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個町上有四所學校。
位於星之丘的星之丘中學。
位於月之丘的月之丘高中。
位於陽之丘的陽之丘小學。
以及位於吊首坡,聽起來超不吉利的吊首大學。
一開始聽到這些與地名相輔相成的校名時,不禁懷疑這些學校的創辦人是否過於隨和,至少也該取個麻帆良學院或真神高校之類的。
但事後想想,要是校名太囂張的話,在取得法人認可時,大概會有一定的阻礙吧?
比如說,會備受質詢:「取這種看起來就經常需要因被破壞而重建的校名,到底有什麼目的!」諸如此類……
由於靠近東京近郊,生活機能稱的上是相當方便,初進這個町就覺得空氣意外乾淨,沿着住宅區到商店街一帶種的滿是銀杏,若是秋天漫步在此,腳下踏着細碎干葉聲,就覺得如此浪漫情懷是種無上享受。
花御堂水色,今年二十六歲、剛剛脫離實習菜鳥身分,以正式教師之姿,在有些微微涼意的櫻花綻放三月,與青春活潑的少年少女們一起,準備進入星之丘學院進行人生中第一次的任教。
如果任教的是高中或是大學,也許還會期待那如同金曜〈註:星期五〉晚間十點的羅曼愛情劇般,在通往校園的某條路上,迎面撞上嘴裏正咬着一片土司麵包,迷迷糊糊、匆匆忙忙正從家裏飛奔而來的,命運中的女主角。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所任教的,是一所國中。再怎麼說,跟一個小自己將近十歲的孩子戀愛,這也太誇張了。
咦?那個……人?
與那傢伙的相遇,實在是太過戲劇性,使得花御堂在短時間內無法恢復正常思考,畢竟在享受晨光與芬多精感到悠然時,不經意往碧油杏樹葉上看,並不會有太多人預料到在樹上坐着一個奇裝異服的傢伙。
啊……視線,對上了。
金紅蓬鬆的發尾隨着微風飄蕩,是個相當英俊的青年。
但為什麼穿着狩衣?一身潔白有淡淡銀線綉出浮印的水干、領上繫着鮮紅吉祥結,寬大袖口也穿過同色雙線,下着則為如同血跡乾涸般的暗紅,單膝弓起踏在樹枝上、另一腿則垂掛晃蕩,皆為赤足。
更奇怪的是,那兩條不斷在身後飄動的毛茸茸裝飾物到底是什麼……不對、那個不是裝飾物,那個是……尾巴。
這是在拍攝什麼新連續劇嗎?想到這裏,他不禁四處轉頭張望,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隱藏的攝影小組,或是躲在小巷轉角后可能隨時拿個立牌,跳出來邊尖叫邊大喊「你上電視了」的整人節目主持。
……四周相當寧靜,完全沒有這種跡象。
再度抬頭,青年還在原處,甚至對花御堂露出微笑,這時他注意到青年那頭顯眼的夕陽金過肩長發間,那對被秋葉原系御宅稱為「好萌」的尖耳時,瞬間心裏湧起詭異感。
跟尾巴還是配套的。
最近的特殊化妝做的真好,簡直就像真的具有彈性與生物感,跟外頭賣三百元一個,只為裝可愛的僵硬貓耳質感完全不同,該不會這是哪家的有錢少爺閑閑沒事,趁着早晨人煙稀少時,來秀秀這套精緻的裝扮過過癮吧。
「下來的時候要小心一點,這樹挺高的。」
花御堂走近樹下,仰頭攀談。
「沒在町上看過先生,是客人嗎?」貓耳青年微低下頭,從樹上看着他,陽光穿過樹葉細縫灑在他的臉上,原本就美好的長相更顯得出色。
「不,我從今天開始就要搬到這裏住了。」花御堂回答,順帶扶正了一下自己的無框眼鏡。
「耶……」貓耳青年歪着頭,那張平和的微笑,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麼。
不過,會在一大早穿着奇裝異服爬到樹上的傢伙,本來也就不是很能讓人理解在想什麼就是了。
「那麼,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花御堂朝貓耳青年點了個頭。
青年再度微笑,縮在寬袖中的手臂對花御堂搖了搖,應該是「BYEBYE」的意思。
「那個……先生。」青年在花御堂即將離開之際,突然又出聲:「我頭上的不是貓耳朵,而是狐狸耳朵。」
***
入學典禮的朝會過後,花御堂現在正在星之丘中學的導師辦公室。
在先見過了腦門微禿的校長相川篤司先生,與態度從容優雅、有些福態的理事長澤邊奈美女士后,兩人就像電視連續劇中,那種名門學校會出現的「上級」那樣,跟新進教師說了些「我們期待你的表現」等等等之類的客套話。
「大家好,我是從今天開始擔任二年C組的導師花御堂水色。負責本國歷史的教學,這裏是我第一個正式任教的學校,以後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
在跟其它的老師們自我介紹后,免不了又是被一陣打量,而同樣花御堂也反過去看這群以後得和睦相處的同事。
「唔嗯,是來2C啊,還算可以的班級啦,原本的松田只不過是因為要結婚,說不幹就不幹了,哼,女人就是這樣子啦,把跟自己好不容易才親近的學生扔下,就這樣逍遙快活去了。」
坐在花御堂左邊位置的眼鏡仔,是負責數學的皆川,頭髮修剪的整整齊齊,鼻樑上則戴着厚厚的瓶底眼鏡,看起來就像那種會注意學生上台板書筆畫順序是否有錯的神經質老師。
「說這什麼話啊皆川老師,我可是兩個孩子的媽了,現在不是還在這裏嗎?更何況松田她嫁的可是金龜婿,這一輩子大約也不愁吃穿,幹嘛還得來這兒給那群開始變壞的小鬼氣得心神不寧。」教英文的長嶋頂着一頭波浪大捲髮撇嘴。
「那種女人到底把教育當成什麼了啊?如果是這麼輕易就能放棄的東西的話,一開始乾脆別當老師了啊。」眼鏡仔做出標準眼鏡角色會做的動作──推眼鏡。
只可惜一點也不帥,只是更顯龜毛與神經質而已。
「老師這種東西,說穿了也不過就是職業的一種而已,課本上寫什麼尊師重道,現在小鬼們哪吃這一套,好像除了念書要出人頭地之外什麼都不在乎。
「尤其是我的體育課,裝病而只願意待在教室的小鬼越來越多,人就是要動身體才會健康,這點粗淺道理都不明白就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看了就火大。」
削着一頭短髮,乍看之下會給人「男性」感覺的野本,是個女性體育老師,這是到目前為止給花御堂感覺最好的一人,身着體育長褲與乾淨白色棉T的她搖着食指,雖然是在抱怨,眼裏卻晶光閃亮,看來充滿熱誠。
順帶一提,野本的座位在他的對面。
花御堂趁着左、右、前三位老師彼此穿插的高談闊論間,將少數文具用品與教科書,放在這個從今天開始就要成為「自己」的位置上,在稍做整理之後,雖然可能還沒有呈現「老師」該有的模樣,但自我感覺卻不錯。
「花御堂老師,如果還不知道你的授課時間表的話,要快點去隔壁的教務處問喔,等一下第一堂課就要開始了,如果第一堂就有課的話會來不及找教室的。」野本從她那有個性的凌亂桌面上搜出一個鐵哨,掛在自己頸項上,「我自己是第一堂有課啦。」
花御堂點了點頭,抓了那個已經陪伴自己五年的黑色側背帶,匆匆出了導師辦公室。
星之丘中學的規模並不大,所以校園中的行政單位與各辦公室都集中在同一區塊,教師辦公室的隔壁就是教務處,跟教務主任要了排課表與班上點名表,稍一看,心想好險有快點來拿,第一堂就是2C,也就正巧是自己班上的課。
離八點的敲鐘時間還有大約三分鐘,二年級的教室在導師辦公室正對面的二樓,如果由走廊繞道可能會無法準時,所以他打算直接穿越操場。
打定主意,便拔腿用力拚命往前奔跑。橫跨操場,鎖定通往二樓的樓梯,同樣也是一口氣衝上去,大概只花五秒就上了二樓走廊的平台。
往左抬頭看見一間教室外掛着「2-B」的藍底白字招牌,再下去就是「2-C」,真是太好找了,所以直直地走向目的地。
雖然實習時已經開過好幾次這種有着透明玻璃窗的鋁製教室門,可是一旦真正帶到「屬於自己」的班級,多少心裏還是掠過一陣緊張。
在上課鐘聲響起的瞬間,花御堂推開門,面露微笑,目光掃過一張張正準備由稚嫩蛻變為青澀少年的中學生臉孔,逐漸放下心來……在看見那頭有着鮮明印象的發色之前。
雖然現在看起來比較年幼,但那種平靜優雅的笑容讓花御堂確定,那位坐在靠窗倒數第三個位置的同學,就是今天早上在樹上看見的那個奇怪貓耳男。
「是狐狸喔。」
在視線對上的時候,那傢伙居然還用唇語提醒。
真是太奇怪了……早上看到的明明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高中生,但現在那張臉跟身高卻又是普通國中生的程度,莫非是兄弟之類……
不,這個答案打從一開始就被花御堂否決,他對認人可是相當有自信,在教學實習時他只花兩天,就把全班的姓名與長相記住了,那個貓耳男跟那位同學絕對是同一個。
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御堂邊思索着,嘴上卻開始跟全班同學自我介紹。
「同學們大家好,雖然朝會的時候已經稍微說過了,不過還是再說一次好了……我是今天剛到貴校,準備要跟各位相處兩年,負責教歷史的花御堂水色,初來乍到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就請各位多多指教了。」
花御堂說完,先靜靜注視着全班三十五位學生,他注意到那個可疑極了的貓耳男在聽見自己報出姓氏的時候,與隔壁一位戴着毛線帽的男同學彼此互使了個眼色。
他轉過身,拿粉筆在墨綠黑板上「卡卡卡」寫上了自己的姓名「花御堂水色」。
「有什麼問題知道的可以提問喔,畢竟我們有兩年要相處嘛,還是大家希望開學第一天第一堂就要迅速愉快地上課嗎?」
一些學生左右面面相覷,也有幾個大膽地竊竊私語起來,但就是沒人舉手發問。
「如果沒人發問,我就要隨便點人起來做『詳盡地』自我介紹啦,看你們是覺得被我問好呢、還是問我比較好?」花御堂露出一眼即明的不懷好意笑容。
終於一位綁着馬尾的女生高高舉起右手,看樣子是班長型的,她雖然有些緊張,嘴角卻又沒掩好笑容,花御堂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口。
「請問老師結婚了嗎?」
此問題一出,全班皆哄堂大笑,甚至還有男同學吹起口哨。
「很遺憾,還沒有。」花御堂看似真的一臉遺憾的搖頭。
「那麼老師喜歡的類型呢?」故意用髮雕將頭髮推成雞冠狀的男同學連舉手都沒有,就直接開口。
「怎麼樣?你要應徵新娘候選嗎?但是性別第一關就不合格耶。」花御堂笑道。
「並沒有。我這是造福其它女同學!」雞冠頭紅着臉喊回去。
「哦?是嗎?那暫且相信你好了……我喜歡的類型呢,是戶外活動系的,會在陽光底下跑跑跳跳的小孩最可愛了,所以大家體育課不可以裝病,要乖乖去上課呀。」
「欸——」大多是女學生們張口發出不滿。
這時方才與貓耳男使眼色的毛線帽男孩舉手,「請問老師的老家在哪裏?」
「在千葉。」花御堂有些小心,這個毛線帽男孩看來跟貓耳男關係不錯,也許會知道些什麼。
「詳細的位置是……」
「給你猜。」花御堂扯出微笑。
「『九十九里町』……」一個細嫩的女聲代替毛線帽男孩回答,「對吧?」
花御堂的目光移至女聲的主人,是個眼睛細長,兩邊腦門扎着雙馬尾,看起來精明冷靜相的女孩。
「沒錯,的確是九十九里町,不過為什麼知道呢?」為什麼他覺得這個女孩不懷好意的樣子?
「在這一行不知道九十九里町的花御堂,未免就太孤陋寡聞了吧?」女孩冷冰冰地回道。
「千照!」毛線帽男孩阻止女孩,看來女孩的名字叫做千照。
女孩聽到男孩有些生氣的聲音,氣鼓鼓地閉了嘴。
「……這一行?我老家是開和菓子店的,莫非妳有吃過?啊,難道妳家也是賣和菓子的?特別推薦的商品是什麼?」花御堂眨了眨眼。
「老師,不是啦,千照家裏不是賣和菓子,是神社啦。」那個像班長的女孩笑嘻嘻地這樣對花御堂道,「就是龍王神社啊,她是神主的女兒。」
「原來是神社,那麼千照同學是巫女嗎?」
「請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姓琉璃寺。而且擅自認定神主的女兒一定是巫女的想法太膚淺了吧?」千照瞪着眼,相當不高興的甩着雙馬尾。
她其實真的是實習巫女,只是因為被說中而故意唱反調。
一個圓臉的男同學看氣氛變得微妙,趕忙舉手發問:「老師你的興趣是什麼?」
「興趣啊……散步跟做料理。」花御堂略微沉吟。
提到料理,許多人的興趣就來了,問題一個接一個拋出:「拿手菜是什麼?」「喜歡洋食還是和食?」「有不喜歡的食物嗎?」
「雖然我會做不少料理,不過要說最熟練的大概就是蛋包飯吧。但是比起洋食來說,我還是比較喜歡和食,畢竟是正統的日本人嘛,早上白飯配淹漬物與味噌湯真是太棒了,不過這幾年有點貪睡,就沒什麼時間一大早做了。
「至於討厭的食物……我討厭紅蘿蔔,絕對不會買,而且如果便當裏面有放,不管多小我都會挑掉。」
「老師好像小孩子喔。」學生們因為聽着有趣而笑出聲來。
「像小孩子沒什麼不好,變成大人之後想回去小孩子的時光就不可能了,所以各位要好好珍惜現在,因為是最幸福的時候。」
「現在又說了像老頭子的話了。」剛才的雞冠頭男孩作勢掏了掏耳。
「請說我在教你們正確的人生觀。人總有一天會長大,然後身不由己的被逼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庸庸碌碌之後回頭一看,才發現已經不再年輕美貌,連熱情都一點一滴的消滅了……
「我並不是要摧毀你們對於成長的夢想才說這些,雖然為了某些事而往前沖很好,不過身邊也有許多應該珍惜的東西,家人跟朋友、重要的對象,很多都是無可取代。」
花御堂說完,微笑着拿起點名表,「接下來我要開始記住你們的臉了,所以要點名啰,我會連名帶姓一起叫,有異議的人請舉手。」他特別多看了千照一眼,而這個女孩則用力偏過頭。
這一天,花御堂認識了三十五位「他的」學生。
還有三個在往後的日子裏,對他而言都無可取代的小傢伙。
雙馬尾女孩——琉璃寺千照。
毛線帽男孩——梅染秀喜。
還有貓……不,狐耳男——赤朽葉寶珠。
***
「我敢說那個花御堂一定有問題。」琉璃寺千照嘴裏含着昨天晚上做失敗的難吃炒飯,用湯匙指指點點。
「都是妳太衝動了,哪有人問這麼直接的?什麼這一行,還特別說是九十九里町的花御堂,要他是壞人,保證第二天就讓妳『臨時轉學』了。」梅染秀喜的鐵便當盒裝的全是青菜與白飯,不沾任何葷腥,他先合掌念好供養文,再拿起筷子。
「我倒不這麼認為,今天早上曾跟老師打過照面,他對在樹上的我說『下來要小心一點』。」赤朽葉寶珠的便當盒是正方形兩層,外層用藍色底白千浪方巾包住,拆開後上層擺着的是素菜料理,所以也能給秀喜一起享用,下層才有葷食,像是豬肉可樂餅與魚乾之類。
「隨口搭訕你就信了?要知道姓花御堂的沒一個好東西,我祖父可是曾跟他們交手過,直到現在左腿都還有些不靈便。」
千照毫不客氣地伸筷,挑走寶珠便當盒中的雞塊。
在神社出身,從小在打掃清潔方面早已被訓練的有一定水平,但就是料理方面不怎麼樣,炒飯不是有怪味就是會焦,還有炸可樂餅中間沒熟透的記錄。
「人家老師說不定只是湊巧姓花御堂,老家也湊巧在九十九里町而已,更何況他不是說他家是賣和菓子的嗎?」秀喜對料理好壞並不執着,光只是青菜白飯也覺得香,偶爾從寶珠那裏撈點炸豆腐放進口中。
「雖然我覺得老師不是壞人,但他姓花御堂不是偶然,他是『花御堂家』的人沒錯,因為我當時是以元神的姿態在樹上,一般人是看不見的。」寶珠用餐習慣跪姿,就算是在椅子上,也仍將鞋子脫了跪坐。
寶珠拿筷子的模樣端正優雅,將食物放進嘴裏時也細嚼慢咽,餐具也絕對不會發出碰撞的聲音,這是出身良好嚴格的家庭才有辦法訓練出來的儀態。
午餐時間,三人已經養成聚在一起吃的習慣,經過國中一年的相處,儼然成為死黨的他們在校園中也算小有名氣。
「……喂,來試試他怎麼樣?」千照將沾在唇上的飯粒用手指抹去,放進嘴裏。
「這樣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回去先跟長輩們報告一下再說,貿然行動的話,妳的母親也會不高興的吧?更何況萬一妳受傷……」
千照的母親是龍王神社的主事巫女琉璃寺桂花,父親由於是招贅進入,所以千照從母姓。
「你是害怕了嗎,禿子?」千照將筷子啪一聲壓在桌上,「這可是試試我們能力的好機會。做了這麼久的修行,無論他人怎麼稱讚出色,在實戰上卻從來沒有派上用場過,至今被允許的也不過是結界、反閉、御刀,這些是最簡單的。
「與師兄師姐們對練時,又會因為年紀而被容讓,完全無法知道自己的程度在哪裏,不覺得不甘心嗎?」
「我才不是禿子,而且我們本來就是小孩,被禮讓很正常,比起那些攻擊用的術,可以保護人的術還比較好,結界跟反閉是我最喜歡的。」秀喜摸了摸自己戴着毛線帽以求保暖的頭,個性篤實溫厚的他面對氣勢凌人的千照時,卻也沒有絲毫退縮。
「你最崇拜的朝能法師,用的金剛十二陣,那十二法器哪一樣不是攻擊用?這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才練出的陣勢,哪裏不對了?如果你不做,那我就一個人去啦,可別告密,否則就有你好受的。」千照哼聲。
「不行啦,妳也知道花御堂是多麼恐怖的姓……」秀喜突然住了口,他瞄見從教室後面進入的花御堂水色,也就是現在2C的班導。
花御堂慢慢朝三人的所在走近,直到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為止。
「……能不能幫個忙?」花御堂伸出夾在一起的修長手指,指尖竟拎了一個嬰兒般大小,身着鮮艷小袖和裝的市松髮型女童,女童的臉色發青,嘴微微張着發出呻-吟。
「這、這是……」秀喜驚訝的差點叫出。
「哦?梅染同學也看的到啊?那麼就拜託了,我對這種東西不是很了解,經常有搞錯的時候。」花御堂像是有點苦惱的模樣,輕輕將手中的女童,放在寶珠那已經闔上蓋子的便當盒上。
「怎麼可能?一般是不可能的……」千照細長的丹鳳眼這回圓睜,臉上像憤怒又像不可思議。
寶珠望着剛才花御堂將女童放下的手,那手並不奇怪,但讓寶珠覺得有異狀的,是那手上出現的一道極淡稀薄的影子。那也是只手。
……不完全附身?
人類不可能直接碰觸到靈體,但這傢伙剛才卻辦到了。因為附身?被什麼附身?可是為什麼是不完全附身?
「這個小傢伙好像被我碰了之後就不太舒服。」花御堂嘆氣。
「……這是考試嗎?」千照露出挑釁的笑容,「我會證明自己有資格當老師你的對手的。」
「咦?」
「哼,別裝傻了,太小看琉璃寺家的人可是會吃大虧的,我就把座敷童子救回來給你看。相對的,今天放學后給我留下來!」
「……好啊。」
真是有趣的女孩,不過行為有點怪就是了……花御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