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是我在公務中啊。」紅雷真想戳破對方的矛盾。還是因為對象是灰翎就行?這是什麼雙重標準!
「這張嘴又想說什麼讓人生氣的話,啊?」灰翎扳起紅雷的臉,卻沒有接吻,反而舔了對方眼下還濕潤的痕迹,「不準哭。」
「……還在生氣!」剛才接吻還沒怎麼樣,但在被舔了一下后,卻覺得從臉上燙到耳根。
「沒錯,一想到這個是誰留下的就很火大。」灰翎從開啟的布料外探進手。
「反正跟你又沒關係。」因為知道灰翎對於周遭的人事物掌控欲很重,所以紅雷並不天真地把這種發言當成吃味的一種。
但灰翎這回的確是在吃醋,但因為態度明顯的驚人,所以反而不被相信。「現在跟我有關係了。」手指輕掐突起的紅櫻,他貼在紅雷耳邊冷聲低問:「誰的?」
「嗚!」紅雷咬下唇,他不會把別人拖下水。
「……是丹的話可以原諒你。」
「為什麼還非得讓你原諒不可呢!」
「嗯?不是嗎?」手再向下拉,用力留下紅嫩爪痕,像要將前者的痕迹遮蓋似的
「不會是讓我想宰掉的那個傢伙吧?嗯?」
「啊、呼嗚……嗯……」胸前的麻疼,讓紅雷只微張嘴,發出哀鳴。
「……面具下的那張臉,是什麼樣子?」灰翎抓開剩下的扣子,咬住紅雷的耳殼,「不會連這種時候都戴着吧?」溫熱的吐息吹在耳朵上,紅雷想縮,卻逃不掉,最後竟連濕軟的舌都滑了進來,這下子還真的有「要被怎麼樣了」的感覺。
「咿……」
「喂,那種看起來正經八百的人物,在抱你的時候,到底會怎麼做呢?」吻彌留在紅雷的髮際,這個曾經灰翎覺得很刺眼的顏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可愛起來。手裏握着纖瘦的臂膀,上面的肌肉,對方一定練了相當久,因本來不適合走武者之道的身體,這些更顯的珍貴。手掌來回擦過後背、腰、抹過肩胛時,感覺顫動,耳畔傳來拖長了的鼻音。注意到紅雷的兩隻手臂僵硬地垂在身側,連拳頭都握的死緊在壓抑。灰翎擒住其中一隻手腕,用拇指撬開拳中的縫隙,強迫對方伸展手指,粗糙的掌心跟自己一樣,能將武器握的很牢。
這樣很好。已經不哭了,換成不知所措的表情,偶爾咬緊牙,忍耐被碰觸的感覺,這樣子根本不該是會勾引自己部下去玩樂的傢伙,反倒像第一次體驗情色場合的少年。
將紅雷的臂彎搭上自己的肩,灰翎更方便能吻到對方的頸項。薄薄的皮膚,下面有鮮血流動,他邊吻邊能明白,為何吸血一族對將利牙穿入這裏的行為會如此執着,因為他也有種衝動想這麼做。傷害、破壞、撕裂,他的慾望……是這種形式的。紅雷應該知道,即使如此,他對自己仍然……
「啊、哈啊……真的……」要做嗎?
「不然你以為現在在玩摔跤嗎?」鬆開紅雷的金屬皮帶扣環,變鬆了的褲子很容易往下掉,指頭由紅雷的後方鑽入,剝開縫線,然後整隻掌探入,往回、推壓已經被前方泌出液體,浸的有些濕了的凹處。
「……就算你……做完、我也不會說的喔……」紅雷感覺自己貼上那片結實胸膛的熱度,不由得目眩神馳。哇哇……這個觸感、這種剛剛好的肌肉硬度……簡直就像貓碰到木天蓼一樣難以抵抗,而且腰都軟了。
「口水給我吞回去!」灰翎看紅雷一旦意識到正靠近的是最心儀的肌肉,剛才還僵硬的手馬上就蹭了上來,連帶表情也變的陶醉。
……為什麼……他非得去嫉妒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不可呢?灰翎無力地想。
為了把紅雷從妄想中帶回,灰翎試探地刺進一截手指,紅雷受驚似的些微彈了下。手指緩緩整隻送入,對方含糊不清地呻-吟起來,臉卻越躲越下面,之後輕輕往灰翎的胸口親了幾下。
「你真的很喜歡肌肉耶……」灰翎覺得自己的聲音摻雜了疲憊感。
「……超喜歡的……呼、嗯……」紅雷短短地伸出舌,舔舐底下還包着衣料的身軀,一會兒像覺得不夠過癮般,伸手撩起灰翎那件貼身彈性衫。
「你是在跟肌肉做還是跟我?」灰翎拉下紅雷的外褲,讓對方趴在自己的腹部上。
沒想到隨意的問題,卻讓紅雷的表情變的猶豫,甚至讓灰翎差點以為他又要哭,紅雷蠕動着唇,最後終於很小聲地說:「一旦意識到是你的話……反而、動不了……」
「為什麼?」灰翎低頭,看見紅雷頭頂的發旋。
「……大概是沒想過,也會有這種好運吧。」
被自己碰……是好運?灰翎一開始覺得這種想法相當可笑,但馬上知道對方是認真這麼說,而意識到自己的個性實在頗低劣。對紅雷稱的上溫柔的次數,相交這麼多年,也許在兩隻手手指的數量之內。
他很清楚,自己對他偶爾會像對待路邊偶然遇上來的小狗,本來只是一時興起的摸幾下,但牠卻獃獃的跟過來,回頭、將狗踹到一旁,本來預計會跑走,但他錯了,下次經過同條路時,小狗會不屈不撓的依舊跟在後頭走。偶爾更會撲將上來,咬自己的鞋幾口,以為上次被踢是遊戲的一種。然後,小狗慢慢長大,變的越來越難以應付,似乎也終於明白那不是遊戲。
但牠還是堅持玩下去。期待也許有一天,自己會回頭把牠抱起來,只因為記得第一次相遇時,那種隨便的溫柔。
「笨蛋。」灰翎的唇邊浮出苦笑。
「何必提醒我。」紅雷只覺得那是嘲笑,反正他習慣了,現在倒是能裝作不痛不癢,「真的……要做的話,我會努力服務,不過,在那之前……」他做出笑容,「可以……抱我一下……就好、嗎?」
非常勉強的表情,既然如此,還笑就沒有意義了。
灰翎沒說話,只伸手拉過紅雷的臂膀,刻意忽略掉摩擦到腳部而些微扭曲的臉龐,環過精瘦的腰,單手抓住他的肩頭,往懷裏帶。
「用力點。」耳畔的聲音如此道。
他收緊手臂,做出最堅固的牢籠,直到也許再緊會將紅雷的肋骨掐斷才停止。為何此時才察覺,這傢伙的身體是如此嬌小,卻硬的像鋼、熱的像被燒紅的鐵?呼吸困難的聲音。
「對……呼、呼……就是這個……其實我只要……這樣就好了。」
灰翎將手鬆開,望着紅雷胸膛的起伏逐漸平復,在再度接吻前,他只恨恨的丟下一句:「很好,你贏了。」
「……那是什麼?」還沒問個清楚,挑逗就開始了。
灰翎的手回到紅雷臀后,隨着圓滑的弧度摩擦,拉去底褲,早已堅挺的部位暴露在眼前,光只是在入口附近穿鑿,這種刺激就已經讓前方汩汩滴下蜜-液。
「啊——」難耐地擺動腰,紅雷雙手撐在身下,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騎在灰翎腿上,總覺得有些危險,甚至想着這也許這是個陰謀。一般哪可能給自己這樣?通常試探地靠過去,馬上就會被推開,剛才的擁抱就像在作夢,他一直很想要的、要將自己揉進那個懷中的力道。
「擁抱有什麼意義嗎?」灰翎增加手指,感覺內-壁的熱度與壓力,好像要將自己給吞了那樣,撩撥深處,對方便會一邊發出低聲哭叫,一邊將內部絞的更緊。
稍微抽出,伴隨着濕稠水聲,紅雷迷濛地張開口,舌舔過下唇,斷續地開始說:「那個啊……在鐵網那一頭……看到了、呼……你抱着諾特……手指、用力地、腰也很細、那樣……緊緊地、被抱着……好像啊、嗯嗯……很舒服啊……」
「……不,他說很痛。」啊,是那個時候的事。
「不會啊……」很舒服。那是紅雷第一次嘗到,羨慕的要死的滋味。
灰翎精悍端正的臉孔貼近,用舌靜靜描繪對方分明的唇型,被渙散的視線吸引而覺得有趣,讓呻-吟的語尾卷進熱吻中,紅雷下意識地吐出舌尖鈍鈍回應着。
「之前也這樣吻着誰?嗯?」磁性的低吟,伴隨着熱氣結合,更催動yim靡的氣氛,但在灰翎逼問時,卻用絕對冰冷的語調。這種過大的反差,讓紅雷從脊背竄上莫可奈何的惡寒。
「沒……有。」紅雷不是很認真抵抗這種像是調情的責備,這傢伙還真的是從以前至今,所有對象中,唯一在乎這種事的傢伙。
也許是想安撫對方,紅雷手往身下摸,觸碰金屬扣,喃喃念道:「我打開了喔……」結果才剛扯開對方外褲,瞄見布料下包覆的慾望根部形狀時,忍不住身體一僵。
「怎麼?」灰翎啃着眼前凸起的鎖骨。
紅雷瞇着眼,勾開那層黑色布料,拿手慢慢掏出下面的熱塊,這時卻用一種憤恨難平的語氣質問:「這是假的吧?」
「啊?」感覺身體有部分冷掉的灰翎抽搐嘴角。
「你一定有用什麼方法變成這樣吧?比如說加五元就變成大份的肉排面那樣……」
「這是吃的嗎!」剛才自己會覺得這傢伙可愛一定是眼睛壞了!
「……不公平……」紅雷用指腹摩擦尖端,邊抱怨起來。這種尺寸未免太過分了……應該不是只加五元,大概是十元……「我們交換好不好?」
「拜託你閉嘴好不好?」灰翎深呼吸吐出這句后,決定還是自己讓對方無暇說話最快,「你自己來確認是不是真的。」他指着下方。
「這樣說不定我會用力地咬下去……」雖然是這麼說,紅雷還是乖乖往後挪動軀體,將頭壓低,將唇湊向有裂縫的前端。仿效剛才舌在接吻時被勾住的動作,細細舐了幾下,再開啟雙唇將雄偉的部分納入口中。
「我不會讓你有那種機會的。」灰翎挑着眉,這次毫不猶豫地將第三根手指放入紅雷體內。
觸電似的強硬刺激,讓紅雷差點停止口腔的蠕動,一會兒才咿嗚發出抵抗的聲音,小心避開牙齒,一再舔吮前端露出的部分,口腔來回摩擦。雖然被頂的不太舒服,卻無法抵抗另一部分逐漸高揚的快意,覺得其它還被衣物包覆的部分是個阻礙,他便持續同樣的動作,手卻直想把對方的長褲全部剝掉。
灰翎隨紅雷喜歡的去做,就沒抵抗,直到下身全裸,而對方的指尖正搓弄底下的雙囊與根部時,才有種好像中了陷阱的感覺。技巧真的不錯哪……但到底是怎麼磨出來的?明白這點后實在讓人生氣。
舌尖由上端舔到莖部,當紅雷還在左右細吻時,感覺灼熱已經開始焦急般顫抖着,一會兒便流下黏濁的白液。
「最近……唔呼、嗯呃……沒有做啊?」紅雷看那部分反應良好,不由得這麼問。
「沒有空、沒有對象。」灰翎的手指在溫熱的凹處進出,故意弄出細微水聲。
「啊、哈啊啊……」紅雷抽口氣,「不去宰相的房間……了?」
「對王的男人出手,又不是不要命了。」灰翎冷哼。
聽得出來對方話里的自嘲,紅雷只垂下眼瞼,不想再問了。灰翎不會怕死,也不曾畏懼史提蘭,只是因為體貼諾特的心情,所以才下定決心要放棄的吧。
灰翎把紅雷的頭押回原處,「不想等一下痛的話,就認真點做,少在那邊刺探東刺探西的。」其實這種不客氣,只是還拉不下面子而已。包括對於紅雷受歡迎的程度、還有曾經跟他怎麼樣過的那些男人,全部。
「……嗯唔……嗯、嗯……」液體的味道。因為含到最深處,所以斷續地直接落入喉嚨,卻不願吐出來,那東西比起剛才脹的更大,在無法吞咽的狀態下,唾沫從邊緣落了下來,饑渴的焦躁,讓他想立即索取快感。體內的搔刮、修長手指靈巧轉動,將紅雷逼向崩毀邊緣,已經疲累的下顎仍舊努力不懈,腦里迷濛地開始低咒:一般做到這裏就會出來了吧……
「嗚、啊、快點……啦……」他難耐地哭出聲。
「你可以就這樣射啊,我無所謂喔。」灰翎壞心地道。
「嗚……嗚啊……」光是手指擦碾過就快竄到頂端,紅雷無法再繼續含的牢,在浪叫的同時,口中的熱楔濕答答的滑出。灰翎抽出感覺玩弄的有些欲罷不能的手指。突然變的空洞之處,仍舊不住緊縮,主人則發出哀求。看樣子是不行了,灰翎邊想,邊將紅雷拉起,現在倒是軟綿綿隨自己擺佈了吧。扶住細腰,抬起對方的臀,緩緩將已經脹的生疼之處貫入。
「——!」連聲音都被奪走,在發出吟泣前,唇已經被阻住,紅雷對於這種惡意欺凌,一點辦法也沒有。還沒有被深入到這種地步過,採取坐姿的他無可避免的會被硬塊入侵到最底,連動都不敢動,原本還算慢的進入速度,在最後完全沒入時,被狠狠撞了下。驚叫也被吞沒,舌與唇被控制,思考也被搶走,在被舔吮的同時,已經被衝擊滅頂,搖晃着的中心在沒有經過愛-撫的狀況下,接連將蜜-液灑出。哇……這種……紅雷終於恢復些神智后,開始驚慌起來。嗚啊……還、還在……感覺被緊緊揪緊的灰翎,為了掩飾不甘心,則在紅雷耳畔用讓人頭皮發麻的囈語呢喃:「這麼快啊?」
「沒、沒辦法吧!」整張臉已經染成薄暮色的紅雷,握拳抗議。
「不論對象的話,現在倒是美景。」灰翎說著,握住紅雷才剛癱軟的分-身,上下搓動起來,前面一受刺激,連帶着后-穴也隨着收縮。
「啊、啊啊……拿出來一點……啦……」以往沒有被侵入過的地帶被摩擦,紅雷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才忍耐着撐起身體,卻又被故意向下拖,一去一回肆意吞納着的動作,嘗試幾次之後,卻已經忘記原本要逃的目的,自行擺動起腰來。
從通道處發出的淫猥聲響,一次一次絞緊的的窒息感,吟叫、媚態,這些也讓灰翎同樣亢奮,最後甚至覺得上方的動作溫吞地讓他感覺像在受刑,攬住紅雷的腰肢,在還相連結的情況下翻過身,將他壓在毛毯上,放縱地抽-送起來。
「啊……啊啊、太……用力了……哇、啊啊……」快感一下子竄得太迅速,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帶往另一個漩渦,已經習慣這樣被摩擦的內部,現在正貪婪地吸緊不屬於自己的熱莖,再一次要瀕臨想解放的極限。
「……要射在裏面……還是外面?」灰翎深掘着,提出整人的問題。
「啊……要壞掉了……嗚、哈啊……」紅雷在肆虐的衝擊下搖頭,與其說無法做出抉擇,還不如說根本已經怎麼樣都好了。
灰翎側頸含住紅雷的耳垂,擅自做出決定,「那……裏面啰……」
「啊、啊啊啊……!」隨着後來重重幾下頂進,哭叫響起的同時,滾燙的白液注入那令人銷魂之處,但就算已經盡數解放,灰翎仍然不停止抽-插的動作,直到身下的軀體痙攣慢慢停下為止。舔去紅雷眼角漫出的淚,聽着頹然喘息,灰翎又輕啄幾口那已經變的嬌艷濕溽的唇。
「呼……嗚、呼……」紅雷的手環在夢寐以求的寬肩上,在對方稍微挪動下身時,感覺有什麼從那裏溢了出來,而感到些微困窘。緩緩閉上眼,這時稍微退去的熱度很舒服,但他並沒能休息太久,這時胸口又被銜住啃咬,他只好睜開眼,推了下灰翎的頭,「那個、可以拿出來了吧……」
「你不會天真到以為找上我之後,一次就可以結束了吧?」
沒料到是這種回答,紅雷有點結巴道:「……我還是傷員……」
「那明天繼續背你也可以。」
「……不要,好丟臉。」
「何況我還沒問到那個問題的答案。」
「……拿出來啦……」紅雷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哼哼。」灰翎不予置評地冷哼兩聲,手掌一翻,指中夾着紅雷從古魔王殘渣那裏奪取的圓形晶體,「這個,應該除了你之外,沒給其它人碰過吧?我不算。」
「廢話,你不是看見了嗎?我拿了之後就一直握在手上。怎麼了?」
「不,只是稍微確認一下某件事而已。」
***
史提蘭執起那垂到自己臉側的白金髮絲放在唇邊親吻。
「別玩。」頭髮主人不是很認真在抗議。
「我很認真啊,不過工作之餘需要有點調劑身心的東西嘛。」年輕的魔王微笑,手指仍舊卷着最愛小哥兼宰相的頭髮。
「真是的,都被弄亂了啦,快點看公文,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美麗的宰相諾特別克今天穿着性感的網格外套,底下一件削肩彈性白背心,下半身則是低腰貼身褲,因為有些在意自己的身高,所以還穿了厚底高跟鞋墊着。
研究院出身的他,精通各種魔法與史典,除了偏像母親的纖細優雅、天生麗質的美貌外,更增添了濃厚知性,在王城領中,甚至有賢者後繼之稱。
「我聽到啦,研究院申請蓋能量礦反應爐,可是啊小哥,不是我不願意批准,而是我國技術不夠,建反應爐的風險很高,要是不慎爆炸,方圓百里都會消失,研究院沒有這方面經驗,所以一定要找技術支持。」史提蘭鬆開諾特的頭髮。
「我也可以投入設計……」
「那宰相的工作怎麼辦?」史提蘭斜眼問。
諾特一時咬了咬下唇,不說話了。
「你還是想回研究院?」
「研究什麼的,比較適合我……」諾特頓了下又說:「不過,最近宰相的工作,也有點心得了……」
「那麼,就不要放棄好嗎?」史提蘭對兄長微笑。諾特點頭,「可是技術支持方面,目前只有……」
「嗯,不死夜后特莉夏所所掌管的冰霜凍土首都『讀月』。因為極寒,能源礦豐富,所以才發展出能提供大量熱源的反應爐技術,靠着反應爐提供的能量,全部投入開發軍備,然後賣給需要的土地領主……
「現在也不瞞小哥,父親還在位時,所有送到研究院需要拆解來改變外觀,再重新組裝起來交由軍方量產的各類魔動裝甲、屬性嵌合劍、甚至是守護裝飾的符文外殼……」
「等、等等!你是說,那些當時送到我手上的武器,不是由鏡水廳開發的嗎?」諾特忍不住打斷史提蘭的話。
「當然不可能是鏡水廳啊,要是他們會開發武器,早就讓他們跟研究院的兵器開發部合併了,我們總不能說那些東西全是從讀月那裏輾轉買過來的吧?這一傳出去還要臉嗎?
「所以只好拿鏡水廳偶爾會得到古魔王意識流動的預知這一點,說那些武器是偉大的古魔王『託夢』所來的『靈感』啦。」史提蘭攤手。
普通一聽到這種事就會覺得是騙局吧?不過一扯上高不可犯的鏡水廳與尊貴的古魔王意識,不管多爛的謊話,都會被相信呢。
「這不是盜版嗎!」諾特站在史提蘭身邊用力拍桌,「而且當時還在研究院的我,也變成幫凶了?」
「別說盜版這麼難聽,那是『參考』啦,而且讀月的軍備基本上只賣不跟森羅萬象稱臣的領地,這也是不得已的作法。好在我們的研究院也很棒啊,真不愧是每年搶預算的大怪物啊,拆解一次之後就能複製重整了。」
「史提蘭你!」諾特一時不知對方是褒是貶,氣的沒辦法說下去。
「小哥你自己憑良心說吧,你們研究院自己開發的軍備,跟讀月的相較起來怎麼樣?」史提蘭將垂在背後的髮辮拉到肩前。
「……那是……讀月的……」諾特不甘心地囁嚅。的確,不管是嵌合魔法的精密度,還有活動性、硬度……全都勝本國產的一籌。
「為什麼你知道嗎?」史提蘭出考題了。
「我們的開發人才不及讀月的……」諾特不是很確定。
「那是不可能的,我們有研究院、鏡水廳還有全魔界藏書最齊全的王立圖書館跟史料館,甚至連復原古魔王時期的技術都有。」史提蘭的手撫過諾特白皙的臉,「還有你,賢者,我最愛的小哥在技術上是絕對不會輸人的。」
「不要鬧……」諾特拍開史提蘭的手,卻不禁漲紅臉。公務中、公務中!
「那是覺悟不夠的關係啊。」
「咦?」
「在讀月,誰都可以上戰場啊。軍政合一,這就是冰霜凍土的讀月,孩子們一出生就註定是國家的戰士,男女老幼都學武,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正職的軍人,但會注重武者到這種地步,大概是不死一族近乎扭曲的執念吧……
「就連那裏的軍備開發者、學者、研究者,都有爭鬥天性,因為想贏,所以才變強,想變強所以要開發最強的武器,只是這麼回事而已。在冰霜凍土,環境如此嚴酷之處,已經造就了不拚命就無法存活的性質了。」
史提蘭將桌上這卷公文闔起,也就是暫時不打算在申請書上籤批准。
「森羅萬象應該說幸運呢、還是不幸,優厚的土地條件都在我所掌控的範圍內,連帶着在製造兵器時,也留餘地了吧。」
「可、可是要讀月來支持反應爐的建造技術,現在這種敵對的狀況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去暗中挖角他們的技術人員……」
「讀月的人民對於不死夜后的忠誠心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你很難保證,挖過來的技術人員不會在我們的反應爐上動手腳。」
「你是要研究院放棄建反應爐的計劃?」諾特用纖指握成拳。他可是答應研究院院長要盡全力幫忙推動這個計劃的,若是說服史提蘭失敗,他可好陣子不敢回研究院去參加學術會議了。
「我有說這句話嗎?」史提蘭笑着反問。
「那你把公文闔起來不是打算退件嗎?」
「不,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要『技術支持』啊。」史提蘭手指撥着自己髮辮尾巴。
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喜歡賣關子,所以諾特只能安靜地聽對方說下去。
「我跟研究院一樣,想要那個技術想要得不得了,有了反應爐技術后,我的子民們生活會更方便,可是當那個擁有技術的國家,不肯合作提供也就算了,還老是在各地方扯我國後腿的時候,你知道這種狀況下什麼方法最方便解決嗎?」
「……等、等等!莫非……」
「我要把讀月打、下、來。」史提蘭清晰地道。
「可、可是……光為了個反應爐技術……」
「怎麼可能只要反應爐技術?我要更多東西,包括冰霜凍土底下所有的能量礦脈、液態魔質源,還有,得把冥河與魔界之間的交界處填了。」史提蘭扳着指頭清算拿下讀月之後要做什麼事,模樣天真,但因為是認真的,所以在諾特眼中看來格外殘酷。
史提蘭……應該不是這樣的王者啊。
「填冥河交界……你是要不死一族全部消滅嗎?」
不死一族的源頭,正是由冥界屍河與魔界交界處所誕,雖然至今已經不是以這種方式來產生後代,但此處仍就是他們延續生命的神聖之地。如果被毀壞,他們也會變的衰弱,終將步入滅族。
「讀月對我國來說,是個危險的存在,之前父親不斷容忍他們在我國邊境騷亂,為的是想有一天能達成友邦的目的,不過我對這種你進我退的遊戲已經膩了,那裏到底耗掉了多少兵力我也不想提,先給小哥看這個吧。」
史提蘭說著,從紊亂的桌上抓出一份皮紙急報,「上面幾行而已,大意是說,不死夜后帶着一批精兵跟大量魔裝配備,在剛才,打下了我國通往北方地帶的中繼都市斯華。」
「咦?」諾特微張嘴。
諾特懂了。因為史提蘭正在生氣,而且還是前所未有過的那種。
子民流出的血,跟自己流出來的血一樣,沒有分別。史提蘭就是這樣的王者。
「等一下小哥回辦公間,應該也會接到相同的報告。」
「這樣的話要快點召集將軍們……」
「將軍們的話,已經開始行動了。」
在這之前,將軍會議已經一致通過,要找機會朝讀月發動戰爭。他們也已經無法忍受邊境再繼續被騷擾,與任意提供武器給敵對國家的行為了。只是沒料到,先出手的卻是不死夜后。
這時傳來敲門聲,接着就是沉穩地報上姓名:「陛下,屬下是葛雷德沃夫。」
「進來。」史提蘭說。
灰翎壓下鍍金門把進入魔王辦公間,宰相諾特也在,似乎不讓他意外,也許是在外面已經聽見聲音了吧。
他將左手放在胸前,從容單膝跪下行禮,直到王微微揮手,他才再度站起身來。
「劍林的集訓還好嗎?」
灰翎注意到史提蘭的唇角泄漏了一絲調侃,暗暗咒着這傢伙的情報知道的真迅速。的確,自他那天晚上到了劍林合宿的營地后,就跟禁衛軍這邊告假,這幾天一直都待在那裏。
絕對不是杞人憂天,當時周遭的確是蔓延了一種有什麼即將發生的氣味,至於為什麼他卻說不上來,只能當成是一種預感來看待。雖然他寧願這時自己的直覺最好不準。比較值得慶幸的,是合宿順利結束,成效方面,就讓紅雷那小子自己去判斷吧。
「托您的福。」灰翎說著客套話。
「好啦,有什麼事就說吧,不會是要說你們打到多少只蟲吧?」
「……夜時林場附近的古魔殿出了點問題,劣化的意識體引起了騷動。」灰翎表面恭敬地垂着雙手,因為諾特的關係,兩人總有點敵對意識,尤其史提蘭小時候灰翎就動不動就欺負他,這當然也是彼此互看不怎麼順眼的原因。
史提蘭挑了下眉,「這是最近第二起了?」記得之前,灰翎也來找自己報告過類似的事件。
「發生一起,還能認為是偶然,可是時間點這麼近,屬下認為實在不該對此事掉以輕心。」
「會這麼說,可見大佐你心裏有底了?」
「紅雷從古魔王那裏拿到了一顆,上面沾了一點氣味……香味。」
「那是什麼?」諾特忍不住插嘴問。
「像水果快腐爛前的甜香。同樣的味道,也沾在另一個傢伙身上。」
「你要說是騎士長嗎?」史提蘭支着下巴,「或許是之後紅雷把水晶拿給騎士長看吧?」
「不可能,因為在拿到水晶之後,我一直都在他身邊,沒有那個機會。」
「唔……嗯。」史提蘭歪着頭一會兒,又道:「你覺得,讓古魔王的意識體產生劣變的,是騎士長……是這個意思吧?」
「是。」
「光憑味道?」
「這樣就夠了。」
實際上,古魔殿的數量不算少,分佈在全國各地都有,古魔王意識體大多是被裝在封閉的容器中,雖然有設下結界,但沒有看守得特別牢固,甚至無人守護。畢竟是已經腐朽且年代相當久遠,並無特別保存的價值,國家也不想出錢修繕所有魔殿,甚至覺得當成遺迹看待,隨時間繼續風化消失就好。這麼一來,只要有足夠厲害破壞容器的,都可以任意觸碰到那意識……雖然要使它劣化,也不是那麼容易……但仔細想就知道,有這種力量的,當時也就騎士長而已。
「我知道了。」史提蘭點頭,「不過目前在這種毫無確切證據的情況下,我無法下達懲處。」
「屬下明白,只是希望您能夠……盡量的提防。比如說,絕對不要再讓他升遷之類的。」
「……來不及了。」
「什麼?」灰翎難得出現錯愕的表情。
「那是由紅雷提出的申請,由於消滅古魔王意識並確切地保護學生們安全,屬於特殊功績,故此經過加成獎勵點數下去計算,騎士長會從原先的曹長一下子升至少佐。」
「怎麼會有這種蠢事!」灰翎忍不住低吼。
「正因為原本官階很低,所以一旦達成特殊功績,獎勵點數會翻倍成長,這是你們軍部自己定下的遊戲規則,我可管不了喔。」
「……紅雷那傢伙……」幹什麼替那個傢伙提出申請啊!
「灰翎,真是意外,我們難得有意見一致的時候。」史提蘭嘆口氣。
灰翎擰緊眉,望着他的主上。
「我可是好不容易……下決心要讓不死一族全滅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