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英豪集會

第二十九回 英豪集會

林外連接山麓、山坡陡峭,似無路可通。

呂不仙不知從何逃走,蕭姣姣也不知從何追去。

黃小玉不見蕭姣姣形蹤,心急如焚,大聲叫道:“蕭姐姐!蕭姐姐……”

聲猶未落,一條人影自陡坡上疾掠而下,使她們暗自一驚,急忙雙雙戒備,準備迎敵。

來人已至面前,定神一看,兩個少女不禁喜出望外。原來他竟是秦忘我。

楊瑤驚喜叫道:“秦大哥……”人已迎了上去。

秦忘我發現蕭姣姣不在,急問道:“蕭姑娘呢?”

黃小玉道:“她,她去追那雜毛老道了……”

秦忘我一眼發現她手上的紅毛寶刀,驚詫道:“你們遇上那老雜毛了?”

黃小玉點了點頭道:“咱們在江邊遇見他,他說在山邊見到秦大哥,誰知是騙人的,幸好被我無意發現,這把紅毛寶刀藏在他懷裏,悄悄告知了蕭姐姐。

“一到山邊,不見秦大哥,咱們已料到他沒安好心,蕭姐姐出其不意動手,那知他會隱身之術,一晃眼就不見了!”

秦忘我更覺驚詫道:“你們居然跟他動手,還奪回了紅毛寶刀?”

黃小玉將手中半截斷劍一揚,強自一笑道:“我可沒這個本事,是蕭姐姐傷了他的。”

秦忘我急問道:“蕭姑娘去追他了?”

黃小玉道:“是啊!我跟楊姐姐追出竹林,已不見了蕭姐姐影蹤,所以才大聲呼叫。秦大哥,你是不是聽見呼叫聲才找來的?”

秦忘我道:“我是先聽見樂器聲,循聲趕來,後來樂聲突止,害我各處尋找,幸好又聽見你的呼叫聲,總算找到了你們,剛才那樂聲……”

黃小玉正色道:“聽那雜毛老道說,那是天竺懾魂魔音!”

秦忘我驚道:“哦?老魔女也來了?”

黃小玉道:“咱們沒見到人,但雜毛老道好像很怕她,而且那魔音一起,讓人聽了有些心神恍惚,幸好雜毛老道急於逃走,被蕭姐姐趁機一劍刺中,丟下寶刀就逃,魔音才停止。”

秦忘我略一沉吟,斷然道:“嗯!老魔女一定也去追那老雜毛了!”

始終保持沉默的楊瑤,這時忽道:“秦大哥,咱們快去找蕭姑娘啊!千萬不能讓她再落到老魔女手裏!”

秦忘我道:“對!你們可知道,她從哪個方向去追老雜毛的?”

楊瑤、黃小玉面面相覷,無從回答。

秦忘我眼光一掃,發現地上有血跡,順着山邊遠去,當機立斷道:“咱們順着血跡追去!”

三人立即沿着山麓,一路追尋。

黃小玉突然發現,秦忘我兩隻手腕間,尚綁着天蠶絲,不禁好奇道:“秦大哥,你手上綁的是什麼?

秦忘我窘然笑道:“回頭再說,先找蕭姑娘要緊!”

黃小玉不便再追問,三人沿着山麓,走出數十丈,已繞至竹林外,地上已不見血跡。

舉目四望,卻是毫無所見。

秦忘我憂形於色道:“紅毛寶刀已奪回,又傷了那老雜毛,蕭姑娘為何還緊迫不舍呢?”

楊瑤道:“蕭姑娘大概見紅毛寶刀,在那雜毛老道身上,以為秦大哥遭了不測,或者落在他手中吧!”

秦忘我嘆道:“唉!我倒沒事,她追那老雜毛,卻不知追到哪裏去了,豈不反而讓咱們為她擔心!”

黃小玉提議道:秦大哥,我看咱們只有分頭去找他……”

“不!萬一走散了更麻煩,你們在此等她,我一個人去找,如果她追不上老雜毛,定然會回來找你們的,但你們千萬不可走開,蕭姑娘回來了就等我,不見不散。”言畢,不等她們表示意見,人已疾奔而去。

黃小玉急叫道:“秦大哥,把紅毛寶刀帶着……”

秦忘我早已去遠,充耳未聞,轉眼已無影無蹤。

黃小玉不禁沮然嘆道:“唉!要不是等渡船過江,就不會節外生枝,遇上這個麻煩了!”

楊瑤心事重重,若有所思,根本未注意聽。

黃小玉又自言自語道:“怪事,雜毛老道連挨兩劍,流了那麼多血,還能逃得那樣快?”

楊瑤仍然充耳未聞,她心裏所想的,跟黃小玉完全不是一回事,呂不仙為何能負傷逃走,甚至是死是活,她都漠不關心。唯一令她不安的,是蕭姣姣對秦忘我的關注!

口口口口口口

蕭姣姣為了要確知秦忘我下落,緊追不捨,一直追上了山峰。

但她遲了一步,呂不仙失血過多,已不支倒地,被段娥及十二名少女,團團的圍住。

蕭姣姣曾落在老魔女手中多日,惟均在神智不清狀態中,根本毫無記憶。若非秦忘我突然施展“獅子吼”,無意間使她恢復清醒,至今尚可能渾渾噩噩。

是以,她並不知道,天竺魔女段娥的厲害。

她走了上前,向倒在地上的呂不仙一指,道:“這個人是我的!”

段娥瞥了她一眼,冷聲道:“哦?那小子把你從我手中劫走,我尚未追究,你居然還敢跑來,跟我爭這老雜毛?”

蕭姣姣理直氣壯道:“分明是我傷了他,一路追來,你這老婆子想撿現成的,還說我跟你爭!”

段娥怒斥道:“哼!你不要以為會‘七煞劍招’,就目空一切,縱然劍瘋子重生再世,對我老婆子也不敢說半句狂話,你竟敢出言無狀,好大的膽子!”

蕭姣姣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昂然道:“膽子不大,敢在你天竺魔女面前大聲說話?”

段娥狂笑一聲,道:“好!我倒要看看,劍瘋子的七煞劍招,究竟有多厲害,你只要能傷我,或勝我一招半式,這個老雜毛就交給你!”

蕭姣姣暗喜,振奮道:“你說話算數?”

段娥沉聲道:“我老婆子說話不算數,天下就沒有人說話算數了。不過,你若勝不了我或傷我呢?”

蕭姣姣微微一怔,不甘示弱道:“老雜毛就由你處置!”

段娥道:“不!那太便宜你了。”

蕭姣姣憤聲道:“這叫什麼話,誰勝,老雜毛就交給誰,是最公平不過的,怎可說我佔了便宜?”

段娥咄咄逼人道:“我老婆子說話,向來說一不二,你若不服氣,有本事就把老雜毛帶走!”

蕭姣姣估計眼前情勢,如果跟老魔女劃出道來,是一對一,以七煞劍招迎戰,或可僥倖獲勝,否則就必需以寡敵眾,毫無勝算。

猶豫之下,她只好讓步道:“你說吧!我苦勝不了你,要待怎樣?”

段娥道:“我的十二金釵,已損其一,如果你敗在我老婆子手下,就得以你補足其數!”

蕭姣姣憤聲道:“什麼?要我跟隨你這老魔女?”

段娥笑道:“你若沒有勝我把握,現在就可以走,我絕不強留,否則,你既自認能勝我,又何必擔心?”

蕭姣姣受她一激,哪甘示弱,一口答應道:“好!一言為定!”雙手一抱劍,擺出進招架式。

段娥暗運真力,陰寒之氣遍佈全身,玄陰寒甲功已施展出來。

蕭姣姣從未見識過這種罕世神功,自以為七煞劍招天下無敵,尤其呂不仙為她所傷,更信心大增。

只聽她嬌喝道:“有僭了,看劍!”挺劍就向對方刺去。

段娥不閃不避,使蕭皎姣大出意料之外。

哪知這雷霆萬鈞的一劍攻去,眼看將刺中,卻在距離老魔女不足一尺處,突遭一道無形寒氣所陰,如同刺中銅牆鐵壁,震得她虎口一麻,寒氣由劍身直傳整條手臂。

蕭姣姣大吃一驚,急忙收劍換招,七煞劍招再度出手,攻出凌厲迅疾絕倫的一劍。

結果如出一轍,使蕭姣姣心中大駭,嬌叱聲中,連連攻出兩劍,仍然是七煞劍招。

不料老魔女的玄陰寒甲功,根本不畏刀劍,縱然是斷金斬玉之利刃,也難以突破,遑論一把普通鋼劍。

蕭姣姣這兩劍,非但未能傷及刈方,甚至元法近身,自己的虎口、手腕反而被震得麻木,整條手臂如置冰窖。

這一驚非同小可,心中一凜,不敢再貿然出手了。

段娥卻得意狂笑道:“怎麼?七煞劍招只有四招嗎?哈哈……”

蕭姣姣驚怒交加道:“老婆子,不要得意,本姑娘尚未認輸!”

段娥道:“老婆子尚未還手,你七招攻完,如果勝不了我,認不認輸呢?”

蕭姣姣居然不甘示弱道:“縱然我傷不了你,也得你勝得了我,我才算輸!”

段娥又是一聲狂笑,道:“好!等你七招攻完,我老婆子就不客氣了!”

蕭姣姣怒哼一聲,突然出手如電,七煞劍招的最後三招,居然一口氣攻出。

“唰唰唰”三劍,雖是三招,卻如一氣呵成,且由三種不同角度,分取對方三個不同部位。

無奈老魔女的玄陰寒甲功,猶如銅牆鐵壁,護住全身,使她的三劍難越雷池一步。

蕭姣姣方自大驚,劍竟被吸住,抽不回來,同時只覺一股奇寒刺骨之氣,經由劍身傳進她遍體。

頓時如同墜入冰窖,似乎血液已告凍結!

狂笑聲中,段娥右手一揚,掌中發出一道寒氣凝成之透明冰柱,形同長矛,突向躺在一旁地上的呂不仙揮去。

只聽得一聲慘叫,寒芒過處,呂不仙已攔腰被斬為兩截,血箭迸射!

蕭姣姣原已凍得不支,眼見呂不仙慘死之狀,驚得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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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忘我漫山遍野追尋,未能找到蕭姣姣,卻在山峰上發現呂不仙的屍體,被攔腰斬斷!

老道死狀慘不忍睹,似非蕭姣姣所為。

她跟呂不仙之間,無此深仇大恨,非用“腰斬”之刑,不足泄恨,除非她認定,秦忘我已遭老道毒手!

因而秦忘我判斷,下手的不是蕭姣姣,而是老魔女。

這是比較合理的想法,因為天山寒叟已喪命,兇手正是呂不仙。老魔女為夫報仇,乃是天經地義之事,無可厚非,只是手段過於殘酷毒辣而已。

秦忘我無暇研判,老道究竟喪命何人之手,重要的是找到蕭姣姣。

繼續尋遍整座山頭,及附近數里方圓之內,毫無蕭姣姣的影蹤,他只好沮然趕回山邊竹林前,跟守候的楊瑤及黃小玉會合。

她們一見秦忘我的神情,又看他是獨自回來,心知未能找到蕭姣姣。

黃小玉迫不及待道:“沒找到蕭姐姐?”

秦忘我沮然道:“找不到,但我卻在山峰上,發現老雜毛的屍體,被攔腰斬斷!”

楊瑤驚詫道:“哦?是蕭姑娘殺的?”

秦忘我道:“不太可能,蕭姑娘去追老雜毛,一定以為我落在他手中,或已遭毒手,如果追上老雜毛,必然是留活口,逼問我的下落,即使以為我已遇害,憤而殺他泄恨,殺了人也該回來啊!”

黃小玉連連點頭道:“對對對,秦大哥的判斷不錯,雜毛老道絕不是蕭姐姐殺的。”

楊瑤接道:“那就一定是天竺魔女了!”

秦忘我憂形於色道:“不但老雜毛是她所殺,恐怕蕭姑娘也落在了她手中!”

黃小玉一驚,憤聲道:“天山寒叟又不是蕭姐姐所殺!”

秦忘我道:“你忘了,是我從老魔女手中,把蕭姑娘搶救回來的啊!”

楊瑤勸慰道:“秦大哥,不用太着急,據我看,即使蕭姑娘落在老魔女手中,也不致有生命危險,否則,當場就跟那老雜毛一起遭了毒手,何必把她帶走。”

秦忘我微微點頭,仍然憂心忡忡道:“可是,咱們急於去追瘋狂殺手,不能耽擱,又不能丟下蕭姑娘不管……”

兩個少女眉頭緊蹙,無從表示意見。

秦忘我又道:“老魔女曾答應天山寒叟,負責使千面羅剎回頭……”

黃小玉若有所悟,忽道:“秦大哥,老魔女會不會帶蕭姐姐,去追千面羅剎?”

秦忘我沉思一下,道:“很難說,因為天山寒叟已死,老魔女不需再實現諾言,況且,即使她要去追千面羅剎,也不必帶着蕭姑娘,既無意義,反而多個累贅。”

楊瑤忽道:“秦大哥,我有個想法,不知對不對……”

秦忘我急問道:“楊姑娘想到什麼?”

楊瑤整理一下思緒,始從容不迫道:“老魔女對懾心大法,如痴如狂,對那秘笈最後一章,志在必得,如今天山寒叟已死,她更急於將之尋獲,但不知藏於何處。或許她認為,千面羅剎定然知道,那就一定會去追了……”

秦忘我徽微點頭,道:“不錯,雖然老魔女曾表示,不願放棄苦練多年的武功,尤其是那玄陰寒甲功,已對懾心大法不感興趣,但也可能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楊瑤接下去道:“所以我想到,老魔女如果決心去追千面羅剎,惟恐她執迷不悟,且有那瘋狂殺手撐腰,自己可能對付不了他們。

“因而,將蕭姑娘帶走,乃故意讓秦大哥追去,好讓你去對付那瘋狂殺手!”

既然追尋蕭姣姣茫無頭緒,經楊瑤這番分析,認為不無可能。

秦忘我只好當機立斷,決心去追阻那瘋狂殺手。

三人四騎,匆匆趕回江邊。

遙見江邊的渡江客,愈聚愈眾,正爭先恐後,搶登靠在岸邊的兩艘漁船。

可惜他們遲來一步,兩艘漁船已滿載乘客,離岸駛向江中。

未搭上船的渡江客,尚留下二三十人,聚在那裏議論紛紛。

他們走近一聽,聽出渡江客們所談論的,乃是兩隻滿載人馬的大木筏,在江中遭遇火攻之事。

消息是由下游谷城方面傳來。

由於渡江木筏被燒毀,附近漁船得到消息,始趕來臨時載運乘客,撈筆意外小財。

秦忘我聽出端倪,走向一個看似江湖人物的中年,告個擾道:

“請教兄台,可知那兩隻木伐上,是些什麼樣人?”

中年打量他一眼,始道:“聽說是批鏢師吧!”

秦忘我暗自一怔,追問道:“死傷了多少人?”

中年道:“大概不少吧!沒死的在谷城江邊上了岸,難怪害大家枯候幾個時辰……”

正說之間,遙見又兩艘漁船駛來,由遠而近。

秦忘我謝了一聲,忙回到楊瑤與黃小玉身邊,神色凝重道:“江上遭火攻的,不是韓老鏢主他們,就是金老鏢主那批人!”

黃小玉憂心如焚道:“不知家母……”

楊瑤一旁勸慰道:“黃姑娘不用耽心,白女俠武功甚高,自保綽綽有餘。”

桑忘我遙望遠去的兩艘漁船,輕喟道:“唉!咱們晚來一步,說不定老魔女她們,就是搭乘前面兩艘漁船渡江了。”

黃小玉充滿信心道:“咱們有馬代步,一定能追得上!”

兩艘漁船已逐漸靠岸,船家在船頭招攬生意,吆喝道:“要渡江的請上船哪,人,馬各一兩銀子……”

有人氣憤道:“渡江要收一兩銀子,這不是趁火打劫!”

船家齜牙裂嘴,露出一排黃板大牙笑道:“您可說錯了,趁火打劫的是別人,咱們只不過賺點辛苦錢,要嫌一兩銀子貴了,您再等上幾天,恐怕也沒船渡江呢!”

聽他這一說,急於渡江之人,立即紛紛爭先恐後登船,一一將銀子如數照付。

秦忘我一施眼色,雙手各牽一匹馬,先行上了船。楊瑤及黃小玉各牽自己的坐騎登船,由小夥子付了七兩銀子。

此刻已近黃昏,江上風浪漸大。

馬匹不能進船艙,均由馬主牽在船頭船尾。

秦忘我輕向她們叮囑道:“留神些,注意江面上動靜,以防對方重施故技!”

楊瑤、黃小玉微微點頭,暗自戒備。

漢水江面遼闊,兩岸相距數里,漁船速度緩慢,搖晃了將近一個時辰,才逐漸的靠近彼岸。

所幸並未發生意外,船一靠岸,三人立即搶先下船。

這裏是谷城,位居水陸交通要衝,人煙稠密,過往商旅更多,形成它的繁華與熱鬧。

江邊赫然兩隻燒毀大木筏,尚有些人在駐足圍觀,議論紛紛。

秦忘我未發現金老鏢主等人,心知早已離去,急向兩個少女道:“咱們先進城去找找看!”

他們急於找的,自然是老魔女與蕭姣姣。

進了谷城,只見行人熙攘,熱鬧異常,但遍尋大街小巷,卻未發現任何一個熟悉的面孔。

他們已整日滴水未進,已是人疲馬乏,只好找家客棧歇腳,交代夥計代為照料牲口,牽去喂草飲水。

客棧里也在談論江中木筏被燒之事,但只是茶餘飯後的用聊話題,並不關心那些人的死活。

尤其江湖中的恩怨仇殺,打劫鏢車等事,時有所聞,已屬屢見不鮮。

三人選張桌位坐定,點了幾樣菜。

鄰桌几個江湖人物,正在高談闊論,對那江中火燒木筏之事,似乎津津樂道,主要話題,則是研判雙方是何來路。

其中一人道:“一上岸就急急趕路的那批人,我沒看見,但留下料理死者後事的兩個人,好像是地鼠門的弟子!”

另一人輕聲道:“那對方會不會是,最近驚動江湖的瘋狂殺手?”

秦忘我、楊瑤、黃小玉三人聞言,不由齊齊一地怔,彼此交換一下眼色,暗自留神聆聽。

要知瘋狂殺手為逼出常九,不惜大開殺戒,更揚言將殺盡地鼠門弟子之事,早已驚動江湖,幾乎無人不知。

尤其地鼠門弟子,跟江湖人物接觸頻繁,稍有風吹草動,即迅速傳開,更何況是如此驚天動地之大事。

秦忘我在聆聽鄰桌談話之際,眼光一掃,無意間發現角落上一桌,一對像是夫婦的中年男女,也在全神貫注聆聽。

他們雖是服裝樸實無華,卻掩不住天生英姿。

那中年男子一身儒服,儼然文士,但雙目精光內斂,顯然是位內外兼修,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女子布衣釵裙,不施鉛華,卻麗質天生,雖已屆中年,但冰肌玉膚,容光煥發,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且臉上帶幾分稚氣與俏皮。

秦忘我雖只驚鴻一瞥,不便多看他們一眼,竟暗覺那女子似曾相識,但他可以肯定,絕對從未見過她。

而那中年文士,則給他更深刻的印象,彷彿從對方的形貌,隱約可以找到他自己的影子!

中年文士偶一抬眼,正好發現秦忘我,也是暗自微微一怔,但反應並不似他那股強烈,仍在繼續聆聽那幾個江湖人物談話。

這時其中一人,又道:“那瘋狂殺手曾揚言,常九若不出面,將把地鼠門弟子趕盡殺絕,看來很可能是他乾的!”

另一人驚詫道:“瘋狂殺手真有那麼厲害?”

那人道:“據說他不但武功高深莫測,而且最近又得到一件殺人利器,可傷人於十丈之內,斷金斬玉,鋒利無比,所以地鼠門弟子遇上他,個個身首異處!”

另一人似也有所風聞,急問道:“你說的是不是那銀……銀什麼來着?”

那人接道:“銀月飛霜!”

此言一出,角落上那桌的中年男女,不由地一怔,似突遭電擊一般。

秦忘我看在眼裏,不禁暗詫,正想仔細打量他們一眼,又聽鄰桌那人道:“江上遭火攻的那批人,居然不甘心,上岸就一路追下去了,真是不知死活!”

另一人嘆道:“唉!人家城門失火,咱們是池魚遭殃,要不是渡江木筏被燒,咱們今晚就可到曲屯集啦!”

那人笑道:“耽擱一天也無所謂,反正不是急事,明日一早就渡江趕路吧!”

突見那對中年男女,起身離座,匆匆結帳而去。

黃小玉背向他們而坐,這時才見到走出門口的女子,不由地一怔,急向秦忘我輕聲道:“秦大哥,方才走出去的女子,長得很蕭姐姐好像啊!”

秦忘我被她一語提醒,猛然記了起來,難怪覺得那女子面熟,似曾相識,原來確實酷似蕭姣姣,甚至連神情都極為神似!

黃小玉見他發愣,又道:“會不會是蕭姐姐的雙親?”

秦忘我起身道:“你們等着,我追出去問問!”

等他急急追出客棧外,只見街上行人熙攘,那對中年男女已不知去向。

他猶不死心,追入人潮,眼光各處搜尋,卻不見他們影蹤。

急向大街兩端,及大街小巷追尋一陣,仍然毫無發現,他只好沮然返回客棧。

黃小玉、楊瑤已在吃着,見他一臉失望之情,心知未能追上那對中年男女。

秦忘我逕自歸坐,不等她們發問,已沮然道:“他們走得好快,一眨眼就不知去向了!”

黃小玉笑道:“也許不是的,只是形貌有點相似而已吧!”

秦忘我卻肯定道:“不!一定是的,否則我不會一眼就看出,她的臉好熟……”

楊瑤微微一笑道:“是也沒辦法,追不上了呀!秦大哥,你整天滴水未進,快吃些菜飯吧,自己身子要緊!”

雖是三言兩語,卻流露一片深深情意。

秦忘我哪有心情,勉強匆匆吃畢一碗飯,即放下碗筷道:“咱們不能耽擱,今晚得追趕一程。”

楊瑤、黃小玉不便表示異議,結了帳,立即匆匆上路。

這條路徑,秦忘我曾走過,心知出谷城數十里,即抵武當山脈,仍需要穿過鄂西山地入川。

據他估計,兩隻渡江大木筏遭火攻,發生在今晨,瘋狂殺手必然親自坐鎮指揮。則事後離去,當在中午之前。

以他們足程判斷,此刻應早已進入武當山區。

地鼠門及兩家鏢局的人馬,避火攻傷亡慘重,即使追上瘋狂殺手,也絕不敢採取行動。

相反的,對方如果打算趕盡殺絕,消滅緊追不捨的三方面人馬,很可能會選擇武當山中設下埋伏!

而老魔女帶着蕭姣姣等人,若果真是趕上前面兩艘漁船渡江,未在谷城停留,直接一路追下去,則可能追上金老鏢主等人。

可能發生的情況,只有兩種,一是瘋狂殺手急於進入大巴山,找到當年的趙幽蘭,及那數百武林各派高手,根本不理會金老鏢主等人,在後緊緊追趕。

一是在山中設下埋伏,來個趕盡殺絕,一勞永逸。

萬一是後者,又一場更慘重的傷亡,此刻必已發生!

念及於此,秦忘我頓時心急如焚,急向兩個少女招呼一聲,快馬加鞭,風騁電弛,直朝武當山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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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飛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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