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遼重熙七年,君王荒唐淫亂,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天災人禍不斷,戰亂四起,賢德之士本已少出,見此狀紛紛離去,使得這片曾是太平盛世的山河更加紛亂。
“你真的要把她丟掉?”婦人緊迫在她丈夫身後,剛分娩的她毫無倦意,只因她清楚明白自己丈夫的打算。
“誰教你生個賠錢貨!”那名中年男子頭也不回,手中抱的是他和她的骨血。但此時的他眼中只有現實,他養不起這個孩子,惟有棄養才是上策。
“可是,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從今天起,你要當作從沒生過她。”他硬起心腸來,將手中的嬰孩抱至草叢裏,未來她是生是死,就由天作主吧!
“不,求你別這樣。”婦人拉拉扯扯地想奪回孩子,但他將嬰孩舉得老高,不讓她奪回。
“要怪就怪你自己肚子不爭氣,老子養不起女兒。”
那名男子將懷中的嬰孩放在冰冷的草地上,拉起婦人就走,“走了、走了。”
“孩子……”依依不捨地,她回頭看了好幾眼,無奈她的丈夫硬是將她拉走。
“別怪爹娘,我們真的養不起你啊!”那名婦人哭得抽抽噎噎,哭聲漸行漸遠。
只見嬰孩還未來得及哭出聲,一道白色的光芒忽現,不多時,白光里出現一位白髮老者,手持拂塵,面容慈藹,可卻頻頻搖頭。
“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過人心難測,他們居然會狠心丟下孩子。”
“婉艷仙婢,只能委屈你了。”
他將手中拂杖一揮,那名嬰孩身上所穿的單薄衣料居然變成了華麗錦袍,含有內里可保暖,讓她在這寒冷的夜不至於凍壞。
“我只能做到這裏了,待會兒會有馬車經過,你就跟他走吧!”話聲一落,那名老者在白光散盡之前消失,大地又恢復了平靜。
那名被遺棄的嬰孩,在這個時候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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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寂,美麗的星子照照發光,月牙兒勾起笑嫵媚地看着大地,拂過的風撩起了她的頭紗和輕紗製成的裙擺,身形纖瘦的她站在“思君崖”邊。
因為戰爭,她已擔心了三天。
“歐陽,你有這麼漂亮的侄女可以護身,到時寧王那傢伙一來,你就不必擔心了。”
“胡說,我豈是賣女求榮的人。”
“國難當前,保命要緊啊,再說,若是你的侄女得到他的眷寵,你就是國丈了。”
“你那麼肯定他一定能將王上推翻嗎?”
“時勢如此,你又何必頑固呢?”
之前叔父和葉大人的對話如同在她的心湖投下了一顆石頭,激起漣漪……
他們口中的寧王是遼王的親手足,為了爭奪三位,已經與重熙王開戰三天三夜了。
她記得中原有位岳飛將軍,他生前曾做了一首“滿江紅”——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對岳飛將軍來說,功名利祿不過是如塵與土一般微不足道。
她就想不透,何以寧王不安於現狀,硬要挑起戰火呢?
現在遼國因戰火四起,百姓有辦法的早攜家帶眷的離開,無路可走的全是貧苦年長的百姓,偌大的土地上沒有半個臣服的子民,寧王要來做什麼呢?
她對天長嘆,心中盼望戰火快快停止,他也才能平安哪!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她的貼身丫環歡兒勸着她,“你再不回去,怕老爺要問起來……”
“怕什麼,一切有我呢!”話雖如此,她卻已蓮步輕移,緩緩地往回走。
“歡兒,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她隨口問道,答案早在她的心中。
“十多年了,小姐還是小娃兒的時候,歡兒就來府里了。”歡兒照實說。
“這麼說,我不能再留你了。”
“為什麼?小姐,是不是歡兒哪兒惹你不開心,你要趕我走?”歡兒突然停下腳步,並在原地跪了下來。
她淡淡地一笑,將歡兒扶起,“不是你做錯了,是我不該耽誤你嫁人。”
“不,小姐,歡兒要伺候你一輩子,不嫁人了。”歡兒信誓旦旦地說。
“女孩子家怎能不嫁人呢?回府後我請二叔作主,幫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小姐,那你呢?”
“我另有打算,你就別擔心了。”
是的,她有自己要走的路,方才立在崖邊這般久,對於自己的未來,她已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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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和歡兒兩人一同回到府里時,就在門邊遇上了自己的叔父。
“回來了。”
“二叔。”
“去哪兒了?現在時局不好,你不要到處跑,要是被寧王的人捉去,你就沒命了。”歐陽智聖警告她。
“二叔,寧王真這般殘暴嗎?”
那麼身為護國將軍的他……
“若他不殘暴,會起兵造反嗎?”歐陽智聖對於寧王的起兵造反有着很深的不諒解。
“你乖乖地待在家裏,二叔現在還得趕去商議國家大事。”
“我也去。”歐陽鈺琳直覺要商議軍事方面的事。
“不行。歡兒!還不把小姐帶進去。”歐陽智聖命令道。
“是。”
“二叔……”她還是不死心,她好想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小姐,走吧!老爺都走遠了。”歡兒叫住她。
“可是……”
知道她心意的歡兒此時卻善解人意地勸着她:“小姐,你別擔心了,裴將軍會沒事的。”
“但願如此。”她點頭!心裏卻有另一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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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目的地,歐陽智聖立刻下馬,並將韁繩交給下人,進入王宮。
“王上,微臣來晚了。”他打躬作揖。
“免了、免了,現在不是行大禮的時候。快坐下吧。”重熙王的神色凝重,已無之前荒淫玩樂的輕鬆態勢。
“是。”歐陽智聖這才發現殿裏滿是文武百官,聲勢浩大,如臨大敵似的。
“你們可有解決之道?”重熙王雖年紀較長,可論起智慧、權謀完全不如底下的官員。
“王上,不如招降吧!寧王要的不過是美人、財寶,我們可以無條件答應。”一名官員上前建言,惹來群官的蔑視。“不,本王知道這次他要的不是美人、財寶,他要的是本王的江山啊!”此言一出,在場官員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王上,事情也未到如此絕望的地步,寧王到底是你的胞弟啊!”
“你們不懂。”重熙王搖頭,十分無奈。
王室醜聞豈可外揚?
更何況,這事牽扯到他非王室所出以及太后的清譽,他是有苦不能言啊!
想當初母后了心只求富貴榮華,又礙於姿色平平,要得先帝臨本難如登天,才會想盡辦法弄來中原的男人施予雨露,並賴給先帝。
直到先帝下詔命他接位為止,整件事都在太后的掌握之中。奈何此事生變,被寧王知情后,便開始起兵與他作對,令他好生頭疼。
原以為他要的不過是名利。豈知!寧王胃口愈來愈大、愈養愈刁,他是想討回王位,他的心裏再清楚不過。
“王上,那你可有辦法?”
讓出王位是不可能的,勢必要流血了。重熙王暗自下了決定。
“派使者去和寧王談判,他若願意停戰,本王願將遼土與之對分。”
“王上……”
這……未免太……
不戰而無條件議和,這讓在場的官員們明了到一件事,那便是——王朝即將滅亡。
眾官員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出聲。
“就這麼著吧!”
將大半的江山無條件讓予寧王,他該滿足了吧!重熙王心想,但願此事能到此結束,若要牽扯下去,事關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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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西斜,鳥歸巢,天邊還有一道金黃色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上,一個個的帳棚卻阻去了微量日光。
帳里今夜正舉辦着慶功宴,他們已將重熙王的一名大將裴將軍給捉住,大伙兒都相信,再過不久就可以取下重熙王的項上人頭。於是,他們紛紛卸下兵甲,並狂妄的在手下敗將面前舉行慶功宴,彷彿成功已然來到。
他們奏着音樂,自編的旋律慷慨激昂,加上大鼓、杖鼓、懸鼓,配上琵琶、空篌等等的樂聲,結合成一氣概萬千的美樂。
他們還請來舞娘跳舞獻媚,幾位不甘示弱的士兵們也下場跳舞,你來我往的敬酒聲熱絡不已,將整個氣氛帶到最高點。
這般荒唐大膽的行徑,看在裴冷原的眼裏,令他怒火更熾。
這群叛臣賊子,總有一天,他會把他們統統捉回去請王上聖裁!他暗暗發誓。
唔!好痛!他的極度不悅牽動了胸前的傷口,讓他齜牙咧嘴的狠瞪着害他變成這般模樣的寧王。
“王上,我李斌在此先祝賀您早日登上王位。”名叫李斌的狗腿子舉杯並站了起來。
“是啊!王上,我們都聽您的吩咐,只要您說一聲,我們馬上殺進宮裏。”
帳內所有人紛紛起身道賀,並誓言追隨寧王。
“走狗!”裴冷原不以為然地罵了出聲,引來眾人側目。
“哼!手下敗將,你以為還見得到本王登基的模樣嗎?”清寧皓貞嗤道,他曾在宮裏見過他,對裴冷原這個人並不陌生。
“那是因為你根本登不了基。”他反諷。
“哦?為了你這句話,本王可要好好證明了。”冷冷的瞪視再加上肅冷的氣息,讓他看來威嚴無比。
他從不諱言自己是個野心家,尤其是當他知道自己所認為的親哥哥並非父王的孩子之後,他便開始有奪回王位的念頭。
野心勃勃、城府深沉,這使甫成年的他看來比實際年齡還成熟、穩重,面龐上的表情也明顯有着報復的肅殺之意。
奪回王位,廢了太后是他的目標,時至今日,成功已不遠了。
想到此,他發出狂妄的笑聲。這也才算還了父王一個道理啊!
當年,他沒有立優秀的他為王!他雖記恨着,但比起被不清不白的人佔去了本是他的位置這件事來說,那恨意根本微不足道。
瞧!他不也憑着自己的本事掙到了這塊土地?
可見事雖在人為,天意卻不可違啊!
天意要他奪回王位,任誰也阻止不了。
“稟報主帥,重熙王派使者來了。”帳外看守的士兵奔了進來。
“哦!”他眉一挑,“可是來求和的?”
“不可能,王上不會不戰而降,你別做春秋大夢了!”在旁被捆着的裴冷原回嘴道。
清寧皓貞不理會他的叫囂與不敬,轉頭對士兵說:“讓他進來。”
“是。”
不多時,那名全身顫抖的使者進來,他兒到了高高在上的清寧皓貞,想起他曾經殘暴的殺了前任使者,他嚇得口吃,帶着微顫的聲音說:“我是……重熙王的使者,奉王上的口諭來此……王上聖裁,要寧王您停止出兵,退了守在王宮外的士兵,王上願意……願意將遼境以北盡數奉上。”
終於將話說完的使者,看起來像是要虛脫了般。
聽完了使者的話,清寧皓貞沒有遲疑半刻地道:“來人啊!把他殺了。”
“是。”士兵上前去要將重熙王派來的使者拉出去。
那名使者大叫:“你、你不能殺了我,我是來傳達信息的!”
“我寧王還需要你來傳話嗎?拖出去。”他冷哼,殺人似乎是他的興趣,他沒有半絲遲疑的作法駭着了裴冷原。
只要在戰場上征戰的將士都知道,兩軍交鋒,不殺來使,可他竟無視於慣例,甚至無視於對方的求饒,作風冷血。
在大刀揮下,人頭滾落地面后,清寧皓貞竟然露出嗜血的笑容,“來人啊!一刻鐘後進攻。”
軍令一出,全員皆動。
他和重熙王的談和正式破裂。
突來的命今雖教人措手不及,可訓練有素的士兵立刻斂去驚訝的表情,紛紛回帳準備,預備攻進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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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軍氣勢如虹,戰馬受到驅使,紛紛向前奔馳。
此時,他們的眼裏除了高亢的鬥志之外,再無其他。
大幹殿內,慌慌張張的跑進了一個內侍,“王上!不好了,寧王帶兵攻進來了!”
一群正在等候使者回朝稟告的官員莫不瞪大了雙眼,只有重熙王斂下黯然神色,口裏喃喃自語。
局面已不是身為君王的他可以掌握得了了。
“怎麼會這樣?快想想辦法啊!”
眾官員來不及出宮便被困死在這王殿裏,眾人一片慌亂。
“你還不交出王位?”由寧王帶領的士兵個個驍勇善戰,不需半晌工夫便將王殿內外佔領,大幹殿裏數十位官員能文不能武!除了心生恐懼之外,別無他法。
“大膽寧王,漠視皇恩浩蕩,今起兵造反為天下人所不齒!”殿前侍衛僅剩一人,他不怕死的護衛王上,這是他的使命。
“哦?是嗎?”清寧皓貞雙手環胸,困視着周圍的人。“看來,你還是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世!”
“什……什麼身世?”重熙王不希望自己的身世被公諸於世。
“哈哈……有膽子做怎麼沒膽子承認!”他仰頭一笑,並拔出長劍抵着重熙王的喉頭。
“不,那不是我做的!”他竟然跪下。
堂堂一國之王,居然雙膝跪地,且無視五常,跪自己的胞弟,眾人算是開了眼界,並意識到自己所服侍的君王竟是如此懦弱。
“就算不是你做的,亦與你脫不了干係!若交出玉璽!我尚可不將你那醜陋的身世公開。”清寧皓貞難得的大發慈悲,但並沒有叫他站起來,仍是讓他跪着。
一聽到自己的身世不會被公開,重熙王是千萬個答應,他立刻自袖內拿出代表身份的玉璽交給他,並求他饒他一命。
“你以為我會留你嗎?”他瞪着他長兄……不,他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一腳將他踢開,並下令,“將他拖出去,關在牢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將他放出。”
“是。”七、八個士兵將狼狽的重熙王架起並將之拖行。
饒他不死已是最大的容忍了,他暗忖。
寧王又轉回頭,面對其他臣子,他知道他們心不服。他大喝了聲:“誰要是不服氣就站出來,我清寧皓自從不用口是心非之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站出來和他的權威挑戰。
“很好,看來你們服氣我當王了!哈哈哈,好,來人啊!把這王殿摧毀,我要重建這大幹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