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艾略特還兀自為自己的處境哀憐之際，艾寧早他一步走進巷子，遠遠就看見幾個從來沒見過的男女聚在門前，他們身上的配備明顯地告訴她，全是惟恐天下不亂的記者。
這實在是很奇怪，房子既沒有火災的跡象，附近也沒見到半個警務人員，所以可以排除小偷、強盜、煙毒犯甚至是有人尋短......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艾略特是直到下巴撞到她的頭頂才驚醒的。
艾寧下巴努了努，示意前方的異象，很認真地在腦中尋求解答。
不過艾略特只消一眼就明白了個大概。他反應敏捷地閃進後面的窄巷，還不忘順手拉艾寧一把。
“說吧，是槍擊要犯還是在逃嫌疑犯？”她得勸他儘快去自首，免得連累到自己。
“要飯？鹹魚飯？”不是才剛吃飽嗎？怎麼這麼快又餓了？
“艾略特，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原諒你對我隱藏你的過去，但是再這麼躲藏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還是去自首吧，家裏那些東西我會幫你保管好......”
艾寧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即翻轉着幾個念頭。第一要務就是趕緊變賣他那些九成新的傢俱和計算機，第二件要務就是聯絡遠在美國的房東太太退租，第三件要務就是大家心裏都想做的事遠走高飛。
“你真的會原諒我的無心之過？”他實在是太感動了！想不到冷血無情的小寧會這麼寬容大量，他以前都誤解她了。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隱瞞的，事情就是那麼自然的發生了......”
“是是，我知道，我完全能體會。”噯，真希望他的照片劃上報，要不然被老爸看到的話，肯定又要氣到吐血。
“你也知道當時的情況，多一點保留就多一點安全。不過現在又不同了，看來這裏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你要跟我一起走嗎？”他滿心歡喜的等着她點頭。
“什麼？！”他竟然要她跟他一起亡命天涯？！
“這......這不太好吧？”艾寧抖着嘴角，故作鎮定的說。
“再好不過。反正要我現在放你一個人是不可能的，跟我回去我才能好好看......照顧你。”差點說溜嘴。他才不會讓她知道，他怕她到處收容像他這樣死皮賴臉的男人。
“免了，我不想拖累你。”他怎麼這麼？嗦！
“小寧，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一定是他沒有把他的真實身份說清楚，她才會這麼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
偏偏艾寧的耐性也在此時宣告用完，她又有使壞的衝動了。
“我都明白。你也一定要原諒我，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她邊說邊將他手上的食物換到她手中，讓艾略特感動得眼浮水光。
然後，趁着艾略特兀自陶醉不已時，她使盡全力將他推出巷口，然後指着他大聲喊叫：”他在這裏！別讓他跑了！”
才一眨眼工夫，一群守株待兔的記者便像聞到大便的蒼蠅......呃，或者說是聞到蜂蜜的蜜蜂，一窩瘋地往艾略特現身的方向衝過來，讓他無處可逃。
“你......”他回頭尋找害人不淺的艾寧，卻發現她早在人群湧上的同時跑出暴風圈，並且開了門跑進家裏去。
“該死！你最好能躲起來，要不然我一定讓你好看......”這是什麼世界阿......
“這麼快就被找到了？我還以為你至少能躲個一年哩！”低沉悅耳的聲音在佟軍踏進寬敞舒適的大廳時響起，伴着這聲音之後出現的是幾聲由喉嚨深處竄出的悶笑聲。
“這裏到目前為止還算是我名下的產業吧？你們這算是私闖民宅，要我現在就報警嗎？”見到這幾個平時難得聚在一起的好友同時出現在面前，佟單的臉色沉到谷底。
“別這麼不近人情。至少請我們喝杯茶解個渴，是你做主人該有的禮貌。”
“我們對你的關心得到的竟是這等回報？”
“當然啦，性別不同，待遇不同！這點我可以理解。”
“枉費我想你想得每晚都夢見你來託夢......真是相見爭如不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不把陰沉的主人看在眼裏。由桌上一整壺冒着煙的茶和幾盤各色點心甜果看來，他們是打算在這裏用完下午茶才肯走了。
“是誰先找到我的？”佟軍頹然地摔坐在一角。
見三張臉同時轉向右側的臧馭風，他有些訝異地問道：”在鎮上？”
他原本還以為會是在台灣勢力較雄厚的莫衡，沒想到會是他。
臧馭風搖頭，笑得可得意了，”在我出租的房子。”
“你？！那兩間爛房子是你的？”他不相信臧總裁會出手這麼小氣。
“你們住的那間才是，另一間是我老婆的。”這事說來話長。
“所以，也是你通報記者的？”這才是佟軍要追究的。
“冤枉，我只通報在場的其它三人而已。至於那些記者......”臧馭風轉動眼珠，目光最後落在左邊的高伯展身上。
“是你？”他一點都不感到訝異，畢竟這人前科累累，作惡多端。
“我不否認。但我當時只是提議而已，真正下達命令的另有其人。”高伯展一臉悠閑地啜口茶。”這次又是誰？程，是你嗎？”
這樣讓他們轉來轉去，再大的火都要熄了......他們該不會連這個都是串通好的吧？
“不是。你頭暈了嗎？誰在這裏的人脈最廣？用頭髮想也知道。”程愷亦萬分同情地覷着他。燒了一大圈又回到莫衡身上......
他們果然都在要他！
“你什麼都沒做，還回來做什麼？看熱鬧嗎？”他絕不放過笑得很欠倫的程愷亦。
“是也，非也。我一聽說你失蹤多日下落不明，便馬上為你訂了一副土等棺材，現正在運送中，相信你看了一定會滿意。”果然
是一臉討打的樣子。
“謝了。總有一天，在座的各位都有機會拿去用。”他會銘記在心的！一各位大老遠跑來不只是為了確定我還活着而已吧？”
“當然。想問你打算怎麼辦！車子已經確定是有人動過手腳，而且是高手做的，才會建警察都看不出來。你鎖定哪些目標了嗎？
”莫衡只有在說正事時才會真正的存在。
“有幾個，但是還不確定有沒有漏網之魚。你們那邊呢？說出來參考一下吧。”
看來他這場小意外着實嚇到這些朋友了。瞧他們現在雖然都還能談笑風生，但是他相信只要確定傷害他的人的身份后，他們的報
復動作肯定是又快又狠。
“納許家的人當然是最有嫌疑的。自從愛德華父子過世后，你們兩家的小動作一直就沒有斷；雖然目前是你們贏了，但是難保他
們不會另有圖謀。至於其它商場上的對手，我們也列出了幾個，像是前年被你們列為永不擴約的韓國代理商和去年被你搶了心愛
女友的香港富商都有嫌疑......”
臧馭風拿着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報告在佟軍面前晃了幾下，其它人紛紛起而效尤，將自己的成果招搖幾下才丟到桌上。
“聽起來很精彩。我這裏還有他暗諷日本零件商的千金是個騷貨，讓對方氣得發誓一定要買殺手來殺他......”
“我的才好笑。法國廠商的情婦堅稱肚子裏的小孩是慘的，害得人家現在還在等小孩出生驗DNA......”
“夠了，你可以不用跟着起鬨。”佟軍瞪住正考慮着跟進的莫衡，認為他還是繼續保持沉默比較好。
“那些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們不如把調查的重心放在納許這邊，應該不會讓人太失望。”
“你不在這段期間，”漢諾威”的股價曾經下滑到歷年的最低，當時有幾個不太正常的買進動作，不過在我們進場護盤后不久就
停手了。”莫衡就事論事。
“知道對方的身份嗎？”
“目前還不知道。你自己那邊呢？佟家和納許家各占”漢諾威”股份的百分之四十和三十五，其餘的小股不足為談。該注意的是
游移的部分......你查得出被吸走多少了嗎？”高伯展難得正經的板起臉。
“明天就會有消息。這幾天我聯絡了總公司的人不動聲色的做好部署，納許那邊的動作也不大，老吉布似乎完全不受影響，倒是
他的侄子已經辦好籤證準備過來了。”
“惟一繼承人埃德蒙？納許？”臧敢風一？”有好戲看了”的表情。
“他算是敵還是友？”程愷亦對這年輕人印象不深。
“目前是友，不過不確定吉布是否曾對他下過工夫。”
“那個老古板？不知道怎麼搞的，雖然他很不得我們的緣，但我就是從他身上看不出野心分子的影子。”程愷亦對這個問題很無
奈。
“你打算怎麼招待這個遠來的貴客？要我撥人手給你嗎？”莫衡放下手上的茶杯，準備為這個聚會畫下旬點。
“呃......不用。”佟軍難得的沉吟。
“你有可資利用的人？女人？”眾人好奇地問。
“算是吧！突然覺得可以試試......”
沒想到一整天都沒見到那張帥臉竟然會有這麼多後遺症！
首先是她獨自一人哨不完那麼大桶的炸雞，剩下的都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由此可見家裏多個男人就好像多台超大型的廚餘處理機
，衛生又環保。
再來就是一個人看電視不知該選哪一台，連遙控器都為自己攬受冷落而哭泣。更可悲的是，看到好笑的劇情，一個人的笑聲既孤
單又諷刺；看到可憐流眼淚的劇情，沒有人在一旁取笑或是通面紙盒......當然，看到可怕的劇情只能躲在抱忱后發抖尖叫，少
了一個寬厚勇敢的胸懷依靠，真是可悲到極點。
不過，她是絕不是會讓自己委屈的人。看得不爽，大不了就不要看，回房間睡大覺......
最可怕的就是這個！沒有那隻大狗熊的床，竟變得如此空曠寂寥......
輾轉反側卻怎麼也睡不着的艾寧恨恨地咬起牙來。
“都怪他！”全是他的錯！害得她不得不痛苦地重新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不過想一想，我會不會做得太過分了？”那樣把他丟下，會不會太沒人性了？
肯定會！尤其在她第N次擺他的道后，依他超大的脾氣來推斷，他一定會非、常、的、生、氣。
這下可好！他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而她竟然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去哀悼沒有他的日子！要是她夠聰明，早就該包袱款款，搬到隔壁去避難才是。
嘿嘿嘿，沒關係，一切都還有救。
艾寧從床上跳起來，拉出自己的行李袋將好不容易分門別類整理好的衣服又一古腦地塞進袋內，然後是上班用的東西、鞋子、錢
包......
夜黑風高真是跑路的好時機。艾寧靈機一動想到要避開大門，繞到另一邊來到隔開兩間房子的牆邊，一個使力將行李先丟過去。
爬牆對她這個從小被追着打到大的頑皮小孩子來說算是小玩意兒......不過，那是拾她小時候，現在不知身手如何？今晚剛好趁
機驗收一下......
事實證明，她真的退步了，而且還一退千里。還好她不笨，知道可以回房裏搬椅子來助陣。呵呵，不錯不錯！
接下來只要跳下去就夠了......就算屁股光着地也沒關係，只是痛一下而已，貼幾天創可貼就好了。
就在她深吸口氣，準備放手一搏時，一種奇怪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循聲看過去才發現，就在離她不遠的黑暗中，閃着一小點
紅紅亮亮的星火。
那是什麼？艾寧嚇得不敢輕舉妄動，猜想着該不會正好有小偷來闖空門吧？
沒多久，那點星火就開始移動，跟着，便有一道人影步出了暗處。
“需要我接住你嗎？”那人叼着煙，帶笑的眼微眯着，看起來似乎對她爬牆的行徑很不以為然。”你......你怎麼在這裏？！”
艾寧只能用張口結舌來形容。
“來接你。我們算是心有靈犀嗎？你替我省了等你整理行李的時間。”
艾寧聽見他的話，低頭找尋剛才丟過去的東西，竟然全都不翼而飛。
“你早知道我會逃......搬過來？”她的眼裏滿是不信。
“你想呢？”他不答反問。
他的樣子和她認識的又略特不太一樣......不只是因為他現在穿着一套精緻的西服，也不是因為他本就不一的體格在筆挺的衣裝
襯托下，更顯出不凡的氣勢，更不是因為那一頭狂放不羈的濃密黑髮如今變成了油亮的西裝頭，而是那眉宇間的輕佻和偶爾會閃
現的惡作劇光芒全都不復見。
“你......你是艾略特嗎？”會不會只是另一個非常相似的人？
“不。”他的回答讓艾寧屏住呼吸......
“我是佟軍。”
艾寧無法形容那種失落的感覺。她知道他是艾略特，但是她不喜歡他的答案，因為她只認識那個艾略特，而他卻在她面前否定艾
略特的存在......這代表什麼意思？
“你找我有事嗎？”艾寧不悅的情緒盡數表現在聲音上。
“跳下來吧！我會接住你。”他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丟掉手上的煙頭后朝她攤開雙手。
艾寧不滿他的態度到極點。他以為他是誰啊！沒有他她就不敢跳嗎？她還可以走回頭路不是嗎？反正之前逃難的目的已經沒有用
了，她還是往回去比較妥當。
艾寧回頭看了下依然健在的椅子，很慶幸這邊的東西沒有消失。不過，另一頭又有意見了......
“別忘了你所有的東西都在我這裏。”
是啦是啦！她沒有忘記那些錢和衣服，尤其是錢......出門在外沒有錢真的不行。
“勸你最好別有太大的動作，外面的記者正等着逮住你。”他森冷的聲音透露了另一個她不曾想過的信息。
“他們為什麼要......”
“想要答案就得跟我走。”
回頭又瞧見他那張不耐煩的臉，她豁出去了。
牆並不高，加上有高頭大馬的佟軍在下面接着，艾寧縱身一跳就落入了他的懷中，感覺卻像是好久沒抱過他了。
“你還想要我抱多久？！”佟軍飢誚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冒出來。
喔，說得也是，總不能讓他這樣一直抱下去吧！不過他那模樣真的令人很不爽，難不成他以為她有多喜歡讓他這樣抱着嗎？
就算是，也沒必要當著人家的面點破嘛！艾寧嘀嘀咕咕地跳下他的懷抱。
她還是很不喜歡這樣的他！”你還沒說......”
“車子在外面等着。”他又不管她的問題，吩咐完掉頭就走。
很好，現在已經從不喜歡進化到討厭了，恭喜恭喜。
艾寧火大的瞪着那副偉岸的背影，後悔剛才怎麼沒瞄準那張臭臉用力的扔下去？
他果然不是艾略特，艾略特比他可愛多了，現在這個陌生人絕不會是她喜歡的那一個......
喜......喜歡？！不會吧......
在那輛囂張的大轎車內，艾寧終於如願得到了她要的答案。
艾略特......喔，不，是佟軍。
這個佟軍本來是打算用正常的方式過來接她的，只是眼尖的他睇到有幾名不放棄的記者還在門前徘徊不去，不得已只好從隔壁的
後門進來；巧合的是，他剛走到牆邊，就險些被不明物體擊中，於是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將她逮個正着。
“可是，你怎麼有那房子後門的鑰匙？”艾寧無比的好奇。瞧他這一身一點皺痕臟污都沒有的西裝，可不像是剛翻過牆的樣子。
“向房東要來的。”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腿上彈着指頭，很自然的姿勢。但由他來表現，卻優雅得讓人想尖叫。
“房東？！你怎麼找得到他？”
“正確的說法是他找到我的。”
“他找你？怎麼可能？難不成......”難不成是房東先生知道她藏了個男人在這裏？
“別胡亂猜想。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友。”
“啊！真的好巧......那你今早又是怎麼跑掉的？電視上根本沒有你的新聞。”
“你很惋惜嗎？”他給她一個”等着瞧”的眼神。
“艾略特......”他的樣子怎麼還是這麼怪？是在怪她嗎？
“我不是艾略特。”他冷漠的雙眼直視她擔憂的眸。
“別生氣嘛！白天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瞧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又生龍活虎了！”
“艾略特確實還好好的，只是現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他，而是”漢諾威汽車公司”的總裁佟軍。”他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名片，很
不客氣的丟給她。
“漢諾威？就是報紙上登的失蹤......怎麼可能？！艾略特是”漢諾威”的總裁？”這名片不會是假的吧？
“你到底是真白痴還是在裝傻？”漢諾威”的總裁是佟軍也就是我，至於你口口聲聲不斷提起的艾略特，他根本就是個騙子！搞
不好，連你也是他一夥的。”佟軍對女人原本就不多的耐心終於用罄，臉色難看得有負那張世上少見的俊臉。
“又略特，你別再裝了！你以為穿着名貴的西服和板着死人臉就可以騙過我嗎？”艾寧比他更氣，畢竟被要的人是她耶！
“女人，別指望她們能有正常人的智慧！”佟軍磨着牙，自說自話。
但他蔑視女性同胞的話還是讓艾寧聽見了。就見她皮笑肉不笑地拉過他的衣襟，不善地瞅着他。”那真是太不幸了！偉大的男人
終究逃不過他們的宿命，得在笨女人面前低頭，尊敬的喊一聲媽。”
“是啊，真他媽的！”他也不讓她專美於前。
“你今天玩夠了吧！怨我不奉陪了，我要下車。”艾寧懶得理沒家教的臭男生，伸展身子敲敲前座要司機在路邊讓她下車。
“還不行。至少在我喊卡之前，你都得聽我的。”車子照常行駛，並且在他的操作下，前後座之間的深色隔離窗慢慢地升起，阻
絕她再次騷擾司機。
“你憑什麼要我聽你的？你以為你是神嗎？”心裏有種誤上賊船的驚恐，但艾寧掩飾得很好。
“神？當神多沒意思！沒有七情六慾，只有道德仁義，我不認為我做得來。不過，商界倒是有不少人用”車神”來形容我。我的
公司出產的車款一向在業界佔有領導的地位，用神來比喻我其實也沒什麼不妥，只是有點俗氣而已。”
佟軍臉上自鳴得意的神情讓艾寧直想發噱。
“啊......”她很不雅地打了個呵欠，一點都不捧場。
她的不馴馬上惹毛了傲慢的佟軍，但是他表面上仍不動聲色，嘴唇緊據成一條堅毅簿情的線，低垂的眼臉適時地掩蓋住他心中的
想法。
“黎艾寧，真高興認識你，相信依你的厚顏無恥和近乎白痴的愚勇，未來的日子我不僅不用擔心太過無聊，也能由你的合作得到
我最終設想的目的......一個並非非你不可，但由你來做卻恰到好處的任務。”
“什麼意思？”艾寧警戒地瞪着他。
“意思就是，雖然任何人都辦得到，但如果由你來失敗的話，我不用為了幫你解圍而傷腦筋，讓你自生自滅即可。”
“真是謝謝你，解釋得如此詳盡。不過我要問的不是這些，而是你到底要我做什麼？”她翻了下白眼。
“其實我也還不確定。”
他的表情看起來實在不像在說笑，但由他眼底不小心透露出來的光並，艾寧就是有種被耍得團團轉的感覺。
“真是夠了！我警告你，艾略特，再這樣鬧下去的話，我絕對不會讓你太好過......”
“先關心你自己吧。”佟軍丟了一堆東西在她腿上，而後什麼都不多說，就等着她看完一切報告的反應。
肯定很精彩。
艾寧早恨透他這种放做神秘的態度，原本想捧起腿上分量很夠的資料不客氣地砸回他傲慢的臉上，不過她終究沒有那麼做，因為
那上面的幾張照片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是......”竟然是她和他在小鎮上被偷拍的照片！
上面還?細靡遺的記錄著一些她都沒有注意到的事，從艾略特出現在那裏到他們離開，然後一起住進租來的房子......
但氣人的是，並不是每一件事的記載都是正確的，
“這太好笑了！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看看上面寫些什麼，竟然說你冒充佟總栽在鎮上騙吃騙喝......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
明明就是那個......佟總裁......”明明知道那個人的樣子，但艾寧就是想不出他到底叫什麼名字。
這也難怪，那個騙子一直自稱是佟總裁，誰會知道他的真實名字？
“艾略特，你也看過的呀！就是晚你一天進診所的那個年輕人啊，大家都叫他佟總裁......怎麼會變成是你冒充的？”
但是看到佟軍不苟言笑的樣子，艾寧又不是那麼確定了。
“到底怎麼回事？”如果只是一個玩笑的話，她不相信艾略特會如此大費周章。這些資料和他今晚奇怪的態度，甚至是現在他們
坐的這輛超豪華的車子......
這不會是真的吧？！
“你......真的是那個佟總裁？”坐得起這種車子的人並不是隨處都碰得到的。
“嗯哼。”佟軍單手支着下巴，很遺憾地點頭。
“你......真的不是艾略特？”她很用力的再將他瞧個仔細。
明明就是那張臉，但現在她什麼都不敢確定。
“他是個騙子。”他嗤笑一聲。
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她也曾經在艾略特的臉上見到過，但他又不是艾略特......這真是不可思議！他們兩個有沒有可能是雙胞胎兄
弟？
“他才不是騙子！這上面全都是亂寫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鎮上隨便找個人問，那個打着你的名號招搖撞騙的另有其人，請你別
亂栽贓。”
“你以為我沒試過？打從報上刊登了我失蹤的消失后，就有人向台北分公司通報在你們鎮上找到了我，就從那時候開始，所有在
那邊發生和我有關的事情沒有一件逃過我的耳目，當然也包括你爬上那個騙子的床在內。”佟軍假惺惺地做出同情的表情。
“真是失算，你一定沒想到自己找上的竟是個假總裁吧！虧你還為了他跟家人鬧革命，私奔的結果卻是這樣不堪的事實......告
訴我，你真的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嗎？還是你其實從頭到尾都是清楚的，並且還樂在其中，等着跟那個騙子到下個城市再行騙一次
？”
“你會相信我的答案嗎？”艾寧冷靜的思考前因後果，還是不能將所有的事融會貫通。
艾略特從頭到尾都沒有自稱是這個長得跟他很像但明顯比他更王八的男人，但這個佟軍卻一開始就直指艾略特是個騙子，還握有
許多看起來很確實的證據，其實她比誰都清楚那裏面有一半以上是捏造的。
那麼，到底是誰在說謊？
如果眼前這只是真正的佟大老闆，那麼艾略特此刻又到哪裏去了？
“你認為呢？”
他不相信她，那她又該相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