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眨了眨眼,頭部雖然仍感沉重,卻已經不是太痛苦,古芷萸仔細地瞧了瞧屋內的擺設。

這是間女孩兒的閨房,可惜不是她的。鼻頭一皺,是她最討厭的檀香味。眼睫毛扇了扇,流轉的美眸里有着稚嫩活潑的光彩,她輕輕用食指捂在鼻前,走到桌案前看着那一爐“罪魁禍首”。

沒多加考慮,就直接拎起茶壺往那爐檀香倒去。對古芷萸來說,撲滅異味是當務之急,然後才有辦法思考自己置身何處。

置身何處?古芷萸瞬間一驚,昏迷前的記憶這才緩緩浮現。那個可惡的夏侯碞竟然把她迷昏帶走,她就說嘛,那個臭小子鐵定不是個好傢夥!

愈想愈氣,古芷萸將茶壺往桌上重重一放,準備找夏侯碞算帳去!

才拉開房門要往外沖,便與正好從門外衝進來的人撞在一塊兒。古芷萸往後退了幾步才站穩身子,與她對撞的女孩則整個人摔跌在地,疼得眼冒金星。

“搞什麼啊?!”兩人異口同聲地抱怨。

古芷萸揉着被撞疼的胸口,這才看清和她撞個滿懷的是一位年齡和她相仿的女孩。雖然滿腹不高興,她仍是有風度地走向前,準備拉她起來。

“你沒事吧?”她伸出手想拉女孩一把。

女孩抬頭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地伸出她的手,邊起身邊咕噥道:“看在你是我未來二嫂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

“你說什麼?”古芷萸手一松。

“哇,你別放手啊!”不想再摔第二次的女孩,呱啦呱啦叫着,猛抓住古芷萸,借力一使,整個人抱住古芷萸,身子終於穩住,救了差點二度受創的小屁股。

女孩的動作讓古芷萸哭笑不得,她只能提出心中的疑惑:“這裏是哪裏?夏侯碞呢?你又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裏?還有,我為什麼會是你二嫂?”

女孩看了她一眼,手揉着發疼的部位,聞言笑了起來,“你好多問題喔!”

古芷萸像看怪物一樣地審視她,總覺得這女孩會讓她想起那個她厭惡透了的夏侯碞,語氣也就無法和善了,“那你到底要不要回答?”

以往的古芷萸是很容易相信人的,但現正處於陌生環境的她,卻不得不提高警覺。雖然眼前的女孩一臉無害的模樣,卻無法使她緊繃的心鬆懈下來。

“哪,我們進去坐下來慢慢聊嘛。”說著,女孩勾住古芷萸的手,把她帶進房內。

古芷萸突然被她勾住,想掙開卻又猶豫了半晌。想到她自己也喜歡這樣勾著別人的手臂,尤其是對上官紫姊姊,這一怔忡,也就沒拒絕女孩的熱情。

“哎呀!檀香怎麼熄了,我得叫人來點著。”

“不用了,是我熄的,我不喜歡那股味道。”古芷萸制止了她。

“你不喜歡檀香味?”女孩睜大了眼,眼神中彷彿已確定古芷萸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不喜歡。”不想多做解釋,古芷萸轉入正題,“那不是重點,我現在只想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她必須儘快釐清這一切,然後離開這裏,去找二師父臧湱及上官紫姊姊。

她被夏侯碞帶走,他們一定很擔心。古芷萸知道武林中人人都想抓住她,以得到她逝去師父的秘笈。一思及此,她戒備地望了女孩一眼,莫非她是夏侯碞的同黨?把她帶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她交出師父的劍譜?

“這裏是我家。”女孩笑了笑,“我叫夏侯芊。”夏侯芊笑起來眼睛會眯成彎月形,稍稍隱去她眼中的調皮。

“夏侯芊?”古芷萸一股氣往上沖,瞪住她,“夏侯碞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四哥啊!就是他把你救回來的!”夏侯芊好不得意。

“他、是、你、四、哥!”古芷萸咬牙切齒地說著。

“你好像很討厭他?”夏侯芊看她臉上抽搐著,疑惑地問。竟然有人會討厭她那風流瀟洒的四哥?真不可思議。

“討厭?那還不足以形容我對他的感覺。他人在哪裏?”看似要衝出去揍人。

“他現在不在家……”

“你們到底有什麼企圖?!為什麼要把我帶來這裏?!”古芷萸在房裏踱步,氣惱不已。

“你先別急嘛,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啊!”

“好,那請你說快一點!”古芷萸快等不及了。她雖然性子急,但多少還保持着理智。雖然猜測夏侯碞或許也是為了奪取她身上的武學秘笈,但另一方面卻為自己目前的處境感到狐疑。

倘若夏侯家真有歹念,不該奉她如座上賓,應該將她打入大牢,嚴刑逼問秘笈的下落才是。甚至早已翻遍她全身,以取得秘笈。這些認知,讓她對夏侯家的居心難以揣測,所以不免有些心煩意亂。

“哪,是這樣的。你呢,是無上真人的徒弟,也就是我二哥未過門的妻子,無上真人一死,我爺爺很是擔心,深怕你有危險,便派我四哥去找你。沒想到你還真的落入‘千居魅狐’那賊人手裏。”夏侯芊微笑地等著古芷萸說出感謝的話。

“你竟然說我二師父是賊人?!”古芷萸氣鼓鼓地瞪着夏侯芊。

“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啊!他行事詭異,任誰都會擔心你會遭遇不測嘛。”

“你爺爺又是誰?”古芷萸的口氣明顯地和緩下來,看來夏侯家並無惡意。

“江湖人都尊我爺爺為夏侯老前輩,爺爺年輕的時候是一名劍客,只是他現在已退隱江湖,不管事了。這些你都不知道嗎?我以為四哥都跟你說了。”夏侯芊不懂四哥是怎麼跟古芷萸說的。

“他什麼都沒說!”那個王八蛋,“莫非……‘行雲劍客’夏侯儒林就是你爺爺?”她想起赫赫有名的夏侯儒林。

夏侯儒林退隱江湖后,人人仍對他敬重有加。夏侯一族也成了武林正派中首屈一指的代表。只是夏侯儒林唯一的愛子夏侯傳偉並未盡得父親的真傳,無法在武學上光耀門楣,卻以經商闖出另一片天地。

人丁單薄的夏侯一族也在夏侯傳偉的“努力”之下生下五子──三男兩女,而開始有了蓬勃的生氣。

“對!對!對!”夏侯芊點頭如搗蒜,“聽說你師父和我爺爺是很多年的知交,你師父曾經交代若他先走一步,無論如何請我爺爺要好好照顧你。所以啰!從今以後,你可以安心在這裏住下。”夏侯芊偏著腦袋想了想,“等過一陣子二哥的身體好了些,你就可以嫁給他了。”光想到屆時熱鬧的景況,夏侯芊就樂得很。

“我才不會嫁你那什麼二哥。”古芷萸並不真的那麼討厭夏侯芊,但誰叫她是王八蛋夏侯碞的妹妹,硬是不想給她好臉色看。

“那可不行。這可是你師父的遺命,你可千萬不能違抗喔!”夏侯芊有些擔心地看着古芷萸。

“你愈是這樣說,我就愈不嫁,看你們能拿我怎麼樣!”古芷萸轉過身,賭氣地道。那個什麼夏侯老二絕對不可能有二師父一半的風采,她才不會喜歡上他呢!尤其想到夏侯碞那副德行,他二哥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嘿嘿。”夏侯芊一點都不生份地往古芷萸身上靠去,用肘輕撞了撞她,“話先別說得這麼滿喔,人家我二哥可是多少名門淑女爭破頭想嫁的好男人哩!”

“你這人很奇怪耶,說話就說話,幹嘛動手動腳啊?!”古芷萸往一旁挪了挪。

“我天性熱情嘛!而且我一看到你,就知道我們會變成好朋友的。”夏侯芊笑起來很可愛,古芷萸有些心軟。其實她自己也是熱情開朗的女孩,只是莫名其妙被帶來這裏,她才會鬧著脾氣。

“誰要跟你當好朋友。”古芷萸撇開臉,不想去看夏侯芊那容易打動人心的笑容。當然,她沒發現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了些。

“喔!”夏侯芊跳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叫道:“你臉紅了!其實你也覺得我們可以當好朋友的,對不對?”說著又親熱地勾住了古芷萸的手。

古芷萸有一剎那地感動,她……是沒什麼朋友的。以前在大戶人家幫傭時,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兒,哪來的時間交朋友?如今,竟然有個這樣坦率又熱情的女孩挽着她的手臂說要和她當朋友,她……真的很感動。

以前挽住上官紫姊姊的手,是以一種崇拜的心情,真心地把她當成自己的姊姊。而夏侯芊不同,她給了她一種像朋友的熱情。莫名地,她開始接納這個朋友,即使她是她所討厭的夏侯碞的妹妹。

“你幾歲?”古芷萸突然問。

“十五歲啰。”夏侯芊心情好得不得了。

“跟我一樣嘛。”她終於正視夏侯芊,也發現了兩人的不同。夏侯芊是沒吃過苦的千金小姐,而她卻是什麼粗活兒都做過的小丫鬟,這點可由兩人的手看出。

“所以我說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也許吧!”雖然心裏認同,嘴上卻不想承認。古芷萸知道,兩人個性相近,假以時日應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只是……“我想去找我二師父。”

“你說‘千居魅狐’?你怎麼會認他為師父呢?”夏侯芊拉着她坐下,並替兩人各倒一杯茶,大有要長談的模樣。

“他是個好人。至少在我最無助的那段時日,是他和紫姊姊陪伴着我,並指導我武功的。”回想起過往在小屋中相處的時光,古芷萸真心感激臧湱與上官紫。

失去了師父,卻讓她得到了二師父與紫姊姊,所以她從未怨過什麼。但這原本快樂的一切,卻被那突然出現的夏侯碞給破壞了,還把她帶來這裏,讓她見不著二師父和紫姊姊。所以,她討厭夏侯碞,永遠都討厭他!

“我爺爺不會同意的,他會留下你並傳授你武功,然後把你嫁給我二哥。”

“你別一直提你二哥好嗎?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古芷萸心亂如麻,彷彿未來又是一道道難關,而她卻要一個人面對。這種感覺,很無助。

“我二哥叫夏侯嚴,他……”

“誰在說我壞話呢?”一道和風似的男聲自門口傳來。

古芷萸一回頭,看傻了眼。天,這人長得真好看!是除了二師父臧湱以外,唯一讓她由衷發出讚歎的男人。當然,她死也不會承認夏侯碞其實長得也不差。

“二哥!”夏侯芊撲進夏侯嚴懷裏,撒嬌道:“人家沒有說你壞話啦!”

“是嗎?但我大老遠就聽見一隻小母雞在嘰哩呱啦說個不停耶。”夏侯嚴寵溺地看着自己的小妹,這才抬眼望了古芷萸──他未來的娘子一眼。似乎是沒料到古芷萸有着一張不輸妹妹的麗顏,夏侯嚴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會兒。

“又說人家是小母雞,人家才不是。”夏侯芊最討厭別人說她像只小母雞,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好好好,二哥說錯了,二哥該打。”夏侯嚴笑着摸了摸她的頭,“你不跟我介紹一下客人嗎?”雖然已經知道古芷萸的身份,卻仍是禮貌地問。

“二哥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誰?!”單純的夏侯芊不懂二哥的心思,當場便拆穿,“喔,我知道了,二哥偷偷跑來看新娘子,對不對?”夏侯芊古靈精怪地看着二哥,隨即又偏著頭想了想,“咦,你的病好了嗎?”

夏侯嚴溫文地一笑,“今天好像好多了,所以出來走走。”他不敢承認他其實是裝病。當初爺爺執意要他迎回自己的妻子,無法婉拒的他只好裝病。對夏侯嚴來說,迎娶一位素未謀面的女子是很不可思議的。他要的是兩心真的契合,而非聽從媒妁或長輩之言。

他的裝病,倒是苦了他的小弟夏侯碞。今天,他一時好奇逛來這裏,想看看理應是他結髮妻的女子是何模樣,孰料倒讓小妹佔了個先。

“二哥,她很可愛對不對?我們是好朋友呢!”夏侯芊像個獻寶的小孩,開心地說著。她是渴望朋友的,自從三姊夏侯芃出嫁后,她就少了個玩伴和聊天的對象。而下人、丫鬟們又礙於她小姐的身份,不敢與她太過親近,使她倍感乏味。

夏侯嚴只能點頭一笑,沒意外妹妹一下子便和別人打成一片。他這個活潑開朗的妹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得到人心。

古芷萸愈來愈覺得夏侯碞是怪胎。瞧瞧他的妹妹和哥哥是多麼的可愛與優雅,哪像他,撒賴得像只野猴子,讓她覺得礙眼。

“你們慢慢聊吧!我去跟爺爺說一聲姑娘醒了。”夏侯嚴得體的一揖,沉穩地退出房外。

夏侯嚴前腳才走,夏侯芊隨即像只小麻雀地黏在古芷萸耳邊吱喳道:“你看你看,我二哥很棒吧!我是不會騙你的,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嗯。”古芷萸不得不點頭同意,卻不忘補述:“但我不會嫁給他的。”

“為什麼?”夏侯芊實在不解。

“因為我和他又沒有……沒有……”古芷萸覺得赧然。雖是江湖兒女,一旦提起這種事,難免還是會害羞。

“沒有什麼?”夏侯芊好奇死了。

“沒有感情。”古芷萸很認真的強調。她在大戶人家裏看夠了所謂的婚姻,不過是貌合神離,在一起生了幾個孩子,卻連話也說不上幾句。她不要那樣的感覺,她渴望能像紫姊姊一樣遇上一個疼愛她的男人。

“感情?”夏侯芊好像懂了一點,“是不是像我姊姊以前跟我說的‘喜歡’的意思?”

“應該吧!就是喜歡他,然後……才會嫁給他的。”從沒想過會和人討論到這個話題,古芷萸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又覺得新鮮。

“對對對,你說的有道理。”夏侯芊用力點頭,“我姊姊那時為了姊夫害了嚴重的相思病。我想,我姊姊一定是很喜歡姊夫才會嫁給他的。”

“他們一定很幸福。”古芷萸也開始用着夢幻的口氣說著。

“他們一定會幸福的。”夏侯芊突地開懷大笑,“原來你也會希望有個男人喜歡自己喔!”

古芷萸漲紅了臉,反擊道:“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夏侯芊愣了一下,兩人面面相覷之後,相視大笑。

少女情懷總是詩,不論在哪個年代……※※※

才剛從外面回來,夏侯碞便聽下人們提起古芷萸已醒來的事。

以她的個性,想必是氣瘋了吧!但,他不能去見她,只因她將是他二嫂!他是在回到家后,才猛然有了她是他二嫂的自覺。

聽下人們說,她不斷在找他。看來,他最好離得遠遠的,省得麻煩。

心裏才這麼想,耳邊卻已聽到有人在他身後不遠處冷嗤一聲:“哼!你總算現身了。”

夏侯碞一回身便對上一雙怒氣騰騰的眼眸,看來,她還是很有精神嘛。當初,為了找機會接近臧湱與上官紫,他特意扮傻,讓人無法看出他的本性。現在回想起在小屋中與古芷萸鬥嘴的那一段,仍是覺得有趣。不知怎的,那時的她氣鼓鼓的,很是可愛,讓他忍不住想多逗她幾句。

如今一想,那些是不合宜的,夏侯碞沒來由感到空虛。

“怎麼,心虛得說不出話來了?你這個可惡卑劣的小人!”古芷萸直走到他面前,對着他罵道。

“我卑劣?”一遇上她,他又想和她鬥嘴了。這女孩總有本事把他氣得想殺人。

“沒錯。你這人先是死皮賴臉地黏着我們,虛偽地取得了紫姊姊和二師父的信任,最後終於露出你奸惡的本性,偷偷把我迷昏帶走。這樣不是卑劣,難不成還是君子?”古芷萸一見他就滿肚子氣。

“我可是去救你的,你竟然還說我卑劣?”他是本着去救她的心去的,在見了臧湱及上官紫對待她的態度后,他也知道武林間的傳聞不實,卻怎樣也不願意在此時承認。

“救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需要人救了?”她氣惱地反問。圓睜的眼因為生氣而閃閃發光。

“我不需要看到什麼,我只要把你帶回來,任務就算完成了。”夏侯碞轉過身,不想看到她的臉。當她生氣時,反而更具吸引力,讓他幾乎要沉淪了。

“好!關於你的‘任務’,我已由夏侯老前輩口中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她醒來后便面見了夏侯老前輩,也總算了解事情的始末了。但是,她仍然無法原諒夏侯碞,“總之,你就是不應該瞞着我,用這種不光明的手段把我帶回來!你大可以直接說明,我相信二師父和紫姊姊絕對不會為難你的。”

“直接說明?”夏侯碞又轉回身面對着她,“你以為‘千居魅狐’是好惹的嗎?武林中人對他的評價亦正亦邪,在還沒確定他收留你的用意之前,我怎能冒險說出我的目的?”

“那至少你也親眼見了我和他們相處融洽,也該知道他們是好人了吧!”她還是生氣。

“眼睛所見和耳朵所聞都不一定是真的。”夏侯碞就是堅持己見。

“好,你這人就是嘴硬,死都不肯承認自己錯。”古芷萸氣得快哭了,再和這男人說話,她一定會短命。

“你怎麼不說自己也是一樣的硬脾氣?”他反問。

“那不一樣,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錯。”古芷萸真的真的很不高興,“現在我也不要你道歉了,言盡於此,告辭!”說完,一轉身便往夏侯大門的方向用力踱去。

她足足等了三天才終於等到他,原想他若肯好好道個歉就不再跟他計較,誰知他倔得像頭牛,和他爭辯只會折損自己的壽命,所以她決定不理他了,只想趕快去找二師父及紫姊姊,和他們一同浪跡江湖。

夏侯碞見她去意甚堅,心裏一驚,腳步一掠便擋在她身前,“你要去哪裏?”

“我去哪裏關你啥事!”古芷萸繞過他,又要往前走去。

夏侯碞再一閃,又擋在她面前,皺眉道:“你不能走,你是我二嫂,是我夏侯家的人。”

“誰是你二嫂!你少胡說了!”若非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她肯定早就拳頭相向了,“我才不會嫁給你二哥,你想得美!”

“不管你嫁不嫁,那都是已經確定的事,你不能離開!”

“我想去找二師父及紫姊姊也不行嗎?你們憑什麼軟禁我,控制我的行動?沒想到人人稱頌的夏侯一家,原來也不過是個蠻橫的家族。”古芷萸竭盡所能地罵個夠。

“你說話要憑良心,不要太過份了!”夏侯碞也氣得額上青筋暴現。

“我就是要走,有本事你再打昏我啊!”挑釁地瞪他一眼,古芷萸大搖大擺地從他身旁走過。

夏侯碞立在原地看着她離去的身影,實在不明白一個芳齡才十五的小女孩怎會潑辣到這種地步?初識時,他還一度以為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呢!

眼看着她已消失在視線之外,夏侯碞毫不猶豫地暗暗尾隨而去。

一路上,只見古芷萸熟練地在夏侯家的庭院中穿梭,每遇到家丁或丫鬟便微笑點頭與人打招呼。夏侯碞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歡她,不禁暗自懷疑,她不是才來沒幾天嗎?怎麼好像和大家都很熟的模樣?

古芷萸未曾停留地往大門的方向走,沿途與人打着招呼,誰也不知道她正準備要逃走。

直到出了大門,夏侯碞還不敢相信她真的就這樣走出來了?竟然連門口的家丁也沒有懷疑她編派出來說要買點東西的理由?直到此時,夏侯碞才確定古芷萸不是在開玩笑,她是真的要走。

“你鬧夠了沒有?”他又出現在她身邊,不悅地說。

“你跟着我幹什麼?”古芷萸嚇了一跳,趕忙回頭察看有沒有其他人跟來,“幸好沒人。”輕撫胸口順了順氣,她才有心思回答他:“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難道我就不能決定自己要跟誰生活?”

“當然不行。你還太年輕,需要人家保護和照顧,而我們可以提供你這一切。”只要她身在夏侯家,便沒人敢打她身上所攜秘笈的主意,她待在夏侯家是最安全的。

“我不希罕,可以吧!”小心地閃過迎面而來的人群,古芷萸堅定地朝前走去。

“你可以不希罕,但我們必須遵守對‘無上真人’的承諾,好好的保護你。”

“不用你們保護,我二師父和紫姊姊的武功也很好,他們保護我已足夠。”她才不屑什麼夏侯家呢!

“是嗎?我不過帶了一些荒月堡的死士,就順利從他們手中把你帶走了,你還以為他們有能力保護你?”其實夏侯碞並不想與人合作,但夏侯老爺怕他勢單力薄,故命他找上與二哥夏侯嚴私交甚篤的荒月堡主,從中挑選一些人馬以利他更快帶回古芷萸,這才設下那些計謀,一舉救回古芷萸。

“那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人先騙取了紫姊姊的信任,才會讓紫姊姊安心的把我交給你保護。誰知道你是那個最大的壞蛋!”一提起往事,她就有氣。一群荒月堡的死士困住二師父臧湱,紫姊姊因為擔心他的安危才會前去幫助,於是將她交託給夏侯碞保護,結果竟然被他帶回這裏。

被古芷萸一口咬定是壞人,夏侯碞真是氣得不想理她了。但是他知道,若讓古芷萸離去,肯定會被爺爺罵得臭頭,屆時又再派他去找她就慘了。

“你別再往前走了,如果你再走,就別怪我用非常手段把你帶回家了。”他沉不住氣,終於下了最後通牒。

古芷萸停下腳步,雙手叉腰怒瞪着他,“你敢!你已經用那麼卑劣的手段把我帶到這裏來了,你還想怎樣?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就是要去找二師父他們,哼!”

夏侯碞看着古芷萸又往前大踏步走去,不得已,他往前急掠,在古芷萸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一掌劈向她後頸,低喃一句:“得罪了。”

古芷萸什麼都沒發現,只覺得有一道勁風襲向她,然後頸部一陣酥麻,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但在完全昏迷之前,她發誓,她這輩子再也不原諒夏侯碞這個王八蛋了!

她,跟他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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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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