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裏是?”男子好奇的看着簡單且明亮的房間。
文靜二話不說的將他“扔”進沙發椅里,忙碌的找尋起急救箱。她俐落的拿起剪刀
將男子身上已有些殘破的衣衫用力的剪開,完全不理會男子的問話。
當務之急是替他止血上藥,總不能要她還悠哉的拿起紙筆,跟他玩起一問一答的游
戲吧?這下子,她倒覺得自己不能說話也滿省事的。
男子眼光難測的看着她的巧手,在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處理着,他有着剎那的悸動
在道上混了這麼久,他一向是自己療傷的,曾幾何時有女人這般輕柔的撫慰過他的傷口!
想不到,這個第一眼讓他覺得萬分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如此勇敢的替他止血,若是
一般的尋常女子,怕不早就嚇暈過去了!他身上的疤痕不下數十條,再加上昨晚到今天
新添的傷痕,只怕任誰看了都會昏倒吧!
“喔……”低呼一聲,他沒料到她會如此的“粗魯”。
文靜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好似在告訴他:你真沒用。這樣就喊痛?
男子卻不以為意的對她笑了笑。他的笑化解了他原本的皮氣,讓她一閃神,拉扯着
繃帶的手不小心又是一緊,讓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這次他卻忍着不敢吭聲。
文靜看出男子的“故作男子漢”,不禁嘴角上揚的低下頭繼續纏着,只是放鬆了些
許力道。
看着文靜已將他身上的傷口處理得差不多了,他才開口道:“我叫靳言,你呢?”
文靜拿出紙筆,在’他對面坐下,寫道:‘範文靜。’
“一個人住?”靳言好奇的打量着,沒看到其他人。
“媽媽和妹妹住在樓下,我一個人住在樓上,你可要小心別讓她們發現你,否則我
就完蛋了。’文靜在紙上僻哩叭啦的寫下一堆。
靳言看着紙條上的字跡,飛揚的筆勁顯示出文靜的個性,絕對和“柔弱”搭不上邊。
但靳言還是不願去相信,只因他見到她的第一眼時,她是如此的無助且垂着楚楚可憐的
淚水。
他說不出那一眼給他的震撼有多大,但他就是因為那一眼,而決定跟她一道回來。
否則以他孤鷹似的性格,就算負傷再重,也會努力的振翅獨力飛回巢穴。
“謝謝你今天的相救。”他真心的感謝她。
“不算什麼。’文靜匆匆的寫下這四字后,又拿回紙條,再補上一句:‘你肚子餓
了嗎?,
“餓很久了。”他從昨晚被追殺至今,滴水未盡,只差沒餓昏了。
“你等我一會。’文靜丟下紙條后,便一頭鑽進廚房裏,鏗鏗鏘鏘的忙和起來。
靳言看着自己身上及手上——被她包裹成“木乃伊”的模樣,簡直是哭笑不得。
她的手藝很好,他會被包成木乃伊不是她的錯,實乃因他身上的傷口太多了,怪不
得她。
只是……她怎麼么會包紮!靳言不禁對她感到好奇。
他默默的起身,看着她在廚房裏忙碌的側影,目光不自覺的變得溫柔。
這是個怎樣的女子?說她嬌柔,卻只有在見面的第一眼給他如此的感覺,之後的她,
顯得獨立且堅強,若非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確定”的告訴他,她的確是個如假包換的女
裙釵,他還真會以為她是個男的。
不能說話的她,他不如她的嗓音如何,卻從她的“字句”及動作中感受到她不同於
一般女子的個性。她給他的感覺像團迷霧,吸引着他去研究探索。
看着茶几上的電話,他舉起又放下。
暫時,他競就想窩在她的小窩裏療傷,而不打算通知自己的夥伴。
這是第一次,在他受傷后,他沒有即刻飛回自己的窩。而這個第一次,改變了靳言
和範文靜既定的生活方式……
文靜躺在床上,兩眼圓睜的瞪着天花板。
為什麼要留下他:為什麼?
這個無解的問題,她問了自己上百次,卻沒有一次得到回答。
她起身坐在床沿,挽起一頭秀麗的長發。
本來她以為頭上受了撞擊,勢必得剪去一頭的長發,不料,因為並未需要動腦部手
術,使她僥倖的留住她的長發。
她無意識的將頭髮握緊在手心;心想為什麼會對第一次見面的男子有了如此的信任?
難道不怕引狼入室嗎?
眼神,是他的眼神!
文靜回想起當她在公園時,回身與他對視的第一眼,便看到他眼中所透露出來的狂
烈訊息!就那麼一眼,她就認定他是個好人。雖然好人沒什麼理由會被砍殺成那樣,但
她還是固執的相信了他。
他是為了什麼而被追殺呢:她怎麼想也想不通。她不會正好捲入“黑道”事件吧?
文靜興奮得握緊雙拳。
她的血液里似乎潛藏着打抱不平的性格,她的母親便經常說,她一定是遺傳了她已
逝的警察父親,性子才這麼剛烈。她父親是在一次緝兇行動中,被歹徒一槍命中心臟而
斃命。
由於她因公殉職的父親生前一直感嘆;老婆只替他生了兩個女兒,為此,文靜立志
要當個女人中的“男人”。倒不是要自己像個“男人婆”似的沒氣質,只是要自己不同
於一般柔弱的女人,要能夠像男子漢大丈夫般的有氣魄罷了。
自小以來,她始終都是在好朋友身畔以“保護”自居的“英雄”。曾立志長大后要
考警官學校的她,卻在母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哀求下而放棄。因為母親不希望她步
上英年早逝老公的後塵。
最後,她和母親交換條件。不當警察,可以!但必須順她的意,讓她盡興的去學空
手道、跆拳道、柔道等等亂七八糟的“道”。雖然她的拳腳功夫不錯,卻從未在人前顯
露出來,一方面是沒機會,另一方面則是沒必要。
如今,當不成警察也罷,竟讓她遇上靳言這樣的男子,怎能不令她血液中的“正義”
因子復蘇呢?她簡直迫不及待的想“保護”靳言,讓他免於被追殺之苦。
“你確定要我留下?”她想起兩個小時前,靳言在看過她寫的紙條后,瞪大雙眼的
模樣。說真格的,靳言長得還真不賴,性格的臉配上細微的疤痕,更顯示出他的不同。
很難得有男人能人她的眼,他是唯一一個。
“你現在出去的話,太危險了,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文靜發現自己寫字的速度
愈來愈快了。
“若被查出我藏身在你這裏,你會更危險的。”他不想拖累她。
“我不怕。’這三個字龍飛鳳舞且斬釘截鐵的,不容他拒絕。
“可是你媽和你妹……”即使早已有留下的打算,但在她要求之後,他卻下意識的
又想離去,只因害怕會連累了她。
“無所謂。’又是三個簡短的字丟向他,讓他無法抗拒。
沒錯!他很想留下來,但卻不希望是在這種時刻,至少,他希望能先把“事情”解
決,屆時,她就算拿槍指着他要他滾,怕是怎樣也趕不走他的。
像他這樣的男子,絕對適合一人獨居,但他就是想破例的將她納入他的生活里。說
他霸氣也好,但他就是認定範文靜這個女人了。他永遠記得第一次目光與她相對,她眼
中的脆弱與眼淚,不管是誰傷了她的心,他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也因為第一次見面時她所流露出的柔弱,使他更加對她後來的“堅強”感到好奇。
什麼樣的女子會有如此極端的兩面?
等他痊癒后再去完成未竟的職責吧!至少,範文靜和他一點交集也沒有,他們應是
不會查到她頭上來才對,也許待在她身邊也滿安全的。如此一想后,他便不再扭捏的決
定留下來養傷了。
他沒忽略掉當他同意留下時,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欣喜。她這麼渴望他留下!
他心中的大男人主義不小心的作祟,使他得意起來。莫非她也同他一樣,彼此一見
傾心?他忍不住得意的微笑。
“你笑什麼?”她狐疑的遞出紙條。
“沒什麼,這些天就麻煩你了。”他倒是知道要先說些客套話。
文靜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舉止中又顯示出她的洒脫與率性,’‘跟我來。’將紙條
在手上輕揚了揚,便逕自往一間房走去。
靳言尾隨而至,發現這間房間除了一張雙人床及梳妝枱外,別無他物。
“你暫時就住在這個房間,若還需要什麼,可以隨時跟我說。’靳言在她埋頭疾書
后看到這幾句話。
“好,謝謝你。”他用受傷的手輕觸她的臉頰,卻惹來她的一驚。
“啊……”文靜忍不住捂住嘴,不想自己發出令他感到難受的嗓音。
“你能發出聲音?”他興奮的向她走近一步,她反而往後退了兩步。
“你不可以亂碰我!’她生氣的在紙條上撂下話。
“對不起,我只是想道謝。”那輕輕的一觸,讓他發現她的肌膚相當的柔細,若非
她一驚而後退,他真的不想收回手。
他一直試着不去注意文靜姣好的面容。畢竟,第一眼震撼他的並不是她的美,而是
她“無助”的淚。然而事實上,文靜是美得相當與眾不同,她的眉宇之間有一種陽剛的
氣息,女人中少見的濃眉卻在她臉上點綴得宜,不似一般的柳葉眉,卻更順他的心意。
一頭長發飄啊飄的,讓他簡直失了魂。她的美,是大而化之的,不精細卻也不粗糙。
總之,完全的對了他的眼。
“男女授受不親。’她並非真如此認為,只是,她沒忽視自己因他的一碰而亂了的
心跳,只好如此警告着他。也許是知道自己競不想拒絕他的碰觸,只能神求他別再“出
手”,否則,後果連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我盡量控制。”他悶笑着,沒想到她是個老古板。
“你休息吧!我想睡了。’文靜留下紙條,轉身便回到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已有兩個小時了,她卻睡不着。傻傻的想着今天的一切,不明白自己為何
想留下這個危險的男人。
他到底是什麼人呢?流氓嗎?實在不太像‘他的眉宇之間有着隱約難辨的正義之氣,
卻又好似被掩蓋住似的,取而代之的是痞子形象的流氓氣息,使她對他的真實身份好奇
不已。
亦正亦邪的他,究竟是什麼角色?她思索得輾轉難眠。
一開始明明覺得他很狂猛,且帶着戾氣,怎麼有時又顯得吊兒當的?她簡直猜不透
他。
算了,不想了,既然睡不着,那就做做復健好了。
“唉……”用力的嘆口氣,文靜俐落的將長發紮成細長的髮辮,將其垂落在右側肩
膀上,起身按亮了燈,拿起床邊的書本,翻開其中一頁便輕聲朗起來。
“倒……溪按參管親使王……雜兵媽用……”一句“到西安參觀秦始皇及兵馬桶”,
被文靜念成不成調的語句。
認真的文靜,渾然不覺她的房門被輕輕開啟后又關上。
靳言若有所思的背靠着文靜的房門。
他原本想找水喝,發覺她原本無光的房間突然開了燈,躡手躡腳的輕移到她房門外,
好奇的伸手一轉,驚訝的發現她竟然沒有鎖門?
一個女孩子在家裏多了一名陌生男子時,竟然會有勇氣不鎖房門!靳言不知自己該
高興還是生氣,也許他該高興她不將自己列為“色狼”而加以防範,可偏偏又氣她不知
保護自己。
自門縫中,他清楚的看見她靈活的將長發編成髮辮,他握着門把的手一緊,幻想着
自己的手指爬梳過她的長發的感覺。驚覺自己的綺思,想關上門的他,卻又發現她起身
拿起書本“讀”着。
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是不是心痛,他只覺得有一種難受的情緒撕扯着他的心房,讓他
難受得眉頭緊鎖。
原來她不是天生的啞巴!瞧她認真的模樣,想必是在努力做復健吧!他的心疼差點
教他想衝動的進房擁住她;可他不能。
靜靜的,一如來時的無聲,靳言俏俏的合上門。
雖然聽不到她接下去朗讀了什麼,但他知道她在努力着。他希望有一天能聽到她親
口喊出他的名字。
屆時,他想必會激動得擁緊她吧:
也但願,那時的他已能擺脫追殺他的組織……
台北縣近郊山上的某棟華宅里,一名中年男子暴喝一聲:“飯桶!”
五名在場的黑西裝男子,全都顫巍巍的低垂着頭,大氣不敢吭一聲。
“你們幾個人竟然干不掉一個受傷的人!你們可知道被他逃走了對組織會有多大的
損失嗎?我養你們這些人是幹嘛用的:一群米蟲,干!”中年男子氣得臉紅脖子粗,額
上的青筋一聳一聳的,眼看着就要爆了。
“老大,我們追到一個小公園附近就被他跑了
“我管你們追到哪裏!總之,限你們在一星期內將他找出來,就算把台灣翻過來,
也要把他揪出來!否則,你們就等着受死!”殘忍的口氣沒有絲毫轉圍的餘地。
“老大……”
“還不滾!”男子憤怒的瞪了五人一眼。
五個人一看,連滾帶爬的急忙閃了出去,誰也不敢再多放個屁。
啪啪啪!一陣拍手聲自中年男子身後傳來。
只見背後的書櫃像旋轉檯似的轉了一百八十度,從牆壁內走出一名冷傲的年輕男子。
原本氣焰頗盛的中年男子一看到年輕男子,馬上像彈簧似的彈跳起來,必恭必敬的
朝年輕男子說道:“會長,屬下辦事不力,罪該萬死!”
“哼!剛才不是頗有威嚴的?”年輕男子嘲諷地冷冷說道:“現在說這些已於事無
補,最重要的是找到靳言,這小子出賣組織,他身上背負着太多的秘密,傳令下去;格
殺勿論!”冷例的眼眸閃過殺意。背叛他的人都該死,尤其是他“曾經”視如拜把兄弟
的靳言更該死!
“屬下領命。”中年男子彎着腰,像只哈巴狗似的夾尾而逃,適才罵人的囂張氣焰
早已不復見。
年輕男子掏出煙,點燃之後,徐緩的呼出一口煙,左手插進褲袋裏,踱步至窗前看
着山腳下的台北,忖道:靳言,你逃得過我的手掌心嗎?你聲聲叫喚我“大哥”全都是
假的嗎?”
才進組織一年多的靳言,很快便得到他的賞識而加以提拔,他作夢也沒想到最後出
賣自己的內賊竟會是靳言!
愈是重視的人,一旦背叛了自己,員是難以原諒。
“秦嚴也好,靳言也罷,我要你死!”年輕男子陰毒的眼神一閃,將煙一彈,飛逝
的煙滾下窗外的斜坡,好似代表了必死無疑的靳言……
靳言揉揉惺惺睡眼,下意識的看了看腕錶。
九點?九點!
“God……九點了!”他何時有這麼好睡過!竟然一覺睡到九點才醒來。
打從他隱姓埋名以“秦嚴”的名號進入組織之後,沒有一天好睡過。全身的神經綳
得死緊,夜裏只要一丁點的小聲響就能將他從床上驚醒。
不,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床了。
進入組織后,他再也沒有睡床的習慣,隨時要提防別人偷襲的他,早已養成睡在床
邊遠離門的另一端,只要一有人進門想對他不利,他絕對有充足的時間反應,並給予對
方迎頭痛擊。
而昨天,他竟然想也不想的一頭栽進軟綿綿的雙人床里,唾得安心又恬適,真是不
可思議!
幸好沒滾下床,他笑着瞧了一眼此他苦命的躺在地上的枕頭。看來,他的睡眠習慣
不太好,會亂踢呢!果真人還是不能太放鬆,他想。
叩叩叩!敲門聲讓靳言反射性的隨着要撿枕頭的動作,快速的滾落到床下,並武裝
起備戰姿勢。
“God!”靳言好笑的看看自己的POse,忍不住嘲笑自己小題大作。他現在可是比
以前安全多了。
文靜敲了幾下門,不待回答,輕輕扭動門把,一眼便看到笑得有些離譜的靳言正坐
在地上。
文靜錯愕的指着他,又指指床,眼裏凈是不解的神色。
“沒事!我睡到一半滾下床了。”他嘻皮笑臉的爬起來,並將枕頭歸位。
文靜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笑起來的聲音破破的,好似對“哈”這個音發得不
太准似的。
看到靳言驚訝的看着她,她不以為然的聳聳肩,遞出紙條,‘吃飯了!’這才是她
來叫他起床的目的!
不等他開口,她逕自轉身走了出去。
靳言則是愣愣的待在原地,錯愕的搔搔頭,懷疑的想着;她真的有他想像中的“文
靜”與“嬌柔”嗎?瞧她笑得多豪爽啊!簡直不像他第一眼看到的她。
不如怎的,不管他再怎麼了解文靜,他對她的印象始終停留在第一眼。他永遠都會
記得那個眼神柔弱、帶淚的文靜,而也就是那樣的她,吸引了他全副的心思。
自小,他便發誓要找一個很有氣質且柔弱的老婆,唯有如此,他才能盡全力的呵護
她與保護她,而看到文靜的第一眼,他幾乎在心裏大喊着:就是她了!
沒錯!垂着淚的文靜,完完全全的符合他心中所想要的理想對象!以前由於身陷組
織,而沒有與任何女子共度餘生的念頭,卻在與文靜的初次相視中,便許下了想與她相
守的決心。
她可是他尋找了好久的理想情人呢!他怎能輕易放過?更何況,他只要能將在組織
中所探查到的一切消息帶回局裏,等到剷除了組織與破了一切與組織有牽連的案子,他
就恢復自由之身了。
當初若非為了范大叔對父有思,他也不必走上這條路……
靳言滿心歡喜的幻想起他和“嬌弱”的文靜共締美好的未來。
能找到理想情人,原來是這樣幸福的一件事啊!靳言洋溢着快樂的笑容,大踏步的
走出房門,去品嘗未來老婆大人所烹調的早餐羅!
靳言嘴角,眼角帶着笑,滿面春風的張大嘴嚼着文靜新手烹調的荷包蛋,及她親手
溫熱的牛奶。
“你有病啊!’她愈看他的笑臉愈不順眼,草草的寫了張紙條丟向他。
靳言看清楚紙條的內容后,竟仍是帶着笑,伸出手,向她討筆。
文靜將筆一推,筆順勢滑進靳言的手裏。她專心的吃着早餐,不想管他一大早在發
什麼神經。
沒一會兒,原紙條又飄回她面前,她愣愣的看着附加在她字跡旁的——
“你好關心我喔!”
“噗!”文靜十分不雅的噴了半口牛奶出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屑的將剩餘
的牛奶一口仰盡,便起身離席。
她快氣炸了!在她昨夜莫名其妙為了他而失眠之後,他竟然還有心情開她玩笑?她
氣鼓鼓的不打算理會他,說什麼她也要儘快恢復說話能力,否則如何探知他究竟為何被
追殺的!
咦,對了!她怎麼忘了呢!她會打字的啊!她可以用電腦打字和他溝通嘛!她忍不
住拍自個兒的額頭一下,她還真是被撞昏頭了呢!竟然連自己的專長都給忘了,她可是
有“打字天後”之稱的呢:
主意一定,她馬上興沖沖的進房啟動電腦。
靳言看着她前腳才進了廚房,後腳馬上又衝出廚房,進了卧房。呵,還真像一個忙
碌的火車頭,只差頭頂沒冒煙兼鳴氣笛而已!
輕輕擦丟臉上殘餘的牛奶,這可是他未來老婆大人“惠賜”,的呢!他想。他好像
愈來愈發現,她根本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嬌柔”女子了,那可怎麼辦好呢?她一點也
不符合他心中想要的形象!
靳言若有所思的咬着荷包蛋,心裏掙扎着究竟要相信自己乍見她時的第一印象?抑
或是相信這些時候的相處?他是真的有些猶豫了,更嚴重的是,他現自己一直在追尋—
—像他母親一般溫柔女子的感覺——竟被取代了。
他似乎也不是真的那麼喜歡嬌弱又楚楚動人的女子嘛!但這怎麼可能呢?
他明明堅持了二十五年啊!怎麼會在一夕之間改變了呢?
此刻他已搞不懂自己喜歡她哪一點了。是第一印象的柔弱?抑或是現在的“粗魯”?
唉,沒錯,她真的好粗魯啊!他在心裏嘆着氣。
“啪!”一張字條大力的砸在桌上,讓靳言喉頭上的一口荷包蛋差點直接滾落進胃
袋。
“我可以用電腦打字問你問題,這樣比較快。”文靜不理會他猛拍胸口順氣的動作。
反正她知道荷包蛋嗆不死人,如果他真被嗆死了,也會成為千古第一人,她會替他做一
個“天下第一”的匾額紀念他的。
昨夜的失眠,再加上他今早一臉的詭異表情,更使她火大的不打算給他好臉色看!
什麼嘛,她為了他無心的小動作而失眠,他倒像個無事人般的一覺睡到九點,且還
笑得“草”枝亂顫的。
好不容易在吞了大口的牛奶后,感覺稍微舒服點的靳言,忍不住又咧開嘴笑了笑,
“你打字快嗎?”
文靜翻翻白眼,心裏罵了他千萬句,卻只寫一句,‘很快!’
“喔,好吧!”他點頭同意,再寫了一句,‘等我吃完再說。’
文靜叉起腰,怒火燒啊燒到九重天的用力寫道:‘馬上!立刻!’“砰”的一聲把
筆丟下,轉身便進了房。
“唉,看來她不只不‘嬌柔’,還很火爆呢!”靳言無奈的搖着頭,卻發現自己妥
協的舉步走向她的“閨房”。
說也奇怪,他的個性也是以火爆聞名的,但在文靜面前,卻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火爆
戾氣。他不解的邊走邊想着:是因為知道她不能說話,所以才收斂了火爆性格嗎?抑或
是遇上另一個也很火爆的女子后,他就火爆不起來了呢?
嗯,值得深思!靳言想,也許現在還不是他火爆的時刻吧!呵!暫時先讓她火爆一
下又何妨!而且,不知怎的,她垂淚的臉龐始終在他腦海里盤旋,使他總想在她面前扮
笑臉,想逗開心,不忍讓她落淚傷心。
為了這種莫名的情愫,他在她面前,展現了不同於以往的自己。
想通了之後,靳言又換上一臉的笑,不怕死的跨進文靜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