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旁有貴人。」
橘色和黃色的糖果配對，魔力蜜糖的解語居然這麼說!柴珊珊大叫一聲，「真邪門!」手裏的魔力蜜糖不小心灑了一地。
崔若芙趕忙彎下腰幫忙撿起一顆顆圓滾滾的糖果，一邊說道：「你消失大半個下午，連對講機也沒帶，我都不知道怎麼找你，你還好吧?」她盯着老闆紅潤俏艷的臉蛋，心中疑雲堆得半天高。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柴珊珊嘴巴里嚼着唐懷逸幫小玉轉給她的那包糖果，忙不迭對電話撥出一串數字。「喂!古設計師工作室嗎?我是ShelutonHotel的柴特助，我們見過一次面的。對，我有一些新構想，麻煩你在設計圖稿上幫我最後確認一次。」
糖果嚼得滋滋作響，柴珊珊從沒發覺魔力蜜糖竟是這麼好吃!
「對，我希望每個房間的掛燈與壁紙的花式要協調；長廊地毯和房間地毯的色調要搭配；lobby的櫃枱要改大，休閑處的沙發組重新排列要展示出五星級飯店的氣派；室內的盆栽得換換，能夠充滿光亮綠意。可以嗎?目前就這樣，麻煩你了。」困擾她多時的心中石頭可以落下了，好輕鬆喔!
崔若芙驚訝得忙着找下巴，愣愣地問：「你……好厲害!還能指揮設計師!」
「嘿嘿!我有高人指點啦!」她悠哉的斜靠在高背座椅里，笑得有點賊。
接下來的日子裏，崔若芙忙着撐住下巴，爬到地上找眼珠子的機會還真是不少呢!
古設計師常常來訪，每次她去送咖啡或熱茶，總會聽到珊珊說出一些令她很匪夷所思的談話——
「櫃枱四邊不要用方形的直角，小半弧更能給住宿客人親切感。」
「lobby的水晶吊燈要用三段切式，不然，白天的自然光看不出來。」
「飯店大門的無障礙空間坡度太陡，傾斜三十度左右剛剛好。」
「中庭的慢跑道和健康步道要岔分成兩條，因為功能不同嘛!兩條路彼此間的高度落差如果能掌握在二十公分到三十公分之間就好了。」
還有很多很多……
崔若芙猜測，柴冊珊一定是偷偷跑去上夜間的室內裝潢和景觀設計課程了。
日復一日下來，崔若芙送完咖啡，乾脆也不迴避，拉把椅子坐在設計師旁邊一起聆訓，只是，她的心中愈來愈不是滋味了。
這天，她只聽柴珊珊以一派專家口吻又說:「飯店牆壁上東一幅、西一幅的裝飾畫作太龐雜，而且終年不變，客人如果一年來兩次，都沒有新鮮感了。」
古設計師像個小學生戒慎請益，「請問，柴特助覺得該怎麼改變呢?」
「讓每一季展出的畫作都有特定主題，除了達到裝飾美觀的功能，可以把飯店不落痕迹地變成一個優雅的藝術展覽廳。」柴珊珊胸有成竹的發表心得。
「很好的點子啊!」古設計師自然額手稱慶。
不過，他也老實反問：「這得聘請專人來規畫，畢竟，我這個門外漢做不來藝術欣賞與設計。而且購買主題畫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柴特助的預算是多少?」
預算?飯店財務很吃緊呢!死傢伙，光會有意無意口沬橫飛的嘟囔些美麗遠景讓她偷學偷抄，居然沒透露要花大筆金錢!
但慢着，慢着，別慌、別亂!古設計師說他是藝術欣賞的門外漢?
柴珊珊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一亮，她身邊正好有一個「門內漢」!可不是，是該陷害他來實際上參一大腳了!
嘿嘿!完全免費的苦力，不好好拿來奴役一下太說不過去呀!「沒問題，預算和畫展我來想辦法!」她壞壞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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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你老實說，你在打什麼主意?」唐懷逸一頓飯吃得膽戰心驚，終於憋不住了。
「我哪有!我們正在享用燭光晚餐呀!」柴珊珊鍥而不捨的再把最後一塊炸雞放到他的盤子裏，美麗的唇角掛着甜甜中帶着恐怖意味的微笑。
「你現在當然沒有，不過，等我吃完你精心策畫的晚餐后，你就有戲碼不是嗎?」他也鍥而不捨的逼問。
沒有半顆浪漫細胞的珊珊會找來兩個蠟燭台，陪他在燭光幽影里吃晚餐?當然是有鬼呀!他已經有準備接下她拋來的「驚喜」了。
「精心策畫?」柴珊珊的微笑頓時不見，換成一張苦不堪言的小臉。
本來是很精心準備的，拖着當大廚的舅爺爺上超市買齊了一堆必備食材，誰知一下鍋完全走樣了。唉唉~~沒有烹飪細胞的人，即使看着食譜照單全收，也變不出一樣可口的菜肴。
不只唐懷逸抗議拒吃，就連加菲貓也不賞臉，貓鼻一聞一皺，「喵!」的一聲跑得不見蹤影。
她忙了兩個鐘頭，已然披頭散髮、心神憔悴，不死心的嘗一口自己的傑作；——「呸呸呸!」全吐出來。會吃死人的喔!
早知道，去7-11買兩個六十元的御便當，還更有看頭!
幸好一向美食主義挂帥的他，今晚還挺有包容心，願意接受兩條街外速食店買來，臨危受命上場的一大桶炸雞、餐包和可樂!
「食物當然不算精心，不過，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唐懷逸放柔臉部線條，趕緊安慰人，炸雞油脂肪本來就高得嚇死人，他可不願她因為煮飯失敗的挫折而更加消化不良，弄到半夜爬起來找胃藥。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興趣老是變來變去，那就陪我玩個有點正經又不太正經的遊戲，你不會拒絕吧?」她咬牙開口了。
「跟你一起玩遊戲?」他雙手環胸，靜待下文。
「是啊!那個……」哎喲!好難啟齒。
「珊珊，你爽快一點，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
她也覺得這一點都不像自己的作風，想當時她還在他面前打包票，飯店交給她一定沒問題，現在居然反過頭來求他略施小惠，嗯~~柴珊珊怎會求人呢?老天、老天!
「你說吧!我答應你就是了。」他頗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咦?她沒聽錯?她的眼睛霎時充滿夢幻光彩，興奮地跳過來抓住他的手臂拚命搖晃。「我不是在作夢吧?你居然問也不問就答應了!」
「我如果不答應，你舅爺爺也不會放過我。」老人家只要抓到機會，就邀他去喝清酒，成天問他有沒有多疼珊珊一點，讓他都不好意思偷懶矇混!
方才，他還接到趙老爹打來的電話，口氣很嚴肅的警告道：「珊珊要煮飯給你吃!天曉得她是個標準的淑女遠庖廚，連顆荷包蛋都可以搞到肚破腸流，蛋白蛋黃蛋殼全混在一起打架。你聽到了沒?珊珊有心要煮飯給你吃!哼哼，大男人不可以惹小女人傷心，知道嗎?」
嘖嘖!他能落下把柄讓舅爺爺難過嗎?他能讓如此「偉大」的珊珊傷心嗎?
所以，要當個有擔待的大男人，他只好讓自己「傷心」了!
「干舅爺爺什麼事?」她偏頭問。
他長吁一口氣，誇張的自我嘲諷，「當然干他的事，還干水車屋一大票人的事!你難道不知道，我得在你的死忠親衛隊鼻息下苟延殘喘度日子嗎?」
「胡說八道!」她被他逗得逸出一串輕笑。
他兩手一攤又說道：「好吧!我問你，我如果不答應，你會善罷甘休嗎?」
「當然不會!我只會更加鍥而不捨!」堅忍卓絕的小臉四十五度高高揚起。
「這不就結了。與其讓你每天下廚房，然後再讓我天天吃炸雞來虐待自己的味蕾和腸胃，我還不如爽快應了你的心愿!」
不過，所有表面化的理由都抵不過這一個——他不喜歡看她愁容滿面!
她又好氣又好笑的捶他一拳，「原來是怕舅爺爺，還怕自己的肚子吃虧。」
他走到廚房拉開柜子，找來一罐貓食，倒進加菲的盤子……唉!連珊珊的貓，他也不能免責的照顧了!
偏頭一想，咦?打什麼時候開始他對貓不感冒了?
他陶醉在她的巧笑里，心動又心折地香了她的薔薇頰，說道：「別做一些你不擅長的事，不然，廚房早晚會遭殃的。」
「不能怪我，我的本命和廚房方位相剋!」她嘟着嘴胡亂找下台階，當個女人被挖苦廚藝太差，很沒面子耶!
「你的專長不在廚房裏，我何必強人所難!」
「乖乖，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男人不在乎女人不善廚藝的。」雙手環上他的後頸項，眼睛亮晶晶，也愉快的送上一個大飛吻，「啵!」落在他唇的正中央。
享受了香吻，他暈陶陶的大發謬論，「滿街餐廳里有大廚師，我自己也喜歡變東西來吃，再不然發明菲佣這種職業幹什麼用的?」
她露齒笑得開懷，順勢磨蹭進他懷中，「你逗得我好開心喔!」
他也愉快說道：「好了，我們把問題解決了，洗洗澡去看我新租的影碟吧!」
「等等，你還不知道我要你做什麼呢?」她小心的盯着他異常炯亮的眸光。
他已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卻故意開玩笑，「你自然不會想要我買珠寶首飾，因為，你老嫌那些東西綁手綁腳挺麻煩的；你也不需要拉風跑車，因為你根本不會開車……」
「你來替飯店弄主題畫展吧!」柴珊珊直接切入重點。
果然!「啊——」他誇張地怪叫一聲，逕自把她打橫攔腰抱起，往浴室移動，「你信得過我?」
「信任是一回事，其實，我比較喜歡壓榨你啦!」
「壓榨?要我做白工?」哼!若非他心甘情願，即使天價也說不動他。
她玩弄着他的衣領，有點忐忑的說：「逸，我……我會公事公辦的，你要把企畫書先呈上來，審查會報上通過了，然後會計部門才能撥款，至於那個設計費不能高得離譜……」如果能免費，當然是錦上添花羅!
她居然以為他會向飯店收費?唐懷逸心裏一時還真的很難以釋懷，將她往蓮蓬頭下一丟，扭開水籠頭，嘩啦嘩啦的水流噴了她滿頭滿臉。
「咕嚕!咳咳……」她忙着噴出跑進氣管的水花，大叫着，「你幹嘛整我?嗄?什麼時后我被偷渡到浴室中來了?」
「居然對我這麼『小氣』!」他冷哼着。他是不是熱心過了頭啊?這樣子沒頭沒腦的寵她，算不算太窩囊了?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談起錢的事，我連對自己都小氣啊!」她忙着撥開發絲，瞧入兩隻隱隱噴火花的眸子，離她的臉只有五公分。
「有時候我真會被你氣死!」他清朗的眉線全攬在一塊兒了。
不會吧?怎麼踩到地雷了呢?不過，澆火的功夫她很有自信。「逸，你不是租了影碟嗎?我們就快快洗澡吧!」
纖纖素手一勾一拉，唐懷逸也跌入浴缸里，全身濕淋淋的。再讓頑皮的手指對着他的襯衫忙碌的一撥一弄，進攻他的要害……他難看的臉譜擺不了多久，浴室里開始水花四濺春色無邊!
「嘻!」柴珊珊嘴角微翹，鬼心眼兒很得意，就知道他也吃這一套，她像條水蛇環住他，很快也沉溺在自己的破碎喘息里。
「嗚——我真的好喜歡……這樣跟你在一起!」
他低喟一聲，「珊珊，我實在拿你沒轍!」然後閉上眼，心滿意足的被她滑溜的身體緊貼蹂躪肆虐，這是最甜蜜的折磨!
啊!大男人一點都不覺得窩囊，疼這個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他還會很熱心的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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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懷逸從飯店的游泳池裏冒出頭，想喘口氣休息個十秒鐘。不意卻瞧見馬勝虎躲在柱子后，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又對着他拚命招手。
泳興正濃，他還想再來個五百公尺自由式呢!
眼看小老闆又要一頭栽進水裏，馬勝虎豁出去了，跑到泳池邊大嚷，「唐先生，快快!事情不妙了。」
唐懷逸早交代馬勝虎當他的眼線，但除非火燒眉睫的大事，否則不可泄漏兩人認識。
他臉色一凜，雙手一撐，跳離水面。「出了什麼狀況?」抓過池畔躺椅上的大毛巾，唐懷逸抹去滿頭滿臉的水珠。
「根據我的眼線來報……」
「你也布了眼線?」唐懷逸暗付，馬勝虎這隻老狐狸果然有一套，倒也不失為可用之才。
「幫唐先生做事自然得費心儘力呀!」馬勝虎將枱子上擺的運動飲料必恭必敬的遞給小老闆。
「說吧!」唐懷逸灌了一大口冷飲。
「是這樣，柴特助和飯店的財務胡經理一起外出，要和大有銀行的副行政總裁陸浩明在星光餐廳晚餐，商談飯店債權轉移和融資貸款的事。」
「說下去。」星光餐廳的氣氛很好，是個高級正派的場所，只要珊珊能謹記應酬不喝酒的信條，應該不成大礙。
「柴特助今晚可能難過了!因為，陸浩明很有問題，他這個人素來風評不好，總有辦法把美女帶去續攤，再來……」
「續攤?」
「台灣人說續攤，就是換個場所再大喝一頓，不搞到酩酊大醉，不可能罷休。」
喝酒?果然火燒眉睫!唐懷逸一邊往更衣室跑一邊嚷，「馬勝虎，你跟我一起過去。」他心裏已然有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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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還要再叫甜點嗎?」柴珊珊臉上的微笑快要掛不住了，她的手摸着飽得不像話的肚子，高跟鞋在餐桌底下不耐地打板子，可惡!這個陸浩明東拉西扯半天，就是不進入主題。
什麼跟什麼呀?難道教她白白浪費時間，吃頓晚飯卻空手而回嗎?
「我帶柴小姐去一個好地方，那裏有很棒的小菜小點。」
「啊——」柴珊珊的一記驚叫，腰斬了陸浩明的話。
「你們怎麼來了?」她張大嘴巴呆瞪着她眼前突然冒出來的兩尊門神——唐懷逸和馬怪，他們怎麼湊在一起了?而且還好死不活的來這裏?
「健身房裏天天碰到馬經理，他一直推薦說這家義大利餐廳的菜色很棒，我當然要過來瞧一瞧!柴特助，你不介意我們一起坐吧?」
「可以!」柴珊珊只得乾笑兩聲，丟一個警告眼色給唐懷逸接收，告訴他算他精明，知道避開她的忌諱，沒對她親熱的亂叫。
「Waiter!」唐懷逸招呼來侍者幫他們並桌。
這下子，陸浩明自然不能馬上帶柴珊珊走人，而柴珊珊即使不樂意，也得幫忙介紹雙方人馬認識。
打過照面之後，唐懷逸自動追加一瓶威士忌。早先已接過指示的馬怪就大膽地和陸浩明拼酒——不必去別處續攤，小老闆要陸浩明直接陣亡於此地。
柴珊珊眼看正事被擱下，一把搶過馬勝虎的酒杯，「我們有正事要談，你別喧賓奪主。」
馬勝虎斜睨着柴珊珊，抓住陸浩明的手，仗着三杯黃湯已下肚，不忘來一招藉酒裝瘋，提高音量嚷嚷，「到底誰奪誰的賓主?陸副總，以前我們喝過多少ㄊㄨㄚ酒，今天我一下台，你就瞧不起我，不陪我喝了嗎?」
「喝喝!」陸浩明發覺半個餐廳的人都轉頭在瞪他，只好趕快息事寧人。「我們安靜點喝好酒!」
「哈哈!陸副總真是個爽快人。」於是馬怪專挑陸浩明，纏殺得風雲變色。
搞什麼?柴珊珊兩道狐疑又懊惱的視線射向唐懷逸，「你安心拆我的台!」
「我拆你的台?我有什麼好處?」唐懷逸揚着迷人又無辜的招牌俊笑，很努力的在享受他的碳烤小羊排加鐵板pasta。
哦~~沒有實質證據，她的硬鐵板被軟釘子彈回來。一肚子火沒處發，她低聲罵著，「死馬怪，我明天就叫你走路。」
「啊——」突然又來一聲駭叫，財務胡經理張大嘴巴，「這不是利物浦銀行的王總經理嗎?」他站起身，必恭必敬對身旁的人影行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又一個銀行的大頭目?柴珊珊收起怒容跳起來，不能免俗地與人幸會幸會一番。
「啊——」初來乍到的王總經理髮出驚嘆號。「林總?這麼巧，你也來了?」
「呵呵!老王，我哪能讓你捷足先登!」里昂銀行的林總經理打着哈哈。
柴珊珊人面完全不行，桌面下的手拉扯着胡經理的袖子低聲問：「又來了哪個大當家?」
胡經理急忙咬耳朵，「里昂銀行的王總經理，這兩家外商銀行同時剛在台灣設立據點，目前搶市場搶得你死我活呢!看來，今晚我們因禍得福了。」
「真的?」柴珊珊的眼裏進出比餐廳屋頂上的幾盞水晶燈更閃耀的光芒。
唐懷逸像個沒事人樣地看好戲，咽下最後一口小羊排，侍者也踱步過來清理桌面。他看了一眼幾個頭部湊在一堆，忙着遞名片又自我介紹的人們，懶洋洋的開口，「又來了朋友?幫我們並桌吧!我要一杯tequilasunrise，給各位再開一瓶頂級威士忌夠不夠?」
一夥人忙着生意經，哪有閑情理會唐懷逸說了什麼。於是，他訕訕的吩咐侍者，「我想就威士忌吧!再給他們搭配幾樣下酒的精緻小點!」
幾個銀行的人馬以柴珊珊為中心，口沫橫飛的搶生意。
陸浩明原本想要生意和美女通殺的，但卻已先灌下半瓶烈酒，口齒不清頭腦混沌，只有乾瞪眼了。
柴珊珊完全掌握住狀況，她疊起修長玉腿，勾着弧度性感優美的唇角，慢慢啜着純果汁，偶爾搭一句話，「我們先談一談債權轉移好了。」
於是，拿着計算機拚命按的胡經理，將飯店債權轉移的利率壓得不能再低后，終於在柴珊珊點頭同意下，由兩家外商銀行平分瓜走承受。
唐懷逸靜坐一旁，品嘗着雞尾酒，讓星光餐廳pianobar的琴音和歌曲來陪他打發時間。
很具水準的演奏者，長發披肩詩情畫意的鋼琴美女，略嫌低啞的嗓音唱着動人的情歌。
啜入他唇舌間的酒帶點澀澀苦感，就像光有美妙音樂卻沒知心的人陪他一起享受的滋味。可當他情潮洶湧的眼神痴然流盼於珊珊的側面剪影——
她正眉飛色舞認真工作着，她的丰姿神韻讓他的心頭竟有說不來的踏實。
他低喃着，「我不會剝奪當初允諾給你的工作空間，我也不後悔為了你來當救火隊，一點也不後悔!」
「柴特助，」陸浩明拿起手帕猛擦冷汗。「千萬融資就給我的大有銀行吧!」
柴珊珊飲完最後一口果汁，濃黑的翹睫眨呀眨的，精明計算已在心中成形，「不好意思，我又想了想，還是等我回去看過飯店的損益表再來決定吧!我保證大家都有公平的機會。」
明白了，今晚的生意談到此為止，各家銀行人馬也就先行告辭離去了。
馬勝虎一個人埋頭喝悶酒，喝得酩酊大醉，嘴裏不住感嘆着，「時運不濟!柴特助，你可要抓牢你的『幸運之神』。」
「什麼?」柴珊珊談成債權轉移,心情大好，只嬌橫了馬怪一眼，「我不和你計較了，唔~~馬怪很能拼酒，以後應酬我可以帶着他，命令他專門擋酒哩!」然後，她一溜煙跑到盥洗室去了。
「不會啦!馬經理，你察言觀色的本領了得，也算不上大奸大惡之徒，來日絕對大有可為!」
馬怪醉趴上桌面之前，好像聽見有人對他發出同情之鳴，這個聲音很像小老闆呢!是吧?是嗎?可惜灌飽老酒的老青蛙撐不開眼皮，不能馬上求證。
「走啦!居然喝成這個樣子!」胡經理攙扶着馬怪也走了。
不一會兒柴珊珊回到座位，她蓮花指側支着額頭，眉開眼笑舉手拍着腦袋瓜子，哇哇叫着，「哦~~老天老天，實在邪門呢!我想破腦袋透過各方人脈左拜託、右拜託，才央求來大有銀行的陸浩明跟我見面吃飯；可最後居然天降兩個神兵，讓我撿到大便宜，飯店真要起死回生了喔!」
唐懷逸被珊珊誇張的語氣給逗笑了。「你啊!居然把好運氣說成邪門，幸運之神一生氣，下回就不眷顧你了!」
「少給我鬼扯!我問你，你到底來這兒幹什麼?」
他在趕來餐廳的車程上，打了兩個重要熱線電話，分別給利物浦銀行和里昂銀行的歐州總部，自然要來驗收成果呀!
還有，沒百分百信任馬怪的行事作風之前，他當然還是要親自盯梢嘛!
不過，如果讓珊珊知道他動了這些手腳，他就別想再有太平日子過了。因此，還不想早死的人輕描淡寫的這麼說：「我來扮演你的幸運之神，你信不信?」
她嗔他一眼，「又在胡扯了。我累了，我們回去。」
「等等，珊珊。」他拉住她匆匆身影，想和她對酌一杯雞尾酒和香涼果汁，沉澱一下他一整晚很無聊的情懷。「這個女歌手唱得很好聽，陪我坐一會兒。」
歌者正好唱着一支慢板的抒情曲，幾句歌詞好像是這麼哼的——
女人若沒人愛多可悲，就算是有人聽我的歌會流淚，
我還是真的期待有人追，何必在乎我是誰……
柴珊珊撇撇嘴，「這首歌曾經很紅，是李宗盛譜曲的『不必在乎我是誰』。她唱得不好啦!聲音太低了，沒唱出原唱者林憶蓮的韻味。」
神采飛揚的柴珊珊很粗心大意，根本沒看見唐懷逸眼裏的淡淡落寞，急着拉他去結帳。「你叫的那一大堆東西，我可不能報公帳!」
優雅清脆的琴音繼續着，可被珊珊一搞，唐懷逸已然聽得心煩意亂，別有一番難言滋味在心頭。
定向櫃枱的途中，他低喟着可悲的事實，「是啊!在你眼前，我也只能來這兒消費刷卡買單……唉，一步錯，似乎接下來就全盤錯了!」
走到拐角處的暗影里，唐懷逸忍不住心中焦躁頹喪，猝然拉過走在他前頭一步遠的柴珊珊，閃躲在羅馬宮巍式的圓碩樑柱后。
「幹什麼?」沒料到他突然的舉動，她驚魂未定的捂着胸口。
「我想吻你!」
「回去再吻……」不要隨時隨地親熱啦!
「不，我等不及了!」他狂猛有力的雙手捧住她美麗的臉蛋，凌厲灼燙的唇片攫獲她所有的驚呼。「珊珊，我愛你啊!」
是他無法壓抑的狂烈吶喊，在心中無聲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