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神刀揚威
王剛回到住所,並沒把昨夜的事以及今天上午和邱鎮山會面的經過告知葉如倩,稍事休息后,便又趕到-騎營衙門。
此刻他最焦慮的,是大山貓和小老鼠到石榴村為何至今杳無音信。他們一共去了十二個人,即便遇到意外情況,也應派人速回報告,難道會被對方一網打盡?
本來,他想派出第二批人手,但又覺得不妥,思來想去,決定乾脆單人獨馬親自闖趟龍潭虎穴,為了行動隱秘,時間也決定在入夜之後。
這樣的大事,他不能不告知葉如倩。
當葉如倩聽過之後,主動要求隨同前往。
這在王剛是求之不得的,他永遠記得上次也是和她一同到石榴村,有了那次生死與共的行動,才使得他們由相互愛慕而結為夫妻,這次再度共同前往,必會使他們的感情較前更增。
夜間行動,兩人都不曾乘馬,大約一更過後,他們已到達石榴村外。
在從前,石榴村養有不少猛犬,因上次都已被王剛殺盡,此刻已聽不到犬吠之聲,這使兩人的行動,得到不少方便。
石榴村只是在山腰裏的十幾戶人家,遠遠望去,在朦朧的下弦月色下,不見半點燈光,更不聞絲毫聲息。
這似乎是意料中事,深夜間山野之中,若無重大事故,所有的人,自然都已進入夢鄉。
不過如此一來,反而使得王剛和葉如倩不易下手偵察。
忽聽葉如倩叫道:“大哥,那邊好像屋裏的人還不曾睡!”
王剛走到丈餘外葉如倩隱身之處,由於角度不同,果然看到在村子左邊靠後的一間房舍內有燈光射出,而且窗紙上還映着晃動的人影。
“走,咱們過去看看!”
他們躡手躡腳地繞道而行,費了很大的工夫,才來到那間房舍的窗外。
屋內傳出說話的聲音,男女都有,似乎是在賭紙牌。
王剛心神不禁為之一震,這話聲之中,有的聽來竟然十分耳熟。
他向葉如倩遞了一個眼色,兩人隨即各據窗戶一邊,屏息向里望去。
正好這窗紙因風吹日晒,已有些小碎孔。王剛對正洞口剛一搭眼,就險些驚叫出聲。
只見土炕上擺了一張小方桌,圍坐着四人,正在打紙牌,炕下另有兩人,似是在倒茶和伺候宵夜的。
那炕上的四人,是三男一女,女的赫然是上次假冒飛天鼠史元亮之妻的石榴。
另一個男的,竟是上次在金刀庄李天浩壽宴上和他比過槍法的河間府大名鼎鼎的寶馬神槍余平。
其實這也不是算什麼,最令王剛震驚的其中一人,竟然是八方鏢局主人八方神劍丁開山。而這人偏偏又是葉逢甲和樊飄零的知交好友。
這些天來,王剛因岳父葉逢甲和葉如倩的師父住在八方鏢局,他曾多次去過,也多次和丁開山見過面。除了第一次因雙方不認識而發生過衝突外,以後丁開山知道了王剛是葉逢甲的乘龍快婿,每次見面,都十分親切客氣,連這人都和百花門扯上關係,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只聽石榴道:“總監大人,咱們活捉了-騎營十二個人,-騎營怎麼到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丁開山喝了一口茶道:“這在-騎營是件大事,王剛當然不肯善罷干休,他也許另有打算,說不定很快就會派人到石榴村來採取第二次行動。”
石榴有點擔心地道:“他派手下人來,咱們倒不在乎,怕的是他自己來,您一定知道,上次他和那個叫葉如倩的娘兒們一起來,咱們的損失可真不小。”
“有什麼損失,你說說看!”
“為了滅口,使我不惜殺死了自己人史元亮,連一個無辜的嬰兒也送了命,又死了十二名秋風殺手,連李總監的膝蓋上也挨了一鞭,弄得整個石榴村幾乎土崩瓦解,屬下也受到了門主的懲罰。”
丁開山嘿嘿笑道:“那隻怨你們都是飯桶,連李大龍也是個道地的草包,他若警覺性高,何至於被捉到-騎營去。”
寶馬神槍余平有些不以為然道:“丁鏢主,你可能是太小瞧王剛了,兄弟這寶馬神槍之名,也非輕易得來的,誰知上次在金刀莊主李天浩的壽宴上,竟然敗在他的手下,而且那小子還只有一隻手。”
丁開山笑道:“余兄,丁某說句話你別介意,那隻怪你的槍法還不曾到家,要不然就是王剛那小子誤打誤撞的僥倖得勝。”
余平的臉色漲得血紅,自我解嘲地乾笑了兩聲道:“兄弟自知學藝不精,下次王剛若真的前來,就全看您的了!”
丁開山道:“若以武功對付王剛,丁某自信不會讓他在手下走過十招,但卻不能不有所顧慮。”
余平愣了一下問道:“目前雙方已形同水火,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丁開山道:“你可能不知道,他現在已是葉逢甲的女婿了,而葉逢甲又正是我的好友,目前還住在我那局子裏,若殺了他,葉逢甲的女兒豈不要活活受寡!”
余平猛地一跺腳道:“他媽的,葉逢甲的女兒,上次我在金刀庄也見過,長得簡直像嫦娥下凡一般,聽說還得了個武林第一美人的稱號,幹嗎要嫁給一個四肢不全的人,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丁開山道:“人家自己看對眼了,何用余兄操這份閑心,咱們現在談正事要緊。”
石榴插嘴道:“那女人我也見過,上次正是她和王剛一起來的,長得的確不錯,可惜辦起事來還是嫩得很,被我幾下子就給唬住了。”
丁開山哈哈一笑道:“石榴,本座說幾句話你也別見怪,人家當時是千金小姐,你是潑婦型的,被你唬住了,也算不得什麼,你的模樣也不算錯,比起她來自覺如何?”
石榴臉上一熱,撇了撤嘴道:“總監大人,您怎麼和屬下開起這種玩笑來,我若能比得上她,不也早就稱為武林第一美人了!”
丁開山笑道:“你別泄氣,薑是老的辣,她雖然長得美,卻只有王剛一個人親近,你比她差了一點不假,但卻能得到多數人的親近,看起來還是你比她好!”
石榴越發羞得臉紅,斜睨了一眼道:“不來了,堂堂的大總監,竟和屬下也沒大沒小的!”
丁開山打個哈哈道:“石榴,我是灶王爺上天,有一句說一句,總監也是個人,人總要開開玩笑的,難道還生我的氣不成?”
余平趁機問道:“丁縹主,你一向不離京師,而且鏢局的事務很多,為什麼忽然當起百花門的總監來了?”
丁開山吁了口氣道:“還不是李大龍那小子弄出的紕漏,他被-騎營一捉,西路少了負責人,上面才想到由我暫來兼代一下,不想剛接事就遇上了緊騎營派人進襲石榴村。”
余平道:“這叫能者多勞,而您也一接手就立下了奇功,使得-騎營的十二名手下,一個也不曾漏網。”
丁開山得意洋洋地道:“那十二個小子,要捉就全捉,要不捉就一個不捉,若跑掉一個,事情馬上就麻煩了!”
余平問道:“丁鏢主準備怎樣處置那十二個人?”
丁開山道:“暫時先留下他們的狗命,以便再釣大魚,等大魚到手他們失去利用價值時,少不得要一個個宰掉。”
余平道:“要想大魚到手,可能不是那麼容易的。”
丁開山冷笑道:“現在-騎營難纏的,只剩下一個王剛了,兼代都統領邱鎮山只是個花天酒地的敗家子,咱們只要除去了王剛,百花門便可高枕無憂了。”
石榴忽然臉色一緊道:“總監大人,您提到王剛,我才想到今晚沒派出巡夜的,萬一-騎營有行動,他們很可能直接摸到村子來。”
丁開山不經意地道:“本座初來石榴村不久,對這裏的規矩還不太熟悉,一切由你決定。”
石榴道:“全怪王剛那小子太可惡,上次來把這裏的狗都殺光了,不然,有了狗,他們一來,必有動靜。”
余平插嘴道:“石榴姑娘,還是馬上派出巡夜的好,不然,咱們在這裏打牌,打得也不安心,在下可是第一次來,別一來就碰上了鬼!”
石榴笑道:“余大俠莫非怕了?”
余平一挺胸道:“笑話,我長了這麼大,怕過誰來?”
石榴抿嘴一笑道:“怕王剛,因為上次你曾敗在他的手下。”
余平哼了一聲道:“剛才丁鏢主說得對,那小子是誤打誤撞僥倖得勝,不相信兩隻手的鬥不過一隻手的,若那小子今晚果真敢來,你們都只管在一旁看着,讓我一個人把他拿下!”
丁開山忙道:“你們別逞口舌之能。石榴,現在馬上派出巡夜的!”
石榴不再說話,應聲下炕而去。
王剛看到這裏,自知不能再行逗留,向葉如倩打了一個暗號,兩人躡手躡腳先退出丈余之外,再各施輕功,來到離村落約百步遠處的一棵古松之下,坐下身來。
王剛長長吁一口氣道:“萬想不到八方鏢局主人丁開山竟是百花門的人。這樣看來,八方鏢局也是百花門在京師的一個重要據點了。”
葉如倩默然不語。
王剛再嘆口氣,繼續說道:“偏偏岳父大人、令師樊老伯和丁開山不但是好友,而且還住在八方鏢局,難道他們兩位老人家對丁開山的行動一點都不了解?”
葉如倩默了一默,眨動着眸子道:“大哥,莫非你懷疑我爹和我師父也和百花門有關係?”
王剛心裏一急,忙道:“如倩,我怎敢懷疑到他們兩位老人家頭上,我是覺得他們一直蒙在鼓裏,可見丁開山這人是多麼陰險可怕,而岳父和令師的處境,也實在危機重重。”
葉如倩蹙起黛眉道:“回去之後,咱們馬上見我爹和我師父。去,趕快告知他們內情,免得他們兩位老人家吃了大虧。大哥,你這幾天可見過他們?”
王剛道:“他們昨天上午還到過-騎營。”
葉如倩顯然不知原因,問道:“他們到-騎營做什麼?”
王剛道:“去看李大龍,故人之子坐了牢,他們去看看也是人情之常。”
王剛說到這裏,忽然像覺出什麼不對,問道:“如倩,我總覺得,岳父大人和令師樊老伯近來有些反常,不知是為了什麼?”
葉如倩不由一怔道:“莫非你是覺得他們自從為金刀庄李老爺祝壽后,為什麼不肯回家,老是住在八方鏢局?”
“那倒不是,因為我們可斷定他們對丁開山的事必定蒙在鼓裏,而且年紀大了,家中又無妻小牽累,到外面散散心,也是人情之常。”
“那還有什麼值得你認為反常的呢?”
“記得你曾對我說過,岳父大人一向性情溫和,令師樊老伯則脾氣較為倔強,但最近幾次接觸,他們表現的情形,卻又恰恰相反。”
“我也有這種感覺。”葉如倩略一沉忖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性情也會跟着變?”
王剛漠然一笑道:“這倒沒聽說過,等再過若干年我老了,自己親身體驗體驗試試。”
葉如倩也忍不住一笑說:“咱們別在這上面扯了,照剛才的所聞所見,丁開山無疑的是百花門的人,而且地位甚高,但那寶馬神槍余平的身份卻有些無法斷定?”
王剛道:“聽余平的語氣,也許不曾正式加入百花門,但已和百花門搭上關係,卻毫無疑問,他也許是受丁開山之邀,前來石榴村做客,所以才會對這裏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大哥的看法很對。”
“剛才我最想知道的,是有關大山貓和小老鼠等十二名弟兄,這也是咱們此來的目的。”
“他們不是明明已經說過,十二名弟兄全被生擒活捉了嗎?”
“可是他們目前人在哪裏,咱們並不清楚。”
“我想一定仍拘押在石榴村裡。”
王剛嘆了口氣道:“說來慚愧,-騎營一向是拘押惡徒匪類的,如今-騎營的弟兄,反而被惡徒匪類拘押。石榴村雖小,卻必有地道秘窟一類的設置,想找到咱們這十二個人,也並非一件易事,何況,萬一他們已被送到別的地方去,今晚就根本不可能找到了!”
“大山貓和小老鼠他們,據說都是足智多謀的人物,絕非等閑之輩,他們竟被人家一網打盡,實在出人意料。”
“誰說不是,連另外那十名弟兄,也是精明幹練的好手,武功也不弱,這就證明石榴村目前的勢力,不但不可忽視,而且比以前更要強上若干倍,上次我們勝得十分艱險辛苦,這次就可想而知了!”
“當然,石榴村的主事之人,上次是李大龍,這次換了丁開山,李大龍如何能比得過丁開山,又加上一個寶馬神槍余平,這僅是剛才看到的,那些沒看到的,更不知有多少好手。”
“不管如何,大山貓和小老鼠等人都還活着,咱們總算能暫時放下心來。”
這時石榴村內,已可見到人影晃動,不消說,那是派出巡夜的。
他們都腰橫一口長刀,雖然在夜間,警戒卻毫不馬虎。
葉如倩低聲道:“大哥,咱們再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去是不可能了,你準備怎樣行動?”
王剛似乎早已胸有成竹道:“如果不能暗中行動,只有明着幹了。”
葉如倩道:“可是他們人多,僅丁開山一人就夠你應付的,我也最多能和余平戰個平手,若他們幾十人聯手合攻,又該怎麼辦?大哥,你現在身負-騎營的重責大任,萬一有了失閃,並非個人的生死存亡問題,而是整個-騎營的存亡榮辱,不能不謹慎行事。”
葉如倩雖然說的很對,但王剛心裏卻早有計較,他自經日月老人打通經脈並授以武功后,這些天來,只感內力倍增,出手投足,都非昔日可比,他正想趁這機會,好好印證一下,今晚能救出十二個手下最好,救不出至少也要讓對方嘗嘗厲害……
葉如倩因為並不知道王剛的武功,今昔已不可同日而語,為他擔心,自是必然的,於是她再說道:“大哥,我還是勸你仔細考慮!”
王剛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你的意思呢?”
葉如倩道:“不如悄悄回去,明天調集大軍前來,將他們一舉殲滅。”
王剛笑道:“你一定聽說過狡兔三窟這句話,若我們調集大軍前來,必定會撲個空,而且他們在臨走前,也必定把大山貓、小老鼠等十二名弟兄先行殺死,以免拖累他們的行動,這樣一來,我們豈非因小失大了?”
葉如倩不能不同意王剛的看法,想了一想道:“我看這樣吧,不調集大軍也可以,咱們不妨回去把我爹和師父請來,有了他們一位劍聖一位劍王相助,就沒什麼可顧慮的了。”
王剛搖搖頭道:“他們和丁開山是好友,咱們何苦讓兩位老人家和好友反目成仇,而且暫時不讓岳父和樊老伯知道丁開山是百花門的人最好。”
葉如倩大感不解地道:“這又為什麼?”
王剛道:“咱們不妨利用岳父和樊老伯由丁開山那裏探聽百花門的消息。”
正說到這裏,忽聽葉如倩道:“小心,巡夜的巡過來了!”
王剛轉頭望去,果然一前一後的兩個大漢,正向他們停身之處走來。
其中一個邊走邊道:“大樹下面好像有人,咱們過去看看!”
另一個道:“你不是看花眼了吧?”
先前那大漢道:“去你奶奶的,那不是人,難道還是鬼?”
王剛和葉如倩見已被對方發現,既然躲不過,索性就停身不動,來個靜觀其變。
那兩人覺出事不尋常,也不敢過分接近,便在兩三丈外站住。
前面那漢子出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幹嘛深更半夜地躲在樹下?”
王剛漫聲應道:“好傢夥,連自己人也認不出來了,我們就是村子裏面的。”
這兩人顯然是新近調來的,對村子裏原有的人並不太熟悉,尤其夜晚之間無法認清面目,那漢子頓了一頓道:“深更半夜,你們蹲在樹底下做什麼?”
王剛道:“睡不着覺,出來散心談談天。”
只聽另一漢子道:“老金,別管人家的閑事了,我看好像還有一個女的,人家半夜睡不着覺,想到外面樂和樂和,咱們何苦煞人家的風景。”
姓金的大漢道:“別他媽是對私自偷情的狗男女,鬧出事來,麻煩就大了!”
另一漢子笑道:“你也別假充清白,如果現在樹下有個妞兒等着你,你去不去?”
姓金的漢子嘿嘿一笑道:“好吧,咱不打攪人家的好事!”
說著,和另一漢子轉身走去。
但只走了兩步,卻又回過頭來道:“老哥,夜晚天氣涼,別弄感冒了,辦完事馬上回去睡覺!”
王剛眼看兩人走遠,才望了望葉如倩,卻又不便說什麼。
葉如倩憤憤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這伙混賬東西實在可惡!”
王剛道:“他們是一對粗人,說話難聽點,也情有可原。”
葉如倩哼了一聲道:“我不相信粗人就一定要說粗話,有些墨水喝得多的,說出來的粗話更難聽!”
王剛還不及再開口,忽聽村口傳來石榴的聲音。
凝神望去,原來石榴這時也站在村口巡視。
她正在和剛才走去的那兩個漢子說話。
只聽石榴尖着嗓門問道:“老金、老古,你們剛才在那邊跟誰說話來?”
老金道:“是村子裏的一男一女,在那邊一棵大樹下聊天。”
石榴道:“這個時候了,還聊的什麼天,你們可曾看清是誰?”
老金道:“大姐,那種事怎麼能走過去看,總要給他們留點面子,他們也真是,要辦事家裏有炕,偏偏他們卻要到外面來,也不怕天冷着了涼!”
石榴道:“再去看看,就是村子裏的人,也不能這時候在外面遊盪!”
老金望了另一漢子一眼道:“老古,走吧!他們只顧痛快,倒讓咱們來回趟地跟着瞎跑!”
石榴又道:“這幾天情勢不同,巡夜千萬馬虎不得,發現可疑,隨時向我報告!”
石榴說完話,隨即向村子那邊走去。
這次老金仍然走在前面,顯然他是兩人中帶班的,又是邊走邊咕噥着道:“他奶奶的,大姐什麼事都管,連人家在外面找樂子也不放過。”
走在後面的老古道:“女人就是這樣氣量窄,自己沒機會找樂子,看見別人痛快,自己反而不痛快。”
兩人來到大樹跟前,一見王剛和葉如倩坐在那裏,隔了好幾尺遠,不由嘿嘿一笑道:
“兩位動作還蠻快的,這會工夫就把事情辦完了,該回去啦!”
王剛不動聲色地道:“我們還想談談!”
老金沒好氣地道:“老哥,咱們給你們方便,你們也該給咱們方便,剛才咱們哥倆已經被颳了鬍子,你們既然是村子裏的人,就該知道石榴大姐的脾氣,她火了可是六親不認的!”
王剛站起來道:“兩位老哥既然非逼着我們走不可,我們就只好走啦!”
他的最後一字尚未出口,早快如閃電般地將老金一指點倒。
老古剛要喊叫,也被葉如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昏在地。
王剛和葉如倩的出手都很重,老金、老古昏厥地上,估計着至少要一個時辰才能蘇醒。
葉如清道:“大哥,要不要宰了他們?”
王剛道:“他們都罪不至死。”
“你的意思現在就衝進村子裏動手?”
“我已決定暫時採取守株待兔的方式。”
“他們還會再來嗎?”
“石榴不見了這兩人,必定會過來察看,待咱們捉住石榴,先問出一些口供來再說。”
“萬一她抵死不肯透露口風呢?”
“那就留下做個人質,只要石榴在咱們手上,對方就不敢輕舉妄動,而且大山貓和小老鼠等十二名弟兄也可保全性命。”
王剛的決定,的確不失是個好辦法,葉如倩當然同意。
於是王剛先把老金和老古拖到樹後去,然後和葉如倩又坐回原處,聚精會神地注視着村口的動靜。
果然,不大一會兒工夫,村口又出現了石榴的影子。
她站在那裏,顯然是朝着這邊張望。半晌,才緩緩地走了過來。
當她看到樹下有兩個人時,夜色下,起先還以為是老金和老古,身在數丈之外就問道:
“原來你們兩個也蹲在這裏談天,放着正事不幹,真該死,還不快些給我回去!”
王剛對改變聲調的本領,一向最拿手,他知道石榴能聽出自己的聲音,便故意換了一個聲調道:“石榴大姐,你找誰?”
石榴愣了一愣道:“你們還是老金剛才說的那兩個人?怎麼還不回去睡覺?”
王剛道:“外面空氣好,在樹下談談天蠻有情調,石榴大姐要不要過來跟我們聊聊?”
石榴氣咻咻地道:“莫非你家裏住的是狗窩,不然怎會空氣不好?我的事情多得很,哪有時間陪你們聊天!快回去,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王剛道:“大姐別發脾氣,我們馬上就走。”
石榴道:“你們剛才可看到有兩個巡夜的來過?”
王剛道:“大姐問的可是老金和老古?”
石榴道:“不錯,他們到哪裏去了?”
王剛故意向村后望了一眼道:“對不起,大姐,我不敢講。”
石榴喝道:“有什麼不敢講的,看到了就快跟我說!”
王剛囁嚅着道:“他們到後面去了。”
石榴一愣道:“到後面做什麼?”
王剛吞吞吐吐地道:“可能是找地方睡覺去了,我們到現在還沒回家,正是他們兩位交代的。”
石榴又是一愣道:“難道他們不准你們兩個回家?”
王剛道:“因為他們兩位要到後面睡覺,所以才交代我們代為監視,免得有壞人闖來。”
石榴罵道:“這兩個狗東西,壞人沒來,我倒來了難道我也是壞人?”
王剛忙道:“大姐當然是好人。”
石榴哼了一聲道:“快帶我到後面去,看看這兩個狗東西到底死到哪裏去了!”
王剛隨即起身,來到樹后不遠處,低聲說道:“大姐,找到了,他們就在這裏睡著了,睡得還很沉呢!”
石榴跟了過來一看,罵道:“死東西,要你們巡夜,你們卻睡在這裏,還不快些滾起來!”
她連叫幾聲,見地上兩人毫無反應,不由冷笑道:“你們是豬嗎?”
她邊罵邊抬腳猛向老金身上踢去。
哪知身後的王剛,動作比她更快。她的腳還沒踢上老金,自己已先行倒下地去。
王剛何以等到現在才下手,是擔心萬-一擊不成,被她的喊叫聲驚動了村裏的人,勢必不好應付,此刻下手。才是十拿九穩。
此時的石榴,不但身不能動,連話也講不出,不過心裏卻一切明白。
葉如倩來到跟前,冷聲說道:“這女人心腸太狠毒了,上次不但殺了史元亮滅口,更把一個無辜的嬰兒白白殺死,我先給她點厲害嘗嘗!”
她說著,彎下身來,左右開弓,一連在石榴雙頰上甩了七八掌,才收回手去。
石榴被摑得口角鮮血迸流,兩眼鼓得宛如雞蛋。
王剛拔出黑龍刀,在石榴脖子上來回抹了幾抹,沉下嗓門道:“待會兒要跟我說實話,不得大聲,否則你就別想活了!”說完話,抬腳踢開了石榴的啞穴。
石榴緩過一口氣來,咬牙切齒地道:“王剛,想不到老娘會上了你的當!”
王剛黑龍刀又逼近了她的咽喉,喝道:“低聲點,若再撒野,小心狗命!”
石榴終於服帖下來,吁了口氣道:“誰讓我自不小心,落在你的手中。王剛,有話就問吧!”
王剛道:“我的十二名手下,現在人在哪裏?”
石榴道:“送到百花門總壇去了。”
“胡說,他們分明仍在石榴村,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我說了你不相信,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百花門總壇在哪裏?”
“妙峰山。”
石榴這些話,說了等於沒說,王剛默了一默,再問道:“在妙峰山什麼地方?”
“反正就在妙峰山,什麼位置我也不清楚,因為我從來沒到過總壇,也不夠資格見門主。”
“你不知道總壇位置,又怎能把我十二名弟兄送去?”
“總壇自會派人到這裏來把他們押去,以後的事,我是一概不知。”
“丁開山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來了已經好幾天,你的手下,就是被他一個個生擒活捉的,我現在只是聽他行事。”
“你倒推得乾淨,那麼余平又是做什麼來的?”
“他是丁開山的朋友,什麼底細,我也弄不清楚。”
石榴說到這裏,忽然大感驚奇地道:“王剛,這些事你怎麼都知道?”
王剛冷笑道:“我身負-騎營大任,若連這點事都查不清楚,那就乾脆別幹了。”
忽聽葉如倩低聲叫道:“大哥,村子裏好像有人來了!”
王剛轉頭望去,果然有人正向這邊走來,忙道:“等他來近,你過去把他捉住,他若喊叫,就把他當場宰掉。”
誰知那人很遠就停下腳步,望着這邊喊道:“那邊可是石榴大姐,丁總監找你!”
石榴連忙放聲高喊道:“老莫,別過來,我已經落在他們手裏了,快回去告知了總監!”
老莫一聽,撒腿就往回跑。
王剛罵道:“好個賤女人,臨死還敢不聽話,我就先宰了你!”
話聲未落,一刀向石榴腰上砍去。
“大哥,你怎麼把他殺了?”
“我只是用刀面把她擊昏。”
王剛說著,將刀入鞘,再點了她幾處穴道,然後拖到數丈外的一處叢草處,將石榴放在叢草中央,這樣一來,就無人再能發現了。
接着又回到大樹下。
葉如情問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王剛道:“在這裏等着,下一步咱們就該和對方面對面地幹上了。”
“原來剛才過來的那人就是老莫?”
“不錯,我吩咐大山貓和小老鼠到石榴村來,主要的任務就是抓老莫和路邊桃,果真遇上了,可見李大龍那晚的供詞都是實話。”
“怎麼剛才在窗外沒看到這兩個人?”
“其實我對這對男女,根本不認識,而且他們人數眾多,怎可能全在一個屋子裏,如果我預料不差,剛才在屋內打牌的四個人,除了丁開山、余平和石榴外,另一個就是老莫。”
“另外一個,打牌時好像一直沒講話。”
“他若講話,咱們早就知道他是老莫了。”
葉如倩再望向村子裏道:“他們怎麼還沒出來?”
王剛道:“他們還要調動人手,夜晚之間,又要穿好衣服,自然要耽誤一些時間。”
王剛的話剛剛說完,村子裏已湧出十幾條大漢,手裏也個個抄着傢伙。
只聽老莫的聲音道:“丁總監,石榴大姐就是在那邊被人捉去的!”
丁開山亮着沉渾粗壯的嗓門道:“不可能吧,石榴剛才還跟我在一起,村子裏又有巡夜的,怎會這麼快就出了事情!”
老莫道:“她若和您在一起,您幹嗎還找她,反正人是不見了!”
丁開山道:“你剛才可聽清楚是她講話?”
老莫道:“屬下當然聽清楚了,她還叫我名字呢!”
丁開山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子整天好酒貪杯,說不定是迷迷糊糊的活見鬼!”
老莫想是急了,大聲道:“總監,鬼怎麼知道我姓什麼?”
丁開山冷笑道:“鬼要拘你進地獄,當然要先在生死簿上查清楚你的名字。”
老莫道:“總監,不管怎麼說,您若現在能在村子裏找到石榴大姐,屬下就承認剛才是活見鬼,要不然,屬下的話就是真的!”
只聽余平的聲音道:“丁鏢主,你跟他抬的什麼杠,過去看看不就結了。”
丁開山道:“若真是石榴被人捉走,他們早就跑了,還會在那裏等死,去看還不是白看!”
余平道:“不管白看不白看,你不能眼看自己人讓人家捉了就算啦!”
丁開山立即吩咐道:“老莫帶幾個人再到村子裏找,另外去兩個人到那邊看看!”
余平忙道:“你們可要小心點!”
兩個大漢各自緊握長刀,向大樹下逼近過來。
只聽走在前面的一人道:“老莫真是活見鬼,憑石榴大姐那樣精明,會在村子裏被人捉去?誰信!”
後面那人道:“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不信現在我不走了,你自己過去看看!”
前面那人道:“媽的,老子就是不信邪,你等着,我不信連看見棵樹都怕。”
不大一會兒,他已來到大樹下,果然毫無發現,不由嘟囔着說道:“他奶奶的,老子想活見鬼,可惜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這傢伙最後一個字剛出口,連哼都沒哼出,便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原來這時王剛和葉如倩已隱身到大樹之後,他們是名副其實地守株待兔。
此刻王剛已決定一個一個地收拾,看看究竟能收拾多少,等把這些小嘍羅們都收拾光了,然後再對付扎手的,就容易多了。
另一個守在中途的漢子見先來的久久不曾回去,也沒有絲毫反應,隨即硬着頭皮叫道:
“毛六,你怎麼啦?幹嗎連個屁都不放一聲?”
王剛隨即拍活了毛六的穴道,刀鋒抵住他的脖子道:“給我把那小子引過來,若有半點不合作,小心狗命!”
毛六頓時嚇破了膽,打着哆嗦叫道:“老兔子,你過來!”
那叫老兔子的道:“你到底發現什麼?”
毛六依然抖着嗓門道:“什麼也沒發現。”
老兔子冷聲道:“什麼也沒發現,還叫老子過去幹什麼,快回來!”
毛六道:“我……我不想回去了。”
老兔子道:“什麼?你想在那裏做什麼?”
毛六道:“我……我在地上摸到一樣東西,好像是金子!”
“什麼?有金子?你可不能獨吞!”
“可能還有,你也快過來摸!”
老兔子立刻急奔而來,邊跑邊道:“毛六,你怎麼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抖?”
毛六道:“我……我是看了金子高興的。”
老兔子霎時來到跟前,待他發覺不對,早被葉如倩一指點倒。
王剛再點了毛六穴道,望了葉如倩一眼道:“拾些石子,咱們到樹上去。”
他們各自撿了幾粒石子,然後騰身躍上樹去,隱掩在枝葉茂密處。
葉如倩道:“大哥,剛才咱們忘記把毛六和老兔子移開,下次他們的人來了一定會被發現!”
王剛道:“我本來就是要讓他們發現的。”
他們隱身之處,雖然枝葉茂密,但仍可由縫隙中看到村頭的情形。只是由村頭想看這邊的動靜,卻難上加難,因為這棵大樹,不但枝葉茂密,而且枝葉離地面甚低,地上數丈方圓,盡被陰影籠罩。正因這緣故,所以王剛和葉如倩接連放倒了五人,依然未為外人察覺。
由樹隙中向村口望去,仍有一大堆人圍攏在那裏,只聽一個細嗓門的人道:“總監,毛六和老兔子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不是又出了事情吧?”
丁開山道:“去你的,這裏離那邊不過百來步,如果出了事,即便看不見,也必聽到聲音,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那細嗓門又道:“可是他們總該早些回來向您報告才對。”
丁了開山道:“他們一定是在樹下沒發現什麼,又繼續向遠處搜查去了,看起來這兩個小子倒是蠻負責任的。”
忽見三條人影,由村子那頭迅快地來到丁開山等停身之處,其中一人道:“稟總監,屬下們到處都查過了,始終找不到石榴大姐。”
不消說講話的是老莫。
丁開山道:“真他媽的怪事,一眨眼就不見了石榴的人影!”
先前那細嗓門的又嚷道:“總監,好像老金和老古也不見了!”
丁開山道:“他們擔任巡夜,當然不會在這裏,老莫,你可看到他們兩個?”
老莫道:“屬下剛才走遍了村子各處,根本沒發現他們的人影。”
丁開山有些來了火氣,大聲道:“這些混蛋東西,想必躲到什麼地方睡懶黨去了,別以為本座初來就打馬虎眼,明天一個個的全要重罰!”
只聽余平的聲音道:“丁鏢主,明天辦人是明天的事,今晚的事也不能馬虎,我看還是再派人過去看看的好!”
丁開山隨即吩咐道:“老莫,你就帶着剛才那兩個人再過去看看!”
老莫應了一聲,叫道:“破褲子、棺材板,咱們走!”
隱在樹上的王剛和葉如倩不由暗笑,人還有取這種外號的。
他們眼看老莫帶着兩個人快步走了過來,王剛低聲道:“咱們盡量慢些動手,聽他們說些什麼。”
老莫身為帶班的,自然走在最前,來到樹下,觀望了一陣道:“他娘的,先前明明這裏有人,石榴大姐也明明被人挾持,怎麼就不見了?”
其中一人道:“莫大哥,你這人是怎麼搞的,人家是有手有腿的,隔了這麼久,人家早就走了,哪會老等在這裏讓咱們抓?”
老莫揚手往大樹榦上砍了一刀道:“都他媽的是這棵大樹可惡,擋住了咱們的視線,老子火了,明天就想辦法鋸倒它,棺材板,這一來你就有辦法了。”
棺材板道:“你鋸樹是你的事,我有什麼辦法?”
老莫道:“這樣一棵大樹,正是做棺材板的好材料,棺材板一多,你當然就有辦法了。”
另一個叫破褲子的道:“莫老大,我看你還是少作孽的好,這棵大樹下面,不知多少人做過好事,可稱得上是功德無量,說不定剛才石榴大姐也是做好事來的,你若鋸了它,可要小心挨罵。”
老莫笑道:“我知道,若鋸了這棵樹,你那破褲子也就沒遮擋了。”
忽聽棺材板叫道:“快來看,毛六和老兔子那不是躺在那裏!”
破褲子走來一看道:“丁總監說的一點不錯,他們還真是躲起來睡懶覺了。”
老莫道:“這對死豬,實在可惡!”
說著猛地一腳,向老兔子踢去。
誰知老兔子打了一個滾翻,還是照睡不誤。
老莫這才覺出不對,啊了一聲道:“不好,這兩個小子可能是被人家點了穴道!”
棺材板急急蹲下身來,向兩人身上摸了一摸,叫道:“莫大哥說的一點不錯,他們身上還是熱的,呼吸也有,一定是給人點了穴道!”
破褲子着了慌道:“莫老大,你看怎麼辦?”
老莫道:“再到附近搜搜,看看有沒有石榴大姐!”
破褲子匆匆在附近走了一遍,回來道:“什麼也沒看見。”
老莫道:“快些回去報告丁總監,我跟棺材板在這裏等着。”
破褲子剛跑出兩步,便“嗷”的一聲慘叫,倒在地上。
老莫和棺材板覺出不妙,正要過去查看,背上也頓時受了兩記重擊。
棺材板當場昏了過去,但老莫卻還是負痛急奔。
樹上的王剛,只好躍身急下,又一石子打中了老莫的後頸。
老莫一聲悶哼,也倒了下去。
這一來終於驚動了丁開山,一聲令下,十幾個人,急步躍掠而來。
王剛望了樹上的葉如倩道:“你暫時不必下來,以便待會兒找機會接應!”
“大哥你呢?”
“現在我決定和他們明着幹上一場!”
丁開山一馬當先,霎時來到跟前,雙臂向後一張,示意後面的人停下,喝道:“尊駕是什麼人?”
由於樹下太過陰暗,顯然他看不清王剛面目。
王剛朗聲道:“丁鏢主,你該聽出我是誰吧!”
丁開山心頭一震道:“什麼?你是王剛?”
王剛挺胸近前兩步,不動聲色地道:“丁鏢主,在下真是萬萬想不到,原來你也是百花門的人,這真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家岳和樊老前輩能交上你這種朋友,也真算瞎了眼睛!”
丁開山打了個哈哈道:“你既然知道了,丁某也就用不着隱瞞,反正今晚你也別想活着回去,現在我要告訴你,葉逢甲和樊飄零已經全被我殺了,他們交上我這個朋友,的確是瞎了眼睛!”
王剛呆了一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冷笑道:“在下不會上你的當,憑家岳和樊老前輩的蓋世武功,豈是你丁開山能殺得了的。”
丁開山嘿嘿笑道:“力敵不如智取,丁某邀他們在李天浩的壽誕之後住進八方鏢局,正是故意安排下的誘殺圈套,丁某這次取了他們兩人性命,根本沒費吹灰之力。”
王剛厲聲罵道:“丁開山,好一個卑鄙的無恥之徒,連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也要暗害,你還算是一個人嗎?”
丁開山哈哈笑道:“丁某為了替百花門建功,哪還顧得了許多,怪只怪他們兩個不識時務。”
王剛一挺手中黑龍刀,大喝道:“丁開山,在下現在就取了你的狗命!”
丁開山也霍地拔出腰間的環把青銅劍,陰森森地道:“這倒省事,自動送上門來,小子,只管上吧,丁某看在葉逢甲的面上,定會給你個痛快!”
忽聽余平道:“丁鏢主退下,這場功勞就讓給兄弟吧!”
余平說著,早已掄起長槍,卻又轉頭問道:“丁鏢主,剛才在屋裏,你明明說葉逢甲和樊飄零還住在局子裏,怎麼又說被你殺了?”
丁開山道:“若不是遇上王剛,丁某當然不會跟你們說實話,葉逢甲和樊飄零都不是簡單人物,殺了他們,丁某當然沒有必要向外宣揚。”
余平道:“這兩人生平並無大惡,殺了他們,兄弟總覺得有點過分。”
丁開山冷笑道:“為了完成門主的令諭,丁某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余平長槍一挽,朗聲道:“不管怎樣,這小子卻實在該殺,王剛,你還記得我是誰吧?”
王剛不屑的一笑道:“尊駕就是剝了皮,在下也認識你的骨頭。上次在金刀庄敗在我王剛手下的,不會不是你吧?”
余平登時氣了個七竅生煙,大喝道:“上次是余某自己不小心,才被你僥倖得勝,這次卻非好好教訓你不可,沒什麼客氣的!”
“在下根本就沒打算讓你客氣,姓余的,有什麼高招,你就使吧!”
余平不再答話,長槍一抖,有如烏龍出洞般,直向王剛咽喉閃電般刺來。
他寶馬神槍之名,並非浪得,不但來勢捷似電光石火,而且狠、准兼備。
王剛不慌不忙,滑步旋身,剛好避過了余平的槍尖。
哪知余平方才只是虛招,槍尖一旋,如影隨形,再戳向王剛肩窩。
王剛似乎已早料到他有此一着,又是一閃,讓過槍頭,黑龍刀指向余平前胸。
余平急急向後躍退兩步,又是一槍刺下。
王剛的黑龍刀雖長達三尺有餘,但總是短兵器,余平看準了這一點,便盡量不使對方近身,一支槍舞動得風雨不透,青芒盤繞,不亞千百條銀蛇漫空飛竄,帶起的銳厲風聲,嘶嘶不絕於耳。
王剛的刀勢,看來並不快捷,但每招每式,卻正好阻住了對方的急攻。
余平在急於求勝之下,立刻施出他的生平絕學“鳳凰三點頭”。
這是他槍法上賴以成名的殺手銅,一式中蘊藏着三種不同的變化,竟像三支槍同時出手,同時分襲上、中、下三處人身要害,看得百花門所有觀戰之人,無不暗暗喝彩。
只聽王剛冷冷笑道:“好槍法!”
就在這時,忽聞“嚓”的一聲,接着余平也向後急退。
眾人定睛看時,都不覺大吃一驚,原來余平的長槍,已被攔腰削斷,只剩下了半截。
接着又是一聲暴響。余平的半截長槍也脫手飛出。
王剛哪裏肯舍,縱步跟上去就地飛起一腳。
余平悶哼聲中,直被踢起兩丈多高,然後像天下飛石般向地上摔去,當場閉氣暈厥。
兩個大漢急急將余平扶坐起來,其中一個失聲叫道:“稟總監,余大俠的鼻子歪了,滿臉是血!”
原來余平剛才被踢飛之時,隱身材上的葉如倩,趁機拋出一粒石子,正好擊中鼻樑,余平落地后暈厥過去,和這粒石子不無關係。
這時百花門的手下對王剛的驚人身手,莫不大感震駭,連丁開山也愣在當場。
丁開山何等精明老辣,隨即往樹上瞥了一眼道:“樹上是哪位朋友?何必藏藏躲躲,有膽量就下來和丁某會上一會!”
葉如倩應聲輕飄飄地落下地來。
丁開山定了定神,沉聲道:“好啊!你是葉姑娘,丁某今晚決定讓你們夫妻兩個死在一起!”
葉如倩厲聲道:“丁開山,你這人面獸心的老賊,今晚本姑娘若殺不了你,就算不得劍王的女兒!”
了開山嘿嘿笑道:“可惜你那劍王老子已經歸了西了!”
葉如倩先前在樹上聽丁開山說父親和師父已被殺死,一時之間,悲憤莫名,幾乎昏厥過去。但繼而又想以父親和師父的武功,絕不致輕易遭到暗算。因之,此刻只是在半信半疑之中,雖然如此,她也決定手刃丁開山,以泄心頭之恨。她長劍陡地出鞘,直指丁開山道:
“老賊,如果家父和家師當真被你暗算,現在本姑娘就是報仇時候了!”
丁開山手橫環把青銅劍道:“丁某連老的都宰了,又豈能留下你這小的,我看最好你們兩口子一起上吧,讓你們死也死在一起!”
王剛深知丁開山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論聲望藝業,雖然比不上樊飄零和葉逢甲,卻也絕非泛泛之輩,他擔心葉如倩有失,立即搶到葉如倩前面道:“如倩,你退下,讓我來收拾這老混蛋!”
葉如倩一把推開王剛道:“大哥,殺雞焉用牛刀,你只管在一旁看着,老混蛋交給我了!”
丁開山被這一對夫妻,口口聲聲地罵成老混蛋,早已氣得發昏,哪裏還顧得什麼武林規矩,暴吼一聲,環把青銅劍有如泰山壓頂般,直向葉如倩當頭劈下。
他這柄環把青鋼劍,足有五六十斤,劍把上綴有三隻銅環,抖動起來,響聲震耳,無形中加重了懾人威勢,出手之後,大有將對方一劍斃命之概。
葉如倩不閃不避,一咬牙,長劍直向劍鋒上迎去。
這在葉如倩來說,不折不扣的是種不甘示弱的拚命打法,只看得一旁的王剛也大感驚駭。
只聽一聲金鐵大震,火星迸飛之下,葉如倩當場摔出五六步遠。
這種結果,早在人們的意料之中,因為葉如倩雖然劍法精湛,有女神龍之稱,但若比內力,卻和丁開山差了一大段距離,她這種硬碰硬的打法,實在是不智之舉。
丁開山一擊得手,哪肯輕易放過,跟過來又是一劍猛揮而下。
又是一聲金鐵大震,這次反而是丁開山被震退好幾步,因為接招的已換上王剛。
丁開山萬沒料到王剛的內力竟是如此深厚,呆了一呆,立即再度發招攻進。
這次他已拼出十成功力,施展平生絕學,放手搶攻,一柄青銅劍,揮動得不亞風馳電掣,幾乎連人影也看不見。
王剛在對方凌厲無匹的攻勢下,只接了五六招,人已騰空而起,他頭下腳上,探身下擊,但聞刀劍鏘鏘的交擊之聲,不絕於耳,陣陣的火星,也隨聲迸散。
奇怪的是王剛凌空的身軀,竟能在空中歷久不墜。
如此一來,逼得丁開山只能仰面出招,他曾數度也想騰空接戰,但每次都是身子剛剛離地,就被王剛的刀鋒重重壓下。
而王剛的身子,卻是在空中忽升忽降,始終不墜。
這倒並非王剛已能像飛鳥般的凌空虛度,而是他能借雙方兵刃的接觸,使身軀永懸半空。
丁開山心裏何嘗沒有數,但他偏偏被迫得再也無法收勢,因為他一旦收回劍來,自己就勢必傷在對方刀下,這在他有生以來,根本沒遇過這樣的對手,竟被人家逼成不打不成非打不可的地步,形成一場拼戰,完全控制在對方手中。
觀戰的十幾個大漢,可能也是秋風殺手一類的人物,他們的武功雖不算高,眼睛卻是雪亮的,早看出再打下去,丁開山必定討不到好,想上前助陣似乎又插不上手,有的便索性趁機溜掉。
這時丁開山因為全靠仰攻,早已累得氣喘如牛,滿身大汗。
起先,他只是驚異於王剛的輕功超絕,並不把王剛的刀法放在心上,等到漸漸覺出不對,已是騎虎難下了。
事實上王剛得遇日月老人之前,論功力最多也只能和丁開山戰個平手,可能還要居於下風,但此刻他已昔非今比,一招一式,雖不刻意求功,卻處處蘊現着無比的神力與無窮的變化,連他自己也難以相信,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丁開山自知若再戰下去,即便不是橫屍濺血,也必當場遭擒,不由猛吸一口丹田之氣,將手中的環把青銅劍趁出招時向王剛上盤脫手擲出,接着倒縱出丈余之外,再迅快地向山頂方向飛奔而去。
王剛吃了一驚,待格開那把青鋼劍,落下地來,丁開山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那十幾條大漢,也在同一時間,四下飛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