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黑色的轎車車隊威風壯觀的駛過街頭,吸引無數路人的目光,而跟隨在一側的攝影記者,則是頻頻舉起鏡頭,生怕錯過任何的新聞。

這皆由國S600組成的車隊,彷彿不知道它引起多大騷動似的,慢慢隨着車流行駛着,一如坐在其中車輛中的主人,那般的自得與悠然,而這聲勢氣派的車隊,原來即是發球素有地下皇帝之稱的“星煞幫”所有,那是令白道走避,黑道喪膽的絕對權威。

據外界的了解,“星煞幫”是由六男一女所建立,而這七個結拜兄弟姐妹,自小即為無父無母的孤兒,相識於育兒院,之後同時為一神秘人士所收養,在龐大的資源下,由老大任磊領頭,成立了一個主宰台灣的幫派,進幫派之人必須飲血為盟,並在小指上刺上星形的記號,同時遵守幫規,嚴禁接觸毒品及媒介色情,在現今充斥利益挂帥、金錢當道的墮落黑幫中,是唯一以維護公道正義為宗旨的幫派。如果說政府是白道貌岸然世界的領導者,那麼,“星煞幫”就是地下世界的龍頭老大,有着與白道貌岸然不同的律法與規矩,甚至足以影響白道貌岸然上層人士的決策。“大哥,說實在的,有誰會相信十多年前的我們,只是在育兒院裏打混的孤兒呢?”丁傑自嘲的揚揚唇,朝着望向窗外的任磊道。

“沒錯,如果我們沒有被收養的話,現在或許還只是在路邊討飯的乞丐呢!”邢燎開玩笑地道。

“你們真以為沒有那個人,大哥就做不到這一切嗎?”石礎淡淡一笑,瞄了眼始終沒有笑容的任磊道。迄今,他們還不知道收養他們的人是誰,因此都以“那個人”當代號,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或“她”絕對是個擁有雄厚財力的人。

“嗯,這倒是真的,那個人只是讓我們加快達到眼前的目標罷了。”方絕贊同的點點頭,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能力,同時也對自己有十足的信心。

“唉,我們只是謙虛所以才這麼說嘛!誰敢懷疑我們北斗七星的能力呢?”邢燎裝出一副驕傲的模樣道。

“你這傢伙,真是的。”丁傑看了眼排行老六的邢燎,沒轍的搖搖頭。

“對了,大哥,這次那個人要我們一起到老家集合,不知道有什麼用意?”方絕皺了皺眉,說出了大伙兒的疑問,所謂的老家就是他們被收養后,成長的地方。

“或許是謎底揭曉的時候了。”任磊淡淡的說,對於收養他們的“長腿叔叔”,他是有高度的興趣,尤其是為何收養了他們,卻又不讓他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更是激起了他揭開“那個人”真面目的決心。

“可能性很高,否則,不用連遠在香港的浚都給召了回來。”石礎沉吟着道:“可是,瑩瑩卻沒收到通知出席耶!”方絕提出疑點道。

“因為她還在讀書,那個人不想干擾她的學業,這或許是唯一的解釋。”任磊推推金邊眼鏡,氣定神閑的說。

“哎呀!你們想那麼多幹嗎?總之,等我們接到老四,到了老家以後,一切不就知道了嗎?”丁傑一向沒性子作這些推斷,閉上眼養精蓄銳去了。

“你再不動動腦,當心得老人痴呆症。”邢燎不怕死的取笑丁傑道。

“你說什麼?你這小子從小就這樣沒大沒小的,今天我非讓你知道誰才是哥哥不可。”丁傑倏地睜開眼,作勢要扣住坐在右前座的邢燎。

“老話一句,你才大我兩歲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邢燎就是喜歡逗他這個在哥,逗這種直線條的人特別有趣。

“你!臭小子。”丁傑果真是行動派,話未說完,身子已傾向前動作了。

“好了,你們從小鬧到大不覺得煩嗎?我都看累了。”石礎無奈地嘆氣,將丁傑的身子壓回座位,制止他們繼續吵鬧。

“二哥,其實這樣也不壞呀!至少我們常常有免費的拳擊賽瞧。”方絕說。

丁傑與邢燎狠狠地瞪了落井下石的方絕一眼,不服氣地雙手環胸,靠回椅背坐着。他們這些孩子氣的動作,只有在兄弟彼此之間才會出現,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看到他們真實的一面。

“別爭了,等接到浚之後,一切的謎底就可以慢慢解開了。”任磊緩緩道,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瞧瞧那個人在搞什麼鬼了。

陽明山的山區某處隱蔽大別墅中,四處可見的高聳樹木是它的特色,可見得主人極為注重隱密性,連院子都不想讓過多的空間暴露在陽光之下。

而在院中的停車坪上,除了停放了方才任磊他們乘坐的高級轎車之外,還有輛加長型凱迪拉克穩穩地並停在一旁。

“大哥,你會不會覺得有些詭異?這房子空蕩蕩的,看起來就像自我們離開之後就一直沒人住似的,那個人究竟把我們叫到這裏來幹什麼呢?”丁傑左顧右盼的提出疑問。

“總之,絕不會是請我們吃頓飯這麼簡單就是了。”方絕摸了摸沙發椅背,一層灰,肯定是無人居了。

“希望他把我從香港叫回來,不是無聊想打發時間而已。”嚴浚蹙着眉,對於這次的“召喚”似乎不怎麼心甘情願。

“四哥,不要這麼說嘛,好歹你回來也可以看看我們這班兄弟呀!”邢燎拍拍嚴浚的背,咧嘴笑。

“老四就是不想看到你這個臭小子,你不知道嗎?”丁傑打趣的潑邢燎冷水。“呵,你的意思是,你是條蛔蟲嘍?”邢燎不以為忤的反唇道。

“喂,你這小子,幹麼罵我是條蛔蟲?”丁傑瞪眼道。

“嘿嘿,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說你知道四哥心裏在想什麼,那你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是什麼?”邢燎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攤攤手,惹來其他兄弟的一陣低笑。

“可惡的老六,大哥、二哥,這次你們千萬不要阻止我,今天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敬老尊賢的重要。”丁傑捲起袖子,怒氣沖沖的往邢燎的方向前進,石礎看着他們兄弟特殊的感情表達方式,與大哥任磊相視無奈的搖搖頭,決定讓他們自由發展之時,樓上突然傳出了一陣細微的聲響。

“噓,有動靜。”石礎雙目一沉,暗示大家靜下來,聽聽異樣的聲音。

“二樓有人。”任磊眉一抬,已邁開修長的雙腿急奔而上。

其餘的幾個人也在第一時間跟上,緊隨着任磊的身後上樓,進入發出聲響的房間。

“瑩瑩?”

大伙兒驚呼一聲,這跌坐在地上的女孩不是瑩瑩是誰?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學校的課業呢?”任磊攏緊雙眉,不悅地問道,他一向是很重視這個妹妹的學業。

“哎呀!大哥,誰叫你們有好事都不告訴我,我只好偷偷摸摸的自己來嘍!”

褚瑩摸摸跌疼的屁股,吐吐舌道。

“是誰告訴我,我們今天會到這裏?”任磊的語氣明顯的冰冷,讓其他人不禁低下頭,不敢望向那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是、是我自己探聽到的,沒人告訴我啦!”褚瑩知道大哥不高興了,哪敢將告密的人說出來。

“燎,一個星期不準打電動玩具。”任磊扯扯唇,朝着老六緩緩道。

“大哥,我不是故意泄底的啦;實在是瑩瑩太奸詐,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聽我的電話,您大人大量,取消這個懲罰吧!”天他唯一的樂趣就是打電動玩具,一個星期不準碰,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沒有理由跟借口。”任磊不為所動的駁回請求,拍拍褚瑩的頭當作是對她的懲罰。

“真是不公平,待遇差不多。”邢燎認命的停止上訴,但是口中仍不甘願的嘟囔着。

“得到報應了吧,”丁傑逮到機會,幸災樂禍地嘲笑着。

“別得意,下回就換你了。”邢燎撇撇唇。

“燎,不要生氣嘛!大不了我介紹女朋友給你認識當作賠罪。”褚瑩自知理虧,跑到邢燎旁撒嬌道。

“算了,我拿你沒轍,你只要少扯後腿,我就萬幸了。”邢燎嘆口氣,只有自認倒霉,誰教她是他們的寶貝妹妹呢。

“奇怪,我們已經來這麼久了,還是不見其他人,那個人該不會是在尋我們開心吧?”嚴浚雙手環胸,眉頭蹙得更緊了。

“大哥,為什麼那個人認養了我們,卻始終不現蹤影?這上點實在有些古怪。”石礎忍不住懷疑那人收養他們的動機與目的了。

“關於這一點,我也還沒理出個頭緒,畢竟身為孤兒的我們,在當時應該是沒什麼價值的。”任磊想了想道。

“也不能這樣說,我們不是開創出這番局面了?說不定,那個人是想要我們把現有的一切交給他,當作收養我們恩情呢!”褚瑩側側頭,煞有其事的說。

“瑩瑩說得沒錯,這也不是不可能的。”方絕附和。

“目前這一切都只是個猜測,我們快找找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才是。”嚴浚話一放完,馬上迅速的轉身走了開,想查查看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嚴浚說得沒錯,如果那個人沒有現身的話,那他勢必是放了什麼東西在這裏,藉以傳達他的意思。”任磊雙眼眯了眯,對於雙方更是好奇了。

“那我們快點找呀,不要浪費時間了。”褚瑩興緻勃勃地跳了出去,跟着嚴浚身後四處查看了起來。

“唉!有瑩瑩在,我們不用擔心會無聊了。”方絕笑看着褚瑩的背影,搖搖頭道。

“走吧!不要讓她先找到東西,否則,我們又會被她嘲笑好一陣子了。”邢燎可是受夠了被小妹奚落的苦。

任磊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點點頭,開始了大規模的搜索。

“找到了!”褚瑩飛快的揮舞着手中的信封套,高聲喊着。

“是什麼東西?”丁傑急急跑到她身邊,好奇地張望着。

“一封信?”任磊接過信封,疑惑地皺起眉頭,這就是把他們大費周章集合到這裏的原因,只為了讓他們看一封信?

“別懷疑了,大哥,趕快拆開來瞧瞧裏面的內容。”邢燎催促道。

“大哥,我來拆,”石礎接過信,緩緩撕開封套,直到露出潔白的信紙時,他才鬆了口氣,沒有機關。

“看來,的確是那個人的留言。”石礎將信紙交回任磊的手中,等着任磊的宣讀。

任磊將信紙撕開,緩緩的將內容念了出來……

各位親愛的孩子們:

首先,我十分為我的無法出席感到萬分抱歉,希望你們不會見怪。相信你們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把你們找回“老家”,卻又沒有現身,這個答案,以後你們自然會知道。

其實這次我把你們聚集在一起,沒有別的用意,只有一個要求,我要你們為我做一件事,那就是打倒“邵氏”集團。

不要問我原因,這是我收養你們之後僅有的要求,記住,這是證明你們能力的唯一方法,只要你們成功的話,我們之間的恩情就一筆勾銷,你們也不必為我的養育之恩作出任何的回報。

祝成功!

“這傢伙在搞屁呢,要我們打倒邵氏集團?”丁傑首先按捺不住發難道。

“邵氏集團是現在數一數二的大財閥,論勢力,我們未必可以佔優勢,恐怕會兩敗俱傷。”石礎冷靜地分析優劣勢。

“大哥,為什麼我總覺得事情怪怪的,那個人會跟邵氏集團有這麼大的仇恨,收留我們只是想要我們為他報仇?”褚瑩蹙起眉頭,努力找尋不合理的地方。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真跟邵氏硬拼?”邢燎接過信紙,仔細瀏覽了一遍。

“這不是個好方法,對我們有害無益。”嚴浚搖搖頭,持不贊同意見。

“可是,畢竟我們曾受到他的養育之恩,不能說不管他的要求呀!”方絕說出大家的心聲,他們雖是黑道,可是重義感恩之心,尤勝其他人。

大家各自表明意見后,習慣性地望着老大任磊,等待他最後的裁決。

只見任磊揚起眉,輕快地說:“這件事我自有辦法,你們各自回到各自的崗位吧。”

“這怎麼可以,我們不可以讓你一個人扛這件事。”丁傑反對:“讓我來吧!我就不信那個‘邵氏集團’有什麼可怕的,去放他幾個炸彈就對了。”

“你這不叫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邢燎又找他麻煩道。

“這次燎說的沒錯,又不是黑道火併,怎麼可以用這種方法。”方絕站在邢燎這邊幫腔。

“這,這,那也不能讓大哥一個人上呀!”丁傑一票對一票,有些無趣地說。

“放心,你不相信大哥的手腕嗎?他自有他的方法說不定不貫一兵一卒,就不可以拿下邵氏呢。”石礎神秘的笑笑,他刻邵氏的總裁是個年輕的女人,這個嘛!算是有利的一點。

“好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這麼做,到此為止,你們不用再多諮了。”任磊下結論他已經決定就算有事,也要自己承擔,絕不拖累兄弟們。

“喂你們看,有輛車子開走了。”望着窗外的褚瑩突然高聲喊着,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什麼時候有輛車子停在那邊,而我們卻一無所覺?”嚴浚感到不可思議。

“加長型的凱迪拉克?”邢燎愣了愣,會是誰?

“看來,這個神秘人物就是那個人了。”石礎下斷論。

“該死,我們太大意了,竟然讓他溜走,真是有損“星煞幫”的威名。”丁傑懊惱的擊掌泄憤。

“讓他走吧,既然他還不願意見我們,我們就讓你多玩一陣子躲迷藏吧!”任磊倒是悠哉游哉的笑笑。

反正已經有了個開頭,想必結尾也不會太遠的,任磊取下金邊的平光眼鏡,輕拭着鏡面,深邃的雙眸中,閃着耀眼的光芒,代表着無人能阻的行動力與決心。

“總裁,你這樣做好像有點不好吧……”劉應文無措地搓着雙手,在寬大的總裁辦公桌前站立着。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樣做有什麼不好的?”被稱為總裁的人緩緩轉過的皮椅,露出令人驚艷的美麗容顏。

一個二十五的女人當總裁,真是太不恰當了,劉應文心想。不過,他當然不會將他的想法說出來,他還想再邵氏混下去呢。

“可是,這份報告說得明白,中東地區現在十分不穩定,繼續在那裏投資下去,我怕會血本無歸的。”劉應文擦着不該在冷氣房裏出現的汗滴,繼續勸阻着總裁的昏庸。

“劉經理,你是在懷疑我的決策能力嗎?”邵析築雙手抵着下巴,揚眉笑笑。“不、不是的,只是,我怕戰爭一旦爆發,什麼投資都是白費力氣呀。”劉應文的汗冒得更急了。

“戰爭不會爆發的,即使爆發,也是一面倒,不消一天就會結束,對於我們的投資計劃毫無影響。”邵析築自信滿滿的說:“你不要再多說了,趕緊下去籌劃投資計劃吧!”

“這……是的。”劉應文見多說無益,只有抱着一疊評估報告告退了。唉!他真擔心計劃失敗,他可不想年近五十了,還要另外求職謀生。

“又獨斷獨行了?”跟苦着臉的劉應文擦身而過的曾友祥笑笑的走了進來。

“祥叔,不是我獨斷獨行,而是判斷精確,行事果決。”邵析築站起身,上前勾着他的手,撒嬌的微微一笑。

“你呀!從小就是這個性子,改都改不了,祥叔我還真擔心沒有男人可以制服得了你呢。”曾友祥無奈的搖搖頭,拿這個“小主人”沒半點法子。

“沒有最好,我可不想有個男人來煩我呢!”邵析築皺皺鼻,身子一轉,又坐回了位子。

“你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再過幾年,看你還說不說這種風涼話。”曾友祥坐到桌前的椅子上打趣道。

“好啦!你跟爺爺都是一個模子,老是談這個問題,我都快變成錄音機了,每次都要重複回答。”邵子谷將桌上的文件收了起來,露出跟方才幹練模樣截然不同的純真笑。

“好好,不說這個了,反正這件事自有老爺為你煩惱。”曾有祥點點頭,表示不再羅嗦。

他是邵家的資深管家,自邵析築幼年時,便一直服侍她直到現在,跟她之間已經有了深厚的情誼,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可以如此毫無拘謹的交談,完全不似一般的主僕。

“爺爺他早已經放棄我的婚事了,我可以樂得輕鬆啦!”邵析築眯眼笑笑,似乎對於這個結果感到滿意。

唉!小主人倒真是忘記了她以前做過的好事了,曾友祥暗暗嘆口氣道:“小主人,你還記得在你七歲的時候,我們曾經到過一個地方嗎?”

“不要叫我小主人嘛!祥叔,我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叫我析築就可以了。”

邵析築喝了口茶,繼續道:“你說我們到過什麼地方?小時候你常常帶着我到處跑,我怎麼會記得你說的是什麼地方呢?”

果然忘記了,連她要做的“好事”也忘得一乾二淨了。唉!就知道那只是小女孩的突發奇想,倒是讓老爺費了不少心思。

“算了,你不記得就算了。不過,最近你可要多注意些,可能日子不再這麼好過嘍!”曾友祥暗暗提醒她。

“祥叔,你為什麼這麼說?要讓我邵氏的總裁的日子不好過,我想沒這麼簡單吧?”邵析築不以為意的牽牽唇。

“是呀!你是邵氏的總裁,原本老爺就是看上你的優秀,所以才會讓你接任總裁的位置。不過,他現在可後悔了,瞧你為工作忘了婚事,他想抱孫子都想瘋嘍!”

“哼!只有沒用的女人才會這麼快就淪落到煮飯,洗衣,帶孩子的悲慘下場,爺爺既然培養我成為接班人,只好認命嘍!”邵析築聳聳肩,在她心中只有工作,當個煮飯婆?免談!

“你還年輕,不知道平淡的福氣。”曾友祥知道勸不動她,只能搬出經驗談了。

“或許是沒人有本事可以讓我知道吧!”邵析築喃喃道,隨即話鋒一轉:“等等,不對喔!祥叔,告訴我,要讓我日子不好過的人是不是爺爺?”

“呃,不是,老爺怎麼可能會讓你不快樂呢?”他沒說謊,老爺做的那件事,的確是為了她的快樂幸福着想。

“是嗎?為什麼你說話有點言不由衷?”邵析築懷疑地盯着他瞧。

“哪,哪有?你不要多心了。”太可怕了,這個小主人,從小就可輕易地看出別人的心思了,他可不能露出馬腳,否則,讓老爺知道的話,沒好日子過的人倒變成他了。

邵析築直直地注視了曾友祥一會兒,才緩緩點點頭,滿意的咧咧嘴,“嗯,不像騙我的樣子,好吧!算我猜錯了。”

“是嘛是嘛,我不吵你辦公了,再會。”好險沒有露出破綻,還是趕緊開溜比較好。

曾友祥未待邵析築反應,已經一溜煙的往外走了出去,這次他真要被老爺的計劃給害慘了,要是被小主人知道的話,他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要載老爺上陽明山。

唉!不管了,說起來這也是小主人開的頭,要她來承受結果似乎也算是合情合理,況且,那個男人也的確是配得上小主人,老爺真是有眼光呢!曾友祥忍不住彎起了唇角,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個“詭計”的結果如何嘍。

“該死,是誰敢跟我們邵氏作對?”邵析築攏緊柳眉,將卷宗往桌上一拋,將一旁的劉應文嚇得臉色蒼白。

“總、總裁,根據資料顯示,是一個新興的公司,叫做什麼‘拜耀’企業,在跟我們搶這個生意。”劉應文面對邵析築的大發雷霆,不禁心中暗暗叫苦,這個總裁美是美,不過,就是脾氣大了些。

“‘拜耀’企業?沒聽過。”邵析築平了平自己的怒氣,仔細在腦中搜索着有關“拜耀”企業的底細,不過卻是一片空白。“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公司,是不可能有足夠的實力跟我們打對台的。快去查查看,他背後是不是有大財團在當靠山。”

“是的,我立刻去查清楚。”劉應文找到機會離開,吁了口氣,急急遠離暴風圈,以免不小心又被掃到。

奇怪了,明明已經說好,要讓邵氏負責這次在中東的開發計劃呀!為什麼臨時又冒出個“拜耀”企業,一下子就把她的如意算盤打亂。

現在各個企業莫不以為中東的戰爭即將開打,紛紛對這項計劃打退堂鼓,偏偏她不信邪,硬是不顧其他人反對,擬定計劃,準備在伊斯坦堡興建一間五星級的旅館,如果事成的話,全部利潤由邵氏獨攬,原本是項多麼完美的計劃呀!現在卻被“拜耀”企業一搞,變得複雜多了。

氣死人了,她一定要瞧瞧到底是哪號人物,敢跟她邵析築下面對視?

“總裁!”對講機傳來悅耳的女聲,將邵析築自沉思中喚回。

“什麼事?”她按下對講機,恢復冷靜,公事化的語氣道。

“有位任先生想見您。”

“任先生,有沒有預約?”她不記得認識任何姓任的男人。

“沒有。”

“你該知道沒有預約我是不見任何人的。”邵析築淡淡的道,聲音中卻有股讓人畏懼的威嚴。

“我有跟他說,可是……他說,只要跟總裁說,他是拜耀企事業的負責人,總裁就會有舉見他。”秘書的聲音有些畏縮,但是仍硬着頭皮講完。

“‘拜耀’企業的負責人?”邵析築微微一愣,隨即充滿興味地咧開唇,好吧!讓他進來吧!

沒想到他倒是自己先送上門,省了她調查的麻煩,不過,這表示這男人的膽量不小,她倒要好好看看“拜耀”企業的負責人長得是圓是扁?邵析築將一頭烏黑的長發撥到耳後,一雙美目直直注視着大門,靜待“對手”的出現。

敲門聲響起,隨着她的應諾聲落下,門緩緩敞開,走進一個高大的身軀,他的臉孔散發著穩重的男人魅力,高挺鼻樑上的金邊鏡框,柔和了他五官的剛硬線條,絲毫沒有遮掩鏡框后的那雙漆黑深眸,尤其是那如運動員般的古銅色肌膚,更將一身的剪裁襯托得更加合宜。

而首先閃過她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是——她見過他,在記憶某一處,但是,她卻想不出來確切情景。

“咳咳。”任磊發現她的失神,假意咳了幾聲,臉上則是掛着譏誚的笑容。

“呃,我就是總裁邵析築,你找我有何指教。”邵析築覺得自己的失態,連忙武裝自己,鎮定地朝他點點頭。

“你就是總裁?以年齡來說,你當總裁太年輕了,以性別來說,你一個女人並不適合在商場上廝殺。”任磊走至室內一角的沙發前,隨意地坐了下來,他是聽說過邵氏總裁是個女人,但沒想到會是個年輕而且美艷的女人。

可惡的男人!邵析築差點就要罵出口了,她壓住胸口的怒意,擠出職業笑容,起身走近他:“我這麼年輕就當總裁,證明我有實力,至於性別問題嘛,我想,你可以跟女權運動者辯論,我沒閑工夫聽你的荒謬論調。”

任磊眉一揚,金邊眼鏡后的黑哞直勾勾地瞅着邵析築,她是第一個可以引起他注意力的女人,“這個問題以後自然有解答,我今天來,只是想跟你打個招呼。”順便觀察敵情,他在心中暗暗加一句。

“客套話我們就免了,我知道你正着手破壞我的計劃,為什麼?”邵析築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挑了個遠遠的位子坐下來。

“為什麼?”任磊眼中浮起一股笑意:“你認為為什麼?”

該死,她怎麼問了這個笨問題,當然是為了利益,邵析築懊惱地暗咒自己一聲,但是表面依然是一貫的平穩。“我只是想警告你,你們不會有任何勝算的。”

她微微抬起下巴,好像這樣就可以解除他帶來的壓迫感。

“是嗎?我倒認為恰好相反。”她的脖子曲線很美,任磊發覺自己竟有這個想法時,差點嗆了口口水,他可不是來欣賞她的。

“你太緊張了,跑到我的地盤下戰書?難道不怕我對你不利?”邵析築輕輕搓揉着裙擺,這是她自高中畢業之後就不再有的習慣,當緊張時,無意識的動作。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讓她有點失措,這是怎麼回事?

任磊唇一彎,站了起來,走到邵析築跟前,突然柔聲道:“你的頭髮很美,我喜歡它這樣披散在你身後的模樣,柔化了你的過於美艷。”

“你、你在說什麼?”從沒有男人敢對她說這種輕佻的話語,邵析築感到自己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了。

“你知道你自己有多迷人,不是嗎?那雙漆黑的星眸、堅挺的鼻樑、完美的瓜子臉,你不適合在商場上打滾,卻適合依偎在男人的懷抱中,享受他輕柔的愛撫。”

任磊略帶沙啞低沉的嗓音流入邵析築的耳中,一時間竟讓她感到有些迷亂,她失神的望着他蹲下身,緩緩抬起手移向她,卻無力也不想阻止,在她內心深處,倒想這份魔咒持續下去,期望這個陌生的感覺,輕撫過她的全身。

“想當個女強人,就不該在敵手面前泄漏任何情緒。”任磊的聲音突然一沉,伸出的手並非撫上她的臉,而是阻止了她搓揉着裙擺的柔夷。

這樣一個冷硬的轉變,恰恰將邵析築所有的迷思給截斷。她愣愣地望着任磊漾着諷刺的臉龐一會兒,隨即強抑着困窘與懊惱,指着門外道:“出去!”

任磊抬起頭,收了收方才差點蕩漾的心神,拉拉西裝的兩襟,朝她手指的方向走去,“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差別,不論在任何方面,女人註定是輸家,你可以幫我轉告給女權運動者。”

“滾出去!”邵析築幾乎要忍不住朝他扔花瓶了。

“對了,我叫任磊。”任磊在門旁停了停,然後俐落地轉個身,在邵析築眼前消失蹤影。

*—……%¥#¥!邵析築一等任磊走出門外,便不敢置信地用手撫着發燙的臉頰,她是發神經了嗎?怎麼會在第一次見面的對手面前失態,而且還不只一次?

那個叫任磊的男人,那個男人……邵析築一想到他就有股想尖叫的衝動,能讓她邵析築有這種反應的人,他是第一個,真該死!衝著這點,她就發誓要讓他輸得心服口服,走着瞧吧!

任磊……邵析築走回桌后,往高聳的大皮椅上一坐,在嘴裏咀嚼着這個名字,腦海中不自主地又浮現了他鏡框后的銳利眼眸,她暫時放縱自己沉溺在那片模糊的熟悉中,那是種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悸動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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