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哥,你放過舞兒好不好?」
支開了身旁伺膳的彩雲。厲如敏以軟軟的語氣要求着一向又敬又愛的大哥,不過她的請求倒使得正舉箸用膳的厲勁焰微頓了下。
「哦?」厲勁焰不置可否,只以雙眼詢問的看着妹妹。
「我……大哥,方才……方才我躺得發悶,所以便四處走走晃晃,然後……我看見你與舞兒在樹上……呃……在樹上……」她囁嚅着說不下去,雖然她的膽子一向不小,也常從彩雲與其他仆佣的口中聽見一些男女之間的情事,但要她親口說出,尤其對象又足自己的大哥,還是有些不大妥當。
「所以?」厲勁焰反問。
「所以……呃……哎喲!大哥,你放過舞兒好不好,反正你的身邊已不乏紅顏知己,你忘了麗兒還住在青廂閣中隨時等候你的召喚。」厲如敏一鼓作氣的說完,她不管大哥是否會生氣,反正她一定要保護舞兒就是了。
「等候召喚?」厲勁焰唇邊勾笑的問她:「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呃……」厲如敏頓時語塞,她忘了大哥一向不許下人將這些事說給她聽的,這下……
「還有,是誰告訴你我有多位紅顏知己?」厲勁焰不理會她,逕自追問下去。
「哎啊!反正你不許再去招惹舞兒就是。」厲如敏跳過他的逼問,再一次重申她的立場。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她狐疑的看向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為什麼不許招惹她?你忘了她是你帶回來給我的生辰賀禮?」厲勁焰唇邊的笑意越勾越濃,他起身走到窗邊,以眼神示意她回答問題。
「我知道,所以我有責任保護她,再者當初也是好玩嘛,哪兒想到你竟當了真。」厲如敏有些懊惱的嘟了嘟嘴,繼續苦苦哀求道:「大哥,放過舞兒嘛!她是我最喜歡的好姐妹呢,她若傷心我也會難過的。」她試着動之以情,希望大哥能愛屋及烏地放過舞兒一馬。舞兒年輕單純,大哥則在女人堆中身經百戰;她要趁舞兒
還未愛上大哥之前先求大哥放過她,畢竟她太清楚大哥的魅力。
「反正你的女人很多啊!更何況……哎呀!總之你既然不想成親,那就別去招惹舞兒嘛!」厲如敏自顧自的下斷語,渾然不覺原本狀甚輕鬆的厲勁焰在聽到她的喃語后竟倏地一僵。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成親來着?」
「你是說……」厲如敏瞬間亮了眼,她一臉興奮的看向斜倚窗旁的大哥,恭喜的話險險出口。
太好了!這樣她就放心了。
「我什麼都沒說。」厲勁焰潑了她一頭冷水,但眸子裏卻閃過一道複雜難懂的光芒。
「大哥……」
「好了,這是我與她的事,我自會處理,如果你硬要插手,我不介意提早送你出閣。」厲勁焰投給她警告的一瞥,便轉過身沒入夜色中。
***
膽戰心驚的過了幾天,柳蝶舞才略略放下心中的大石。昨兒夜裏如敏曾向她提起這兩天正是島上商船回航的日子,所以大夥兒全會忙得不見人影,包括那讓她躲得心慌意亂的熾焰島之主……厲勁焰。
雖說這消息救她暫且安了心,但莫名的,她的心底深處卻有種失落的感覺,隱隱約約的啃咬着她的心房,一種想去又不捨,想忘卻反而深深刻印的無奈,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莫名情愁在她心頭纏繞。
他竟在她不注意之時悄悄的攻佔了她,不過……她還是討厭他,一個總是隨意輕薄她的狂浪男子!柳蝶舞在心底這麼告訴自己。
房裏的燭火搖曳,映照出一室暈黃,她胡思亂想的心緒如萬馬奔騰般靜不下來,彷彿她越想安睡,可睡意即越行越遠。
都已是午夜時分了,一輪弦月高掛天際,提醒她該是眠夢一場的時分,可她就是無法入眠。
不行!她受不了了。燭光下的臉蛋再度露出一個痛苦表情,深吸一口氣后,她抑下狂跳不已的心,推開房門,往一院子涼意的夜色中走去。
如敏說厲勁焰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所以這個時候的他應是睡得正香濃,應該不會再出現吧!
柳蝶舞就這麼向不斷召喚自己的水池走去,嘴裏還唸唸有詞:
「對,他不會來的,況且,自己才沒有這麼倒霉呢!」
一池閃耀着銀輝的池水已讓她忘了他的警告。
這可是她最愛的事,這幾天為了躲避他,她連池的周圍都不敢踏上一步,就怕再遇上她的剋星。
不管了!天大地火,戲水最大。反正他不會知道的,對!沒錯,他不會知道的。
抱持着鴕鳥心態,柳蝶舞對着池中央的一弦新月發獃,半晌,她哼着小曲,開始褪下身上的衣衫,只留下單薄的綢中衣。
他絕對、絕對不會知道的!柳蝶舞任冰涼的池水漫過膝間,有點得意的告訴自己。
幸運之神絕對會眷顧她,所以,嘿……他絕對不會知道的。
***
「風叔,事情查得如何?」
「已有一些線索,不過……」
「說下去。」
只見厲勁焰在聽完風叔的稟明后,略一頷首,臉上全是深思的表情,他狀似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青瓷杯,片刻,像下定決心般,他停下手裏把玩的動作。
「這件事不許說出去。」
「是。」
「還有……繼續查下去。」
「是。」黑色身影照例沒入夜色中,依然迅捷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柳蝶舞。」厲勁焰輕喃。一隻迎風飛舞的粉蝶,柳蝶舞!果真人如其名。
不過……不論你怎麼飛,我將成為你最終憩息的港灣。
充滿佔有欲的笑容浮掠過他的嘴角,復又隨即隱去,他瞇起眼凝神傾聽,隨即縱身,往水流處飛掠而去。
***
撲通!
銀鈴般的笑聲劃破寧靜的夜,只見坐在樹榦上的柳蝶舞調皮的往池中拋擲着小石子。
飛掠而來的厲勁焰靜靜的立在不遠處,無言的看着她又喜又憨的表情,直到涼風吹拂,樹上精靈打了個寒顫之後,他才微瞇着眼,提步往樹下走去。
「你忘了我的警告。」不悅的低沉嗓音突地響起,惹來一聲驚詫的低呼。
柳蝶舞嚇得快手快腳的往樹上攀爬而去,直到自認為安全后,才穩穩的攀住樹榦,居高臨下的看着池邊的俊逸身影。可惡!他竟敢這樣嚇她,還以這種彷彿當場人贓俱獲的表情來責怪她。
咦?責怪?她不信的探低身子,雙眸微瞇的打量他半晌。
瞧他一臉不悅的表情真的是在責怪她!這就奇了,她爬樹玩水干他何事啊?他作啥繃著一張臉。
「下來。」厲勁焰雙手反剪在身後,以傲慢又帶三分詭笑的方式命令她。
下來?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柳蝶舞在心中反抗,同時還將小巧的臉蛋往另一側轉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看見她的模樣,厲勁焰差點失聲笑出。
半晌,兩人就這麼對峙着,直到一陣冷風再次襲來,一聲極不文雅的哈揪聲才打破了寧靜。
「下來。」他再次命令她。
「哼!」她冷哼一聲,倔着性子硬是不理會他。
「好,你不下來,那我上去也行。」點地而起,話聲才落,厲勁焰已將她牢牢的困在樹榦與他的胸膛之中。
「你……」柳蝶舞再度教他俐落的身手給奪去呼吸。
「我警告過你的。」厲勁焰粗啞着嗓音說,雙眼還無禮的在她微縮的身子上打轉着。
「你看什麼?」順着他愈趨濃黯的眸光往下看,柳蝶舞才發現方才的戲水已讓自己的薄衫順服的帖着身上的曲線,前襟甚至還微微鬆脫,露出半圓形的雪白胸脯,引人遐思的暴露於外。
哦!她再次驚呼,動作飛快的將春光緊緊掩住,拒絕再讓他貪看了去。
一時間,濁重的呼吸聲幾乎奪去她的魂魄。
「你……走開啦!」她羞赧了臉低低啜泣的趕他,像一隻可憐兮兮她怕得半死卻強裝憤怒的落難小貓。
見她淚汪汪的模樣,厲勁焰的眼神柔和了,眸中熾熱的濃情已讓憐惜取代,好像她的哀求深深的扣着他的心,教他不捨也不忍。
微嘆一口氣,他倏地彎下身子與她閃躲的淚眸對視。
「不許再哭。」他要她,這是既定絕不改變的事實,絕不會因她的哀求而罷手。
「求你……走開好嗎……」柳蝶舞連拭淚都不敢,嗚嗚咽咽的低泣着破碎的音符。她的模樣讓厲勁焰再度嘆口氣。
「好,我走,但有一個條件。」
「什……什麼條件?」她抬起涕淚縱橫的水眸,神情頗無辜的看着他,紅唇還誘惑的微張着。
厲勁焰失神的看着她好一會兒,強忍下心頭竄燒的熱火,她一向都能迅速挑起他的慾火。不過,他可以等,但在等待之時,他必須先索取一些利息。
「吻我。」
「吻、吻你?!」泛淚的雙眸在聽見他的要求后,極度驚訝的不停眨動着,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還傻呼呼的再問他一次:「你說叫我吻你?」
「對!」他悠哉的應道。
驚訝轉為不信,不信化成怒氣。
柳蝶舞心頭的怒火沸沸揚揚的焚燒起來,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際。
她眸一轉,嘴一噘,開口說:「吻你可以啊,不過在吻你之前……」
厲勁焰揚起眉看她。
「你先下去泡泡水吧!」她牙一咬猛力一堆,將他給推入冰涼的池水裏。
這一次,她聰明的飛快爬下樹,拾起一旁的衣衫往寢房中疾奔而去,而她的繡鞋呢?再一次遭到被主人遺棄的命運。
***
柳蝶舞氣得邊喘邊罵,她恨恨的在門上落了栓,還費勁的將小几移往門后堵住門,然後才癱坐在椅凳上。
哼!看你不變成落湯雞才怪。
折騰了大半夜,已經累得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的她,正趴在圓桌上昏昏欲睡。她眨了眨睏極的雙眼,終於不敵睡神的召喚,昏沉沉的進入夢鄉。
須臾,燭火已悄悄的熄滅光芒,厲勁焰自密道中出現時,便以為會看見一位躺在床上的睡美人,沒想到入目所見的竟是一個趴睡桌沿的嬌憨粉蝶。
睡夢中的她看來更是荏弱無助,長長的睫毛在眼帘投出一道扇形的暗影,嬌唇微張着,可愛得今人想直吞入腹。不過,他還是喜愛她清醒時生意盎然的俏模樣,每次都讓他有逗她發怒的衝動。
就這樣,他靜靜的痴瞧了她好半晌。
「大色狼……」
酣睡如稚兒的柳蝶舞突然微微的擰眉,嘴裏呢喃着些什麼,他湊身傾聽,知道她竟連在睡夢中都不放過罵他的機會,不禁莞爾的搖搖頭。見她狀似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似乎想找尋一個更舒適的姿勢,他乾脆將她橫抱起來,往臥榻的方向移去。
「唔。」睡夢中的柳蝶舞渾然不覺,她只是蠕了蠕身子,然後像是安憩般的進入更甜的夢鄉。
厲勁焰輕輕地將她放回床榻,本欲移動的腳步卻意外的給牽絆住。
回首,他望見仍在睡夢中卻緊抓他衣擺不放的小手,訝異的抬眼望去,小手的主人仍甜甜的睡着,他輕輕的扯動衣褲,但不依的嚶嚀聲卻隱隱傳來。
詫異的瞳眸悠悠轉柔,他坐上床沿將她抱入懷中,讓酣眠中的佳人能更安穩的人夢。
一聲甜甜的笑聲突然傳進厲勁焰的耳中,他低下頭看向那張薔薇般粉嫩的睡顏,只見她的臉上掬滿快樂滿足的甜笑。
她夢見了什麼?這般滿足、無憂。
夢中可是有我?
凝視着睡夢中依舊酣甜的容顏,笑意漸濃的刻在厲勁焰深幽的瞳眸,綻出一抹動人的光彩,他微揚帶笑的薄唇,輕緩的熨上她微張的紅瓣,輾轉的輕吮着。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心裏眷戀一個人的滋味會是這般教人難受!偏偏她又是個情竇末開的小東西。
不過,她是他的!不管她肯不肯、願不願,既然他已深戀上她,她便只能是他的,也只許是他的。
輕吟的低喃聲隱約在他的胸膛間傳來,他眼瞳微瞇的凝視着依然安眠的她,眉目之間的笑意更濃了。
醺醉的流光冉冉消逝,天際已漸漸泛了白。
厲勁焰自微敞的衣襟中拿出一隻式樣繁複、精工雕琢的金環,撩高甜睡佳人的衣袖,他將金環扣上藕似的皓臂,晶燦的臂環在她的雪臂上輝散着奪目的光輝。
舞兒啊舞兒,從今以後,你的生命中只能有我。
金環上的熾焰圖騰刺眼地張狂着,彰示主人誓在必得的決心。
他笑開眼,滿意的啄吻上他的專屬印記。
然後依循着之前的輕緩動作,小心的放下她,讓她枕回被褥上,無聲無息的往來時路走去。
在隱身之時,他側首對着門扉前的桌椅露出莞爾的哂笑。好一隻倔強的翩翩粉蝶。
***
晨光點點暈染,照映得屋裏四處透亮,也擾醒甜寐中的住人。
柳蝶舞微舒展懶腰,意識尚未清醒,整個人幾乎還沉溺在昨夜的好眠中,直到眼角的餘光瞥見手臂上的金色臂環后才猛然一僵。
不信與驚疑霎時沖入她的腦中,她伸出手想將右臂上的金環拉下,奈何金環似有主意般的緊纏不放,無論她以何種方式皆取它不下,直到氣喘吁吁,她才無奈地對着略微泛紅的右臂生悶氣。
「他是怎麼進來的?」她不解地喃喃自語。不可能啊!所有的門窗全落了栓,她昨夜費力搬去阻擋在門前的桌椅也無移動的跡象啊!
那他是怎麼進來的?
思索了半晌,她倏地掀被下床,裸足在房裏仔細地搜尋着,連一絲細微處都不放過,包括牆上的晝飾、牆角放置梳洗銅盆的八角架,她都一再地移動搖晃,希望能找出他自由來去的秘密。
偏偏她試了許久,還是一無所獲。
最後,她無奈的癱坐在椅凳上,重新將注意力轉回臂上的金色環臂,金環上囂放的精緻圖騰令她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視線,她輕輕撫摸着,旋即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臉上浮掠出紅臊的羞赧神色。
想到自己睡覺時的模樣全教他給看了去……
不!應該不會的,說不定這金環是昨夜在池邊與他對峙時,無意間被繫上的,對!應該是這樣,對!這門前的障礙物全都好好的阻在原地不動,房裏地也檢查過了,應是沒有別的密道才是。
咦?她突然揚高頭,狐疑的盯着屋頂,會不會是……不!不可能,除非他有穿牆的異能,否則他是進不來的。
「哦!老天……」她呻吟出聲,將臉蛋埋進柔嫩的掌心裏,久久動也不動一下。
她已快讓那偷窺狂、大色狼兼變態給搞瘋了!
最後,柳蝶舞決定找厲勁焰問個清楚。於是她像個披荊斬棘的烈士,抬頭挺胸的往厲勁焰的「烈火居」行去,在詢問了正在院子裏打掃落葉的仆佣正確位置后,她左轉右拐的來到目的地。
深吸一口氣,她提起勇氣想推門進入,但白皙的雙手在空中停了片刻后,又頹然的放下。
然後,她縮回好不容易才提起的勇氣,一轉身,輕手輕腳的退了回去。
她不敢問他啦!如果他承認了那怎麼辦?問他這金環究竟有何涵義嗎?
若……他否認,那自己又該怎麼辦?當場挖個地洞直接躲起來?
於是,左思右想,她只好找上厲如敏,盼望能由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呃……如敏……我……」柳蝶舞支支吾吾的,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才不致顯得太奇怪,畢竟自已讓她的兄長給強吻了這種羞人的事教她如何開口呢?她哀怨的在心底嘆口氣。
片刻,她終於找到一個安全的話題開了口:「如敏,你說這島叫熾焰島,是誰取的?」
「自然是我爹娘羅!」
「哦!為什麼會叫熾焰島,這不是一般人會用的名字啊?」她繼續問道。
「因為……」原本與她背對背坐在草地上,一同沐浴在和風中的厲如敏突然側轉身,頗弔詭的瞅了她一眼后,才滿含興味的說了下去:「因為我大哥羅!」
「為什麼?」柳蝶舞情不自禁的追問,一點也沒注意到自己的反應全落進厲如敏的眼裏。
「這個嘛……」厲如敏壞壞的笑了笑,直等到舞兒迭聲催促后,才開口滿足她的好奇。「聽爹爹說,我娘在生我大哥那一天,海面上波濤洶湧,天際間凈是紅光燦爛的晚霞,輝映得到處皆是一片火紅的瑰麗顏色,就像美麗又熾熱的火焰,所以就將大哥命名為厲勁焰,而島上追隨我爹娘的人民,便自動將這島取名為熾焰島。」
「哦,是這樣啊!」
難怪他每次一出現在她的周圍,她便覺得空氣變得燥熱,教她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那……那這島上是否有什麼東西,例如族幟、令牌這一類的,可以代表這島的身分象徵?」柳蝶舞旁敲側擊,又因若有所思,是以問出口的話教人聽得頗感怪異。
「身分象徵?」
「我是說有沒有什麼物品或圖案可以代表這熾焰島?」
「嗯……讓我想想看……」厲如敏窺探的眼神在舞兒故作無意的臉上溜轉着,深思的眸中似有所悟。「哦,對了!熾焰島顧名思義,島上所有的商船全晝有金底紅色的烈焰圖案,象徵著島上源源不絕的生機,那一天我們所搭的船便張着烈焰圖騰的令旗,你沒注意到嗎?」
「呃?我……我忘了……」原來如此。那……那自個兒右臂上的金環不就是他的所有物了?
「舞兒,你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問起?」厲如敏微瞇的眸子閃爍着詭異的光芒,但沉思在自我臆測中的柳蝶舞並沒有注意到,直到厲如敏懷疑的目光移到她臉上時,她才猛地警覺。
「呃……沒有啊,我只是好奇……」
「哦?是嗎?」
厲如敏不信的看着她,一時間,她慌得只好轉過頭,佯裝欣賞着風景。
醺醉的微風徐徐吹來,拂動兩人的衣衫,輕軟的薄綢料子不敵風的吹拂,正款擺着柔柔的舞姿。
厲如敏突然雙眼微瞇的盯着柳蝶舞的右臂瞧。
那衣衫下略微突起的金環讓她一整天皆以詭譎的眼神窺探着舞兒,瞧得她心底里直發毛,直到半夜,厲如敏才以暫且放她一馬的神態同她道了聲晚安。
不過,在分道揚鏢之際,她又壞壞的朝舞兒呢喃私語,直到看見舞兒訝異又驚嚇的表情后,她才滿意的轉身離去。
***
子夜時分,一片靜寂。
與厲如敏分開后,回到寢房的柳蝶舞仍處於極度震撼中,約莫一個時辰了,她維持着初回房的姿勢,就這麼傻怔的坐在床沿。
厲家有一傳家物,是一隻金色臂環,為厲家歷代長媳之物。
如敏的話再一次的劈進她的腦海里,如果她說的確是屬實,那這隻臂環真的是他所擁有的羅!
歷代長媳之物……既然這金環是厲家長媳才能持有的,那他為什麼將它給她?
他喜歡她嗎……不!那隻變態的大色狼根本是以調戲她為人生之最樂,不僅強奪她的初吻,看光她的身子,還趁她夜寐之際看盡她的睡姿。
好……無恥。她摀着臊紅的臉蛋喃喃的低罵著。
這時,一聲極微小、像是機關啟動的聲響微微的傳來,她立刻驚覺的僵直背脊,然後迅速往錦舖上一躺,扯過絲綿製成的薄被將自己蓋個密不透風。
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色狼。
她微閉上眼假寐着。
只見昏暗中,一道身形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床舖前,但即使只是模糊的身影,她仍清楚的知道這身影的主人便是他。確認了之後,她便假藉夢囈之際順道轉過身,她知道以他的精明厲害,一定很快便會察覺出她是裝睡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不耐長時間的僵凝,柳蝶舞略略睜開眼,藉着薄淡的月光,她瞧見牆上的暗影正逐漸放大。
同時,她也感覺到屬於他特有的男性氣息隨着他的靠近,在她周身形成曖昧的氛圍,熱熱的、痒痒的,嚴重的騷擾她的感官。
他到底要做什麼?
她突然睜大眼,強抑下即將衝口而出的驚叫,因為她看見牆上的暗影正緩緩的舉起手來掀開床舖前的粉色紗帳。
灼熱的鼻息已拂到她的耳際,她心中一陣哆嗦。他想做什麼?為什麼靠得這麼近?她在心中哀嘆着,幾乎要尖叫出聲。
「小粉蝶……」隨着方落的話聲,灼湯的熱氣也愈來愈近,然後,輕若蝴蝶羽翼般的輕吻烙上她的髮絲。
他……他在做什麼啊?柳蝶舞猛地一陣戰慄,只好縮起肩膀,佯裝在睡夢中不敵寒意似的將絲被蓋得更緊密。
灼熱的呼吸暫止。她悄悄的舒一口氣,但隨即發現絲被以蝸牛般的慢行速度向下滑落,才剛稍順的氣息倏地又紊亂起來。
灼湯的吮吻終於吮上她小巧白皙的耳垂,她再也忍不住地又是一陣戰慄,但她仍倔強的拒絕投降,她緊閉着眼,咬緊牙將身子縮成一團,同時還故作無意的伸出手,一巴掌想拍開他的侵襲。
可惜……竟讓他躲了過去。她忿忿不平的想着,如果能轟得他變成大豬頭不知有多好。
然而心思全擺在臉上的柳蝶舞渾然不知自己緊閉着眼、氣沖沖又嘟高紅唇的模樣全落進厲勁焰帶笑的眼裏。
他無聲的淡笑,旋即繼續方才吮吻的動作。
老天!如果不是擔心自己會嚇着她,他非馬上要了她不可。
「小粉蝶,一隻不喜束縛、總愛在光天化日下衣衫不整的戲水彩蝶。」厲勁焰拂開阻礙他的發瀑,熱力十足的啜吻,沿着已呈粉紅色澤的耳垂來到白皙的頸項間,幽淡的、屬於處子特有的馨香竄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忍不住用力的吮咬着她白玉般的頸膚,直到一個個屬於他的紅色烙印浮現在粉色肌膚上時,他才滿意的轉移陣地。
他……柳蝶舞覺得自己快要投降了,她下意識的更往床榻里側縮進去,希望厲勁焰能主動放棄,但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從窸窣聲中,她知道他竟然踢開短靴,也跟着上了床榻。
哦!老天,他真是色膽包天啊!
不知是羞或怒,柳蝶舞覺得整個人都燥熱不堪,尤其是臉頰上的火熱,告訴她此刻的自己一定成了名副其實的紅臉關公。
「睡得可真熟。」厲勁焰小聲的在她耳畔咕噥着,盛笑而深邃的眼眸瞬間變得既幽深又濃烈,像是猛獸在挑弄可憐獵物時才會綻放的異樣光芒。
像存心逗弄她似的,厲勁焰乾脆伸手挑開她的前襟,撫上急遽起伏的胸脯。
一聲低逸的輕吟惹得他開心的暢笑。他真的很喜歡逗弄她,尤其是見她每回都讓他逗得嬌紅了臉、嘟高了唇,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落難小野貓,卻又嬌憨得教他打心底憐惜。
換言之,不論她是戀水成痴的裸足佳人,還是四處飛舞的美麗彩蝶,她的最終歸處,只能是他提供的臂彎。
「唔……」柳蝶舞故作不依的扭動,心底卻又羞又氣的直想尖叫。哪有人這樣的。總愛趁人不備時佔人便宜,不是親就是摟的。
「嗯……好香。」厲勁焰見她仍強裝假寐,索性將吻逐漸下移……
這倔強的性子、藏不住心事的嬌艷臉蛋,她已徹底激發出他的興趣。
上身輕倚在床柱上,厲勁焰讓修長的手指與她滑膩的肌膚纏綿的交舞着,雙眼玩味的盯着她佯睡的臉,仔細的觀看她每一絲細微的反應。
有趣!她真是個單純的小東西。他頓下手上的動作,然後笑看着蹙緊的秀眉慢慢放鬆,他滿意的粲笑出聲,笑聲迴漾在粉色紗帳中,顯得既熱切又纏綿。
變態狂!柳蝶舞在心底第一千次的咒罵他,對他狂縱的舉動驚怒不已,但又不甘裝睡的舉動被他識破,只好咬緊牙關繼續裝睡。
「小睡豬。」他寵溺的盯着她紅艷似火的雙頰,眸底燃放着捉弄的快意,他在等,等懷中的精靈忍無可忍的那一刻。
他的舞兒啊……燃放着怒火的酡紅臉蛋將是何等的美麗。
放肆的長指繼續向下遊走……
「你才是豬,一隻不要臉、早晚得到花柳病的戀態豬!」
最後,再也無法容忍他狎弄的無禮舉止,柳蝶舞忍受不住的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