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Q3.美麗的宰相諾特別克,聰明睿智的宰相諾特別克,在研究院的時候也是如此楚楚動人,自從諾特別克大人離開研究院之後,可以凈化我們心靈的東西又減少了一樣,啊啊——光看他逛過走廊的姿態……

啊,抱歉,這是感想,我們聯合問的問題是,宰相大人在王城中是怎麼樣優雅高尚地處理公務呢?

PS.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們聽聽宰相大人的聲音吧!上次不是也邀請了戰焰少佐上節目嗎?

看實驗室那群不美麗的臭男人已經膩了的三位女性研究員C、D與E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來問問宰相本人是怎麼『華麗燦爛』與『優雅犀利』地辦公吧!Let'sgo!嗚啊小哥!你突然開門撞到我的鼻子了啦!」

「誰管你鼻子怎麼樣了!我說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諾特手上拿了一迭又紅又綠,上面還浮雕金字的卡片。

「是邀請函啊。」

「我當然知道是邀請函!可是為什麼送到我這裏來?」

「是聖誕酒會的邀請函啊。」

「魔族跟人家過什麼聖……不對!這句吐槽已經講過了,我是說,愛辦什麼酒會是你的事,但為什麼這一迭除了受邀者姓名沒有寫的空白邀請卡要送到我這裏!」

「因為要給你寫啊。」

「寫邀請卡又不是宰相的工作!不會交給其它文書官去做啊!」諾特將手中的卡片塞到史提蘭懷裏。

「……小哥……這些卡片上所邀請的賓客都很重要,非得你親自寫才行,如果真的不想寫邀請詞,你就簽個名之後送回來,然後我再處理。」史提蘭半無奈地將大迭卡片塞回諾特手上,好言說服道。

「哪裏重要?所有的名字我都查過了,有些是王城領外小部落的統領,有些是到處晃蕩的遊藝商人跟表演團,更有些是惡名昭彰的兇狠鬼族,甚至還有一直跟我們王族作對的混沌不死族騎士長,邀請這些賓客對我們來說有什麼好處?

「如果你是要開個群魔亂舞的低級酒會,我可是絕對不參加的。」諾特抿着漂亮的粉唇怒瞪。

「……說了這麼多,小哥還是很勤快地去查了那些賓客到底是什麼來頭嘛。」史提蘭笑道。

「這、這是因為你上面什麼都沒註明,再、再怎麼說,身為魔王的你應該不會毫無理由的……」

「也就是說,小哥剛才進來凶我的意思,只是因為我沒告訴你那些賓客是誰這樣而已嘛。」史提蘭把小指放進耳朵掏掏。

「不要做那種好象無關緊要的動作啦!你到底在想什麼啊!請這些傢伙,萬一會場被搞得一團亂怎麼辦?」

「我會請夏里恩先張好結界,到時就算在宴客廳開打也沒關係。」

「沒關係你個頭!這是還算酒會嗎?是異種格鬥吧!」

「如果這樣能夠讓那些想亂來的人,見識到我們王城禁衛軍的強悍,還有各大將領的傑出,他們應該不會敢輕舉妄動了吧?」

史提蘭露出要諾特放輕鬆的笑容,「要對自己的王有信心一點,不要忘記,那些要來參加宴會的傢伙再怎麼說,也不可能領着大批屬下一起進到城內,反之城內都是我們的兵,對他們來說,我們這邊還比較危險。」

「……這麼說也沒錯。」諾特沉吟,「但萬一是單體戰力就很強的……」

「這點儘管放心,我所邀請的對象都還滿有點腦子的,就算對王族有所怨恨,也不至於蠢到在城內開打……而且要是不聰明又會造成危害的,我早就派兵去剷除了,何必來這套。」

「我知道了,總之你是要讓那群傢伙覺得我們是很有誠意要邀請,所以才需要我的簽名……這樣子吧?」

「沒錯,可是不能由我親自簽,省得給那群傢伙瞧不起,就跟做鬆餅一樣,軟硬適中是最好入口的。」

「既然是這樣,你就直接跟我說不就好了?省得我每次反對都好象在唱獨腳戲,反正我對這種非常態事務不了解、也不曉得外面的情況,像這種宰相對你來說應該也不太好用……」

「小哥……頭髮鬆了喔。」史提蘭的視線瞟向諾特腦後已經滑落到一半的簪子。

「哇,又變成這樣了!」諾特伸手往腦後一摸,自認為絞得死緊的白金髮絲現在卻松垮垮的塌了一半。

「小哥也拚命練習過了吧……用簪子固定頭髮。」史提蘭移動到辦公間角落,搬來那張有着白色軟墊的椅子,「來坐着吧,我幫你重新盤上去。」

諾特望着那張椅子,腳卻只往前踏出一步。

最近老是這樣……先順勢地依照史提蘭的話動作,但接下來卻又按照自己想法出現而有所抵抗,反覆再三,就像一個停不下來的迴旋,最後自己拿出的答案,卻是承認史提蘭所述的「這樣比較好」。

即使如此,就算抗斥被磨鈍銳角,就算恐懼被整具分解成零件碎片,自己曾經被這個傢伙所傷害的事實卻無法當作不存在。

看出諾特的躊躇,史提蘭拍了下椅背,「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小哥。」

諾特蠕動下唇,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靜靜地坐到椅子上去。

史提蘭站到諾特背後抽起那根蝴蝶簪,橫咬在嘴裏,雙手只是順了順眼前滑順細緻的金絲,接着再一把撈起。

「伊為每租子〈因為沒梳子〉……嘔弄檢呆一店〈我弄簡單一點〉……」史提蘭口裏咬着東西,所以說話不清不楚。

「沒關係。」

史提蘭先將諾特又多又長的頭髮分成兩邊,先各編成辮子一起盤到腦後,最後再用簪子穿過固定。

「好了!不管小哥弄什麼都漂亮。」史提蘭輕輕一拍自己的成品。

在諾特正待起身時,突然感到後頸一陣溫暖。

「史提……蘭?」

瞬間就意識到了,史提蘭正在親吻自己的頸項。

「我覺得……小哥很努力啊,不知道的事情就只好自己找答案,再不行就來問我……」史提蘭的唇慢慢挪到諾特的耳後,「我以前也是這樣。」

「以……前?」

溫暖的碰觸、柔軟的吻。還有,放棄抵抗的……自己。

「我並不是一坐上王位就能熟練的啊。我原本的夢想,是當個能輔佐王的宰相,為此我放棄爸爸給的領地,光是待在領地是看不到很多事的。

「先從王城中開始做記錄,然後是城下街、禁衛軍、劍林軍。出了城……看到的是魔界,可是又不是魔界。一路往前走,把不知道的事情想辦法弄清楚,如果最後還是不知道答案,那麼『無法得知』就是答案。」

「在父王還沒隱退前,你就是去城外做『觀察』嗎?」感覺史提蘭的手指擦過自己的耳廓、滑下頸畔,諾特不禁緊張地閉起眼。

「你要說我是偷懶不想管理領地,而耽溺於在城外玩樂的浪蕩子也可以啦……」史提蘭發出輕笑,「不過呢,托那段日子我都沒工作的福,的確是跑了不少地方,也看過不少美麗的東西,但是沒有誰……比小哥更美。」

「這種話……為什麼對我……」

「當我再度踏上王城領,雖然也很想念爸爸跟媽媽們,還有其它朋友,不過最想看的卻是小哥。」史提蘭從後方緩緩讓諾特仰起脖子。

……居然閉上眼了!這樣不是明擺着可以讓自己親嗎?

手指擦過諾特的唇,史提蘭在對方耳邊低喃:「可以吧……這樣可以吧?」

諾特覺得自己至少應該有點抵抗,卻不知為何,心臟的鼓動聲卻越來越大,激昂的耳鳴蓋過其它。

「我……不會太貪心,」史提蘭彎下腰貼近時,微微氣息弄得諾特的臉泛起紅暈,「偶爾讓我……稍微撒個嬌吧?」

「這哪裏是……撒嬌啊……唔!」

先是被舌描繪着唇型,在口腔稍微鬆開時被侵入,從外側滑到里側,在雙唇交接間發出濕答答的水聲。

不是打招呼的吻。

不是親人間該有的親昵。

藉由舌尖相觸所傳遞而來某些淡粉色的甜蜜-液體,相較起灰翎狂野強制的吻,史提蘭的要柔和溫潤多了,其中甚至感覺得到對至親的寵愛與鈍鈍的歉意。

全身變得軟綿綿,好象連腦子都要融化,臉頰灼熱得感到刺痛。被執拗追逐的舌遭到壓制,就連呼吸聲都覺得是有甜香的琥珀色。

這種小心翼翼,卻又像在誘勸剝奪什麼的吻,在結束之後,諾特微微張口喘息着。

「……惡作劇嗎?是惡作劇嗎!因為總是抵抗你,所以對我惡作劇嗎?」

「怎麼想都不會是吧?」史提蘭走到諾特坐着的椅子前蹲下,「惡作劇的話,就把活青蛙的肚子吹飽,然後偷偷放在你的坐墊下……」

「那樣也太噁心了吧!會爆開、會爆開到腸子跟內臟四散的吧!話說這種惡作劇,身為一個魔王實在是……」

「心情有好一點嗎,小哥?」史提蘭雙手撐着頰畔微笑問。

「怎麼可能會好!」

「那再親一個。」

「不要給我得寸進尺!沒給你嘗幾顆彈沫就很好了。」諾特臉上的紅暈還沒消退,生氣時顯得相當誘人。

彈沫術是諾特別克的專長,從外表看起來像煙花般綻放的彈沫,其實每一點都蘊含高純度魔力,雖然單顆攻擊力不算高,但只要一顆命中敵人而爆裂,其它彈沫會有連鎖反應,接連在敵人身邊爆炸,在打消耗戰或掩護同伴主要攻擊時非常有用。

「那、下次……」

「誰還讓你下次!」諾特站起身,拿走他得寫的邀請卡,「我寫好會叫人拿到你這裏來。」

「我喜歡小哥喔……」史提蘭幫諾特拉開門。

「我不喜歡你。」

待諾特步出門外后,史提蘭從懷中拿出錄音用的術陣支架,自言自語道:「糟糕,這段可不能播出。」

***

望着魚貫從會議廳出現的各大將領,諾特瞪大眼睛在其中搜尋。

一道身影悄悄從諾特後方接近,突然伸手擁住他的腰部。

「哇啊啊!別鬧啦史提……咦?」

「我啦我啦,快點去買兩碗肉排面放在東門前的忠狗波奇銅像前,否則就把你最好的朋友紅雷撕票。」

「……你就值兩碗肉排面的價錢啊?」諾特任由紅雷從後面抱着,目光繼續在將領群中穿梭。

「我餓了,現在想吃肉排面嘛。」鬆開諾特的腰,紅雷又問:「在這裏等灰翎嗎?」

「是啊,這邊也是剛剛才把今年度解禁的條約做一些檢討,包括魔界居民不用向王城出入境機構提出申請,就可以直接到人間界擅開信道的與冥界這條……為了增加管理上的方便,現在決定在適合的場所廣設信道,每一次出入都會登記。」

諾特用力伸了伸兩手臂,越多人開的會議就越沒效率,這是他當上宰相後學到的前幾件事之一。

雖然是有些細部問題當場提出也是好意,但如果每件案子都非得這樣抽絲剝繭的,跟學術報告差不多的話,那麼綜合檢討會的重點「迅速與精確」就完全沒有辦法達到目的了。

細節問題留到審查單一案件的時候再一併提出就好了嘛……那群傢伙肯定沒待過研究院!下次至少要私底下跟史提蘭提出怎麼樣開會才有效率的這點意見……

「就算是這樣,也不見得真的會有誰去用啊,要是我的話,就自己開一條過去了。」紅雷噘嘴。

「空間術對貴族來說是不難,不過對其它種族就難說了,而且就算自己開信道過去,因為無法精確地探知出口會開在哪裏,會有造成危險的可能。既然如此,還不如走王立信道比較保險,當然為了維持信道保持開啟與其它應維護的事項,跟通過時的舒適感,我們會『酌收』一點點的費用。」

「等等,這種生意很早以前就聽過啦,難怪人家說政府總是慢半拍,最善於造信道的不就是死綠公主八千夜的水蛇族嗎?這可算是他們的獨門生意,你好意思跟人家搶資金來源?況且王立信道的穩定度也不見得比水蛇道高。」紅雷歪頭。

「喂,談什麼國家機密談得這麼愉快?也讓我插一腳吧。」灰翎剛出會議廳,就看見兩名友人站在柱角旁談話,知道他們是特地來找自己一起用午餐,便走了過去。

「在談王立信道的事,我們就差天界這條沒開了。」紅雷笑道。

「就算我們願意開,天界那邊也不會答應我們去設據點的,說不定會大罵:『你們魔族是想侵略我們嗎!要引發戰爭嗎!』就某方面來說,他們可說是最保守的種族了。」灰翎伸手左右各搭住兩位朋友的肩,「去吃什麼?」

「前菜是肉排面、主菜是肉排面、甜點是冷掉的肉排面!」

「全部都是肉排面嘛!你對肉排面到底有什麼怨恨!」

「是『愛意』啦,愛!」

「我吃肉排三明治好了,當然是灰翎請,我可是等你二十分鐘了。」諾特笑道。

「那是因為保安會拖很久啊,聽說聖誕節酒會有很多不得了的人物要來,守備方面不但要變更配置,況且因為上次模擬戰禁衛軍敗北的關係,甚至還有混蛋提出要刪我們的預算,我還跟那傢伙吵了半天……」

「那你請我前菜主菜跟甜點就好了,零食我自己付。」

「還吃零食啊!你倒好,這次會議中佐以下官階不必參加,給你逃過一劫。」灰翎一手搔亂紅雷的頭髮。

「反正我去了也沒用,劍林的預算也不是我在管,總教官只負責安排訓練項目和帶那群小子們去學習處理雜事,跟核心軍政不太有關。」紅雷將灰翎的手推開,伸長手臂也在灰翎頭上撥來撥去。

結果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又要搔亂對方的頭髮,狀況看來非常幼稚。

「……我說你們,好象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感情變得很好嘛。」諾特背過身倒退走,目光中帶着笑意。

「……沒有啊。」紅雷與灰翎同時收手,還有志一同地將手插進口袋裏。

「是嗎?」諾特應完,轉回身。

「那些發出去的酒會邀請函,已經有誰回信了嗎?」灰翎若無其事地重新開口。

「說到這個,第一個回信的,還真是個意想不到的人物,而且回復的非常正式,像是受過標準的禮儀訓練。」諾特一臉神秘。

「混沌不死族的騎士長。」意外的,居然是紅雷先發言。

「咦?你怎麼知道?」諾特相當訝異。

「……那個騎士長不是到哪都戴着那半張面具嗎?」紅雷抓了下頭,像是有些尷尬。

「聽說那張是受到古魔王詛咒的面具,一戴上就脫不下來,卻可以得到相當強大的力量。」素有活動圖書館之稱的諾特別克,對這種稗官野史也很清楚。

「是啊,聽說戴上那個面具的人,意識會受到古魔王操縱,在跟那傢伙正面交鋒的時候,的確是感覺他的力量非同小可。」

曾經跟不死騎士師團對決過的灰翎,回想當時的情景邊說。

「……才不是咧!那個面具五塊錢就可以在小賣店買一個了,根本沒有受到什麼詛咒啦,被傳成那樣,我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好。」

「你怎麼知道?」灰翎問紅雷。

「因為那面具是我買給他的,很久之前曾有一面之緣,因為點小事而打起來,一時衝動就放火燒了他的臉……

「哎呀!當時想說他是不死族,臉很快就長回來了,結果事後看他對着小酒館外頭的玻璃窗一直照,總覺得很在意,所以就買了個面具給他,想說在他好前先遮起來……」紅雷越說越小聲,「我怎麼知道那傢伙會一直戴着。」

「……果然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要知道真相比較好。」以前那個「被詛咒的面具」聽起來多浪漫、多帥啊。

「而且那傢伙除了回信給宰相之外,還另寄一封給我,信上文謅謅的部分一起讀的話,根本就看不懂他想講什麼,最後副官教我把敬語全部劃掉,大概剩下了『承蒙前次照顧,在下有一份薄禮要送給少佐閣下』這句。到底要送什麼給我?肉排面?」

諾特聞言,將灰翎拉到一邊去低語道:「什麼禮物啊?根本就是來對紅雷復仇的吧!而且我們跟混沌騎士師團原本就是敵對的狀態,雖然聽說這陣子師團脫離不死夜后的統治,被當成叛軍而被同族追殺,但再怎麼說還是不可掉以輕心。」

「算了吧!紅雷那傢伙對於他人的惡意感受力低得讓人想哭,總之酒會上我會暗中保護他的,而且在放那個騎士長進來之前,得先針對他個人做全身物品檢查。」灰翎也低低的回話。

「……在嘰哩咕嚕些什麼啊?在我看來,你們兩個的感情不是才好得讓人厭惡嗎?」紅雷伸手一指灰翎的鼻頭,「決定了!連零食都讓你請,大概外帶兩份肉排面就好了。」

「到底是怎麼決定的!好歹你也點肉排面以外的東西吧?要不然我這個請客的人都沒食慾了!」

「既然沒食慾了,那你的肉排面就讓給我吧。」

「誰說要點肉排面了!是你決定的嗎?是你嗎!」

「感情很好嘛……」

***

果然是重症。

雖然嘴裏說著不貪心,只要偶爾小哥願意讓自己撒嬌就行了,但實際上,他光是看到小哥跟灰翎在一起有說有笑,就有種想飛奔過去將他們拉開的衝動。

——然後我,露出笑容,一把將那個人,用力從塔上推了下去。

為什麼……到底自己當時在想什麼……

小哥連親吻都願意讓自己做了,但為什麼還是感覺離對方很遙遠?

是因為有那麼一點仍無法抹去的恨意在吧?

小哥的傷。

不讓自己看見的傷。

一股淡淡的絕望感從腳底冰冷地湧上。對,就像當時自己因為終於能跟小哥單獨說話,而興奮地奔進王立圖書館時……

「我們完了。」當他看見小哥的那種眼神。

「碰!」紙花公文飛散。

當即立明的事實。再怎麼說,小哥就是害怕着自己,怕自己哪天再發神經將他從高塔上推下,身體摔落在鐵護欄上被刺穿。

「你是怎麼搞的!站在走廊上發獃啊!哇——公文都散一地了,身為魔王,這些東西給僕人搬就好啦。」

「……你怎麼了紅雷?」史提蘭低頭,向下望着正蹲在地上幫他撿拾公文的紅雷。

跟平時的紅雷不同,一點精神也沒有。

「我今天中午吃得很飽。」紅雷將幾本綁好的公文先迭在一起,再來收其它單張散開的。

「我還沒吃。主持完綜合會議之後,我就跟書記官整理會議記錄到剛才,直到她快哭着把我趕出她的辦公間為止,說什麼『這種小事不必麻煩陛下』。」

史提蘭也蹲下,望着紅雷正動作着的手。

「我有外帶肉排面,你要不要吃?」

「好啊……在吃之前,先告訴我你怎麼了吧?」

「我沒怎麼樣啦……只是呢,感覺越來越無法忍受了啊……那種我好象在打擾人家的位置。」紅雷將公文全部拾起揣在胸前站起身。

「……我倒不覺得,不,應該說小哥對這方面的感知力很弱,他並沒有把灰翎當成必需的愛人在看待。」不然怎麼可能讓自己吻。「不過『必要的朋友』倒是沒錯。」

史提蘭跟着紅雷一起站起身。

「……什麼『我們等一下要去哪裏哪裏,啊,紅雷要一起來嗎?』根本一開始就沒有要邀我的意思吧?那種像是突然想起來的說法,那種『快滾吧』的眼神……灰翎那個傢伙……」

「那是錯覺吧?雖然我是不喜歡灰翎啦,不過他一定不會這樣想。因為對灰翎來說,紅雷也很重要。」史提蘭拍了拍紅雷的肩膀。

「反正我是多餘的,反正諾特的頭髮是白金色,反正諾特抱起來軟綿綿的,反正諾特看起來就是這麼漂亮,人也很好,我沒辦法討厭他。」紅雷抱着那迭公文碎碎念,「我幫你拿到辦公間。」

「灰翎在你受傷的時候很擔心呢。」史提蘭先把自己的問題放一邊,關心起屬下來。

「要是他受傷了,我也會擔心,這種事情不算什麼,更何況我的傷根本就是他打的。」

「……這也是。」史提蘭雙手空空,往後方伸展,「你沒告訴小哥說,你喜歡灰翎對吧?」

「怎麼可能說得出口?灰翎也一樣吧,他也不可能對諾特說這種事的,要是說了的話,諾特大概會手忙腳亂的吧,他的人際適應力已經夠弱了,反正就我跟灰翎的事,沒必要再牽扯他進來。」

史提蘭長長呼了口氣,最後說:「我跟你一樣,好象逐漸的,也無法忍受一些事了。光是看到灰翎靠近小哥,我就會嫉妒……好象身體裏面有種酸酸的東西,想吐又吐不出來。」

「……喂!那可是你哥。我以為你只是單純的想跟諾特和好而已。」

「大概是之前太久沒見了吧,就算是小哥,也會變得不像是小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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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戀巡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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