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咸陽宮
宮裏因為皇上最疼愛的妹子元德公主被擒而顯得氣氛凝重。聽聞皇上密派駐守在關外的將軍回宮,替他調查此事。
不料,將軍尚未回到宮裏,斳王就收到了賊人的禮物,一條沾了血絲的白巾。
元德公主被玷污了!
這件事不知怎地在宮中傳開,未出嫁卻失了貞的公主,不再是他們心目中完美無瑕的人了。
正因為如此,斳王下令封口,誰敢透露一個字,便殺丁了事;但這件事雖然沒在靳王面前說開,斳王也同樣氣憤難耐。
“宰相,你說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靳王又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皇上,關心則亂,那些賊子就是要見到皇上失控的模樣,您若動氣憤而出兵,只會對我們不利啊!”宰相勸道。
“難道朕的兵力還會輸給一個小小的山莊嗎?”
“皇上,公主還在他們手上,若您貿然出兵,只會害了公主。”
聞言,斳王坐回原位。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皇上,以靜制動吧!您愈是不在乎,公主愈平安。還是皇上想完成他們的心愿?”宰相探問道。
“三生石?不,朕怎麼可能把三生石交出來?”
那是元德給他的,本來他是瞧不起那塊玉的,可自從知道那塊玉能讓他長命百歲之後,他更視為珍寶。
“皇上不交出三生石,相信他們不會為難與這事兒無關的公主的。”宰相推想。
“萬一他們傷害了元德。。。。。。”
“皇上,犧牲公主總比犧牲您好啊!況且您是天子,出事不得啊!”
“嗯,你說的不錯。好吧!朕就暫且聽你的,但若是公主有什麼不測,就拿你的人頭抵命。”
斳王不改殘酷口吻,嚇得宰相冷汗直流。
要殺要剮隨意……
這句話一直回蕩在她耳畔,自從知道真相后,失望便再也無法抑制的湧出,佔滿了她整個心頭。
為什麼?皇帝哥哥為什麼不來救她?
她知道皇帝哥哥的兵力強大,一個火焰山莊也許不需片刻便能拿下,為什麼不來救她?
那天她還信誓旦旦的詛咒要他死,現在卻只能無能為力地待在廂房內。
難道十幾年的兄妹之情全是假的?
一旦大難來時,各自分飛——
皇帝哥哥真的不再理她了嗎?
為了一塊三生石……
那塊玉是爹爹給她的,說是她出生的時候,緊緊握在手中的,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麼,只把它當成是上天的賞賜。
直到她入了宮,要什麼樣的寶物沒有。所以當皇帝哥哥同她索時,她想也沒想的就把它給了他。
後來她才知道這塊玉叫作三生石,能長生不老、起死回生。
為報答皇帝哥哥的收養之恩,她並沒有索回這塊能長生不老、起死回生的三生石。
沒想到,為了這塊三生石,她被捲入爭奪之中
皇帝哥哥不交出三生石,方紹字也是為了三生石捉她的。他們之間,她的存在僅只是靠着這一塊三生石維繫着,她不禁懷疑,皇帝哥哥是否是因為她的貢獻才對她這麼好。
原來他對她好是有目的的。
再次覺得,人心好難了解,過去的日子,她究竟是活在什麼樣的世界裏,她茫然無知——
她對過去的日子無知,未來呢?
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又該何去何從?
思及此,淚水莫名的落了下來,對於未來,她好怕。
“公主,你怎麼哭丫?”水水端了水盆進來,抬頭便見元德正在落淚,她放下水盆,靠了過去。
“沒事。”她佯裝堅強,哭音卻泄露了一切。
“是不是傷口在疼?”水水關心地問道。
元德搖搖頭,“你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早在我被擄來的那天起,我就不是公主了。”說著說著,淚水又落了下來。
“那、那……”如果不叫她公主的話,水水不知道該怎麼叫她。
“你可以叫我煙嵐。”
“不不不,那怎麼成呢?”奴婢是不能直呼主子的名字的.水水馬上揮手兼搖頭。“被主子知道,我可就慘了。”
她不想為難水水,索性由着她了。
“公主,水水帶你出去走走吧!”水水提議道。
“他說可以嗎?…”“他”指的是方紹宇。
“莊主沒說不能讓公主出房門啊!”水水認為沒有交代,應該就是可以吧?
“好吧!”她點頭,反正她也想出去走走,整天悶在屋子裏她快要窒息了。
“公主,先換衣裳吧!”
水水服侍着她,不一會兒,她換上了輕便的衣裳,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許多。暫時就把皇帝哥哥的事放在一邊吧!她想。
暮色金澄,灑向瑰麗的大地,一切看來是如此寧靜祥和。
放眼望去,整座火焰山莊大得令人咋舌,想必庄務更是繁重!
“公主,那裏就是莊主的書房了。”水水順着元德的視線看去,看到她正盯着方紹字的書房,於是替她說明。
“我沒問他。”
“哦!“水水自知多嘴,立刻閉上。
“咦,那裏又是什麼地方?”她注意到一處屋頂是蓋着紅瓦的,和其他處不一樣。
“那裏是老夫人的住所。”
“她一個人住在那裏?”
“是,還有一個服侍老夫人的丫鬟。”
“嗯。”她點頭,又繼續往前走。
“公主,我們已經走得夠遠了,該回去了。”
“我還不想回去。”
難得水水肯帶她出來走走,她不想這麼快又回去那個囚房。
那地方稱之為囚房可真是一點也不為過啊!
“可是公主……”
水水話還沒說完,另一頭眼尖的施虹萍已經看到她們了。
“是誰讓你出房門的?”施虹萍劈頭就問。
“是水水帶公主出來走走。”水水連忙搶先道。
“死丫頭,你是胳臂往外彎是不?誰要你替她多嘴來着。”施虹萍甩了水水一個耳光。
“你、你怎麼打人呢?”元德上前,扶着水水以防她跌倒。
“我打人又怎麼的?我在教訓下人用不着你管。”施虹萍有氣無處發,若不是宇哥千交代萬交代不可動她,她還真想將那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
“下人也是人!”她喊着,同時也甩了施虹萍一以置信的看着她們,“你不會有好下場的,等宇哥利用完你之後,他一定會殺了你的。”
撂下話,她奔向方紹宇的書房,她知道,他一定在那裏。
“公主……”水水睜着無辜的大眼看着她。
“別怕,沒事的。”她安撫着,其實她d土不知道他會如何整治她。
反正到了這個時候,生與死,又何必在乎。
“宇哥,你到底準備如何對她?”施虹萍衝進書房,也不管屋內還有其他人,直奔方紹宇的懷中。
“虹萍,你失禮了。”方紹字提醒道。
施虹萍這才發現屋內有人,“對不起。”
“紹字,虹萍心急找你,才會忘了我們的存在,你別跟她計較。”說話的是他們的大師兄唐亞。
“大師兄,還是你最好了。”施虹萍馬上偎了過去。
唐亞發現她臉上的紅印。
“虹萍,是誰打你?”
“這……”她為難似的頓了下,“是元德公主。”
“什麼?她竟然敢打你?”唐亞一時氣不過,衝著方紹宇就罵:“你是怎麼搞的?囚犯沒關在地牢嗎?為什麼任她傷了師妹?”
“大師兄,你別怪宇哥,是虹萍不好,在來書房的路上看到了公主,本想閃避她算了,沒想到她發現虹萍有閃避她的動作,才會憤而打了虹萍的。”
“她在書房外?”唐亞驚道。師弟也太過分了,任由一個囚犯四處亂走。
虹萍搖頭,“沒有。”
“師弟,這件事你怎麼說?”他們欲推翻斳王朝的計劃已久,不容許有任何失誤。
師弟的怪異舉動,早在還沒進山莊時,他就聽長老說了,沒想到是真的。
莫非師弟是被那公主勾去了心?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方紹宇只能這麼說。
說實在的,他愈來愈不了解虹萍了,雖然他沒道理不相信虹萍,只是他總覺得虹萍的一舉一動,都似在懷疑着什麼。
“宇哥,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好幾遍了,我到現在個耳光。
“你敢打我?”
“我要你知道痛的滋味,她剛才有多疼,你知道了吧?”元德的氣勢不減反增。
“你……我要去告訴宇哥。”
“去啊!有本事再拿鞭子打我,你們岩教的人只會仗勢欺人。”元德應回去,要不是水水及時拉住她,她可能會再打施虹萍一個耳光。
“不許你說岩教的壞話。”施虹萍推了她一把。
“公主,你沒事吧?”水水趕忙上前扶住元德。
“水水!你竟然幫着她?好,很好。”施虹萍難還不曾看你處罰過她,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的看着虹萍被打死嗎?”施虹萍仗着大師兄也在,大着膽子說出心裏想說的話。
“虹萍,你是會武功的人,她卻一點兒武功都不會,如何傷得了你?若不是你故意,我看受傷的人會是她。”方紹宇誰也不偏袒,直指事實。
哪知施虹萍一聽,嚷着不依;見方紹字無動於衷,她轉向唐亞,“大師兄,你也知道我的武功不到家,誰會對一個沒有武功的人防備?她就是趁我沒有防備的時候打我的。”
“虹萍說的不無道理。紹宇,這件事你要如何處置?若你下不了決定,大師兄只好逾越了。”
方紹宇不語,眼角瞥見施虹萍不懷好意的笑,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任由大師兄做主。”
語畢,他跨出書房。
“大師兄,你一定要為虹萍出這口氣。”施虹萍悄聲地在唐亞的耳畔說著。
“知道了,小師妹。”
元德本以為方紹字會因為施虹萍的事情找她,沒想到等來的人卻是另外一個陌生男子。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元德公主?”
唐亞並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尤其是面對欺負他師妹的人,更是饒她不得。
“沒錯。”
元德話才說完,便被他拉起來往房外拽。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裏?”她抗拒着。
“師弟已經把你交給我處置了,你以為你還是好命的囚犯嗎?”唐亞準備帶她回華岩山。
“什麼?”
方紹宇已把她交給他處置了?
不安倏地出現,那種害怕的感覺從不曾有過,彷彿只要她離開這裏,她的下場就……
不,她不要走,她不能離開這裏……
“我不相信,我不跟你走。”
“不走也得走,哪有你置喙的餘地。”唐亞緊箍着她的腰,不讓她有機會掙脫。
“放開我,聽到沒有?”元德在他耳邊大嚷。
就在唐亞不得不動手將她打昏之時,方紹字出現了。
“住手!”
“師弟你……”
“大師兄,放開她。”方紹宇眉頭緊鎖,面色不悅。
“師弟,你怎麼出爾反爾?”唐亞沒想到方紹宇會出來阻撓。
“大師兄,我將她交予你,任由你處責,並沒有打算讓你帶她走。況且,她還是我重要的人質。”
他儘可能說得無情,但元德並不知道,她心裏只知道,他們都要對付她,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她。
“師弟,你當真要為了她和岩教的人作對?”
“我有我的方法,自會對師兄弟們有個交代。”
唐亞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他不住地點頭,“我懂了,我終於懂了。”鬆開對元德的鉗制,他轉身離去。
得了自由的元德緊盯着方紹字,一瞬也不瞬。
半晌,她才開口說話:“為什麼不讓我跟他走?”
“很簡單,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他的借口一成不變。
“你我心裏清楚,我根本沒有利用的債償。”
讓她留下來,只會造成他的困擾罷了;可不知怎地,她心底競有個聲音告訴她:留下來。
“有沒有價值,我心裏明白。”方紹字不想多說什麼,他只是不想讓大師兄對她施以懲罰罷了。
但,他為什麼不想呢?
照理說,她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都與他無關啊!
難道會是……
愛?!
這個字,就像劃開天際的閃電,冷不防地劈進他的心底,震得他動彈不得。
會嗎?
真是愛這個字,讓他如此的優柔寡斷是由於不舍?
搖了搖頭,他亟欲揮去這個想法,這太快、太不可思議了。
“我送你回房。”
“你不問我為什麼打她?”
“虹萍是什麼性子我比你清楚。”他只能這麼說。
“你相信我?”他的態度讓她不解。
可他沒有回答,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他對她的種種,總是偏袒多於責罰。
一切,都亂了調。
施虹萍在這頭等着大師兄,她滿心以為大師兄會替她好好出氣。
唐亞才出現在側花園,施虹萍便像只蝴蝶般向他撲去。
“大師兄,怎麼樣?”她忙問。
唐亞搖頭,“師弟不讓我帶她走。”
“你說宇哥……”
“嗯,我看得出來,他對岩教有了貳心。”他下了結論。
“不可能的,宇哥不可能對岩教有貳心,我不相信。”
“否則如何解釋他遲遲不對狗皇帝採取行動?”
他以為既然捉到了狗皇帝的義妹,應足夠威脅狗皇帝了,哪知狗皇帝在意自己的地位比親情還重要。若是如此,元德公主應是無用之人,為何不殺了她,甚至連他要帶她走,他也不允許呢?
種種的疑惑就像化開了的雪,融人他的心,深植不去。
“大師兄,或許宇哥有他的想法。”施虹萍不相信大師兄所說的,雖然在心裏,她不只一次的猜忌;可事實被他人點破之後,她又退回自己的殼中,選擇相信方紹宇。
“不,他變了,若是他做了公主的駙馬,你想想,我們岩教還生存得下去嗎?”
他的話像一塊大石,無情地擊中施虹萍內心的憂慮。
她動彈不得,這個可能性——太高丁。
“大師兄,那我們該怎麼辦?若是宇哥、宇哥他……”她急道,說不出來變心兩個字,那教她這個未婚妻情何以堪呀?
“我們先下手為強。為免師弟對岩教有二心,我們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唐亞說。
“大師兄說的沒錯,但你不會傷害宇哥吧?”她不免擔憂。
“不會,大師兄怎會讓你難過呢?”
“嗯,那就好。”
她放心了,一切全聽大師兄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