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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收下。”她終於答道。
“你收下這所房子了?”他仍不放她,甚至手上加力。
“是的。”她趕緊道。
他終於放開了她,看她坐在那兒努力恢復了一會兒,他有點想笑卻笑不出來,然後他把
剛才開門的鑰匙拋給她道:“這鑰匙是你的了。”
她收下鑰匙,盡量平靜道:“我可以走了嗎?”
“這是你的家。你可以要我走。”
“那麼你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們還有事未辦。”
她心中一驚難道他還要……
他卻一笑道:“我們還得去辦產權手續。”
“辦產權手續?”
“是。只有產權給你了,才能算是房子送你了。這你應該明白。”
“這──”
“我們走吧。”他拉住她手道,“再呆下去,我可真要對你動手了。”
周劍萍得意地又把她帶到他辦公室,這幾天見到她他又感到他終是可以再次佔有她的,
他本能地覺得得到她那樣軟弱和善良的女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李若魚仔細看了周劍萍遞給她的那幾份文件,原來這所房子並不是周劍萍買了送她而是
直接幫她買的,價值88萬元,四房兩廳一百多平方米,她收下后產權只能歸她所有,不可
轉讓或出租,正要簽字的時候她心裏突然想到了一句話抬起頭來想要說見周劍萍微笑的樣子
不禁猶豫了一下。周劍萍卻道:“你有話可以說。”
李若魚想了一下還是說道:“你送我的這間房子,將很可能成為我和陳小明的婚房。”
周劍萍心裏是立刻難受了一下,但仍笑道:“房子已送你了,除了轉讓和出租以外,你
要怎麼用都可以。”
李若魚終於簽了字。
看她簽了字,周劍萍柔聲道:“小魚,我送你這所房子,你總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
“那麼,我現在可不可以再追求你?”
“你──當然可以,可是我會拒絕你。”
“真夠狠心的!剛才送你那房子就一點用也沒有?”他笑道。
“是啊!88萬元一下扔到水裏,太可惜了吧?要是送給其他女人該多好?”她也笑。
“是不是連你也為我可惜了?”他仍笑。
“是有一點。所以如果你想我把房子還給你,現在就可以。”
“可惜這房子是不可轉讓的啊!”
“那你就後悔吧!”
周劍萍道:“好了,別開玩笑了!你聽我說。無論我們以後結果怎樣我都不會後悔送你
這所房子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你真不後悔?”
“我只想表達對你的情意與報答。我現在明白你是我唯一真愛的女人。我不會後悔
的。”
“可惜我的愛已經給了別人。你應該找其他女人。你也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
的。”
“這不是應不應該的問題。而且,我不相信世界上還會有比你更好的女人。只是我真不
相信你怎麼會愛上陳小明!陳小明那小子除了一張小白臉以外到底還有什麼好的?”
“不許你胡說!”
“我說錯了嗎?”
“你知道他什麼?!”
“我怎麼不知道?我告訴你他出國也是我說的情送的禮!我比他更適合你,只有我才能
給你幸福!”
“他出國是你的關係?”
“是。我還可以讓他很快回來。”
“那麼,你上次見我,也是你故意的?”
“是的。這三年來我一直都沒忘記過你。相信我!我這麼做全是因為我是真心的愛
你!”
“可是我的愛已經給了別人,真的已經給了別人。”
“你們又沒結婚!給我時間和機會,這總可以吧?你一定會重新愛我的!”
我可以再愛他嗎?李若魚不禁想。實際上,就她的理論來看,她就是認為愛是隨時可能
變化的,並且承認這種變化的合理性,才提出愛本身是不負擔任何權利與義務的,權利與義
務只在雙方有明確簽訂的協議的情況下才能產生。也就是說,她認為她是不負擔對陳小明有
任何程度的繼續愛下去的義務的。同時,雖然她認為口頭協議原則上也是能成為協議的但她
仍然不同意把情人之間一時熱情所說的海誓山盟作為某種程度的協議,她認為那隻能成為情
人之間的甜言蜜語說過就應該忘掉的。她和陳小明一直未曾有過任何口頭協議,當然更未簽
訂任何同居協議,或結婚。總的來說,她很明白,她是隨時可以離開他的,也就是說,如果
她變得愛周劍萍了,她也是不受任何指責的。
然而,這時她卻又考慮,這樣的系統會不會使愛情太不穩固而使愛情缺乏意義呢?當然
還是可以用協議來解決。比如,雙方可以約定,在雙方正式分手前,不再接受任何其他人的
愛情,也可更進一步地約定,不再給任何其他人這方面的機會。她這時想,也許我和陳小明
當初是應該做這個約定的,不知陳小明現在怎麼樣?
無論如何,我不給他機會的理由並不充分,而且,我也很可能改變不了他的想法,她不
由嘆了口氣道:“隨你吧!”說這話時她閉上了眼睛,心中卻突然極為自信:我是絕不會改
變自己的愛情的!
這時陳小明走了一個月。
過後李若魚真的一直住在那房間裏,她的思想非常簡單:既然房子已經是我的了,那麼
我不用也是白不用。而且,她也確實需要一間房子,她哥哥已經談了女朋友,家裏房子有些
不夠,哥哥雖未說什麼,他女友卻曾說過“原來她是你堂妹啊,怎麼一直住你家?”之類話
並“不小心”讓她聽到了。
然而周劍萍也並沒有得到多大機會。原因是李若魚和他在一起時總覺得對不起陳小明,
至少她知道在與陳小明分手之前要她與其他男人做愛求歡她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雖然性
欲時常煎熬着她。
自從她和陳小明同居以來,兩人一直都是非常恩愛美滿的,雖然總是她依順陳小明多一
些,她的性慾也一直都是得到很好的滿足的。兩人青春年少,驟然分離確實使她很是難受。
值得一提的是李若魚對自己的情人為什麼一直是如此的溫順?愛情當然是一個基本原因
但很多女孩也很愛對方卻對對方一點也不溫順;非常善良當然也是一個內在原因,這使她更
樂意滿足對方並以對方的快樂為自己的快樂,但也有很多非常善良的女孩對自己的情人並不
如何溫順;天性的柔弱呢?天性的柔弱使她更容易下意識地去順從對方但對她這個理智極為
強大的人來說這一點也不重要。反過來,倒應該說她的溫順是她的堅強意志和超大智慧的勇
敢產物。她是這樣想的:
如果我對他溫順,他會更愛我,待我也更好,那不很好么?如果我對他溫順,他卻反而
欺侮我,或認為我下賤,那麼這隻不過說明他的愚蠢和下賤,當然這樣的男人我就會和他分
手也就談不上順從不順從他了。另外,如果我愛他,那麼我就應該好好對他,而本質上只有
一個人自己才能說什麼是對他好,那麼我要對他好也只有盡量地順從他,如果我不愛他了,
那麼我也只應與他分手而不是對他壞。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她自己並未清楚地認識到,即她的
思想過於繁雜,使她本身沒有多少個性,很多事情對她都是無可無不可,除非涉及她理智方
面的正確錯誤判斷以外,她很少喜歡堅持自己。當然,實際上,如果她要堅持自己的話,那
么基本上也沒有人能夠改變她了。
總的來說,如果社會能切實保證女人對男人的自由選擇權的話,溫順的女人將會越來越
多。
由於她的幾近極端的邏輯思維,她幾乎會聽從情人對她的一切指令。情人在對待她的時
候只需要考慮一個問題,即最好不要對不起她使她不承認你是她情人。
接着她又想,上面的想法同樣也適用於男人。
事實上,陳小明對她雖也是萬般寵愛,但到底不如她來得極端,故兩人相處久后在一起
時通常都是陳小明說了算,她對他千依百順幾乎從未有過例外。陳小明曾問她你為什麼對我
這麼溫順,她只說“這是愛你嘛!你可要對我好噢!不然我會離開你順從別人。”他當然待
她更好。
由於對陳小明的思戀,加上周劍萍對她的糾纏,而且她在工作中實際上也有不滿的地
方,陳小明出國兩個月後,她決定考托福出國。她在工作中的不滿一方面是她在公司的人際
關係處理得不是太好。主要是她的思想與周圍人確實太格格不入了,例如有些人(如一些老
業務員)在處理與人關係的時候,總好象要在支配與被支配兩者之間選一個,見到李若魚新
來的就想方設法想要支配她或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使她承認他(她)對她的一定的支配權,李
若魚卻想大家都是業務員又各做各的業務有什麼支配不支配的呢?這一來於是就有人說她
傲。當然這也並未很嚴重,漂亮女孩比她傲的多得是。但畢竟她太特別,比如她的傲也太特
別,甚至有時太過善良也遭誤解。總的來說無論在哪兒她的人際關係都不如與她同樣漂亮但
聰明善良都不如她的女孩好。另一方面,她在工作中也逐漸發現,國家有很多法律法規規定
都不夠完善且貫徹執行都太不徹底,當然整個一套社會環境也都是如此,這使她這種極為尊
重規則的人覺得很難適應,她相信她在美國將可能會得到更大發展。請注意!她極為尊重規
則並不意味着她極為尊重現有的規則。正因為她極為尊重規則,她才不得不對現實中某些不
合理不適用的規則,如傳統的性道德規範,作嚴格的打擊並試圖重新制定一套規範。
她本身就是英語系的,複習兩個月就考了托福,同時陳小明聽說她要考托福出來與他團
聚也很高興,立刻幫她聯繫了他所在城市洛杉磯的一所大學,又請他一個朋友替她擔保。事
情進行得很順利兩個月以後托福成績下來她得了627分,那所大學很快答應錄取她並給她獎
學金。她那時去美國留學已不太容易但有獎學金的話簽證還是比較容易辦到的。
她考托福的事情直到她正式辦理護照時她公司才知道,這時她和陳小明已分手半年。趙
老闆道:“小李啊!你才來公司一年半,就急着要走?你工作做得不挺好嗎?有些人來了幾
年也做不到一筆業務啊!”
“謝老闆誇獎!不過我想有出國留學的機會,還是應該出去,學成后也可以更好地報效
祖國是不是?”
“你有這志氣,當然好!我和兩位副總再商量商量,好不好?該辦的手續到時就給你
辦。”
“好啊!”
李若魚走後趙老闆心道這個女孩有了周劍萍周少公子還一心要出國?心中不禁有些奇
怪。又想周老闆可能還未把她搞到手那麼他肯定不想讓她飛出去,這個周老闆可不好得罪不
如……他當即打電話給周老闆。電話接通后他又想他今天恰好要請一幫人吃飯不如請周老闆
同去,周劍萍這些天正為李若魚始終不肯就範煩惱,本不想出去和人吃飯,但聽趙老闆似乎
有事說不定是關於李若魚的,猶豫一下就答應了。必要時直接請趙老闆暗中幫忙,他在去飯
店的路上想。
只周老闆一個人來,趙老闆就已明白了幾分。酒過三巡趙老闆猶豫再三終於問周老闆
道:“周老闆和小李現在……?”
“別提了!說不定以後還要請趙老闆幫忙。”
“哪裏的話!說聲吩咐就是了。不過,小李現在正在辦護照準備出國,這你可知道?”
“怎麼你們公司想送她出國?去哪兒?”他吃了一驚。
“不。她是自費留學。去美國。”
去美國?和陳小明團聚?周劍萍一時嫉妒之極,卻只做出一點關心的樣子問:“那趙老
板打算怎樣?”
“這──我們公司嘛,倒是沒有理由不讓她走的啦。”
“是嗎?”周劍萍立刻思考了一下,他很清楚即使她的公司不讓她走,她也會辭職的,
這上面攔不住她。不如先讓她辭職,再讓她辦不成護照,到時候……他又笑道:“她既然要
走,就讓她乾乾脆脆走好了。”
“哦?”趙老闆一時還未想通。
“怎麼?讓她辭職,這總好辦吧?”
“好辦,好辦!”
果不出趙老闆所料,結賬時周老闆要替他買單,趙老闆假意推拒一番后又假裝拗不過
他,讓周老闆買了單。當然周劍萍用的也只是他公司的錢。趙老闆很是得意,因為他畢竟為
自己公司省了一筆錢。
雖然辦護照時並不一定要辭職,但過了幾天李若魚還是不得不先辭了職再去辦護照。當
然對此李若魚並不覺得有多大不妥,她相信不出意外的話護照和簽證都是可以辦到的。
然而等了好些日子也未見護照下來。李若魚幾乎天天去公安局出入境管理科,得到的答
復總不外是再考慮考慮再研究研究,有一天李若魚終於忍不住問:“你們究竟是根據什麼考
慮根據什麼研究的?你們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這時負責發證的孫科長卻仍不溫不火,拖長了調子道:“送個人出去,不是小事嘛!一
定要認真研究的。”孫科長四十來歲,有着胖乎乎的臉,肚子挺大,看上去倒是挺和氣。
“可是別人情況和我一樣的,比我晚辦一個星期就辦好了!”
“哪有這事啊!”
“上午有一個叫李小飛的,情況不也和我一樣?我問過他,他比我還晚辦了一個星期,
現在不是拿到了嗎?他的材料也都給我看了。”
“他的情況和你不一樣!”
“好吧!那你還要我等幾天?”
“再研究研究,研究研究。”
又是空手而歸,李若魚不得不另想其它辦法。他是要錢,還是要我?好吧,先送他錢,
他不收的話,就只能是想要我了。如果是這樣,我該怎麼辦?不妥協,向上面告?能不能告
動他首先成問題,就算告成了,那邊學校恐怕也早已開學了。最好還是答應他?小明也許不
會怪我當然我也不會對小明說。可是和這個人……也太噁心了。無論如何,先送他錢再說
吧。
她不大積錢,但花錢也不多,工作一年半下來共積了三千多,當然要出國的話包括買飛
機票等沒有一萬元是辦不下來的,到時肯定要向家裏借。她不知道這方面的行情是多少,當
天下午下班的時候孫科長從局裏出來時她上前攔住他道:“孫科長!”
“哦,李小姐!”孫科長的笑並不如何虛假因為他隱隱感到那位托他的周少公子對這位
姑娘非常有意。
“這個給你。”她拿出一個信封給他。
他立刻知道裏面是什麼,他甚至能從信封的大小厚度猜出裏面肯定是十張一百元的人民
幣。他趕緊道:“不!我不能收。”
“你不能收?”
“不能收?”
“孫科長,您這是什麼意思?您不能收,又不幫我辦護照?”
“這──我只是公事公辦嘛!”孫科長說著要走。
李若魚趕緊拉住他道:“孫科長,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想要其它的話也可以說一
聲。”到現在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孫科長卻嘆了口氣道:“咳!小李啊,真的不是我不幫你辦啊!”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聽他口氣不似作偽,李若魚急忙追問。
“這──”
“這錢給你,告訴我什麼原因?”
“不不!這錢我不能收!”
“那你告訴我原因啊!”
“是有人不讓你走啊!”周劍萍並未關照他替他保密,實際上,周劍萍認為讓她知道他
的厲害也有好處。雖然李若魚的自尊自信自強也留給他很強的印象,但他對她印象最深的還
是她的溫順善良與軟弱。
“是誰?”
“怎麼你猜不出?”
誰這麼害我?李若魚一時是猜不出。她一向都並沒有什麼仇人,雖然在大學裏名譽變得
很壞,但那也只是讓人鄙視,總不至於叫人想要這麼害她?“我猜不出是誰,你告訴我
吧!”她急道。她心中對那人憤恨之極。
“還是你自己想吧。一定能想到的。”
好不容易她的思維才從“仇人”領域中抽出來,退到一個更廣闊的領域:那麼,是誰不
希望我飛出去呢?周劍萍?難道是他?肯定是他!這時孫科長又已要走,她急忙拉住他道:
“是不是姓周?”
孫科長的臉色仍不置可否,只道:“你猜到就好。”走了。
李若魚站在那兒傻乎乎地看着孫科長遠去,一時之間竟忘卻了憤怒。
回到家后她立刻給自己倒了杯水,然而這杯水仍沒能緩解她的憤怒,直到她大叫一聲
“周劍萍!”並狠狠地把杯子摔碎在地上,才終於出了口氣。
接着她坐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頭向後靠着休息了一會兒,剛才的憤怒已消耗了她很多
能量。過了一會兒她終於知道自己已經平靜了下來,她的腦袋又開始快速運算。
如果我現在跑去憤怒指責他,他會改變嗎?最大的可能是他會羞愧(很可能也是裝的)
但仍不會改變。他是個意志堅強的人,絕不亞於我,更何況他本身驕橫。求他?他會答應放
過我嗎?不不不!還是先看看如果他不改變的話我還有沒有可能拿到護照?似乎不大可能。
唉!難道就沒有人能管他,就讓他這樣肆意妄為嗎?還是只能求他?告訴他我不愛他讓他死
了這條心?也許他會無可奈何地答應也許他會恨我而更不給我辦護照。他到底有多愛我?很
可能他只要我陪他一段時間就會厭倦了。而且,如果我跟他說明的話他也許真的會答應的。
可是這樣做是不是太對不起小明了呢?
她決心與孫科長時心裏並不覺得有什麼對不起小明的,現在決心與周劍萍時卻很有些羞
愧。不過她想這大概是最現實的辦法了。於是她立刻打電話約周劍萍晚上到她房間裏來。周
劍萍自然立刻答應。
掛上電話后她立刻放水洗了個澡。躺在浴缸里時想到周劍萍晚上要來心裏忽然有些焦
急。她晚飯也吃得很不定心。吃完晚飯後她心中的盼望之情更強,心跳也慢慢加速起來。她
不得不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為周劍萍準備了茶。她給周劍萍那隻杯子倒水的時候手不禁有些
顫抖,幾乎把水潑了出來。這天她和陳小明已分別八個月。
聽到門鈴聲她心不禁一跳,隨即好好平息了一下自己,然後去開門。兩人在沙發上面對
面坐定。
周劍萍進來時剛看見她就有些奇怪,原來她只穿着一件單薄的浴衣(當然裏面還是有乳
罩和內褲的),腰帶在開門前倒是特意繫緊的。周劍萍坐定之後卻也不多問,只看着她隱露
的乳溝和時而露出的一絲大腿。雖然他對這女人已經熟悉,此時再見卻仍為她深深吸引。這
時她身材已比三年前要豐滿了一些。
李若魚看他這樣看着自己心中很是羞愧,心道不是自己讓他這樣的嗎?她不得不開口說
話:“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他口氣中表露了一點驚奇。她從未請他幫過什麼忙而且看來她永遠也不會
想到要請他幫忙的。
“我現在正在辦護照,可公安局的人一直不給我辦,我想請您幫幫忙。”
“你在辦護照?要出國?我怎麼不知道?”
“我本不想讓你為我操心的。”
“是這樣嗎?”他笑道。看她沒有聲響,他繼續道:“他們為什麼不肯給你辦?”
“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我又沒錢,又不願意━━所以只好來求你了。你不會告訴
我說你也幫不上忙吧?”
周劍萍不禁開始沉思,同時一面打量她。他確實猜不出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已經知道他
在她背後偷偷對她使的壞。說辦不到似乎太不可信。那麼答應她然後敷衍她?她說不定還有
手段。而且終究也逃不過她的眼睛,反而會被認為太虛偽。不如……
周劍萍說道:“這件事情我是有能力幫忙的。但不知道你要去哪兒?”
“美國。”
“和你那陳小明團聚?”
“去上學。”
“對不起,我不能幫你忙。其它事情我都可以幫你但唯獨這件事情不可以。我不能親手
把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送給另外一個男人。”
聽他回答她不免有些驚異但她很快明白這大概是他對付她的最好的回答了,她不由點點
頭,看着他,卻笑道:“那你能不能不管這件事?”說完狠狠地看着他。
周劍萍立時明白,卻也笑道:“不能。原因我剛才也已經說過。”
她仍狠狠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既無得意也無歉疚。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從沙發上跳起
來伸手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同時罵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傢伙!”然後又坐回原處。
周劍萍伸手慢慢撫着自己被打一邊的臉,卻笑道:“你今天請我來,就是為了對我說這
些嗎?”眼睛盯着她隱露的乳溝。
李若魚不由又點點頭,猶豫半天,終於嘆了口氣道:“你對我的心意,我怎會不知?我
願意跟你在一起,直到我上飛機那天。”
“我則幫你辦護照?”
“準確地說,是不再做害我的事。”
聽這話說起來,自己好象是包賺不賠的?周劍萍心裏想。也確是如此。不過……他苦笑
道:“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我曾經說過,我是想要娶你為妻的。”
“你又何必一定要娶一個不愛你的人為妻?”
“你為什麼不愛我?你說,我到底有哪兒配不上你?相信我!我會尊重你、愛護你,我
會對你好的!”
“是我配不上你。”
“那麼我說你配得上。”
“愛不是說愛就愛的。我的愛已經給了別人,已經沒法再給你了。”
“你會的!”他毫無理由地堅持。
“相信我,你聽我說!我們在一起,用不着兩個月你就會厭倦我的。真的!求求你好不
好?”李若魚覺得這對他們是最好的辦法,她一直懷疑周劍萍對她的感情是出於一種“吃不
到的葡萄是甜的”的那種心理:我拒絕了他,他覺得不服氣?看來不讓他實現他總不會舒
服,好吧,那就答應他吧,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我並不值得他那麼死纏着了。
“也許吧。不過我不能肯定。所以我仍然不能讓你辦護照。你那大學什麼時候開學?”
“還有兩個月。”
“那你恐怕來不及了。”
“你!──”
“原諒我。”
“你是說你拒絕我的提議了?”她還想再確認一遍,以便正式開始作其它打算。
“拒絕了一半。”
“什麼?”
“你提醒了我。我願意在你上飛機前一直和你在一起。”
“你給我滾!”周劍萍應該慶幸她此時正好沒拿着茶杯。
他當然不滾,而是站起來彎腰把雙手撐在她頭兩邊的沙發上注視着她道:“你真的要我
滾嗎?”
“是的!”她雙手擋在胸前,口氣卻絲毫不軟。
“你是需要我的。”
“住口!”
“你騙不了我,也騙不了你自己!”
“就算我需要男人,也不會找你!”
“可是你已經找我了!”看她手機械地護在胸前,他的手先只是去握住她的下巴,把她
的臉微微抬起來,笑道:“這回你不會再反抗我了吧?”
“你也不會再強迫我是不是?”雖然她相信自從那次以後他是不會再對她那樣了,但現
在卻又覺得沒底,她已深深感受到他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幾乎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人,而這更堅定了她拒絕他的決心。
“不!”他已決心要對她下手。
“找其他女人吧!”她求道,“你可以找到很多比我更漂亮、更好的女人的!”
“我老實告訴你,我現在跟其他女人根本就沒興趣!我就要你!我就要你你明白嗎?”
“我和其他女人沒有什麼不同的。你就放過我吧!”李若魚床上功夫確實並不怎麼樣,
她的主要特點只是非常溫順體貼,當然也非常聰明善解人意,但並沒有太多更特別的東西。
“你還不明白嗎?我愛你!”
“這就是你的愛嗎?你應該尊重我!”
“我這不是不尊重你!我只是喜歡你、愛護你,我會待你好的!你也一定會快樂的!”
她相信他會待她好,她相信自己也是會快樂的,甚至慾望也從心底慢慢不可阻擋地升
起。但是她仍道:“可是我們不能的!我不願意,你聽明白了嗎?”
他看着她,道:“你根本就拒絕不了我!”
“我會拒絕你的!如果你一定要,我一定會去告你!”
“那你現在不要反抗,好不好?”他似乎是在做生意。
“不好!”
“我知道你反抗我只是為了讓我綁起你。”他笑道。
“你!……”她氣極。
他趕緊制止她道:“好了!對不起我說錯了!”但道歉歸道歉,他還是一把把她從沙發
上抱了起來,並抱着她走進卧房。
雖然慾望讓她去順從他但理智還是要求她反抗着,以至他不得不還是把她綁了起來。這
次他把她雙手綁在床頭的欄杆上。由於是在室內寬敞的床上,這回他可以好好的享用她了。
事實上他肆意玩弄了她整整一個多小時,弄得她幾乎昏厥過去。
第二天早上周劍萍醒來,她雙手仍然被綁着,周劍萍想要抱着她睡,怕鬆開她后她會反
抗。他再一次享用了她。他把衣服全部穿好后才去鬆開她的手。
見他要松她手,她道:“我會去告你的!”她愚昧地覺得這句話應該在他鬆開她手之前
說。當然她對此並沒多想想。
他卻笑道:“去告我?你這笨魚!你現在已經告不動我了!有了上次的事情,現在哪個
法官還會認為我是強姦你?小笨魚!你被你自己害了還不知道?”
李若魚一呆,心想倒確實會這樣,心中氣恨交集,只有怒視着他,接着眼淚又慢慢佔據
了眼眶。周劍萍終不忍心,鬆開了她的手。她默默把手縮進被子,又用被子緊緊裹住身子,
側過身背對着他。周劍萍撫了撫她露在外面的長發,站了一會兒,走了。
周劍萍走後李若魚又睡了一陣。由於昨晚被周劍萍長時間的肆意玩弄,她的身子有好幾
處很是酸痛,她又把被子裹了裹緊。在性方面她知道自己是快樂的,她是無可奈何地快樂着
的,她不願否認事實。但內心卻真正地痛苦和沮喪,她只有讓自己不去想。
可是以後的事總是要考慮的。她又開始拽回她的理智,他不讓我辦護照,我又怎麼出得
去?出不去就出不去吧,反正小明也總要回來的。不過,他現在已經圖窮匕現,什麼事都做
得出來了,他一定會對小明不利的。不利就不利吧,反正等小明回來我就跟他結婚──我就
不相信他連結婚證也能讓我們領不到!讓他對我們夫妻二人下手吧。我這樣是不是害了小
明?反正到時與他說清楚就是了。
難道,我真的是應該跟周劍萍?這對小明也有好處?他說他會待我好的是不是?也不一
定,他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人,昨天晚上後來他就有欺侮我的意思了。無論如何,我並
不愛他,又怎麼能跟他呢?
那我現在怎麼辦?他一定會再來找我的,一定會的!那我怎麼辦?他說得不錯,我現在
確實已告不了他了。有了那件事,就算他狠心虐待我我說不定也告不了他了。那麼,他就是
無論把我怎樣都可以了?不行,我不能再住這兒了!不如住伯父伯母那兒去,把房子讓給哥
哥住,雖然不能轉讓出租,但借給別人用總可以吧。乾脆到時候讓哥哥做婚房好了。我再也
不用它了。他一定會氣壞的。他會追到我家來嗎?伯父伯母在,他總不至於對我怎麼樣?
想到這兒她立刻起床。她特意光着身子在鏡子面前照了一下。依舊美麗如昔。然後她穿
好衣服開始整理東西。她的東西並不多,只有一些化妝品、衣物和一些書,她來的時候就只
帶了一隻小皮箱,現在要走也差不多就一隻皮箱。
地上鋪着地毯,她正坐在地上把衣服一件件疊起,忽見前面出現了一雙男人的腳,抬頭
一看,正是周劍萍。
原來周劍萍果真在送她鑰匙之前已先配了一把,現在他也不打算隱瞞,又知道她已不會
給他開門,於是就自己開了門。他怕她仍睡着着,故開門聲音和腳步聲音都很輕。進來后見
她果真要走,雖知自己無理,卻仍怒聲道:“怎麼你要走?”像是她丈夫似的。
他的突然出現使她心中一慌。原來她反應異於常人的快,一見他就立刻想到他一定會知
道她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他說不定會強迫她不讓她走,又被他怒聲責怪,不禁慌道:
“我我,我收拾一下東西。”接着立刻想到瞞大概是瞞不住了,於是又道:“對,我就是要
走了。”她心想我再也不回來,卻又不敢說。
看她笨拙的隱瞞,又看她害怕的樣子,他立刻猜到她是怕他會強迫她不讓她走。於是他
把手中的花往床上一放,大怒道:“你敢走!?”
“我我,我就是要走了!你管不着我的!”若不是被他驚嚇的話她後面一句話是不會說
的。
他心中想笑心道還是你提醒我不讓你走的。他再一次感受到她的軟弱可欺,於是他兇狠
道:“你敢走?我打死你!”
“你!你想幹什麼!”她不大相信他會打她,故口氣還不是太怯懦。
周劍萍知道自己是不會真的狠心打她的,想想也不好繼續這麼凶下去,但聲音仍極強
硬:“我不想讓你走!”
她卻不理他,自顧自收拾東西。低頭在他腳下她顯得格外弱小。他也蹲下,抓住她的
手。看他抓住自己的手,她不動了。事實上,他接着捆綁她的雙手雙腳的時候她也一直沒有
反抗。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鬥不過他,可是這又怎樣呢?她知道自己仍然是不會屈服於他
的。
綁上她的手腳后他孩子氣地對她說了句“看你怎麼走!”並讓她跪在地上,然後自己一
屁股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煙默默地抽起來。
過了一會兒,被捆綁着跪在地上的女孩突然柔聲道:“你就放手吧!”
“你為什麼不肯跟我?我會給你幸福的!”
“可是你只有綁着我才能給我幸福。”
“你可以接受的!慢慢你會接受的!”
她搖搖頭,沉重道:“你改變不了我。你只會給我帶來悲劇。我彷彿已經看到了事情的
結局。”
他心裏也在盤算着下一步的計劃。把她一直關在房間裏?只要把她的鑰匙奪走,門是可
以反鎖上的。當然還得把電話拿走。放她回去的話她恐怕再也不會見我了。無論如何,先過
幾天再說吧。也許她會順從命運回心轉意?
主意已定,他從她的小手提包里搜出鑰匙,又憐愛地撫弄了她一番,然後鬆開她手腳。
看他這些動作她心道他終於放棄了?驚喜之中隱隱有一點失落,但無論如何她舒了口氣,卻
點頭道:“這本來就是你的。”她指的是房子。然後又開始想要去收拾衣物。
周劍萍卻苦笑道:“你還是不能走。我拿走你的鑰匙,只是想讓你開不了這扇門。”
她心想他還真做得出來!不由望着他嘲諷佩服地點點頭,卻不作聲。他從電話線上拔下
電話機,又說聲“我馬上回來給你送飯”然後走了出去。她知道他一定會把門反鎖上也就沒
過去驗證一下。
她繼續默默收拾衣物,腦袋則又開始思考。他想把我怎樣?白天把我關在房子裏,晚上
強迫我與他做愛?他會待我好的?這似乎也不壞?別開玩笑了!無論如何我總不能就讓他一
直這樣吧?當然不能!這是不可能的!去死吧!你死或我死!這麼極端?當然這是意志衝突
不可調和的最終結果。唉,看來我終將得告訴他我死也不會跟他在一起了。
正想着,他又進來了,同時帶上了飯菜。他叫她吃飯的時候心中不禁有些擔心她會不會
拒絕吃飯絕食抗議。未容他多想她就站起身默默走向飯桌坐在他對面,他正暗自高興卻聽她
冷冷道:“你以為這樣我就走不了了嗎?”
她剛才就已經想到了辦法,比如說她可以一直踢門直到外面有人走過注意為止,或者寫
張求助的紙條扔下樓去,等等。但說完這話后她立刻想到他聽了這話不要再把她關到一個附
近沒有人的地方,正自後悔卻聽他道:“你以為你離開這兒你就能離開我了嗎?”
“無論如何,你不覺得這樣做太傻了嗎?”
“是傻了點。”他笑道,“你能不能幫我想一些聰明點的辦法?”
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你可真夠……”她本想說“臉皮厚”,卻未說下去。她不喜歡
罵人,而且現在也沒興趣罵他。
他也笑道:“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之一。”
“逆來順受?”
“這倒不是。是你在這種情況下也能保持的幽默感和氣質風度。只有真正最有智慧才情
的女人才能做到這一點。當然我也喜歡你的溫順善良。”
“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情況已經很糟?”
“這取決於你。真的!告訴我,我還有沒有其它更聰明的辦法?”
她想了一會兒,終究嘆了口氣道:“如果沒有陳小明的話,我現在倒真可能跟你在一
起。”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把陳小明幹掉?”
“不是。如果你幹掉他就等於幹掉我。”
“真的?這麼誇張?”
“不是誇張。”
“那麼我乾脆設法讓他一直留在國外,這樣對他有好處,你也可以報答他的愛,我們也
可以很好地在一起了?”
“不。你根本就不理解。我和他是沒有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問題的。我可以老實告訴你,
我是隨時可以與他分手的。但是我不願意,他也不願意。我們相愛,你懂嗎?”實際上,李
若魚不肯背叛的原因並不像她說的那麼簡單,她實際上一直在堅持默認,如果陳小明沒有做
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的話,她是不應該和他分手的。當然她並不認為這可以成為什麼規範性
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