子青,三人轉身飛馳而去。
凌蔚見百禽真君去遠處后,轉過來正色對燕南三俠道:“適才那百禽真君稱蓬頭老賊為古治兄,想必就是‘苗山老魅’古治,另外那禿頭老賊頗像傳說中的‘伏地君王’應子青,大概三日以後還有一場好戲可看,我們還得好好準備才是。”“踏雪無痕”邱麟忙答道:“賢弟言之有理,我等先回白雲堡與黃老伯及南嶽三老前輩商量再說。”
回到白雲堡時,黃士奇因得趙飛報信,正欲與南嶽三老前往增援。
凌蔚回堡后第一件事是察看馮穎兒的安全,知道他雖略受虛驚尚無大礙,當即將穎兒叫到前面撫着他的頭低聲問道:“你怎麼不聽話,到處亂跑,你如果這樣下去,我就不教你本領了。”
馮穎兒本有一肚子的話要告訴蔚哥哥,給凌蔚這麼一問竟一時結結巴巴的說不上來。
凌蔚正給穎兒弄得丈二金剛摸不着腦袋的時候,黃士奇走過來對凌蔚道:“賢侄勿責怪穎兒,此子的確發現了一件對你極重要的事。”
說罷,黃士奇又對凌蔚道:“賢侄請來老夫書房,老夫有事要和你商量。”
凌蔚跟隨黃士奇來到書房,只見東方傑與燕南三傑等均已先在,當即詫異地向黃士奇問道:“老伯有何要事請即明言,凌蔚能力所及無不應命。”
黃士奇長嘆一聲,由懷中取一張綢帛似的東西遞給凌蔚道:“賢侄認得這個東西嗎?”
凌蔚接過來一看,只見那是一張藍色的綢旗,上面綉九條金龍,那九條金龍的形狀栩栩如生,九條龍內之間的空隙隱隱約約的有一塊地圖。
凌蔚忙問道:“這難道就是武林中傳說的九龍旗嗎?”
黃士奇點點頭:“正是此物。”
凌蔚道:“怪不得百禽真君與‘苗山老魅’能連成一氣,原來這東西果然在黃山。”
凌蔚略一沉吟又向黃士奇問道:“此物怎會到老伯手中?”
黃士奇並不即時作答,反問凌蔚道:“令師當年曾一度得此武林秘寶,難道沒有和賢侄談起此物下落么?”
凌蔚道:“家師曾偶一提及,謂當年‘天目神君’將此物相贈,並與家師將‘人寰惡煞’百禽真君削去一足,囚禁於九淵地府,后因家師無意尋那‘無極大化真經’乃將此物託付姓梁的讀書人保管,不料竟因天下大亂與那姓梁的失去聯繫,以後即不知此物下落。”
東方傑忽然接口道:“不久前老夫在青林鎮收養一義女,此女即系那姓梁的女兒,故將其帶回白雲堡,旨使其物還舊主,不料此物巳被走漏風聲,到使無數武林人物均欲攫為已有,我想黃山一門今後恐怕要多事了。”
凌蔚聞言面色一整,道:“晚輩此番奉師父之命來中土,首先要尋找三件東西,這九龍旗正是其中之一,現既巳到手,凌蔚自當以全力保全,以期不辱師命,這等妖魔小丑,凌蔚自信還不會叫他們得了手去。”
羅君亮亦慨然道:“賢弟放心,縱有千萬強敵我燕南兄弟亦定始終不渝,追隨賢弟。”
凌蔚忙道:“小弟謹領兄長們的厚意。”
這時候,邱麟忽然滿面嚴肅地向凌蔚問道:“凌賢弟,你不覺得適才三個老鬼匆匆退去不是有點蹊蹺嗎?”
凌蔚聞言略一思索,皺眉道:“二哥此問使弟想起一事有點怪,就是百禽真君和小弟動手時,另外兩個老鬼好像存心隔山觀火,不知其中究竟有何道理,還望二哥指教。”
邱麟道:“不僅如此,而且‘苗山老魅’一向狂妄自大,何以今天卻虎頭蛇尾的不肯一戰,以三個老鬼的功力,協心攻來,我等雖不敗亦難保無事。”
凌蔚哦了一聲,道:“是了,是了,怪不得百禽真君要約我三日後決戰,大概一定是這個道理。”
羅君亮終於沉不住氣,朗聲問道:“二哥和蔚弟打什麼啞謎,何妨說出其中道理讓大夥聽聽。”
邱麟淡淡地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難明白的,三個魔頭本來各不相干,今為九龍旗而合作,因此各懷鬼胎,誰都希望能攫為已有;故又時時互相戒備遭受自己的人的暗算,各想保持實力,既能將旗得到手,又能全身而退,否則你想‘苗山老魅’肯這麼乖乖的退去嗎?”
羅君亮道:“那麼他們三日後又有什麼陰謀呢?”
邱麟道:“據我看來,可能是等候他們的幫手或攻庄利器到來,一舉而攻,老三你難道忘了,‘苗山老魅’古治是以毒蟲享名天下,大概三天後他讓我們嘗嘗他的毒蟲了。”
眾人聽邱轔這麼一說,除凌蔚外,人人面色大變,蓋大家都知道這種惡蟲防不勝防,被傷之後死狀極慘。
凌蔚見大家談蟲色變,不禁朗聲笑道:“諸位休懼那古治的鬼玩意,凌蔚自有辦法對付他。”
羅君亮忙道:“賢弟有何良策治那惡蟲?”
凌蔚當即走到羅君亮面前附耳低語了幾句,只見羅君亮不住的點頭稱好。
“金刀鎮八方”黃士奇突然若有所思的向凌蔚問道:“賢侄,老夫有一事要向你請教。”
凌蔚忙道:“不敢!不敢!老伯請講。”
黃士奇道:“老夫三十年前曾參與‘人寰惡煞’百寓真君與‘天目神君’朱紫惡的蓮花峰比武盛會,但對此人所知不詳,不知賢侄可曾聽令師講過此人之事否?”
凌蔚答道:“小侄曾聽家師略述此人身世,說起來也是一件令人傷感的事。”
說到這裏不禁深深嘆息一聲,似有無限感觸。
黃士奇道:“賢侄能否將此人身世略述一二,使老夫等增長點見聞!”
凌蔚面色一整道:“此人本系‘天目神君’朱紫惡的表弟,也是出生王候人家,早歲身世坎坷,養成其惡毒的習性,后因屢遭挫折,報復之心越重,終至嗜殺成性,他有一天生特異稟賦,能識各種鳥語,後來竟憑着這種賦性練成一種獨特的武功,即柔合眾鳥的動作,成為一套神奇的身法。
後來有一次為強敵所傷,巧為‘天目神君’之妹‘碧蘿仙子’朱靜所救,因此二人一見傾心,結為夫婦,此時百禽真君行為曾經收斂一時。
百禽真君對朱靜可說體貼得無微不至,不料‘碧蘿仙子”因往南海火山尋那九陽煉砂,一時失慎葬身火窿。
百禽真君遭此情天激變,凶性又發,殺孽更重,且覓了一群凶鳥猛禽,專以活人充飼,天下乃稱之為‘人寰惡煞’。
‘天目神君’朱紫惡早先只知道他為了愛妻傷心所至,曾屢加勸減,不料百禽真君非獨不改,而臣變本加利的胡亂殺戮。
‘天目神君’朱紫惡迫於無奈,只好約其蓮花峰比武,劍下留情,未曾傷他性命。
百禽真君在蓮花峰受挫后,力圖報復,‘天目神君’臨終之時,乃托家師將其削去一足,禁於九淵迷府。
如今此人竟能於二十五年後逸出九淵迷府,一定練有獨特武功,其凶性恐怕越發不能收拾,故小侄勢必以全力將此獠除去,以免貽害蒼生。”
黃士奇等聞言,半晌無語,大家都覺得一個人的善惡實在是很難了解的,如果百禽真君不遭那情天恨事的話,可能也是一個風流多情的俠士,怎會被人稱呼為“人寰惡煞”呢!
凌蔚心裏比較沉重,他知道大敵當前,而且勝敗難以預料,因為一旦失敗,自己喪生事小,師父所交給自己的重任亦將付諸流水。
凌蔚正在計劃如何迎敵,忽見書房門一開,馮穎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走到凌蔚跟前,氣喘着說道:“凌哥哥,我有個東西忘了給你。”
凌蔚詫異道:“什麼東西呀?”
馮穎兒忙從怔里掏出那粒在洞中帶回來的紅珠子,遞到凌蔚面前。
凌蔚接過去一看,忽然面露喜色對馮穎兒道:“好兄弟真虧你,這下子哥哥一定打贏仗了。”
誰知話未說完,忽覺掌中那料紫陽神雷一動,似被什麼東西吸得向窗外飛去。
同時由窗外飛過來幾股彩色煙霧,那煙霧一進房,只聞凌蔚大喝一聲。
凌蔚一揚左掌,一股玄陽真力,將那料脫手而去的紫陽神雷硬吸回來,同進右掌一揮,又一股真力將五色彩煙逼出窗外。
窗外的來人似未料到,凌蔚玄陽真氣已達盡境,紫陽神雷仍然飛回凌蔚手中。
五色彩煙經凌蔚玄陽真氣一逼,“砰!”然一聲暴響,將一座窗欞震得粉碎,接着窗外傳來一聲的冷哼!
凌蔚口中喝了一聲:“諸位小心,來人是長陰山冥靈教妖賊。”
白影一閃,人竟由窗口飛竄出去。
“黃山一老”黃土奇等因來人進入白雲堡,雖有這樣多好手,竟無一人發現,不免都暗驚來人功力高強-
既見凌蔚當先撲出,亦相繼跟蹤追出。
黃士奇、羅君亮等出得窗末后,見凌蔚正與一個頭大如斗,身如孩童的怪人面對面而立。
怪人滿面痘色,塌鼻歪嘴醜惡已極,只聽他嘿嘿一陣怪笑,大聲地說道:“看不出你這小鬼居然能把玉孩兒的玩意學到不少,乖乖的把九龍旗獻上來,我老人家饒你一人不死,否則惹得我老人家火起,定把這白雲堡弄得片瓦不存,別怪我老人家心狠心辣。”
凌蔚聞言冷笑一聲道:“我道是來了冥靈教下什麼人物,原來是你這丑鬼,也配說這種大話,少爺今天少不得要留下你一隻狗耳,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猖狂。”
凌蔚此言一出,大家這才發現那怪人少了一隻耳朵,黃士奇心中一動,頓時記起一個人來。
怪人生平最恨人揚起他敗陣失耳的瘡疤,今被凌蔚當面嘲弄,不禁怒恨交集,冷笑一聲叱道:“大膽孺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揚掌欲向凌蔚迎面抓末。
就在這當兒,忽聽一陣朗笑,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凌賢侄請住手,讓老夫來看看到底什麼樣的人物,也對我黃山門中這麼無禮。”
接着“黃山一老”黃士奇大踏步的走到怪人面前。
怪人翻動那隻牛眼,向黃士奇一打量,滿面不屑地道:“黃士奇,你少跟老子賣那掌門人的臭味,就憑你還不配與老子過招,你還是把那黃山派一點看門的鬼玩意收起,少現世吧。”
黃士奇身為一派掌門,焉能容人當面侮辱,當即怒叱一聲:“大膽匹夫,竟敢出言不遜,看掌。”
一招“揮雲封谷”向那怪人當胸劈來。
怪人肩頭微晃,竟將黃士奇的一掌輕輕閃過,翻手一招“金鷹搏兔”向黃士奇的脈門拂去。
黃士奇收臂縮掌,避開怪人的一拂,微一擰腰,身形已至那怪人身後,“五丁開山”運足自己造詣數十年的塔木神沙掌力向那人後腦劈去。
怪人大意輕敵失去了先機,情急中一提真氣向前飛出丈余,將黃士奇這一招堪堪地讓過。
怪人大意失招后,羞怒交集,身形一穩,轉面向“黃山一老”嘿嘿笑道:“黃山派掌門人果然還有點玩意,接老子一招試試。”
招手輕飄飄的一掌向黃士奇劈來。
黃士奇一招得手正自得意,一見怪人慾與自己較量劈空掌力,當即冷笑一聲:“匹夫不必鬥嘴,有寶快獻。”
隨即單掌一揚,劈出一股摧金折鐵的塔木神沙掌力。
誰知兩股掌力一接后,黃士奇忽覺自己這股掌力竟被化成無形,同時一股寒冷澈骨的勁力襲上身來,使黃土奇身不由主的打了兩個寒噤,向後連退三步。
這時忽見人影一閃,凌蔚撲到黃士奇的身邊,駢指疾點黃士奇的五大主穴,同時連聲向羅君亮招呼道:“三哥快將黃老伯扶下,這狗賊由我來對付。”
原來凌蔚因黃士奇身為白雲堡堡主,他既既已挺身叫戰,自己雖明知對方所練九冥煉魂砂歹毒難防,也不便阻攔,後來見黃士奇已上當負傷,忙飛身接應。
怪人見凌蔚上前撲救,竟不阻攔,嘿嘿連聲笑道:“小鬼不必忙啦,趁早給這老兒準備後事吧,老子的九冥煉魂砂你們是救不了的。”
怪人此言一出.只見人影疾閃“南嶽三老”,黃山門中四高手一擁而上,將來人圍在圈內。
凌蔚見情暗叫一聲不好,忙將黃士奇向縱過來的羅君亮手中一交,回頭朗聲喝道:“諸位請暫退,凌蔚在此還不容這狗賊逃出白雲堡。”
怪人對眾人的舉動視若無睹,目中無人的漫聲向凌蔚搭腔道:“這些飯桶根本不行,這是娃娃你來替你師父在老子的掌下領罪。”
眾人見凌蔚出陣,只好退在一旁。
凌蔚再度來到怪人面前,向那怪人淡淡地笑道:“你既然認為九冥煉魂砂無人可敵!小爺今天就試試你那的鬼玩意究竟有多少斤兩,讓你先劈出三掌。”
怪人聞言異常詫異,不信地問道:“小鬼你可不要睜着眼睛說夢話,就是你的師父玉孩兒,也不敢自認能接得我三掌。”
凌蔚狂笑一聲,道:“丑鬼別嘮叨,你不是想要九龍旗嗎,只要三掌能把小爺擊倒,九龍旗就是你的了。”
怪人見凌蔚藐視自己,不禁大怒當即大喝一聲:“豎子找死。”
一掌向凌蔚隔空劈來。
這種九冥煉魂砂掌力,乃是將陰山雪海,千年積冰中的寒毒與本身的真力混而為一,歹毒已極,不獨血肉之軀難以抵擋,就是一般草木沾上以後,也立刻枯死。
怪人這一掌用了七成真力,只見一股冷澈骨髓的掌飈向凌蔚迎面捲來。
旁邊的眾人見凌蔚不閃不躲,又不還擊,不禁都替凌蔚捏了一把汗。
誰知,凌蔚被九冥煉魂砂着身之後,連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是冷冷地道:“這是第一掌。”
怪人見凌蔚竟不懼自己的九冥煉魂砂,不禁又驚又怒,當即-聲不發,運足九成九冥煉魂砂掌力,二次揚掌向凌蔚劈去。
這次情形較第一掌已有不同,旁觀眾人都被酷寒的掌飈迫各自向後退了數步。
但凌蔚依然冷冷地道:“這是第二掌。”
怪人第二掌失利更形懼怒,大喝一聲:“小狗納命吧!”
運足全身功力一掌劈出。
這一掌是怪人以自己一甲子的修為全力一拼,莫說九冥煉魂砂是寒澈無比的毒無數氣,就是那排山倒海的真力中體之後,亦定被震得六俯俱裂,心脈截斷而亡。
不料凌蔚仍舊若無其事的喝道:“這是第三掌了。”
怪人三招攻完真力已耗去大半,心中正自納悶,凌蔚究竟練的是什麼功夫,竟能不懼自己的九冥煉魂砂。
正發愣間,忽聽一聲朗笑,喝道:“三招已過,我要動手割狗耳了。”
人影疾閃,凌蔚已撲到近前。
凌蔚左手一招“有鳳來儀”,右的一招“西鳳殘照”,分襲怪人的府台、梁門二穴。
怪人忙左肩微側,讓開凌蔚的右手一招,右掌輕翻竟向凌蔚的左手神門穴切去。
凌蔚冷笑一聲,右掌平收,飛起一腳直踢向怪人的丹田穴。
怪人因凌蔚的招數過份的怪異,不及招架,只好一提真氣向後飛身縱退。
怪人的身形才一離地,凌蔚竟已緊隨飛身追至,只聽他大喝一聲:“去吧!”
雙掌掌心一收一吐,竟用“拂雲見日”的招式將玄陽真氣全力劈出。
怪人因自己身已離地,無法提聚真力,只好勉強硬接凌蔚一招。
怪人在三掌力攻時真氣已耗佔大半,這次又不能全力抵擋,只聽悶哼一聲,竟被凌蔚震得向後飛摔出去。
怪人的身體撞在身後的一株柏樹上,將一株海碗粗細的柏樹“嗤!”地一聲,撞為二截。
怪人經柏樹這一擋,停住了身形,雖然強自壓住內腑的翻騰,未當場噴血,但已傷得不輕了。
怪人慘嘯一聲,猶如鬼哭,口中厲聲喝道:“小鬼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子的手狠了。”
一抬爭連環打出兩大片綠色光芒,嘯聲連鳴的東西。
凌蔚抬頭一看,正欲以掌力將其震散,忽聽屋上傳來一聲大喝:“凌蔚速退,這東西硬不得。”
接着飛來一片水光向怪人打出的暗器捲去,嗤嗤之聲連作,那片綠色光芒紛紛墜地熄滅,空中只留下一片幽香。
凌蔚一見怪人竟圖用九幽碧磷傷人,不禁怒火攻心,一反手撤出自己的神君鉞,大喝一聲:“狗賊竟敢以這種卑劣的手法對我,還不拿命來更待何時。”
正欲飛身攻擊,只見一個人影一閃,一個快捷無比的身影由空而降,落在凌蔚和那怪人之間。
那人落地后打了兩個哈哈,對怪人道:“大頭小兒,麻子丑鬼,今天羊酒丐,看在你那師兄冥聖宿沅老兒的面上,向這個姓凌的娃兒手中討下你一隻狗耳,你現在快滾吧。”
怪人圓睜一隻牛眼,向羊酒丐狠狠地瞪了兩眼,轉頭對凌蔚喝道:“小兒記好,若老子一日不死,必將你挫骨揚灰。”
官罷,仰天一陣厲嘯,身形連閃電馳而去。
羊訓待怪人去后,轉身對凌蔚道:“殺他徒與宿沅老兒結仇,對我們無益,還是先給黃老兒把毒療好了再說。”
凌蔚忙躬身稱是,同時“南嶽三老”、“燕南三傑”等亦過來與“酒丐”羊訓相見問好。
羊訓與眾人走進內房,只見黃士奇雙目緊閉,周身冰冷,僅心脈尚有微溫。
羊酒丐將黃士奇周一檢查,眉頭微皺轉頭對凌蔚道:“雖然及時閉住要穴,但寒毒巳侵入體內,這種寒毒,非以元陽真力將其由體內迫出,再以老弟的九陽丹服下方可保無恙,否則黃老兒的一身武功恐怕是難保了。”
“紫衣觀音”黃小瓊在旁聽羊酒丐這麼一說,不禁芳容失色,急急地問道:“羊伯伯,這麼說家嚴不是難救了嗎?”
凌蔚在旁接口道:“璦姐休驚,黃老伯的傷勢小弟自有辦法。”
羊酒丐聞言詫異地問道:“娃兒你有什麼辦法?”
凌蔚長嘆一聲道:“此話說來甚長,家師當年以一柄真武玉龍劍遊俠江湖,所向無敵,深受黑、白兩道武林各派推崇,不料因一項偶然事故,與冥靈教下人結仇,此事發生在大江以南,適巧冥聖宿沅之胞妹‘寒萼仙子’宿小薇因事來太湖訪友,因見門人吃虧,一怒之下覓家師理論。
家師當時有無敵美劍客之譽,竟使宿小薇一見傾心,窮追不捨。
而家師因其身屬旁門左道,故假以顏色。
不料宿小薇一片痴心,竟天涯追蹤,在家師與嶗山十惡決鬥於登州蓬萊閣時,‘寒萼仙子’宿小薇捨身相救,竟喪生於嶗山十惡的暗埋炸藥中。
家師雖將嶗山十惡全數誅戮,但冥靈教主宿沅已認定其妹是因家師而遇害,誓言必報此仇。
家師因‘寒萼仙子’宿小薇痴情可感,故對冥聖宿沅的約戰均借口不到,宿沅也知道家師並非懼怯,故亦未過份逼人。
誰知冥聖宿沅的師弟‘大頭麻面鬼王’費鵬卻始終追逼不舍。
原來費鵬私下暗戀‘寒萼仙子’宿小薇多年,故對家師是嫉恨交集。”
說到這裏,黃小瓊忽然接口道:“蔚弟,那費鵬可就是剛才傷家父的人。”
凌蔚點點頭,道:“正是。”
“紫衣觀音”黃小瓊聽罷,忍不住罵道:“這種丑鬼也配愛‘寒萼仙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此語一出,大家想起那個大頭麻面鬼王的丑模樣,忍不住哄堂大笑。
凌蔚待笑聲停止後繼續道:“家師因費鵬過份追迫,終在江陵燕子磯與費鵬決戰。家師因不願與冥靈教結怨,且‘寒萼仙子’千里追蹤,喪生在嶗山十惡手下,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此時一直耿耿於懷,故手下始終留情,后因費鵬連番使用煞手,苦苦相逼,一招失手,削去其一耳,放其逃生。
就因此舉與冥靈教可算正式結下怨恨,家師令我兄弟二人勤練玄陽真氣,旨在異日與冥靈教下為敵時,可以剋制其九冥煉魂砂,所以老伯之傷凌蔚尚可治得,諸位請勿焦慮。”
大家聽凌蔚這一說,才明白凌蔚何以竟能硬生生受那“大頭麻面鬼王”的三掌而屹然無恙。
“酒丐”羊訓當下由身邊取出一粒朱紅的丸藥讓黃士奇服下,同時對凌蔚道:“娃兒,你可有把握用玄陽真力斡黃老兒導出腑內寒毒嗎?”
凌蔚點頭道:“小侄自信尚能勝任。”
羊酒丐道:“好!娃兒看你的了。”
隨即一伸手將黃士奇扶起,盤膝而坐。
凌蔚待黃土奇坐起后,一掌緊貼在黃士奇的命門穴上,運動玄陽真氣為黃士奇療治體內寒毒。
半個時辰以後,黃土奇周身冷汗如雨,體溫漸增,終於長吁一口氣醒轉過來。
黃士奇睜開眼一看四周,正要出聲發問,忽聽凌蔚在身後道:“老伯請勿出聲,再停片刻,體內寒毒即可以全數化去。”
黃士奇微微頷首,閉目寧神運氣,隨凌蔚玄陽真氣流轉之際,借勢引導,以減少凌蔚所費真力。
果然,又一盞茶工夫,只聽羊酒丐的聲音道:“行啦!黃老兒把眼睛睜開吧。”
黃士奇聽了翻身下塌,向凌蔚揖施一禮,道:“若非賢侄救助,老夫今天是栽定了。”
凌蔚忙謙遜地道:“常言道智者干慮必有一失,老伯一時大意,遭了暗算,若非老伯內功精湛,小侄治療,那有如此之速。現在老伯精神已復,羊伯父在此,倒是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對付三天後的那場約會!”
羊灑丐在旁疑道:“老酒鬼離開后,難道白雲堡又有什麼變故嗎?憑黃山掌門人居住地,來人敢明目張胆叫陣,一定又是什麼大有來頭之人,請說出來聽聽,我大小也好拿一個主意。”
羅君亮忙將近日發生之事擇要向羊酒丐敘述一遍。
黃士奇向羊訓道:“老酒鬼這些日子你到底到哪兒鬼混,對三夭后那場約會可有什麼高見。”
羊酒丐嘆息一聲道:“這些日子我老酒鬼的確跑了不少的地方,也經過了不少事情,可是最重要的我們還是要想法子把那喂鳥兒的惡魔和苗山的老鬼除去,否則咱們是毀定了。”
凌蔚忽然朗笑一聲,道:“羊老前輩莫非又有什麼新發現么?我認為‘兵來將擋’,暫時不必長他人志氣,以滅自己的威風。”
羊酒丐道:“侄兒你的豪氣可嘉,不過……還是要十分謹慎才行,你別忘了那‘人寰惡煞’百禽真君和‘苗山老魅’都是比你師父早了一輩的人物,萬萬不可輕敵。”
凌蔚忙道:“老前輩休要誤會,凌蔚決不敢狂妄輕敵,只是自信有應付之策罷了。”
羊酒丐道:“你有什麼辦法,何防說來一聽。”
凌蔚忙走近羊酒丐附耳說了一陣,聽得羊酒丐眉飛色舞,連連點頭道:“好!好!一切就照你這麼辦。”
隨即回頭對眾人大聲道:“老酒鬼日前在岳陽樓與‘天涯惆悵客’詹行戀相逢,得知九龍旗再現江湖,各方均已聚集中州,意欲爭得此旗以為武林霸主,其中實力最強的除‘人寰惡煞’等三個老鬼外,還有襄陽大武山歸魂堡的‘恨福來遲’鮑嘯天,和大江南北的九大幫會的高手,因此咱們必須先將這三個老鬼除去,老酒鬼的意思就是請凌蔚這娃兒主持大計,但大家可願聽他指揮。”
眾人見凌蔚獨敗“大麻面鬼王”費鵬,知道他不獨武功超群,且機智過人,當即同聲贊成。
湊蔚略為謙讓后,即將各人的任務分配完畢后,白雲堡又恢復了往日的靜。
三天後的清晨,黃山大霧彌天,白雲堡完全隱沒在一片水氣中,使人一時無法辨識堡的方位。
正當一線曙光由濃霧中射出,忽由遠處傳來一聲慘厲無比的長嘯,那聲音入耳後,使人不寒而慄。
嘯聲一止,只聽半空中吱吱喳喳之聲不絕入耳,一大群閃爍金輝的東西直向白雲堡方向飛來。
那群閃亮的東西剛一飛過,緊接着又傳來一陣嗡嗡之聲,一群數以萬計的大黑蜂也直奔白雲堡而來。
黑蜂飛進白雲堡后,在依稀可辨的曙光下立刻出現了一個奇異的景象,一張長達千百丈的暗紅色的地氈正貼地向白雲堡卷進。
如果你將那張地氈仔細一看,立刻就會發現那地氈原來是由一些暗紅色,身長半寸的大螞蟻群集而成。
三批毒蟲沒有遭受任何阻攔,都順順噹噹進入了白雲堡。
白雲堡內仍未發生任何動靜,依然屹立在濃霧中,但這時已能由蒙蒙有曙光里看出那座石堡高大的圍牆。
又過了半個時辰白雲堡仍未見有動靜,忽見三條快速無比的人影由剛才那三批毒物的方向飛縱而至。
三人來到離白雲堡數十丈的地方同時停步。其中一個粗老的聲音問道:“古治兄,你的神蟲、靈蜂、寶蟻已經進去不少時候了,怎麼未見鼠輩有任何反應。”
“苗山老魅”古治狂笑一聲道:“應兄休慮,老夫不是誇口,就憑這幾個鼠輩,諒他們還沒有能耐把老夫的神蟲、蜂、蟻怎麼樣,再停片刻咱們進去搜取九龍旗就是,決對錯不了,這時候我的玩意兒們大概正在努力加餐呢!”
“人寰惡煞”百禽真君道:“古治兄,可惜我那鐵羽兒叫那姓凌的小子傷了,否則我也好讓它由空中看看堡中情形究竟如何?”
“苗山老魅”古治聞言,得意非凡地道:“那有什麼好看!一定是先由我的金蟲兒們吮去鼠輩們的腦髓,再由蜂兒及蟻兒啃他們的皮肉,剩下幾根骨頭讓咱們三個打鼓。”
“伏地君王”應子青道:“苗山異寶當然不同等閑,其威力應
某自不敢任加懷疑,但白雲堡受此靈物攻擊,難道竟連一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完全閉目等死嗎?否則何以又一點聲息都沒有呢?”
百禽真君聽應子青這麼一說,覺得深有道理,當即向“苗山老魅”道:“應老此言甚有道理,古治兄以為如何?”
“苗山老魅”古治這時也覺得有點不妙,但他仍過份依持自己那三樣苗山之寶,當即輕蔑地笑道:“果如應老所說,若老夫的靈物失利,但白雲堡也該有人出面向我等招呼才是,否則怎會沒有動靜呢?再說老夫乃深信普天之下還無人將老夫的靈物毀去。”
誰知“苗山老魅”此話一出,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陣清脆的罵聲:“好個不要臉皮的老狗,也不想那點妖魔小丑值得幾分錢,老實說白雲堡今天就是你們葬身埋骨之地,若愛惜狗命,趁早滾還來得及,否則,到時候別怪大爺們手下無情。”
這一頓罵,頓使三個老魔大驚失色。
“苗山老魅”古治更是羞憤與驚懼,此時也不敢再依持自己初意,知道那些毒玩意定已在堡內遭遇了剋星。
他當即收斂起剛才那種狂妄的狂態,正色對“人寰惡煞”百禽真君道:“我等此來,本是應真君之命,一切還是請真君定奪。”
“人寰惡煞”百禽真君仰天一陣狂笑,哈哈之聲震得山谷齊鳴,笑罷,一雙俊目露着無限殺機的對古治道:“古老難道有怯敵之意么?”
古治臉一紅,忙狂笑一聲道:“真君說什麼笑話,古治雖然不濟,也不致讓這幾個後生小輩唬住,真君儘管開路,古治無不追隨到底。”
百禽真君聞方道:“好!咱們現在就準備進堡。”
說罷,轉頭對應子青道:“應老請將那三陽烈焰備好,進堡后即請儘力施為,對這些鼠輩不能有半點姑息,務求幹得徹底。”
應子青忙道:“真君放心!應某誓不容鼠輩們有一個逃出去。”
百禽真君隨即點頭道:“古老請由西面攻入,應老可由東面進堡,我由正門發動攻擊,大家以堡的中心為會合點。”
古治應了一聲:“好!恕我先行一步。”
反手由背上撤下一根竹制的洞簫,長嘯一聲,身形拔起,有如一隻灰鶴,直向白雲堡撲去。
古治一走,應子青也一擺手中那根地煞棒,飛身躍進白雲堡。
百禽真君見二人去后,仰天一聲長嘯,獨腳一挺,身子凌空拔起,但見長發飛舞,衣袂飄灑的落向白雲堡的圍牆。
百禽真君停身堡牆以後,舉目向堡內一看,不禁暗暗詫異道:“數日前曾乘鳥由空中將此堡詳細觀察,並無任何奇特處,何以現在看來好像處處隱有殺機,堡中景物也大非日前情狀,莫非鼠輩們預設有什麼奸謀詭計不成。”
正當他吟哦間,忽聽自己身後一聲冷笑,一個譏笑的聲音道:“怎麼,不敢進了嗎?趁早回去吧。”
百禽真君聞聲辨向,知道發話之人離自己不遠,當即不作任何錶情,身形一晃向堡內落去,就在他身形下落的當兒,一翻掌向那發話之處劈去。
百禽真君這次進白雲堡,志在若不將九龍旗奪到手中,就拼他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故每一擊都是全力施為。
誰知出手后,竟沒有得到半點反應。
須知這魔頭在九淵迷府中困窘二十五年,內功修為已是登峰造極,兩目因久慣黑暗,亦已達秋毫可辨地步,但自一落入白雲堡,只覺四周黑霧迷濛東西不辨,心中已是明白,不由冷笑道“無知小輩,竟敢班門弄斧,連九淵迷府尚且困不住你家真君,這些微未之技,也敢向你家真君爺爺獻醜。”
單掌一起,護住前腳,轉身走朱雀踏生門,闖天住,意欲由陰遁六儀上出困。
他這才一起步,忽聞一聲:“此路不通,請君回駕。”一股勁風襲面迎來。
百禽真君喝道:“擋我者死!”
五指輕彈,幾股寒冽無比的真力,直向那股勁風迎去。
不料真力才一發出,忽地由側面捲來一陣黑風,將那幾股真力完全化為烏有。
同時那股迎面襲來的勁風實實在在的擊在自己的前胸,雖有真氣護身,但亦被逼得蹬蹬向後連退三步。
百禽真君這三步正好退入了陽遁五奇的天柱門,陣勢頓時又變。
只聽一聲異響,黑霧突地散去,百禽真君面前出現了七個亂石堆,在七個石堆的面前站了三老者。
百禽真君向三個老者一打量,忍不住狂笑一聲道:“原來是你們這三個小兒,先接本真君一招試試看,是否有資格攔你真君的路。”
左手一揚一股寒冷澈骨,勁烈無比的狂飈直向“南嶽三老”捲去。
“南嶽三老”並不迎擊,冷笑一聲分向石堆后縱避。
三人一到石堆后,頓時蹤影全無。
那股掌力卻擊向了中間的三個石堆,那三個石堆經掌力一掃,應聲倒塌,忽聽又是-聲暴響,立刻天昏地暗,狂風大作,亂石飛拋,只覺得斗大的石頭,夾着強烈的勁風,由四面八方向自己襲來。
百禽真君忙揮動雙手,向那襲來的飛石,連環劈去。
但百禽真君覺得石頭越劈越多,而且勁力越來越大。
半個時辰后,百禽真君的真力已耗去大半,內心暗自着急,正進退兩難間,忽然一個念頭掠上心來。
百禽真君突然想起這些襲來的石頭若是人力所為,何以勁道會越來越大,再說憑自己的功力也決不是一般當下的武林名人能抗得的,想到這裏頓時明白上了大當,忙一收掌,靜看石頭端的堆在那兒,紋風不動。
百禽真君定神細看,只見石堆后五丈遠處有一座涼亭。
亭內坐着一老一少,正在舉杯對酌,年輕的正是姓凌的白衣少年,老的一個正是自己這次也想報復的羊酒丐。
凌蔚舉杯對羊灑丐道:“老前輩!今天咱們爺倆這頓早酒喝得真過癮,不獨釀佳信食美,而且還可以看老狗耍把戲,你說是不是過癮。”
羊灑丐道:“娃兒,你只曉得其一不曉得其二,這條老狗氣數已到,可惜咱們只能看這一場了。”
凌蔚道:“老前輩別傷感,我們堡里今天來了三條,今天咱們好歹要看他一場百年難遇的狗咬狗。”
百禽真君一聽,自己讓人家比成了狗,差一點把肺都氣炸了。
當即怒喝一聲:“鼠輩納命。”
單腿一挺,真氣提起,飛身躍過石堆直向那涼亭內撲來。
百禽真君身形方欲向那涼亭落去,忽聽一聲朗笑聲,有人喝道:“要過這一關還得看我羅君亮是不是肯容情。”
青虹一閃,身劍合一,向空中的百禽真君襲去。
百禽真君因事出突然難以還擊,忙雙肩一抖,凌空上拔三丈,閃過羅君亮的一擊。
接着左手一揚向羅君亮劈出了一掌,同時右手一揮一片銀星向凌蔚和羊酒丐射去。
百禽真君掌力暗器發出后,忽然發覺羅君亮、凌蔚、羊酒丐均已蹤跡不見,自己的攻擊有如泥牛入海。
百禽真君驚怒之下忙一斂氣,向涼亭左側落去。
百禽真君落地之後發現眼前景色又白不同,只見在自己正前方五六丈有座樓閣,欄杆上坐了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那較大的-個用手向百禽真君一招道:“來這兒有好玩意等着你。”
百禽真君這時已怒氣攻心,根本不再管後果如何,厲嘯一聲飛身向那樓上縱來。
兩個少年在百禽真君快要撲到時,分別向樓房內一竄,頓時又失去了蹤跡。
百禽真君這時已動真怒,毫不顧慮的向樓內便闖。
百禽真君進樓后才跨了三四步.突然一聲喝:“打!”
一團黑影迎面襲來。
百禽真君忙一抬手,一股真力向來物掃去。
不料來物經勁道撞擊,“砰!”的一聲立刻震碎,一陣水星向百禽真君當頭灑下。
百禽真君一見大驚,忙儘力側身閃避。
百禽真君剛一避開,忽聽一個稚童的聲音道:“真不中用,叫小爺一泡尿就嚇倒了。”百禽真君這時也聞到一股尿味,氣得差一點當場口吐鮮血。
百禽真君連遭挫辱,連敵人的蹤影都摸不到,羞怒之情有如火山將爆,當下把心一橫,猛一跺腳道:“老子把這座樓給你毀去,看鼠輩們現身不現。”
說罷,運足掌力,舉目四處一看.見自己正前方有一緊閉的旁門,當即揮掌向那扇門劈去。
百禽真君這一掌,勁力何止千鈞,縱是鋼柵鐵戶也難經受得庄,一聲爆響頓時將那扇門震得粉碎。
誰知百禽真君這一掌卻給自己招來了大麻煩,只見房門一故震碎,忽然吱吱連聲,一片金光閃閃的東西向百禽真君迎面罩來。
百禽真君一看清來物,知道這個惡當實在上得太大了,忙將兩掌一駢,劈出全身真力,將那襲來的東西硬逼回去。
原來那房裏關着的正是“苗山老魅”的寶貝金蠶惡蠱,不知怎麼搞的竟給關在這房中,此物不但奇毒,且天性兇殘已極,在斗室中幾個時辰的悶困,激怒已達極點,一發現百禽真君立刻蜂湧而上。
百禽真君深知此物的厲害,雖憑自己真力將其擋住,一時不致讓它近身,但時間一長恐怕就要難擋,而且若被此物所傷,死狀之慘簡直不敢想像。
百禽真君微一躊躇,將牙一咬道:“目前為保己身安全,只好不管它是不是古治兒的寶貝了。”
把自己那披肩的長發上,用兩指剪下了一絡,抬手向那金蠶蠱射去。
這些頭髮經百禽真君射出后,根根成了可透金石的鋼針。
只聽吱吱之聲連響,那金蠶蠱紛紛摔落在樓板上。
百禽真君一面用真力將金蠶蠱的攻勢逼住,一面連續以發當針向金蠶蠱猛射。
果然工夫不大,百禽真君終將那數以萬計的金蠶蠱全部射殺,他望着樓板屍體狼藉的金蠶蠱屍,長嘆一口氣,暗暗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場大難。
百禽真君上了-次大當后,知道此樓門道甚多,不敢再多停留,忙轉身向樓外飛去。
百禽真君飛出樓,忽然發現自雲堡幻景全失,只見“伏地君王”應子青背上那個大葫蘆不知哪兒去了,跌坐在一個由萬年青圍起來的圈子裏,雖然手中地煞棒尚未失落,但由那鐵青的面色看來,似吃了大虧。
在離“伏地君王”應子青十數丈處,“苗山老兒”古治正與那羊酒丐打得難解難分。
白雲堡的一干老少英雄正靜立一旁作壁上觀。
百禽真君一見仇人現身,大喝一聲:“應老休驚,我來助你。”
平空躍起數丈,嚮應子青躍坐處落下。
百禽真君來到應子青身邊,一揮掌將那些圍在應子青四周的萬年青悉數震斷了。
誰知百禽真君將那些萬年青毀去后,“伏地君王”應子青忽然大吼一聲,手中地煞棒向百禽真君迎向掃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百禽真君無法閃避,只好一面大聲喝道:“應老你怎麼啦?是我呀!”
一面揚掌硬接了“伏地君王”一棒。
“伏地君王”似乎神志不清,只顧舉棒向下力擊,終於和百禽真君各以全力拚了一招。
當下“砰!”然一聲,應子青連人帶棒飛出去數丈遠。
百禽真君也蹬蹬蹬後退數步,手掌疼痛難忍。
應子青被百禽真君一掌猛震,雖然傷得不輕,但卻因此恢復了神志。
“伏地君王”應子青神志清醒后,一察四周情形知道不妙,當即向百禽真君招呼道:“鼠輩們慣使計謀,我們還顧什麼規矩,真君我們一起上吧。”
說罷,一擺地煞棒向羊酒丐撲來,意欲與“苗山老魅”古治合力先將“酒丐”羊訓除去再說。
不料“伏地君王”應子青才一拔起身形,忽聽一聲朗笑,人影一閃,一個高大的老人擋在前面。
應子青看清來正是白雲堡堡主,黃山派掌門人“金刀鎮八方”黃士奇。當即不再說話,地煞棒一掄向黃上奇當頭壓去。
黃士奇手中八卦紫金刀一順,“當!”的一聲,硬接應子青一招。
一陣金鐵交鳴,二人各自後退三步。
“金刀鎮八方”黃土奇二次一揮手中的八卦紫金刀,但見一片刀影直向“伏地君王”應子青捲去。
應子青地煞棒一擺,當即與黃士奇戰在一起。
百禽真君在應子青和黃士奇惡鬥時,忽然雙臂猛然一抖,混身筋骨一陣暴響,兩目圓睜,面帶獰笑向一旁觀戰的群雄緩步走來。
百禽真君走了沒有幾步,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咱們也該算算帳了。”
百禽真君回頭一看,只見凌蔚手持那柄貫日襲月神君鉞面含冷笑地望着自己。
原來凌蔚先用一種專治蟲毒蟲豸的紫茵草,將金蠶毒蠱誘困於一間預先佈置的房內,將毒峰、毒蟻分別誘殺。
同時在百禽真君、應子青、古治追入白雲堡后,發動五行陰陽遁甲陣,使百禽真君等耗去大半功力。
凌蔚將三個魔頭戲弄得差不多了后,羊酒丐又將“伏地君王”應子青那裝有三陽烈焰的大葫蘆破去。
因時機已到當即收去陣勢,出面殲敵。
百禽真君和凌蔚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伸手取出自己那巳整整一甲子未用過的鴆羽扇,一面指着凌蔚喝道:“小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本真君和你決不兩相存,快宋領死吧!”
鴆羽扇一揮,一股腥膻刺鼻的毒飈向凌蔚迎面襲來。
凌蔚淡淡笑道:“小爺本來就替你把坑挖好了,等着埋你呢!”
凌蔚用玄陽真氣直灌鉞頂,向百禽真君的鴆羽扇迎去。
百禽真君這把鴆羽扇,乃是一柄奇毒無比的兵器。
鴆是一種專食毒蟲的鳥,在鴆裏面又有一種名叫劍尾鴆,這種劍尾鴆與其他的鴆鳥不同,它本身有化毒聚氣之能,能將所食百毒聚於尾部一根劍形的長翎上。
這根劍翎毒性特強,饒你是如何厲害的人物,只要沾上一點毒氣,就立刻會中毒而殞命的。
百禽真君這柄鴆羽扇就是集劍尾鴆的劍翎而在製成,加上百禽真君那苦練一甲子半的百鳥功.鴆羽扇所發的毒飈可以十丈內傷人於無形。
百禽真君此番有心要與凌蔚拼個同歸於盡,故明知自己真力已耗失大半,但仍不惜耗費真力,力圖以鴆毒傷敵。
不料凌蔚全然不懼,照樣實打實接。
雙方真力一較,凌蔚紋風未動,百禽真君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五六尺遠。
凌蔚得理那肯讓人,神君鉞一擺“天龍鬧海”,點向百禽真君的氣伉含穴。
百禽真君見自己的真力已敵不過凌蔚,心裏暗暗吃驚,忙閃身飄過利刃,鴆羽扇斜揮向凌蔚天窗、天容二穴掃去。
凌蔚並不閃避,神君鉞斜起反向百禽真君腕脈橫切。
百禽真君沒料到凌蔚招數變化如此怪異,竟能由那一片扇影中掠入襲擊自己的要害,當下單腿一挺,向後飛縱丈余,才算將凌蔚那凌厲的一擊避過。
百禽真君連輸兩招,知道力拚已是不行,再看古治和應子青惡鬥羊酒丐與黃士奇不下,當即把心一橫,仰天一陣刺耳的狂笑,向凌蔚道:“小狗,你既是玉孩兒的徒弟,可也與老夫作一次博雲對掌的比斗么?”
凌蔚連連獲利,心高氣傲,此時已不將百禽真君放在眼內,朗笑一聲傲然應道:“有什麼把戲儘管耍吧,反正不到時候小爺還不會宰你。”
百禽真君這次竟不再反唇相張,隨手收起鴆羽扇,向凌蔚一招手道:“小狗,來吧。”
身子未見任何動作,竟直直地向空中拔去。
百禽真君這種身法看得觀戰群雄個個目瞪口呆,因為這種較躡空蹈步更為絕妙的身法,實在連聽都未聽說過。
凌蔚見百禽真君輕功造詣已到如此境界,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當下竟有憐才之意,預備只要他肯降服就饒他一命。
誰知這一念之慈,卻險些給凌蔚招來殺身之禍。
凌蔚輕蔑地笑道:“果然像是和扁毛畜牲打過交道的。”
人也緊跟着直直的向空中射去。
凌蔚與百禽真君眨眼之間,兩人均已上升六七尺,只見那百禽真君腰身微微一動,人竟斜斜的向凌蔚飄來,喝了聲:“看掌!”
一掌向凌蔚肩井穴劈來。
凌蔚右臂一揮,翻掌掃向百禽真君勞宮穴,右手一招“探驪得珠”,擊向百禽真君的經絡三焦要穴。
百禽真君使了個千斤墜,身子向地面急墜,將凌蔚的連環兩招皆堪堪閃過。
百禽真君身子向下飛墜時,忽然猛一搖頭,他那一頭披肩長發,倏地掄起襲向凌蔚的下陰。
凌蔚未料到百禽真君不顧自己的名望,竟使出這等下三流的手段,急忙將腰向後一收,雙腳向百禽真君太陽穴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