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不可以,我絕對不贊成妳這樣做。」黃婉玲對着電話中的邵馨寧大喊。

「我別無選擇。」

「一定還有其它方法,妳千萬不要衝動。」她極力地阻止她的決定。

「我爸在叫我,先不說了,再見。」邵馨寧匆匆的掛斷電話。

「馨寧、馨寧,喂?」黃婉玲對着斷線的電話喊了幾聲,隨即懊惱的掛上話筒。

「怎樣?馨寧說什麼?」在一旁干著急的金正傑連忙追問。

「她還是決定要遵守她的承諾。」如果這會馨寧在旁邊,她一定會拿鐵鎚敲她的腦。「真是笨,躲起來就好了啊。」

「馨寧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金正傑擔憂的皺起眉。

「是啊、是啊,我就是說話不算話。」她把氣出在他身上。

「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這一趟雨林之行,金正傑和黃婉玲有了最大的收穫,那就是對彼此心意的發現與確定。

「我知道你還在喜歡她。」她幽幽的道。

「我是喜歡她,不過我現在才知道,我對她是像對偶像一樣的崇拜心情,並不是男女間的喜歡,我喜歡的是妳。」他說得肯定。

她心頭一暖,但是還是故意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金正傑急了,「當然是真的,妳知道我從來不會說謊。」

「唉。」她輕嘆了聲,「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怎麼幫馨寧解決問題。」

聞言,他也垂下肩,憂慮的嘆口氣,「是啊,我們到底要怎麼幫她呢……都怪那個王八蛋易宇謙,要不是他的話,馨寧至少還有還債的可能。」找到寶藏是機會杳然,但總比無望好。

「不要再提起他了,我想到他就一肚子火。」黃婉玲可氣憤了。

枉費當初她對馨寧強力推薦他,沒想到她看走了眼,也害慘了馨寧。

金正傑贊同的點點頭,沉默的與她對望,兩人皆是一籌莫展。

氣氛僵滯,看着黃婉玲愁眉苦臉的模樣,金正傑心疼的道:「這樣吧,我們去找馨寧一起想法子吧。」

「找她沒用的,她是死腦筋,既然答應人家就不會再反悔了,你又不是不了解她。」

「要不……我們去看電影?」

「金正傑,你還有心情看電影?」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沒心情啊,但是我不想看妳難過的樣子嘛。」他一副被冤枉的模樣。

「哼。」她哼了聲,隨手拿起一旁的商業雜誌,心不在焉的翻着。

驀地--

「天!」她驚愕的尖呼出聲。

「發生什麼事了?」他緊張的問。

「你看。」黃婉玲將翻到的一篇採訪報導放到他面前。

「易宇謙?!」金正傑這一看,也傻了眼。

「皇龍企業的總裁……該死,他竟然是個這麼有錢有名的人物?我應該早點把我弟買的這本商業雜誌拿來看的。」

「難怪我老覺得他很面熟。」他喃喃道,只是當初怎麼都想不到這樣的大人物會在那種地方出現啊。

「該死,他既然這麼有錢,幹麼還要跟我們搶寶藏?」

「這種有錢人的腦袋構造跟平常人不同,誰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

「好,我們走。」她突然起身。

「幹麼?」金正傑困惑的問。

黃婉玲握了握手中的雜誌,緩緩道:「找他。」

「找到了。」馬維辰興奮的道。

「在哪?」易宇謙心一揪,看着好友。

「這裏。」他揚揚手上的文件報告,上頭有她的地址,「不過……」

「怎麼了?」易宇謙瞇了瞇黑眸,他這個「不過」讓他有點不安。

馬維辰嘆了口氣,「我先問你一件事。」

「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是個妓女的話,你還會一樣喜歡她嗎?」

「妓女?!」他身軀震動了下,聲音里有掩藏不了的打擊。

「嗯,若她是個靠出賣肉體維生的女人呢?」

「不可能,她不是那種女人。」他很確定,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絕對是第一次。

「凡事都有可能,你只要告訴我你的答案。」

易宇謙獃獃的坐了下來,腦子裏一團混亂,「該死!」他猛地爆出一聲咒罵,他要殺死那些曾經碰過她的男人。

「如果不行的話,你還是不要去找她的好。」馬維辰勸告他。

他英俊的臉上是一片死白,為什麼為這樣,他不懂為什麼她會變成一個妓女?

邵馨寧清麗純潔的笑容浮上他的腦海,他怎麼都無法將她跟妓女這個名詞連在一起。

「告訴我,你是說真的?」他直視着馬維辰,期待會出現另一個答案。

馬維辰沒有表情的點頭,等候他的回答。

是真的……

易宇謙沉默了半晌,下定決心道:「我要去找她。」

他的唇緩緩的咧開,「呵呵,這證明你的確是真的很愛很愛她喔。」真有意思,能夠看到好友這樣的神情,這個謊言還真是值回票價。

「我的確愛她。」即使她是妓女,他也該死的愛她。

「嗯,那我告訴你,其實--」

「站住,你們不能亂闖。」

「亂闖又怎樣,給我叫易宇謙出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高八度的揚起。

兩人也聽見外頭嘈雜的聲音,馬維辰打趣的問:「除了邵馨寧,你還有什麼女人沒處理好嗎?」

易宇謙白了好友一眼,走上前將辦公室門拉開,正要開口,一見來人竟是黃婉玲而怔愣住。

「總裁對不起,他們不知道是怎麼混進來的,我已經叫警衛上來處理了。」胡雅雯急忙的解釋。

「易宇謙!你果然是易宇謙。」黃婉玲甩開拉住她的胡雅雯,衝上前道:「你這個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把馨寧給害慘了。」

「沒錯,老天真是沒有眼睛,竟然沒讓你死在雨林里,寶藏呢?快點把寶藏還給馨寧。」金正傑也街上前,指着易宇謙的鼻子大罵。

「你們是誰?」馬維辰好奇的看着兩人問。

「你問他啊?看他敢不敢說他是怎麼一個卑劣的強盜。」黃婉玲不屑的斜睨着易宇謙。

「你們是邵馨寧的朋友。」馬維辰大概了解狀況了。

「沒錯,你是易宇謙的同夥是嗎?」金正傑充滿敵意的瞪着他。

「我是他的好朋友。」

「當初是我瞎了狗眼,才會一直鼓勵馨寧接近你。」黃婉玲滿臉的悔恨,「如果你還有一丁點兒良心,拜託你把寶藏還給馨寧,她真的很需要這些錢。」

「今天你若是不把寶藏吐出來,我絕對不會饒了你的。」金正傑做勢要捲起袖子。

雖然他知道自己敵不過眼前這個財大勢大的男人,不過嗆嗆聲表示心意也好。

「沒有寶藏。」易宇謙老實告知。

「你花光了?!」黃婉玲愕然一問。

不會吧?!

「該死,你自己就這麼有錢了,幹麼跟馨寧搶寶藏?」金正傑很氣惱他,「你知不知道要是馨寧沒有找到寶藏幫她爸爸還債的話,就會被逼得靠出賣肉體償還啊!」

「你說什麼?」易宇謙冷着聲音問。

「他說得很清楚了,你騙了她的感情就算了,竟然還這麼狠心的把她唯一的生路給截斷,讓她得下海還債,你到底是不是人啊?」黃婉玲真想打他幾拳。

天……那天她想要解釋的,難道就是這個……

血色自易宇謙的臉上盡數退去,自責跟懊悔在他心中翻騰。

是他害了她,該死!他害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各位稍安勿躁,這件事我可以慢慢跟你們解釋,我們到裏面詳談。至於宇謙,他另有要務,就先放他走吧。」馬維辰了解易宇謙此刻的心情,安慰的拍了拍他。

「不行,今天他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黃婉玲展開雙臂,不讓他離開。

「沒錯。」金正傑跟着附和。

「可是……他是要去找邵馨寧賠罪啊,你們不讓他去啊,這下可傷腦筋了。」馬維辰一副為難的模樣。

「你要去找馨寧?」黃婉玲愕然道。

易宇謙沒有回答,他朝馬維辰交代,「幫我招呼他們。」

「沒問題。」馬維辰拍拍胸脯。

他點點頭,隨即側身閃過兩人的阻擋,跨步離開。

「等等--」黃婉玲想要追上前,卻被馬維辰給阻止。

「兩位請跟我進辦公室吧,我相信我可以給你們滿意的答案的。」

黃婉玲與金正傑互望了一眼,點點頭,「好,我就看看你要怎麼讓我們『滿意』。」

微微一笑,馬維辰領着他們走進總裁辦公室,跟兩人描述起一段愛情如何被發現的過程……

「妳一定要帶那架留聲機在身邊嗎?」

「它並不會妨礙我,你就讓我帶着它吧。」

「隨便妳,不過今天是妳第一天上班,妳最好不要給我出差錯,乖乖的服侍好客人,知道嗎?」

「嗯……」

坐在狹隘的小房間內,看着床頭櫃旁的留聲機,邵馨寧腦中回想着方才跟應召站負責人的對話。

堅持帶着留聲機,只是她想讓自己的情緒有個寄託的對象。

是這個留聲機帶給她不同的生命歷練,讓她由女孩變成女人,也讓她的心從完整變成心碎。

但不管這段過程有多少喜怒哀樂,她都感謝它讓她遇到了他,即使他是如此重重的傷害了她……

發獃的注視着留聲機,房內一片寂靜。

她靜靜的坐在床上,對於即將面臨的事竟然出奇的平靜。

不論她即將被多少人佔有,但她的靈魂永遠是別人無法玷污的。

深信這一點,她才有勇氣面對接下來不堪的一切。

她努力讓自己的思緒凈空,不去想什麼接待客人的情景,直到門外的聲音響起……

「董欸,你放心啦,我們今天的小姐可是超優的,保證你物超所值,爽到最高點。」

那應召站負責人「推銷」的聲音在門外揚起,讓邵馨寧努力維持平靜的情緒頓時一亂,她深吸一口氣,雙手不自覺的絞扭在一起,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客人來了,好好招呼啊。」門被打開。「你慢慢的享用,我不打擾你們了。」

即使她背對着房門坐着,仍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有個人走到她的身後。

方才一直努力維持的冷靜在瞬間崩潰,一陣陣的寒意自她的脊椎底部開始竄上,蔓延到全身每一個細胞,讓她不可遏制的輕顫着。

她好怕……天,她真的好怕……

幾乎要忍不住放聲尖叫,她無助的將視線放在她心愛的留聲機上面,希望可以得到一點力量。

驀的,一隻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她的身子驟地僵硬,情緒緊繃到最高點。

就在另一隻手也搭上她的肩,而她再也剋制不住的驚呼出聲時,留聲機的音樂開始緩緩的揚起。

「離別曲……」她身後的男人開口了。

邵馨寧的身子一震。

是他?

沒錯,是他,她就算死了,也絕對不會忘記他的聲音。

他回台灣了?他找到寶藏了嗎?他來找她的嗎?可這會找她又有什麼意義呢?

無數個疑問在她的腦海中回蕩着,她的心緒激動。

「妳還是隨身帶着這架留聲機。」看着她纖細雙肩,易宇謙心疼不已。

老天,他到底是做了什麼?

「馨寧……」見她沒有反應,他忐忑的輕喚着她。

還是一樣。

每次只要他這樣呼喚着她的名字,就能輕易打動她的靈魂最深處。

留聲機輕揚着離別曲,是在提醒她,他們只有別離的結果?

她苦笑的牽動了下唇瓣,深吸口氣,武裝起自己,轉過身朝他說:「客人,請問我們見過面嗎?」

深深的凝視着她,他嘆口氣,「妳在生氣。」

生氣?邵馨寧在心中苦笑,難道他以為她只是生氣?

或許他不懂什麼叫做心碎吧?

「客人,老闆吩咐過我要好好服侍你,請問你要先洗澡嗎?」她扯起一抹職業笑容問。

「該死!」易宇謙低咒了聲,不自覺的抓緊了她的雙肩,「我不是妳的客人,我不許妳這樣對我。」

難道她不知道,看到她這樣會讓他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嗎?

她忍住心軟,強迫讓那抹生疏的笑容繼續掛在臉上,「你不想洗澡也沒關係,那我們就直接做吧。」

他神色凝重的擰起了眉,還想開口,但隨即頹喪的垂下雙肩,逕自坐在床沿,嘆了口氣,「我知道我重重的傷害了妳,但是我不希望妳因此沉淪。」

一抹痛楚自她的眸底閃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提醒你,就算只是聊天也是要付錢的,請你自己決定要聊天還是要上床。」

她的冷漠疏離惹惱了他,「跟我走,我不許妳繼續留在這裏。」

「你不許?」邵馨寧一臉嘲諷,「這位客人,請問你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

「妳是我的女人,我不準其它男人碰妳。」他瞇起黑眸,聲音沉沉。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為什麼要在那樣傷害她之後,又回頭找她說這些會讓她重新燃起希望的話?

不,她不要再當傻瓜了,她不能再被他欺騙。

「我跟你一點瓜葛都沒有,請你放開我。」她努力讓自己面無表情的道:「對不起,這筆生意我不做了,下個客人在等我,請你離開。」

「妳真的這麼想要接客?好。」他自皮夾掏出一疊千元大鈔灑在床上,「這算是前金,若妳可以讓我滿意的話,要多少都不是問題。」

他氣極了,完全忘記自己來的初衷是為了挽回與道歉。

看着灑落一床的鈔票,邵馨寧的心狠狠的揪了起來。

但是她並沒有讓自己的痛楚外露,只是漾起抹淡淡的笑容,「謝謝,我會儘力讓你滿意的。」

「該死!」他低咒了聲,猛地將她壓在床上,充滿血絲的黑眸佈滿深沉的痛楚。

「我會讓妳記起,妳是屬於我的。」他誓言般的低喃,俯身吻住了她。

電流般的悸動竄過她全身,她必須要緊咬着牙才能阻止自己嚶嚀出聲。

「妳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許再碰妳……」易宇謙的舌頭靈巧的滑過她的鎖骨、她的肩,雙手緩緩下滑褪去她的衣物。

「我不屬於任何人……」她強迫自己冷淡響應。

「會的,妳很快就會知道,妳是屬於我的。」他的吻比起以往更加的溫柔,輕輕的撫過她的肌膚,停駐在她大腿細嫩的內側。

「不--」她緊咬下唇,身子緊繃的弓起。

「是的,妳會哀求我佔有妳,是的……」他充滿磁性的聲音拂向她耳邊,彷佛魔咒似的,叫她心驚。

「不……不……」她無助的反駁,但是身子的反應泄漏了她真實的感覺。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毫不在意的任男人碰觸的。

但到現在她才悲哀的發現,一切就跟他說的一樣,除了他,再也沒有人可以碰她。

淚珠悄悄的在她的眸底蓄滿,不經意的滑落眼眶。

易宇謙在發現她的淚水后驟地停住動作,他放開她,挫敗的低咒一聲,「妳不會原諒我。」她的淚水給了他答案。

她沒有回答。

「我知道了。」易宇謙翻身坐起,英俊的臉上是一片死灰。

在商場上打滾了這麼久,什麼大風大浪他沒見過,什麼艱困挫折他沒遇過,但是只有面對她,第一次他有了無計可施的失敗感。

他失去了她……而這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該還妳的,我不會欠妳,妳放心。」輕輕的吐出這些話,他剋制住將她擁入懷中帶離的慾望,走向門邊,他說一句話,「對不起。」

沒等邵馨寧回答,他帶上了門,在漸響離別曲的樂聲中跟她道別。

確定他離開后,淚水更毫無顧忌的奔流了。

她的心好象被人狠狠的掐住似的,痛得叫她幾乎窒息。

為什麼在她決定接受命運的時候,他又要突然出現,擾亂她的心緒。

該還她的,他會還?

可破碎的心,他怎麼還得起?又要怎麼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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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到美人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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