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真是個白痴！笨蛋！豬頭……

憤憤不平的咒罵自己，聞人傑奮力關上房門，震起轟天巨響。

可惡！即使已經狠狽地揍過少恩一頓，此刻他的手仍是有些癢。想起少恩淚眼汪汪的求饒樣，聞人傑的心是有些疼，但一想到少恩撒了這漫天大謊，下起手來便毫不猶豫。

可惡！他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會相信少恩那種彎腳的謊言？虧他還一心認定，少恩雖對別人舌燦蓮花，但對他至少還有一點真誠，他真是該死的笨！

仔細想想，白家的魔星根本不只白少彤，少恩也得算上一個。自從認識他們，他真是損失不小，白少彤對她喜歡的東西巧取豪奪，而少恩則巧妙地運用手段，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聞人傑愈想愈不值，他從沒想過自己竟是這麼笨！

只要少恩眨眨無辜的眼，擺上一副純真可人的模樣，眼眶裏畜着將滴未滴的眼淚，他沒有一次不投降，將原屬於自己心愛的東西雙手奉上，而且送得心甘情願，只要少恩能展顏一笑。

天！他真是笨得徹底了！尤其是這一次，為了少恩的計算機和心愛的機車，他的犧牲可大了。

老實說，聞人傑到現在仍是搞不懂少恩的思考邏輯。為了車子和計算機助紂為虐他沒話說，可目的都達到了，為什麼還不對他吐實？他有那麼可怕嗎？就算知道了實情，最多也不過賞他幾拳，外加冷戰幾天了事。

這麼簡單的解決方法少恩不幹，偏偏要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事到如今，他已經完全不懂少恩在想些什麼，少恩口中的愛，究竟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了！

糟的是，任少恩羅織的謊言中，他已經不知不覺的陷進去了，

打小開始，他對少恩就跟別人不一樣，一方面他沒有弟弟，而看來像妹妹的少彤又該死的可怕！自然的，他的心就偏向少恩了。另一方面，少恩也的確該死的可愛，柔弱纖細的外表，總是激起他強烈的保護欲，總希望事事護他周全。

可即使這麼呵寵他，聞人傑確信自己並沒有對少恩轉過任何不正當的念頭，一絲一毫都沒有。甚至以前有居心不良的人接近少恩時，都是他把那些人趕跑的，所以，他怎麼可能有這種骯臟念頭？

但……少恩口口聲聲的示愛，輕易地把他堅定的意念給改了。今日若向他示愛的是一般男子，他肯定二話不說地拒絕，可偏偏那人是他疼到骨子裏的少恩，他哪捨得讓少恩愛委屈，根本就連拒絕都快說不出口了。

何況，見着少恩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也許其中有大半是做戲成分居多，他就是狠不下心說不，這才讓事情演變至今。

如今，他們連床都上了，才發現一切只是一場惡意的玩笑，他們只是少彤玩笑下的犧牲品！

開什麼玩笑！他聞人傑掙扎了這麼久，才下定決心和一個男人展開一場正經的關係，努力地負起他的責任來，誰知道，這責任竟是莫須有的！

總之，一切都是少恩的錯！

從現在開始，他要當作不認識少恩這個人！還有白少彤，這對姊弟離他們愈遠愈好。至於不小心和少恩上床這事，就當作沒發生過，反正彼此都是男人，不可能有什麼後遺症。

至於少恩的感情，他也不要再探究了！那個滿嘴謊言的小騙子，誰知道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床笫間的呢喃愛語，自然也做不得准，他不再相信了。而他自己，也會忘了曾經動心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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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讓阿傑發現了真相？」少彤忍不住罵道。「平時見你蠻聰明的，怎麼一到緊要關頭，就成了豬腦袋？」

「姐，妳根本就不懂。」少恩也頗有怨言。「書上寫的和實際情形相差太多了，有沒有做過一目了然，我想瞞也很難。」

「反正你們最終還是做了，阿傑也拿你沒辦法吧？」

「誰說的，他現在還氣得不跟我說話。」少恩委屈地說。

「連你在他面前哭也沒用？」少彤訝異地問。

「沒用。」少恩一想起昨晚的情形，又是一陣委屈。「我都一邊哭一邊求饒了，他還是照打不誤，也不想想我都已經下不了床了。」

「難怪你今天走路像螃蟹一樣，腳張停開開的。」少彤沒半點同情心道。「反正你也不必太擔心，阿保早晚會原諒你的。」

「萬一他不原諒我呢？」

「那就另外交一個男朋友吧！」少彤不痛不癢的說。「反正初戀多數是不會有結果的，你也不必太執着。」

「那妳也不必執着於邢大哥，反正妳的初戀十之八九也會失敗的。」少恩不服氣的反駁。

「我們可不一樣，我可是能嫁給邢昊，可是阿傑是不能要你的。」

「人家邢大哥可沒有說要娶妳！」

「他也沒說不娶。」少彤絲毫沒有半點同情的說。「倒是你，還是看開一點，被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傑哥沒有說要用了我！」少恩沒什麼把握的說。「妳少烏鴉嘴了。」

「可是他現在不是不理你了？」

「只是暫時，暫時而已！」少恩強調着。

「樂觀些也是好的。」少彤拍拍他的肩。「別說我這個姊姊不照顧你，這樣吧！如果你真的被阿傑給甩了，姐再幫你介紹幾個好男人，不會比阿傑差的。」

「妳當我每個男人都愛啊！」少恩沒好氣道。「我只喜歡傑哥。」

「等你被甩了再來說這句話。」少彤聳聳肩。「到時恐怕你會改口說誰都好，就是不要阿傑。」

「才不會的，傑哥不會甩了我的。」這話自我打氣的成分居多。「不過，萬一……那我怎麼辦？」

「那就再找一個。」少彤仍是不關痛癢地說著。「不過，這次最好找個女人，爸媽比較不會有意見。」

老實說，少恩和阿傑會發展到這地步實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雖然幫忙敲邊鼓，這可不代表她完全贊成他們的事。她這個弟弟，難得陷入愛河，變得那麼可愛，即使是現在為愛患得患失的模樣，還是極有魅力的，讓人不忍心阻止讓他快樂的事。

不過，若是他們自己鬧分手，那就太好了，自家只有唯一一個男丁耶！能跟個女人在一起，傳宗接代才會有希望。

但，指望他們分手，大概是不可能的事。阿傑那傢伙可能不自覺，但她可是看得很清楚，阿傑根本就是把少恩當自己的情人孩子一般的寵，要斬斷這孽緣是不可能的。

哼！她的大好時光，不用來追邢昊，居然拿來聽少恩抱怨。說的人沒感覺，聽的人可刺耳了，少恩根本就是在炫耀自己的戀情嘛！

「我才不要再找別人啦！」

少彤搓搓手臂。「我可不是阿傑，用不着對着我撒嬌，沒用的！」

搞不懂聞人傑，居然每次都吃少恩這套，只要少恩一撒嬌，他的表情就溫柔得像化成水似的。

「有空向我抱怨，不會去向阿傑多撒嬌，包管他被你哄得服服貼貼的。」

「我會去！」少恩臉紅了起來。「等身子不那麼痛了，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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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哥……」

少恩小心地走進聞人傑的辦公室，並順手將門帶上。

「有事？」聞人傑冷淡的問，仍忙於手中的事，沒有搭理他的打算。

「沒事不能來嗎？」少恩嘟起了唇，嬌憨的問。

「最好別來！」

賭氣的回答，讓少恩的笑容垮了下來。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嘛！」少恩緊捏着手。「給你添麻煩了嗎？」

可惡！少恩鬧彆扭的側面，還真可愛，聞人傑差點就失去了抵抗力。

「有事快說！」好不容易冷下臉，聞人傑說道。

「這個禮拜天……」少恩吞吞吐吐說道。「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少恩無措地問。他沒想到會被這麼乾脆的拒絕，這已經是這禮拜以來的第N次拒絕了。

「有事！」

「又有事？」少恩抗議地叫道。「我已經約了你好多次，為什麼你總是有事？」

「有約會！」

「你！」少恩委屈地瞅着他。「你答應我的，不會和別人約會。」

「我騙你的。」聞人傑挑起眉回道。「反正你也騙過我，大家扯平了。」

「可是，我們是情人……那不是騙人的！」

其實，少恩本來想裝可愛的問他所謂的「有事」是什麼事，但聞人傑冷淡的態度讓他破功。都多久了，傑哥還在生氣！而且孰不可忍的是，他還在跟其它女人約會，大剌剌的不怕讓自己知道。

若不是愛他，自己沒必要受這種氣，偏偏傑哥一點也不能了解。他真以為自己會傻到騙人騙到賠上自己的身體嗎？

少恩咬住下唇，吞不下胸口那般怨氣。

「算了，我再也不約你了！」少恩轉身撂下一句。「我找丁磊陪我去。」

聞人傑聞言跳了起來，但少恩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他茫茫然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少恩的背影。其實，他好想上前把少恩那纖細的身體擁在懷裏，但他不能。

他早已下定決心，要離少恩遠一點。只是此刻，堅定的決心似乎又離他遠去。可惡！聞人傑忍不住煩躁地猛捶桌子。

少恩要和丁磊去看電影！一想到這，聞人傑忍不住一陣懊惱。他拒絕少恩，可不是為了讓少恩和別人去看電影的，雖然少恩和丁磊只是普通的「好朋友」，但少恩那麼可愛，只要看了他那天真燦爛的笑容，要跨越那層同性之間的障礙根本就不是問題。

瞧他自己，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聞人傑根本就沒想過，白少恩在別人眼中，也是個與少彤相去不遠的頭痛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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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恩，我可不是來看你唉聲嘆氣的！」邊吃着漢堡，丁磊邊抱怨着「前幾天你不是還笑得很開心嗎？」

「那時，我還沒有被甩！」少恩泄憤似的大口大口咬着炸雞。

「這麼快？」丁磊不禁咋舌。

距離他聽少恩「出櫃」的日子沒過幾天，居然就被甩了，這發展未免也太突兀了！雖然對好友的情人同樣是男人這點有些難以接受，不過看他那張幸福的臉，笑的那麼開懷，雖然有給他兩巴掌的衝動，但還是只能給予祝福。

沒想到才幾日，洋溢着恩愛氣息的甜蜜笑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苦瓜臉。

「因為事情穿幫了！」少恩噘着唇道。

「什麼事？」丁磊好奇的問。

反正事以至此，沒什麼不能說的，少恩便老實招了一切。

「這種錢你也敢賺？」

「我想傑高不會氣我嘛！」至少不會氣太久。

「現在你知道他氣不氣你了。」丁磊幸災樂禍道。「不過你們也真行，這樣也能假戲真做，當真轟轟烈烈愛起來了。」

「其實……」少恩帶點甜蜜羞赧的說。「你知道我一向就崇拜傑哥，要愛上他不是難事。」

「那倒是。」丁磊點點頭。「老聽你把他掛在嘴邊，連皮夾裏帶的都是兩人的合照。」

就因如此，丁磊雖沒見過聞人傑，倒也覺得自己與聞人傑挺熟悉的。

「咦？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少恩恍然大悟。「原來我喜歡傑哥這麼久了。」

「天哪！」丁磊翻翻白眼，沒好氣道。「別跟我談這些情呀愛的，我受不了。」

「等你失戀時，我也會聽你訴苦呀，何必這麼小氣，沒義氣！」少恩鼓着腮幫子白他一眼。

咦？丁磊認真的盯視少恩。

不知是不是他錯覺，丁磊把少恩從頭到腳看個仔細，仍然是那麼可愛的臉，圓滾滾的大眼睛和纖細的下顎，怎麼看都是充滿可愛的少年。但……

少恩好象比以前更添了幾分姿色，舉手投足間，多了點成熟的韻味，尤其是憂鬱時垂下的眼睛，或嬌羞的赧紅雙頰時，還真有點令人砰然心動。

難道，他們已經……那個……了，所以才會這樣？

一想到這兒，即使是神經大條的丁磊，也不禁一陣暈眩。

「發什麼呆？」少恩不耐地敲敲他。

「沒什麼。」丁磊振作精神。「失戀了你打算怎麼辦？再去找一個？」

「上哪去找一個像傑哥那麼棒的人？」

「別發花痴了！」丁磊受不了的說。

「本來就是！」少恩理直氣壯。「像你，就沒有傑哥那麼高。」

「我還在長！」丁磊不服氣的說，何況一七五公分可不算矮，他才二十歲，還大有可為。「你自己比我還矮！」

「我當然知道！」少恩沒好氣瞪他。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也是他的痛，他一直羨慕傑哥一八五的高度。「你也長得沒傑哥帥！」

「喂，用不着貶低我吧？」丁磊抗議道。「我是沒你傑哥那種深刻的五官，有稜有角的下巴，粗獷有型的眉毛，但也是人人稱帥的。」

「你看傑哥倒是看得挺清楚的！」少恩吃起味來。

「別連這種醋也吃。」丁磊哇哇叫。「真那麼捨不得，就去把人追回來。」

「當然！」少恩理所當然道。「你以為我會就這麼放棄？門兒都沒有。」

「那你唉得像棄婦幹嘛？」

「唉幾聲比較舒服嘛！」少恩聳肩說著。「等會兒你要送我回家，而且要陪我演演戲。」

「演什麼戲？」丁磊戒慎地瞧着一臉算計的少恩。

「到時你就知道。」少恩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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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不要演這種戲！」

「真啰唆，都已經就定位，觀眾也在那兒了，怎麼能不演？」少恩只是仔細的確認聞人傑的房間，發現出現在窗戶又隨即隱沒的人影便笑開來，哪管丁磊的抗議。

方才要丁磊把機車的消音器拿掉是對的，瞧傑哥不費吹灰之力就知道他們回來了。

確認聞人傑已經看到了，少恩才把緊圈在丁磊腰上的手放下。

「隨便跟我講幾句話，然後假裝要親我。」

「我不要！」丁磊抗拒道。

「快一點啦！」少恩催促道。「當然不是真的親，只是做做樣子，我會把你推開的。」

「這樣做有什麼用意？」丁磊不解地問。

「只是讓傑哥知道，再和我鬧彆扭，我就會被別人追走，讓他別再生我的氣，早點和我和好。」

「這也行？」

「不試怎麼知道？」

「好吧！」反正他又沒損失！丁磊作勢低下頭來。

「慢慢來啦！頭慢動作低下來。」少恩囑咐着。「對，這樣就很有美感，好，我要推開你啰！」

說著，他雙手輕輕一堆，丁磊順勢退後一步。

「好，你可以走了！」

「這就成了？」丁磊搔搔頭，愛情遊戲果然深奧。「事情如果真成了，你可要請我吃大餐喔！」

「沒問題！」少恩愉快地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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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快意嘛！」

少恩詫異地回過頭來。才剛目送丁磊走，沒想到傑哥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玩得愉快嗎？」聞人傑咬着牙問。

「還不錯！」少恩竊笑着。看來方才那一場戲效果還不錯，不過傑哥身上是什麼味道呀！那麼濃郁的香水味，想遮臭啊！少恩不悅的想。

「你倒是恢復得很快，馬上就找到替代我的人了。」

「你不也是！」少恩譏諷道。

這小子居然不否認！聞人傑氣得渾身發抖。

「既然有了丁磊，為何不讓他親你，你不是很喜歡和男人上床嗎？」

少恩沒想到他居然說這種話，不由得臉色一沉。

「我不像你，可以和任何人上床，男女通吃！」

「有人投懷送抱，為何不接受！」聞人傑揚揚眉道。「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

「是你要我跟你上床的，不是我自己送上門的。」少恩眸中發出怒火，顫聲說道。

「是你騙了我！」聞人傑厲聲道。「沒有那些誤會，我會對一個男人對心，會跟一個男人上床？一切都是你的錯！」

「你後悔了？」

「後悔莫及！」

「後悔你就走啊，誰叫你下來和我說話！」少恩氣起來道。

「誰下來和你說話？」聞人傑逞強道。「我只是出來看看月色，別自以為是！」

「是嗎？」少恩咬牙切齒。「那你去看你的月色，恕不奉陪！」

「不奉陪就走啊！」

「為何你不走，我就要走？」少恩耍性子地說。「我偏要留在這兒礙你的眼！」

「你！」聞人傑一時氣窒。

「對了，我該把丁磊叫回來，花前月下應該儷影成雙才是。」少恩譏道。「這次我不會再推開他了，至少他吻了我也不會後悔。」

聞人傑只覺得被少恩激得怒不可遏，心中萬般不是滋味。天曉得他急匆匆衝下樓來幹什麼，但至少不是為了促成少恩和別人儷影雙雙。

見鬼了，他會留在這兒看才怪！

「隨便你！」

拋下這句話，聞人傑踩着雷霆萬鈞的步伐上樓去。這一次，他會把窗帘闔得密密實實的，省得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衝下去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