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沒嘲笑你的意思。”雷承飛臉上保持着平日常見的神情，盡量做到不被她誤會他是在嘲笑她。
“無所謂啦!”水蓮勉強的擠出一個像在哭的苦笑。
“我真的沒有。”他不太喜歡做解釋，因為那會讓人心情煩躁，可她卻讓他變得很在乎。
“是嗎?”她的笑容更苦了。
“當然，有什麼好懷疑的?”
“因為我覺得自己好蠢。”
“這不能怪你。”
水蓮心裏悄悄淌過一絲暖流，“主人，你人真好。”
他凝神的盯着她，良久后，他很不自在的說：“從來沒人這樣說過。”
“什麼?”她沒弄懂。
“沒人說我人好，大家都痛恨我。”
她不信，他明明很好，“為什麼?”
“壟斷市場會給自己製造敵人。”雷承飛輕喟着。
“你這麼做了?”水蓮明白壟斷市場所造成的結果，那幾乎不給別人好處的機會。
“我必須這麼做。”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富有，他曾做出許多她難以想像的壞事。
“為什麼?”水蓮並不認為這是必須的，通常她會認為那不過是利慾薰心者的好聽借口。’
“答案很簡單，你應該猜得出來。”
“你要錢嗎?”‘“除了錢，我想沒有其他原因了。”
她不懂，“可是你已經很有錢了耶!你擁有上百億的身價，你比任何富翁都要來得富有。”
“太少了，錢永遠都賺不夠。”雷承飛閉上眼睛，細算着他到底擁有多有財富，但不管他累積了多少，都永遠嫌不夠多。
“你太貪心了。”她可是連半毛積蓄都沒有，身上還背負着爸爸的債務，她不禁感嘆命運的不公平。。
“或許。”雷承飛的俊容蒙上一層陰影，“不知是誰說的，有錢人怕窮，窮人怕翻不了身，平凡的只希望安居樂業，過得去就好。”
“你怎能如此透徹人生?你全親身經歷過了?”
“我不敢肯定。”
“你窮過對嗎?”
“沒錯。”
“你也曾經平凡過?”
“我一直都很平凡。”
“不，有錢人在我眼中，是很不平凡的，可問題是，你快樂嗎?”她總覺得他很不快樂，他似乎很難從心底發出開懷的笑，他的笑容習慣性的帶着一種諷嘲的意味，雖然不最輕浮，卻拉開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令人不敢靠得太近。
快樂?雷承飛蹙起劍眉，“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現在就可以試着想想看。”
“沒必要，那並不重要。”雷承飛逃避着。
“不重要?”水蓮睜大眼，“不!快樂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人活着就是為了尋找快樂啊!你怎能說它不重要?那麼你賺這麼多錢有什麼意義呢?你根本快樂不起來。”
這個話題在車子滑下公司的地下室停車場，並穩穩的駛入總淺專用的停車格內停住，老王下車開門。
兩人下了車，雷承飛抬頭挺胸的走在前頭，水蓮必須小跑步才能跟上他。
“主人，等我。”見他已進電梯，水蓮匆匆閃進電梯裏。
雷承飛替她按下十一樓的按鍵，因為他的辦公室位於頂樓。
小小的空間裏忽然陷入一片沉寂。
水蓮雙手挽在身後，用腳尖打着節拍，嘴裏哼着歌曲，“主人，你放心，我會讓你快樂起來的。”
這句話讓他重新蹙起眉頭，“你如何斷定我一定不快樂?”
“你的臉告訴我的。”她笑咪咪的說。
雷承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你有一張苦瓜臉。”她調皮的吐吐舌頭，“對不起，我冒犯你了。”
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說這番話，相信換成別人，他一定大發雷霆，但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生她的氣。“我知道我不常笑，但那並不表示我不快樂。”
“你心裏有數。”水蓮繼續哼着歌曲。
“你嘴裏在哼什麼?”他好奇着，旋律聽起來很輕快，卻也很陌gi。
“我媽媽教我的童謠。”
他真羨慕她，“真好。”
真好?水蓮好奇的看着他，“你媽媽沒教你唱過童謠嗎?”
他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俊容綳得比前一秒還要緊。
雷承飛痛恨自己的童年，因為那是一個悲慘的記憶，他忘不J’
貧窮的苦；忘不了挨餓、受凍的滋味。
而他根本記不起自己是幾歲被送到孤兒院，他只記得在結束父母親的喪禮后，他就被送走了。
對一個從小就缺乏親情的男人而言，組織一個完整的家庭是一件遙不可及的夢。
當!
十一樓到了，電梯門往兩邊滑開，水蓮依依不捨的走出電梯。
“晚上見。”說著，電梯門在她身後合上。
一陣強烈的落寞和沮喪，悄悄淹沒了水蓮的心……水蓮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她實在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只記得她離開電梯后，踩着疲憊不堪的腳步，直直的往前走，推開最後一扇門，走了進去。”
“怎麼?捨得回來了嗎?還是忽然記起你還在上班?真是偷懶的女人。”
坐在辦公桌后的璐小瑤，一看見她回來，馬上刻薄的開口。
“對不起。”水蓮睨了她一眼，打開餐袋，取走自己的那一份餐盒，把璐小瑤的餐盒放在她桌上。
“現在是怎樣?”璐小瑤不悅的瞪着桌上的餐盒。
“你的午餐。”水蓮想，她貴人多忘事，便提醒着兩人都還沒吃午飯。
“午餐?”璐小瑤發出尖銳的叫聲，見水蓮已經打開餐盒，逕自吃起便當，她的聲音更尖銳了。“我的天呀!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吃飯啊!”有什麼不對嗎?水蓮餓扁了，打算不理她，吃自己的飯。
她不吃是她的損失，她絕不虐待自己的腸胃。
“都幾點了，你現在居然給我吃午餐?”璐小瑤近乎尖叫。
“我還沒吃——”
“那是你的問題10K?”璐小瑤打斷她的話，“現在已過了午休時間，你就應該全心工作，不可以吃飯。”
“可是……”水蓮勉強擠出笑容來，“對不起，我第一天上班，路不太熱，雖然有找到快餐店，但差點回不了。”
璐小瑤才懶得管那麼多，“那是你的事好不好?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你難道分不清楚?”
見她都沒打開餐盒，自己卻吃了起來，水蓮不禁佩服起她的工作精神，若自己再繼續一個人用餐，確實很對不起她。
“我不吃就是了，你別生氣。”水蓮收起餐盒，隨即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你真的不吃嗎?”
“我才不吃冷飯昵!”璐小瑤拿起餐盒，隨手扔進垃圾桶里。
“你……”這是她辛辛苦苦買回來的餐盒，她怎能說扔就扔？
“冷掉的飯怎麼咽得下口?萬一吃壞肚子，你要負責嗎?”
“可是你中午還沒吃……”
“我當然吃過了，像你這種偷懶的員工，我旱就猜到你不會那麼快回來，所以我怎會餓肚子工作?我早就請人家幫我帶午餐回來了。”
璐小瑤得意的笑着，“龍蝦餐包你吃過沒有?”
水蓮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浸入冰水裏，連缸液都凍結了，她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心裏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似的被璐小瑤擺了一道。
“看你這副傻樣，肯定連吃都沒吃過。呵!果然是個土包子。”璐小瑤打開報表，繼續上午末完成的部分，“不說了，我還得趕工。”
水蓮強忍着不舒服感，起身走到她身旁，“我可以為公司做什麼?”
璐小瑤把一疊資料扔到桌面，“幫我填寫單子。”
“是。”終於有真正的工作可以做了，水蓮的心情很快就振奮起來，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她開心的捧着資料夾回到座位上。
翻開資料夾，水蓮才發現她根本看不懂單子上的數字代表着什麼意義，詢問璐小瑤，她竟瞪人，水蓮只好自己摸索。
下午五點，下班時間一到，璐小瑤把桌上整理乾淨后，伸伸懶腰，順手抓起皮包，起身走到水蓮的辦公桌旁，抽走水蓮正在整理的資料。
“你……”璐小瑤氣得一臉鐵青，幾乎是用吼的，“你居然寫得亂七八糟，給我重寫!”
水蓮臉紅的抬頭看着她，“你沒教我怎麼做……”
“你自己做不好，居然還好意思把錯怪到我頭上?”璐小瑤惱怒的把資料夾甩在她臉上，“我不會幫你收拾這個爛攤子，雖然我很不願被你拖累!
不過我絕對不許這種事再發生一次，這樣吧!你明天別來上班！”
“璐特助，我是雷承飛的秘書，你沒權力要我別來上班。”水蓮好脾氣的提醒她。
“沒錯，可是你根本就沒有能力當總裁的秘書!”璐小瑤氣呼呼的瞪着她，“李水蓮，關於你今天的表現，我一定會一一向總裁稟報!還有，請你注意稱呼，我不准你這麼沒規矩的直呼總裁的名諱。”
“抱歉!我以後會多加註意。”水蓮臉色蒼白的看着她，“不過有一件事我必須拿出來講，既然我是總裁的秘書，為什麼從我一進公司到現在，都沒有學習到秘書的工作?我應該學的是秘書的工作，而不是替你跑腿買便當，甚至拖地、擦桌子，這是小妹的工作，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你第一次出來工作是不是?你不知道凡事都由基層做起嗎?”
璐小瑤怒氣沖沖的說：“我真不曉得總裁為什麼願意聘請你，他根本不需要什麼秘書，他有我這個特助就行了!若說真的要一個秘書，那他的秘書就是頭腦!”
“你怎麼可以講這種話?我根本就沒有表現的機會，你把這些東西扔給我，卻不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就算我很有實力，也被你埋沒了。”水蓮再也忍受不了這種不公平的對待，便出言不遜。
“笑死人了，你有實力?小姐，今天不是愚人節，別鬧了。”璐小瑤嘲諷着，打心裏恨死她。
“吵什麼?現在已經下班了，不回去，在吵什麼?”一道低沉富磁性的嗓音突然出現在辦公室的入口處。
兩個女人同時轉過頭去，充滿驚喜的笑容也同時在兩人的臉上綻開。
雷承飛高大俊朗的身影佇立在門口，銳利的目光在她們身上來叫瀏覽。
璐小瑤雙眼隱藏不住喜悅的光芒，她連忙把水蓮剛才做錯的文件，拿給雷承飛過目。
“總裁，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向你報告。”
雷承飛接過文件，研唆意的瞥了水蓮一眼。
水蓮嘟着嘴，眼中透露出不甘心的訊息。
他還沒翻閱，璐小瑤的嘴就吱吱喳喳個不停。
“李水蓮簡直笨得無藥可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瞧瞧她並的這東西，錯誤百出。總裁，我提議你應該辭去她的職位……”
“夠了!”雷承飛渾身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板起的俊容一下子就嚇壞了璐小瑤。
只見璐小瑤的笑容像凋零的花朵般迅速褪去，“總裁，她真的不適合……”
“適不適合，我會自行判斷，不必你來操心。”雷承飛態度冷漠的說：“倒是你，你有認真教過她嗎?”
“當然……”璐小瑤一臉心虛的垂下頭，不敢直視雷承飛銳利的眼。
“當然有兩種，是有，還是沒有?”他一雙黑眸閃爍着精明的光芒。
璐小瑤的臉變得很臭，把頭垂得更低了，小聲的說：“我教的不多。”
“不多?這是實話嗎?”雷承飛不悅的板起臉孑L。
“我……”
“我懷疑你根本就沒用心教她!”雷承飛用力的把文件甩在桌上，“還有，你中午Ⅱl拋一個人去買便當也就罷了，居然還騙我說她摸魚去了!”’
摸魚?水蓮的嘴嘟得更高了，心裏覺得好委屈。
見他一直袒護着水蓮，璐小瑤再也忍不下心頭的怨氣，失去理智的咆哮，“一個多小時不見她回來，天知道她到哪裏鬼混去了?這個秘書還做得真了不起呢!袖口揮揮，把所有工作全丟給我來扛，自己四處去逍遙快活。
哼!原來秘書是這麼好當的啊!那誰還要當特助?”
雷承飛口吻冷硬的警告着她，“璐特助，請你注意一下你的態度。”
“是，總裁，對不起，我太衝動了……”不管心裏有多不甘，璐小瑤不敢再造次下去。
雷承飛舉起手臂，阻止她講下去，俊容微微一側，凝視着水蓮，“李秘書，你不必留在這裏接受職訓，明天起，你跟在我身邊，我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是!”這回換水蓮得意了，她跳起身子，討好的挨到雷承飛的身邊。雷承飛又忍不住瞥了水蓮一眼，她笑咪咪的回視他。
從她純真的眼裏，他幾乎可以肯定，這雙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璐小瑤急了，“總裁，她什麼都不懂，你怎能把她留在身邊?我怕她誤了大事。不然這樣好了，這份資料她拿回去重做，明天給我檢查，若通過我的考驗，那你再……”
“不必了，晚上她另外還有工作要做，她沒時間處理公司的事。”
“什麼?”璐小瑤憤怒的看着水蓮，“她公司的事都沒辦法處理，怎還有能力去兼差?”
“她晚上的工作也是我給她的，應付不來沒關係，我會給她時間學習，不必你來擔心。”雷承飛輕描淡寫的說。
璐小瑤敏感的眯起眼，“什麼工作?”
“我的貼身女傭。”雷承飛神色不溢於言表的說。
“什麼?”璐小瑤驚吼。
這麼說來，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了?這個猜測慌了璐小瑤的心。
為什麼舅舅沒向她通風報信?這麼重要的事，他居然沒說?他忘了她喜歡雷承飛的事了嗎?忘了她要當少奶奶的心愿了嗎?
“她需要錢，你不必大驚小怪。”雷承飛伸出一直挽在身後的大手，把一份資料扔在桌上，“這份資料請你看一下，明天有個新的CASE等着你去接，小陳已經跟對方談好了，明天就等着你去簽約。”
“是。”璐小瑤心慌的快哭出來了。
“李秘書，回家了。”雷承飛把雙手挽回身後，昂首闊步的旋身離開。
“主人，你走慢點，等等我啊!”水蓮手忙腳亂的拿起皮包，匆匆追了上去。璐小瑤因承受不住事實的打擊而渾身直顫着。
李水蓮的出現就像是一顆尚未引爆的炸彈，深具危險的威脅着她，若不儘快除去她，教她怎麼睡得着覺?
她該怎麼辦?
一對了，找舅舅幫忙，舅舅是雷承飛的管家，隨時都有機會搞破壞!
想當初她會踏進帝王企業集團工作，也全靠舅舅幫忙，舅舅在雷家的地位很高，絕對幫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