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接到鍾雨辰的電話之後，程少凱便匆匆的跳進車子，準備前往陽明山。

「少凱哥哥，你不要去，我說過了，那個男人不正常，他好可怕，他一定會對你不利的，你絕對不要去呀﹗」

凌紫君擋在程少凱的車前，阻止他的去路。

程少凱只得走下車子。

「紫君﹗我知道妳是一番好意，我很感謝妳。但是，小築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必須去，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去﹗」

「不﹗我不讓開，我……唔｜｜」

凌紫君痛苦的呻吟一聲，便在程少凱的懷中暈了過去。

「對不起﹗紫君﹗我是不得已的，原諒我吧﹗」

他將她抱到客廳，輕輕的放在沙發上，然後衝上車子，急急的赴約去了。

「你為什麼要約少凱來﹖﹗」

小築不安的大叫。

「我們三個之間也該做個了斷了，不是嗎？」

鍾雨辰笑得令人很不安，甚至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不是說過他有未婚妻了？他愛的是他的未婚妻，他根本不知道我愛他，你又何必……」

不知道為什麼，小築就是無法平靜下來，她總覺得鍾雨辰似乎在盤算着什麼，而且是對程少凱不利的事。

程少凱的車子在夜空中朝他們兩人接近，小築的心跳隨着車子的愈來愈近，而愈來愈不規律。

而鍾雨辰始終寒着一張臉，雙眸中更透着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酷。

「小築﹗」

程少凱下車后，看見安然無恙的小築，不禁鬆了一口大氣，他多麼希望能不顧一切的衝過去抱住她，還好，他忍住了。

「你那美麗的未婚妻怎麼沒跟着你來呢？」

鍾雨辰冷不防的開口問道。

小築興奮的心因而冷卻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愈來愈濃郁的妒意，鍾雨辰的騙婚計畫，讓她一時忘了程少凱在機場對凌紫君表示愛意的事，現在，因為鍾雨辰的一句話，再度勾起她那傷心的記憶，於是，她側過臉不再凝視着程少凱。

程少凱心裏着急又無奈，他恨不得抓住小築，立刻將誤會解釋清楚，同時向她訴盡衷腸，然而，時機和場合令他無法如願，他明白眼前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鍾雨辰的目的，他不是今天才出來混的，不會天真的以為鍾雨辰把他找出來，只是為了讓他確信小築在此罷了。

「這不關紫君的事，沒有必要讓她跟來﹗」

鍾雨辰怪笑一聲，用可惡的表情嗤道：「怎麼？風流大少竟然這麼心疼自己的未婚妻呀﹗真是……「你找我出來，應該不是為了談我的未婚妻吧？」

程少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嘖﹗既然那麼寶貝你的紫君妹妹，你又何必大老遠跑來赴約呢？」

小築酸味十足的嗤道。

「小築……」

程少凱又急又無奈，他知道小築是誤會他和凌紫君的關係了，他一直想向她解釋，可是總找不到適當的時機，深怕沒弄好的話，那他對小築的一番愛意就……「你為什麼要來赴約？」

鍾雨辰按照計畫問道。

「我……」

程少凱看了小築一眼，心裏掙扎不已，他不知該怎麼說才恰當。

而鍾雨辰不等他答腔，便繼續說：「你該不會想說你擔心小築吧？這可就奇怪了，小築不過是你公司裹的一個小職員，哦﹗莫非你程董事長，每天都會對全公司的員工一一照應吧﹗嘿﹗真偉大，太教人感動了……「你……」

「或者你是愛上小築啦？」

「呃﹖﹗」

「不會吧？你程大公子一生風流，人盡皆知。何況今早才在機場向自己的未婚妻表示愛意，怎麼？才不到一天的時間，你該不會又變心愛上小築了？嘿﹗如果真是這樣，那小築，妳可就得小心了，說不定明天到公司上班時，程大少爺又棄妳而去，換了另一個情人啦﹗」

鍾雨辰唯恐天下不亂般，用可惡至極的語氣，大聲的嘲弄着。

「鍾雨辰你太過分了﹗」

程少凱氣得連聲咆哮。

「難道你花心不是事實嗎？」

鍾雨辰注意到小築愈變愈難看的臉色，便愈說愈得意。

「你到底是何居心﹖﹗」

程少凱試着按捺住心中的澎湃怒氣問道。

而鍾雨辰則不急不徐的說：「你老實說，你愛不愛小築？」

「呃﹖﹗」

程少凱像頭上被狠狠的敲了一記般，愣在那兒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現在才知道鍾雨辰的目的，難怪他從剛剛便一直挖他的瘡疤，訴說他的不是，原來……「怎麼？到底是愛還是不愛？這對你而言，有這麼困難嗎？花花大少﹗」

鍾雨辰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模樣。

「你……」

程少凱恨不得一掌劈死這個陰險可惡的男人，他竟然耍這種卑鄙的手段。

「說啊﹗」

「夠了﹗」

夏小築終於忍不住大叫。

「小築……」

她抬起頭，用一雙含恨的眼眸怒視着程少凱。

「你不必這麼勉強﹗我知道你並不愛我，你就老實說吧﹗反正，我從不希罕你這種花心大蘿蔔的廉價感情，你儘管去騙你的紫君妹妹和其它的傻女人吧﹗」

「不是這樣的，小築﹗」

程少凱有口難言，他簡直急得快瘋狂了。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啊？」

小築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我……」

程少凱發現鍾雨辰正以一種惡魔般的面容，朝着他微笑，大有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的味道。

「說啊﹗你程少凱什麼時候變成縮頭烏龜了？」

她一點也不留情面的指着他，破口大罵。

他情急之下，便衝口而出。

「我愛妳﹗我一直是愛着妳的，小築﹗」

「你……可惡……」

隨着一聲無情的咒罵，程少凱的左頰上泛起了一片紅腫，那是小築揮掌后的痕迹「虧你說得出口﹗」

小築心碎的大聲哭叫。

「小築﹗」

「是的﹗你愛我，你愛全天底下的女人﹗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混蛋﹗感情騙子﹗」

她不斷用力搥打他的胸膛，而他只是低着頭，動也不動的任她無情的打罵。

偏偏老天爺還撰在這個時候來湊熱鬧，條地下起了傾盆大雨。

而鍾雨辰則在一旁痛快至極的狂笑。

和夏小築六年的相處，他對夏小築的個性總是有某個程度的把握，因此，程少凱和夏小築之間的情況，才能如他所願的演變到這般惡劣的地步，他實在太痛快了﹗看吧﹗我早就說過，小築是屬於我的。誰來搶，我都不會讓步的﹗他愈笑愈可怕。

凄厲的雨勢，毫不留情的打在兩個相愛卻無緣相依偎的人兒身上，程少凱始終默不作聲的低垂着頭，而小築則極盡所能的辱罵他、搥打他，直到她筋疲力盡，才無力的喘着氣，踉蹌的倒退了幾步。

「妳可以罵我、羞辱我、打我、恨我﹗但是，妳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愛妳，從第二次在董事長室和妳再度邂逅后，我就深深的愛上妳，認定這一生的伴侶非妳莫屬了。但是我過去的風流史，卻是我追求妳最大的致命傷，因為我知道妳最討厭花花公子的男人，所以找絞盡腦汁，費盡心力，千方百計的接近妳，博得妳的信任和友誼，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妳呀﹗紫君真的是妹妹，妳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

他心碎至極的嘶喊。

「我……」

小築的心開始動搖了。

「原來這就是你博得女人芳心的一貫伎倆呀﹗真是高竿，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鍾雨辰在一旁鼓掌叫好，語氣中充滿了露骨的嘲弄和貶損。

「鍾雨辰﹗你少在一旁興風作浪﹗小築根本不愛你，識相的就滾遠一點，幹嘛老像個無賴一樣，死皮賴臉的賴在小築身邊？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行為是多麼的令人作嘔嗎？有種你就和我光明正大的競爭，看誰能獲得小築的心，幹嘛老耍些陰險不入流的手段？你這樣算是英雄好漢嗎？」

程少凱將累積多時的怒氣和怨氣一傾而出。

「你這個小偷，還敢在這兒大聲的吼叫？﹗」

鍾雨辰說著，冷不防一拳朝程少凱的下巴揮過去，程少凱一個重心不穩，向後跌坐在地上。

鍾雨辰乘勝追擊，砰的一聲，又是狠狠的一拳。

在連續挨了兩拳之後，程少凱開始反擊，他抓住鍾雨辰的空隙，重重的踢了他一腳。

兩個大男人於是糾纏在一起，扭打成一團。

「夠了﹗不要打了﹗」

夏小築在旁邊拚命的大叫，但是，兩個拚得你死我活的男人，根本充耳不聞，照樣拳打腳踢、你來我往，扭打個不停，看他們兩個人的狠樣，大有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的架式。

「不要打了﹗」

「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小築便是我的了﹗」

「你才該死，小築根本不愛你﹗」

「你和費凌雲一樣，都是不知恥的小偷，專搶人家的東西﹗」

「小築並不是你的，她不愛你﹗」

「只要你死了，小築就會愛我的﹗」

「你休想﹗你才該死﹗」

程少凱和鍾雨辰一面毆打對方，一面還不忘大聲咆哮。

而小築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卻又無能為力、愛莫能助，只有旁觀的份。

她實在很擔心，這是在馬路上，雨勢又這麼大，雖然現在是深夜，然而，誰又能保證，不會恰巧有車子經過，那……哦﹗不，那太可怕了，小築不敢再往下想。

偏偏正當她想得出神時，雨中便條地亮起了兩道光芒，然後，只聽到驚天動地的喇叭聲和劃破天際的煞車聲﹗「危險﹗少凱﹗」小築沖向程少凱，猛然一推。

砰砰接着，時間似乎靜止了，肇事者更趁驚慌未定之際，逃逸得無影無蹤。

小築像發狂般，離開程少凱的身邊，衝到躺在血泊中的鐘雨辰身邊，抖着聲音說：「雨辰哥哥……「……」

鍾雨辰痛苦而絕望的擬規着小築。

「妳還是選了他……在最危急的時刻，妳選擇了妳的最愛。我……是該徹徹底底的死心了……」

「對不起……對不起……雨辰哥哥，對不起……夏小築傷心欲絕的跪在鍾雨辰身邊痛哭。

程少凱試着讓自己保持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受傷的鐘雨辰送到醫院去。

在手術室門外，夏小築歇斯底里的哭叫：「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見死不救，都是我……雨辰哥哥……」

「小築﹗妳冷靜一點，妳沒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才是罪該萬死，如果我不和他打架，那麼這一切便不會發生了﹗是我的錯，妳千萬不要自責﹗」

程少凱死命的抱着心愛的人兒，不斷的訴說著。

「不﹗是我的錯……我……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程少凱便吞噬了她的雙唇，傾注所有瘋狂熾烈的愛意，狂吻着她。

「我愛妳，我深深的愛着妳，這一生一世只愛妳一個人，小築﹗」

程少凱的訴說像有魔力般，讓小築安靜了許多。

「雨辰哥哥不會有事的，是吧？」

「對﹗他一定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他像在哄小孩般哄着她。

「那個時候，我只感到眼前一亮剎那間，我只知道我必須救你，失去了你我會死的，我只是這樣想着，我……」

「我知道﹗我是世上最幸運的男人，能得到妳的愛，所以，一切的過錯全由我來承擔吧﹗妳並沒有錯，妳只是對自己的感情忠實罷了﹗所以，別再自責了……我愛妳，我發誓我會愛妳永生永世﹗小築﹗」

他句句肺腑，感人至極。

小築再度放聲大哭，在程少凱的懷中盡情的哭泣，她終於確信少凱是真心愛她的了。

但是，對鍾雨辰的愧疚也同時苛責着她的心。

她現在唯一的希望是，鍾雨辰能平安無事的渡過險境，否則……上帝總算是聽到了夏小築和程少凱的衷心祈禱了，鍾雨辰被推出手術室，送進普通病房，醫生說鍾雨辰運氣很好，並不是很大的傷勢，只是右腳骨折，要在醫院多待一陣子罷了。

聽到醫生這番宣告，小築和程少凱終於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太好了﹗」

「我說過，他會沒事的﹗」

程少凱深情款款的抱着小築，而小築也毫不猶豫的任他擁抱，到這一刻，他們兩人才能真正放心，好好的感受屬於彼此的那份柔情蜜意。

「為什麼救我？」

「你明知故問。」

「我就是想聽嘛﹗」

「你……」

「說嘛﹗」

「我不理你了……」

小築整張臉都漲紅了。

「說嘛﹗否則我就要當眾吻妳啰﹗」

程少凱淘氣的威脅她。

「你……」

小築這下可急了。

眼看程少凱真箇把嘴湊了過來，小築一急，連忙說：「因為我愛你啦﹗」

「我知道，我更愛妳﹗」

他滿意的一笑，便當眾擁吻她，她先是稍作反抗，然後便完全沉醉在他濃濃的愛意中了。

相愛的兩人，在醫院人們往來頻繁的信道上，吻個不停，也不管周遭的人如何的向他們行「注目禮」。

鍾雨辰在醫院期間，始終堅持不見小築和程少凱，而小築和程少凱也很有默契的配合他，每天只是按時送上一束花，請護士代為轉交，並向醫生詢問鍾雨辰的病況后便離去。

這天，小築收到了鍾雨辰的信，她連忙拆開閱讀。

小築：首先必須跟你說，封不起，還有謝謝妳，這六年來有妳的日子，我真的過得非常快樂，過度的幸福使我誤以為妳是屬於我的。帶給妳諸多的麻煩和難堪，希望妳能原諒，一切都是因為我太愛妳了。

現在，夢終於醒了，完完全醒了，在妳捨身撲救程少凱的那一剎那……舊事重提並不是要責怪妳，只是要妳明白，我真的不再作夢了，更希望妳不要自責，我並沒有怪妳，我反而要感謝妳，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我恐怕會錯得更離譜，最後，連我都不能原諒自己了﹗只是，六年的愛戀一旦成空，傷心在所難免，所以，在我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和自信，笑着向妳和少凱說聲恭喜時，請原諒我的懦弱，讓我一個人靜靜的度過吧﹗不過，請答應我，下一次見面時，我們還是感情融洽的兄妹，好嗎？

關於這場愛情戰爭，我只能說，在妳的愛情舞台上，有三位男士同時向妳邀舞，而當音樂響起時，妳將妳的手交給了妳最鍾愛的那一位罷了。

只可惜那位幸運的舞伴不是我，不是嗎？

好了﹗不再多寫了，免得那個熱心的義工女孩又要對我嘮嘮叨叨個沒完﹗最後，祝妳和少凱幸福﹗雨辰哥哥小築看完，便靠在程少凱懷中低聲哽泣。

「他是妳最引以為傲的雨辰哥哥，所以，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找到屬於他的最佳舞伴的﹗」

「是的﹗是的﹗」

小築連聲說道，不禁露出了笑容。

「我最幸運，因為我是獲得公主垂青的騎士﹗」程少凱得意的笑道：「妳敢說不是嗎？」

「你最討厭了啦﹗」

小築紅着臉輕搥了他一下。

「我最可愛了，否則妳怎麼會選我當妳的舞伴呢﹗是吧？」

「哼﹗」

「哼是表示默認啰？」

「你……」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他便佔領她的唇瓣，兩個人深深的沉醉在濃濃的愛意中，分享着彼此的喜悅……是了﹗在愛情的舞台上。如果有三位男士同時向妳邀舞。

一個是孤芳自賞、狂傲不羈的情場浪子；

一個是風流倜儻、溫柔多情的花花大少；

一個是俊逸優雅、痴情執着的鄰家大哥。

那麼，當音樂響起時，妳會與誰共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