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玩夠了
沒?」
這間睹場的貴賓室的裝潢極盡奢華之能事,金光閃閃、雕樑畫棟,直可媲美
古代皇宮。
然而,身為貴賓的章介莎卻一點也不覺得驚奇,反而還把貴賓室里盆栽的花
瓣全拔光了!
瞪着直盯着她看的流氓,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把玩花的手收回來,反正都
拔光了,再拔也沒有了。
那個臭小米怎麼還沒來?難道老姊為難她嗎?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她那個賣力存錢的老姊不知幫了她數萬次,每次有困
難,找她就對了。
「喂!小鬼,你到底拿不拿得出這筆錢?如果不行的話,我得趁早送你到酒
店去開苞,以你的貨色……嗯?相信要還一半的錢應該沒問題。」
開苞?貨色?這個大老粗不會以為她是哪家檳榔攤的檳榔西施吧?章介莎悻
悻然的白了他一眼。
「啊!看你一副幼齒樣,你大概還沒成年ㄏㄡ\,滿十五了嗎?這樣好啦!
我認識一個大富豪,五十八歲,體重九十公斤,老是要我幫他找幼齒的美少女,
我看你粉合適ㄋㄟ!」
去去去!什麼美少女?她都已經二十五歲了耶!早脫離了天真的十字頭歲月,
他居然還說她看起來不滿十五?難道她今天的裝扮不夠成熟?
「怎麼樣?一口價,二十萬,我少抽一點,你七我三,只要進房忍一下,很
快就能還一半的錢。」
「嗄?二十萬?我看起來只值二十萬嗎?」章介莎站起來,挺起她32D的海
咪咪,十分不以為然的瞪着這個笨蛋。
「ㄏㄡ\,看不出你挺內行的。」
「神經病!才三十萬而已,我章介莎還不需要淪落到出賣肉體的地步!告訴
你老大,再等個十分鐘,我老姊就會來付錢了。」
瞧她講得豪氣干雲,活像是個富家千金一樣,怎麼,難不成她老爸是個金礦
山呀?
ㄘ\ㄟ,小太妹就小太妹,裝什麼闊呀!
「好了啦!再裝就不像了,我看,你還是考慮一下我剛才的提議比較實在。」
「考慮你的大頭鬼!你少在那裏出鬼主意。」氣得一屁股坐下,章介莎抬起
手腕看了手錶一眼。
這個小米到底做什麼去了?動作慢吞吞的,害她在這裏被人嘲諷。
哼!懶得理這個教人討厭的傢伙,她拿起手機,準備催一催小米,然而電話
鍵都還沒按,手機倒先響了起來。
一定是小米!
章介莎立刻將一肚子的火全都發泄出來。「喂!臭小米,你到底好了沒?」
在電話接通后,小米吭也不吭一聲,還很恭敬的用雙手將手機奉送到章介昀
的面前。
她們兩人不但沒出門,章介昀甚至還一臉逍遙的蹺著二郎腿坐在客廳的沙發
上。
「好什麼好?是你比較大還是我比較大?」
一聽到章介昀的聲音,章介莎漫天的氣焰頓消,立刻像只哈巴狗一樣變得很
諂媚。
「老姊,怎麼會是你?」
「不是我是誰?你以為是那個帶ㄙㄞ\的小米嗎?教你不要挺她,你老是說
不聽,你看,這次又被她拖累了吧?」
「就是嘛!她簡直是個掃把星,還害我被抵押在賭場!」
聽到老姊開始碎碎念,章介莎立刻打蛇隨棍上的和她同鼻孔出氣,深怕她一
氣之下來個相應不理。
只是,章介莎的算盤這次沒能撥好。
「好了,你少在那裏裝蒜了!介莎,我的老妹,你給我仔細聽著,三十萬嘛!
我不是沒有,不過這一次可得靠你自己解決,因為我已經厭煩老是幫你擦屁股了。
「你不總說自己很有義氣嗎?既然你要為小米擔起這次捅的大樓子,那麼就
自己想辦法吧!你老姊我現在要去睡美容覺了……啊!我差點忘記告訴你,小米
因為知情不報,又協助你溜出章家小屋,所以,我罰她替我幫傭一個月,今晚,
她也不能過去了,你自己搞定吧!祝你好運。」
什麼?聽到這裏,章介莎握着手機的手已經有點濕濕的了。
那個天下無敵、超級大善人章介昀,她的老姊,這次居然要讓她自生自滅?
這怎麼可以!
她連忙又撥了一次電話,但電話那頭這次卻傳來「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暫時
無法接聽,如要留言……」
留個屁言啦!
這下代志真的大條羅!
這個賭場可是有無數個「兄弟」,每個人都長得一副凶神惡煞樣,憑她一個
弱小女子,如何抵擋得過這些想送她丟開苞的三七仔?
「嘻嘻!怎麼了?同伴落跑了ㄏㄡ\?」
「好說好說,她……要晚一點,晚一點……」她這次真的玩完了,她美妙柔
軟的身軀可不是讓人開苞用的,而是要留着獻給她未來的阿娜答!
啊!怎麼辦、怎麼辦?她得想想辦法……想個老半天,想到臉都綠了,想到
內褲都濕了……內褲濕了?
啊!有了。
「我可以借一下洗手間嗎?」
「哼哼!尿遁嗎?你嘛幫幫忙,這種老套電視經常在演,換別套啦!」
ㄘㄟ/,這個流氓甲怎麼可以這麼ㄌㄧㄠ∨呢?
糟了糟了,她哪有別套好演?她這種只知道怎樣玩樂虛度人生的大小姐,怎
想得出別套戲碼?尿道已經是她好不容易可想出來的辦法,卻又讓他給識破。
怎麼辦、怎麼辦?還有哪招可用……
啊!又有了!
「我不是想尿尿,而是想──」
「少來了!你再想點新的吧!」流氓甲揮揮手打斷她的話。
「不,是真的,我只要一緊張就會想嗯嗯,如果你不信的話,待會兒我肯定
嗯得你們賭場滿庭香。」
是滿園臭吧!流氓甲對她的話自然是半信半疑,不過看她漲紅臉的模樣……
他心想,反正這裏是三樓,一般女人光是看到那高度就嚇得花容失色,何況是她
這個末成年的幼齒美眉,想必沒膽跳樓吧?
「好吧!不過,你不要怪我沒警告你,這裏可是三樓,跳下去若是斷了只腳
或手,到時開苞費就很難提高價格了。」
開苞開苞,他就這麼想要她被人嘿咻嘿咻嗎?章介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快點,我快嗯出來了。」
「好啦!你忍着點,可別嗯出來。」流氓甲一邊交代,一邊將她帶到廁所。
章介莎飛快的衝進去,一眼便看到她光明的希望──沒有加鐵條的窗戶!
好極了!她終於可以遠離賭場了……
※※
天使不夜城
「再一杯、再一杯,我沒醉,沒醉啦!」
焦越冷眼看着股東和廠商們被他叫來的漂亮美眉伺候得服服貼貼,他知道自
己經營的集團今年又可以登上富豪排行榜的行列了。
將龍舌蘭的酒杯用力的往桌上一敲,在氣泡一擁而上時他一飲而下,耳邊充
斥着酒店小姐的諂媚聲,突然,他覺得好悶、好煩躁,迫切的想離開此地。
「小方,我先走了,這些人就交給你了,可別怠慢人家!」
小方點點頭,護送他離開酒店大門后,又回到脂粉堆中逍遙作樂。
走出天使不夜城,焦越並沒有往地下停車場去,他一向要特助小方將車停在
後巷,然後在與客戶應酬半小時后獨自離開。
不是他對美女沒興趣,而是他玩太多了,根本已經到了無趣的地步,這也是
為什麼他總是先走一步的原因。
來到天使不夜城的後巷,他靠着車門,燃起一根煙,想到早上父親打來的電
話,忍不住一陣嘆息──「你結婚的對像我已經替你找好了,婚期訂在兩個月後,
如果你想先和女方交往,我也不反對。」
什麼嘛!他可是管理世界各地重要商務的商業鉅子,然而自己的婚姻卻不能
自己作主!
一想到這裏,他心裏就好嘔。
唉!不知道要跟他結婚的女人長得是圓是扁,該不會像那些名媛淑女一樣擁
有高學歷、高氣質、高貴的名牌服飾和高傲的個性,內心卻是高呆板而高無趣……
抬起頭來,他吐盡最後一口煙,然後長嘆一聲,突然,他看見天上似乎有個東西
筆直的往他所站的方向一躍而下。
天呀!該不會是誰要自殺吧?
「喂!不要──」
焦越原本想阻止那個人不要想不開,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而且,那個人還
好死不死的跳到他的車子上,當場讓車頂凹了一個洞。
「哎喲!我的腿斷了!」
「我的賓士……」
跳下來的章介莎在意的是自己的腿,焦越則是關心他的愛車,兩人幾乎是同
時喊出自己的心聲,也同時聽到對方的抱怨。
搞什麼嘛!這個人居然另在乎他的賓士?賓士又怎樣?了不起嗎?
「喂!你很奇怪咧!我的腿斷了你不管,卻只管這台爛車。」一掌拍著車頂,
章介莎坐起來破口大罵,「你的車害我跌斷了腿,所以你最好對我有所補償,否
則我非告得你吃不完兜著走不可。」
告?一聽到這個字眼,焦越迅速的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毫不客氣的提起她的
右腳捏了一把。
「喂!你這個豬頭幹嘛捏我?你是虐待狂嗎?」
她腳一縮,想狠狠的踢得他滿地找牙,沒料到他反應極快的退開,躲過她的
章式彈簧腿。
「哼!還能伸縮自如,這表示你的腿沒斷。」
被他這麼提醒,章介莎開始左右轉動她的腿。
咦?好像真的沒事耶!
哇!她真是太幸運了。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居然會沒事!
這是上帝神跡所賜,神呀!我擁護你,我讚美你……啊!到教堂再讚美神吧!
現在先處理眼前的事。
「就算我的腿沒斷,你也不該趁人之危捏我一把呀!」
「趁人之危?你有什麼危險?」
「你……」
章介莎本來還想跟他吵下去,但她卻發現賭場的人已經下樓來追查她的行蹤。
「怎麼這麼快?」她嚇得從車頂上跳下,卻把腳踝給扭傷了,「痛……」
焦越當然聽到她喊痛的聲音,不過他更注意到前方來的那幾名凶神惡煞。
「喂!那是找你的吧?」
章介莎立刻將身子矮了半截躲在車門旁,她知道要是被他們捉到,可不是剁
掉一根小指就能解決的。
「這裏烏漆抹黑的,他們很難找到你耶!要不要我替你喊一下?喂──」
焦越的聲音還沒來得及揚開,竟介莎便一手捂住他的嘴,順勢也把他拉蹲下
來。
「喂!你這個大豬頭!沒看到本小姐被人追得跳樓差點死掉,居然還替我引
清兵入關!」
引清兵入關?這裏又不是山海關,也不是明朝,引什麼清兵入什麼關?
焦越不禁被她亂七八糟的形容給逗笑了。
這個女生似乎很有趣!
「你還有心情笑?還不趕快打開車門讓我躲一躲,不然的話,我就說你是我
的男人,我欠他們的三十萬要你還,到時候看你這個窮酸二楞子該怎麼辦?」
怎麼,她是氣傻了還是眼濁了?竟然指著一身亞曼尼西裝的他是窮酸二楞子?
焦越緊皺著眉頭想反駁,沒想到她居然很不客氣的提起他的右小指瞟着他,
語帶威脅的道:「嘿!你這小指頭還挺漂亮的,不過,我怕呀!再慢個兩、三分
鍾開門,這一截就要被人剁去喂狗了。」
章介莎儘可能的撂下狠話,然而眼前的焦越卻不為所動。
怎麼,這樣他還不怕嗎?
「好吧!這是你自找的。」章介莎索性自動搜起他的身來,迅速的從他的褲
袋中找到車鑰匙,並打開車門跳進去。
此時,賭場的人也已經從三條不同的路一起走了過來,他們自賭場的廁所窗
戶判斷跳下來的位置正好是焦越凹陷的車頂上。
「喂!你有看到一個小太妹從上面跳下來嗎?」
小太妹?焦越很滿意這個形容詞。
「有。」
糟了!他怎麼可以回答有呢?這個見死不救的小人!他是存心跟她過不去嗎?
可惡!
「人呢?」
「在車子裏面呀!」
嗄?他怎麼把她供出來了?章介莎原本蜷縮在車子裏的身體再地無法忍受的
動了一下,最後她索性坐了起來。
好吧!反正早晚都得死,不如死得光明磊落一點好了。
「哈哈哈!你真愛說笑。」流氓甲笑着說,還笑得很誇張,眼淚差點流下來。
「好了啦!兄弟,你認真一點,那個小太妹跑哪去了?要是不老實講,小心
我給你兩刀,讓你肚破腸流。」流氓乙威嚇他。
「她跑往哪個方向,透露一下吧!有好處可拿喔!」流氓丙則以金錢誘惑。
這三種方式都不是焦越欣賞的類型:一、他討厭別人說不好笑的笑話。二、
他厭惡別人警告他。三、他那麼有錢,才不需要別人賄賂他。所以,他決定幫躲
在車子裏的女孩。
他隨便指了一個方向,連話都懶得跟他們講。
見賭場的人一離開,章介莎便迅速從車子裏鑽出來,第一個動作就是伸手摸
摸焦越的額頭。
「奇怪,沒發燒呀!怎麼會想要幫我呢?」
焦越甩開她的手,然後將她推開,一臉不情願的啐著,「我可沒想幫你,是
那三個笨蛋太沒水準了。」
「喂!豬頭,你幹嘛推我?我警告你,你這樣推我,我可以──」
「告我嗎?」
咦?他怎麼搶了她的台詞?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可不想送你一程。」
「我又沒要你送!」
「那最好,以後路上見到,可別說認得我。」
「你……」
章介莎罵人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焦越便已經坐進車子,快速的將車子駛離。
哇哩咧……算了!他好歹幫過自己一次,就別詛咒他了。
現在她得想想,該怎麼找老姊算這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