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耀眼閃光之後,有一個巨大的飛行物體夾雜着雷樣的爆炸聲轟天擊地。

機械殘骸立刻如水漾地紛飛四竄,燃燒迸起衝天巨火,附近的花草不能倖免地引起波波竄燒。

在層層煙幔中,墜跌的飛碟機骸的遠處,緩慢困難的掙紮起一高大的身影,他跌跌撞撞起身往失事現場反方向跑去。

溥磊艱忍身上的痛楚,急忙地想離開這個地方。

再過不了多久,方才發出的巨烈爆炸聲,肯定會引來人們的注意與查看,到時候,他反而變成地球人的囚物。

這可不是他所樂意“虐待”自己的方式。

雖然他們也曾綁架過地球人,但從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畢竟像理駟那種征服欲極強的人,也僅是一個異類!

說到理駟那混蛋,更加強了他求生的意志。

想殺他滅口!

要不是他飛身彈跳,毫不考慮地縱身一躍,肯定在那堆火焰中又多了一具燒焦的屍體。

愁怕附近的居民也早已“聞香而來”了。

說不定還有人會認為這是在舉行營火烤肉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通訊儀器差不多已成灰盡,該怎麼去聯絡楚奕?

身上的太空偵測器又因能源欠缺,地球上的雜訊又太多,根本無法讓楚奕追查到他!

這該如何是好?

總不能耗在地球,等着幸運之神降臨吧!

不行,自己非得想出法子才行。

假如讓混球理駟的計劃得逞的話,那麼整個地球上的生物都將被他操縱利用想再挽回也來不及了。

理駟的陰謀不難推算,從他解剖地球人的器官以腦部為主要程序看來,就不難猜測出他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

他想實驗人類指令的接受層面有多廣,假使一切順利的話,正好可藉此控制地球,讓地球人做他一人的奴隸,進而摧毀宇宙聯盟組織。

創造屬於自己的獨霸王國。

這麼一來,除了歐塔星球、地球不能倖免外,剩餘的他星系也難逃此劫數。

唉!

從理駟不惜殘害自己的情形看來,他的雄心計謀是勢在必行啊!

在溥磊翻覆身體,寸步寸疼的情況下,不知不覺的已走近一棟房舍。

他仰頭輕易地望過矮牆,清楚的看到屋主已熄燈入睡。

看來能闖進去而不驚醒左鄰右舍的也就只有一個法子了。

他的主意才一定,馬上挺起酸酸的脊椎,使上全身僅存的一絲餘力,狼狽地爬越矮牆,又摔下地面。

該死,理駟那傢伙非要為他的行為付出絕對的代價不可。

溥磊憤恨的想着。

他走到走廊下的前門,掏出雷射槍,無聲無息的把鎖震開,摸黑走進客廳。

透空的玄關屏隔,巧妙地為清逸的設計增添幾許沉穩。

松木搭建的空間,瀰漫著淡淡的松香,更流露出一份屬於家的溫馨靜謐。

溥磊大致了解“地形”之後,便開始搜尋可以減輕他傷口疼痛的藥物。

其實這些所謂的“葯”,在他們的眼中看來,根本“無濟於事”。

因為以歐塔族人的醫術,再怎麼嚴重的傷勢,也都可以在十分鐘之內痊癒,甚至不留下任何疤痕。

再說他也只是擦傷、腳踝、胳臂扭傷罷了!

但現在是此一時、彼一時。

可別妄想會有什麼奇迹出現,他還是乖乖地依照地球人的醫療方式來救救自己吧!

搜尋了好一會,仍不見有什麼藥物之類。

會不會是放在別的地方?

他心底暗自揣想着。

他看了看轉角處有另一扇門,於是朝它走去,並小心翼翼打開一條縫鑽了進去。

他仔細查看了這房間的主人,一個個頭小小的小男孩,整個身軀被棉被埋得密不透風,僅剩削得短短的短髮留在被外“喘氣”。

原來男孩房也需要佈置陳設得這麼柔婉動人。

輕紗窗幔,壁面採用光鮮的壁紙鋪綴,還褡配兩盞對稱的座燈。

天哪!

他真不敢想像是怎樣個性的男人才會把自己的房間弄成這副德行?

溥磊不禁失笑,寒毛豎立地嘆了口氣。

這一嘆氣,驚憂了好不容易才剛入眠的苡軒。

怎知她渾渾噩噩地微睜一條眼縫,乍見有個身高約一百八十好幾的男子,赫然地站在她床邊。

皺着眉嫌惡地看着她精心擺置的裝潢,嚇得她尖聲喊叫,急得想從床上跳起。

怎奈被單礙手礙腳地捆住她,當她拼了命掙扎出一點空隙時,才又猛然警覺自己是赤着身子裸睡。

我的媽啊——,她臉色乍白。

完了,這下連“討價還價”的機會也沒有了。

如果今晚她是穿着那件從頸子包到腳踝,連老處女都不削一顧的保守睡衣,那麼至少還可以爭取一點“掙扎”的時間。

現在——現在卻是光溜溜——

糟了,她這一副完美無瑕、玲瓏有致的身材,任何男人看了都不禁垂涎三尺,更——更何況是闖進她房間,早就對她有預謀的歹徒呢?

苡軒整顆心被恐懼煎熬得發燙,該怎麼辦?

對了,繼續尖叫求救,使出女人的本能。

庭齡?

對啊,她可以來救我,但她弱女子一個,哪敵得過這魁梧的男子。

說不定——他會因此看上庭齡,畢竟她比自己出色上百倍——哎呀,自己怎麼這麼卑鄙無恥!

“救——”

最後無論如何,她還是尖聲求救,但才吐出一個字。

便硬生生地被那男子撲身用手捂住她的嘴。

完了!

最後一絲希望也被阻斷。

即使隔壁房的庭齡有聽見她的呼喊,也一定認為是她作夢喊“舅舅”!

天哪,她生平第一次這麼氣自己的“舅舅”。

溥磊飛身卧撲在這男孩身上,精緻的單人水床被他如此龐重的體格,震得來回不斷搖晃擺盪。

男孩的個頭好小!

壓在身下的身子隔着被單仍可以感覺到腰部細得他的雙手正好圈住。

他可不是故意去撫探男孩的身材,畢竟他對男入可沒有興趣。

只是剛才及時截住他的呼喊聲,現在又拚了命地對自己拳打腳踢的,令他不得不費盡全身的力氣來壓制。

“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溥磊的話還沒說完,手指便傳來一陣劇痛。

他驚愕她在黑暗中瞥見一排浩白髮亮的貝齒,狠狠地咬在他黝黑的手背上。

不得已,他反射性的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這時,他楞住了!

少了他大手掩蓋下的臉龐,竟是如此動人。

水靈靈的雙眸、小巧的嘴唇就足夠否決了他先前以為他是男孩的看法。

苡軒也僵住了!

眼前這個男人簡直是英俊得緊。

天哪!

人家都要對你非禮了,她還忙着給他打分數,難道分數打得高,就願意“自動獻身”嗎?

苡軒像是被人潑了一桶冷水般地立刻清醒過來。

“聽着,我不知道你是女人,所以——”

他看不出我是女人?!

一股屈辱湧進苡軒的心頭。

正當她準備大發脾氣,罵得他狗血淋頭之際,庭齡的房間傳來一陣沙啞嘶喊聲——

好燙!

燙得庭齡全身的骨髓幾乎快沸騰溶化。

這是什麼地方?

赤紅茫茫的沙漠,毒烈的陽光?

這熟悉的場景——,是的,在夢境中,她又回到了噩夢中的起點。

可是男女主角呢?

正當庭齡感到疑惑之時,在廣闊的天際,遙傳轟烈的巨響聲,一架三角型的巨型飛碟赫然出現在空中。

一道刺眼的紅光掃射至地面,而攻擊的對象就是他們兩人。

“放過她!她不會對你們造成威協,而我們也根本不想統治全宇宙!”

那男子用力地朝巨艦怒喊道。

“離開她!否則我們也會將你一併殲滅,離開她!”

巨艦幽幽然,卻又宏亮繞耳的警告道。

完全不顧男子聲聲請求,無情駁斥了他的話。

“她是我的妻子!”

他堅定如山地說。

“她不是!我們星球是不准許和地球人結為夫妻的,你已經引起公憤了!身為領導階級的你,有必要回母星解釋一切!”

“藉口!這只是你們少數人的意思。你們最終目的也是只為謀得我的職權。好,只要放過她,我願自動放棄領袖的位子。”

他緊緊地擁住身旁的她。

一連串揶揄的笑聲貫穿整個沙漠,令人不禁寒毛倒豎。

“我們要她死!讓你們的孩子胎死腹中——哈哈——”

“只要讓我一回到母星——”

他咬牙切齒地低吟着。

眼光冷得足以殺死人。

“我們不會讓你有機會的,領袖!”

嗅出狠勁,男子立刻拉着女子飛奔在沙漠中。

“不要讓我連累你,干萬不要!”

她邊跑邊苦苦哀求着。

那雙美眸盛滿了不忍的凄楚。

他沒有回話,但回眸的眼神已足以代表一切的言語。

兩人不再有任何爭執,緊握的雙手交流着一縷足以驚天動地的情焰。

他們跑着——跑着——

一旁觀看的庭齡,竟也隨着他們奔騰在沙漠中。

無實體的她竟然如此真實她感覺到一切情感的存在。

包括足下熱燙的沙子,也包括那女子苦澀的淚水和那男子深情的回眸。

她喘息着,心甘情願陪伴着他們。

“小心,快躲開——”

來不及了!

任庭齡再怎樣吶喊着都太遲了!

她眼睜睜看着一道光束穿過男子的胸膛。

是的!

跟先前的夢境一模一樣!

她知道他會死。

不,他們會死在這沙漠中,無人問津。

他倒地了,臉綳得緊緊的,刷白沒有一絲血色。

“你不能離開我,絕不能啊!”

庭齡手掩雙唇,悲咽地看着與她長得同一面貌的女子,哀聲痛泣的哭倒在已半昏眩的男人懷中。

“為什麼即使身為一名高高在上的領導人,也無法保自己的女人,為什麼?”

他用一種絕望的眼神望着女子,

顫抖的手輕輕擦拭她順着雙頰滾流的淚珠。

“我不要你保護我,我要你保護你自己啊!”

她嗚咽不成聲,纖細的手指緩緩輕滑過他剛毅成熟的臉龐。

一滴滴的淚光泛流在她細緻的臉龐

“傻瓜!你比我的性命還重要,我——我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知道嗎?”

他臉色愈來愈沉,起伏的胸膛也逐漸失去原有的氣息。

“不要——我不要你拿性命來證明,我不準——”

她凄楚急促的慌亂呢喃着。

發顫的雙手將他的臉捧靠在自己的頸項,希望把她的力量與懇求挪移到漸漸變冷的雙頰。

此時,他硬撐開重如沉石的眼瞼,嘴角突然浮現一抹震人心弦的笑容:

“我不是拿性命證明。親愛的,我是以千千萬萬個世紀來證明哪!知道嗎——我的愛!”

“當真嗎?”

她眼底開始發亮,像是被水晶籠罩着。

“當真!你願意嗎?”

他疼憐萬分的撫滑過她的秀髮。

“願意,我願意!”

“我會找到你的,等我——等我——”

他終於閉上了雙眼。

他死了!

女子的眼眸像竄燒的火焰,那樣的灼烈。

她不再哭喊,也不再鳴凋,她只是靜靜地躺了下來,小鳥依人地緊縮在他寬厚的胸膛,慢慢的閉上眼睛,像是熟睡入夢的模樣,沒有掙扎,沒有苦痛。

“不——,我不要你們這樣子!你們深愛着彼此哪,我不要你們死啊!”

庭齡在旁邊沙啞呼喊,一股絕望像鐵勾似勾住她的喉嚨,令她窒息難受。

沒有人理她,任她叫破嗓子也得不到他們兩人的回應!

這就是她夢中的結局?

她不能改變的!

但那女人,她——不,她不是她!

我不要是“她”——

“不要——”

庭齡淚水涔涔的從床上驚坐起。

她無助地環顧四周的房間擺設,沒有沙漠,也沒有“他們”!

一種不知是失望,或是紓解的陳雜思緒盤上了整個心弦。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今天的這個夢境太不尋常了!

以往它沒有任何語言,但今天不但清楚地知道他們的對話,甚至還知道了兩人之間所立下的“承諾”。

是的,這個承諾聽得她震心動魄!

好像——是為她而許的,似乎本來就已經是天經地義的事!

天那!

這團團的迷霧因那兩具木乃伊而更加的紊亂難平哪!

不行,她不能再任由這詭異的夢境和一連串的突來左右將來的生活。

她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不是嗎?

既然在夢中她無能為力去扭轉結局,但現實生活就不是了!

她非得要查清楚不可,為自己也為“他們”——

“庭齡——”

伴隨着尖叫,苡軒驚慌地闖進她房間。

“苡軒——”庭齡以同樣的音量,同樣震撼的語氣來喊着。

她瞪大雙眸,細緻的紅唇則錯愕的呈圓型。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從不知道苡軒有個男友,而且已經發展到如此親密的關係!

苡軒纖細的身體只用被單裹住,看得出她身後的男友

也僅僅在腰部重要部位隨意圍上浴巾,看得出來兩人——兩人好像剛才不得已被打斷——糟糕!

一定是她!

一定是方才的夢境致使她尖聲喊叫才把他們兩人引來的。

怎麼辦?

這下怎麼對苡軒交代?

“抱歉,我沒事——你們可以繼續——不是,反正可以回房了,我不是故意打擾——”

她吞吞吐吐的想化解彼此的尷尬,但想不到真是愈描愈亂。

她的這些話,聽得原本急着衝來的苡軒一頭霧水,但當她回過頭瞥瞄到陌生男人幾近赤裸的畫面時,血液突然像是被人抽光似的,臉上霎時變綠。

不下一秒鐘,立刻奔到庭齡床邊與那男子對立着。

“你是誰?為什麼闖進我家來?你的同伴是不是躲在房子的某個角落?”

苡軒一口氣劈哩啪啦問了好幾個問題。

但從頭至尾最感困惑的是庭齡,反而不是那位男子。

當他們兩僵持氣氛對立時,冷不防一直坐在床上的庭齡突然卟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得把剛才夢中的憂鬱全一掃而空,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苡軒,別再演戲了。有一位這麼體面的男友,還怕我知道啊!”

庭齡悄悄地對她眨眼示意,想不到一向直腸子的她,保密功夫做得這麼好呢!

“唷,你誤會了,我根本不認識他,他從哪裏蹦出來的我都不知道啊!”

她急得跺腳解釋着。

她並不怪庭齡會這麼想,今天倘若換成是她,准把庭齡糗得無地可鑽。

這下,她可真的毀了!

保持一身清譽可不容易,尤其在這繁華的都市,再加上她出色的面貌,更是難上加難。

但這全都輕易地壞在這陌生男子的手裏,假使她手上有一把刀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刺他一刀。

“你不認識他——就可以跟他——嗯——”

庭齡柳眉一挑,臉上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哎喲!是他半夜溜到我床上來,那個混蛋不知道對我存什麼企圖,說不定早已計劃好久,只等今天——”

溥磊似笑非笑地皺起眉毛。

他低頭瞧瞧自己六尺之軀,非常佩服這兩位小姐竟有辦法將他當隱形人看,逕自互相揶揄、解釋,哪當他一回事?

“喂喂!閉嘴!我這病人需要安靜。”

他受不了地大吼道。

當她們終於將視線挪移到自己身上時,他才暗自噓嘆了一口氣,並且忍住腳踝一陣刺痛。

“你受傷了?!”

首度開口,打破沉默的是庭齡。

溥磊望向坐在床上的庭齡,仔細一瞧,才恍然閃過一種熟悉至深的感覺。

她很美,美得使人神魂飛盪。

他一定曾見過她,他敢百分之百肯定。

但就是想不出來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我開車路過這兒,突然受到槍匪攔劫攻擊,不只把我的東西搶走,還把我痛揍一頓,所以——”

“所以就偷溜到我床上——”

苡軒就知道,只要是男人,一看見出色絕塵的庭齡,準會失了神。

她剛剛可就沒錯過他那副魂游神移的表情。

算了,反正她也已經習慣,只是——這次卻莫名的吃起醋來,苡軒心裏不是滋味地揶揄着。

“嘿!我只是想借件衣服穿,並且敷藥而已,對你我可沒有興趣。天哪!真背,不但被搶不說,還闖錯房間,遇到瘋婆娘、男人婆!”

溥磊像是百般委屈地抱怨着。

“你說我是——瘋婆娘?”

苡軒瞪大雙眼,氣憤地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銳地問道。

“可不是。難道我手背上的齒痕是我自己咬的呀?這不說,還把我從床上推倒在地——”

“那是因為你捂着我的嘴。不咬白不咬。至於——對了!”

苡軒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猛然轉頭問庭齡:

“剛才是怎麼了?”

她關心地皺起眉。

“沒事,只是‘老毛病’又犯了!”

低下眼,喃喃自語着,試着想掩飾心底的脆弱感。

“你又夢見那個‘外星人’嘍!”

她無奈地說。

溥磊聞言立刻提高警覺。

“什麼‘外星人’?”

他這麼一開口,他們不約而同抬頭看他。

恍惚間這才意識到他還僅是個陌生人,卻又荒謬地站在她房間,問起這敏感的問題。

這情形未免太滑稽了吧!

“喔——沒事。你不是受傷了嗎?!我們替你包紮吧!”

“庭齡,我們對他又不了解,萬一他——”

苡軒連忙阻止道。

“如果他有什麼不良企圖的話,我們兩人還拚得過他嗎?更何況還能安然無事站在這兒?”

庭齡瞄了他們兩人一眼,似笑非笑地為兩人當和事佬。

但那男子可不打算領她的情,反而像是故意挑釁似的說道:

“是喲!即使我對你有什麼意謀不軌的話,一看見你本人,再怎麼飢不擇食也不會看上你這男人婆——哎喲!”

他話甫落,馬上換成一串哀嚎。

“你再說一次男人婆,我就要你頭上無毛——”

苡軒得意地攤開掌心,意氣風發吐口氣,緩緩吹落掌上的頭髮。

天已亮。

溥磊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睡了個好覺。

正當他想翻個身,繼續入眠時,他耳邊儘是傳來的爭執聲。

從那音量判斷,肯定又是那個瘋婆娘。

他邊想邊睜開一隻眼。

從那眼縫看過去,便瞧她不停地囁動雙唇。

“賓果!”

他心裏苦叫道。

“庭齡,你冷靜點!即使你跑一趟新疆,也是改變不了什麼的。如果‘她’真的是你的話,那麼一切都已是過去的事,不要讓它來干擾你的生活,這才是上上之策啊!”

“你不了解!我非得親眼看到他們,否則積鬱在我心底的結是永遠解不開的。”

苡軒一把奪下她手中的行李,並且揚揚報紙:

“你又怎麼知道記者們不是添油加醋地報導此事,這是他們一貫的作風,你又何必去跑這一趟呢?”

苡軒說得苦口婆心,口沫橫飛地順手將報紙用力往茶几一丟,無巧不巧的剛好扔到溥磊臉上。

溥磊挪開身子,好奇地攤開報紙,非常好奇她們兩人互不退讓,爭得臉紅耳赤的原因。

這不看還好,一看見佔了頭版人大篇幅的服導和文字旁的照片,嚇得魂魄俱飛。

這上面不就是那個叫庭齡的女子嗎?而她身邊另一具男木乃伊——

我的天哪!

怎麼會是楚奕?

那高挺的鼻樑、深刻的輪廓,全是他所熟悉的。

楚奕和庭齡?

那電腦復原繪圖明明就是他們兩人的畫像。

溥磊呆楞地直盯着報紙,急欲理清這團迷霧。

倏地,腦際豁然開朗。

他知道為什麼對庭齡何種似曾陽識的熟悉。

真是夠遲頓的,他早該在見她的第一眼時就應認出來。

他驚愕地差點擊掌捶胸。

是她!

難道那則流傳千年的愛情故事是真的?

在歐塔星球一直流傳着一則動人凄美的愛情故事,而裏面的男女主角還被繪製成一幅巨型畫像,現在還被收藏在母星上的事迹館內。

在他還是孩童時,總是喜歡逗留在那副畫前。

當然,除了他的族人着迷此畫之外,還有個人是最熱中的。

他就是楚奕!

他從不坦承那幅畫的男子和他有任何相似之處,甚至厭惡他人拿他們來作比較。

在少年時如此,成年之後更是如此,一直沒變。

但在許多年之前,溥磊發現了個秘密。

在某天的深夜,他瞧見楚奕獨自一人來到事迹館,並在畫像前停立了好久。

那雙疑惑熾熱的眼眸更是不曾移挪過。

這件事他並未向任何人提起,甚至在楚奕本人面前,也未揭穿過他的秘密行蹤。

他知道他是在乎的,而且也相信楚奕對這則愛情要比其他人來得切身憾心。

只是他一直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他成為宇宙聯盟領袖之後,也不見有妥協之處,反而視它為無稽之談,想用來掩飾存在他內心世界的情感。

現在,你不能再逃避了,我的好友。

我必須為你做點事了。

溥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開始計劃着。

“無論如何我必須去!”

庭齡堅定地奪回行李。

“她說的沒錯,是有這個必要!”

他趁機在旁扇風助火的鼓舞道。

“你懂什麼?”

“不知道事情的正反面,就——”

“好,我不知道。那你就清楚了嗎?你又有什麼資格去替她決定該選擇怎樣的人生?”

溥磊也跟着回吼,他可不希望她阻撓了他的計謀。

“人生?你該不會笨到祈望她跑一趟新疆,她的一生就會有所改變吧?”

“不試試看,怎會知道?”

他挑高濃眉,洋洋自得的與苡軒對峙着。

“不用試了!她這麼一去,老闆準會氣得——”

“我辭職了!”

庭齡淡淡地阻截她的話。

“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最近人事變動,董事長想升你的職位!”

苡軒氣得眼皮直跳。

“那不是我所想要的生活。

甚至——跟那團迷霧比較之下,工作竟然顯得微不足道。

“我——”

原本還想多講幾句,但一觸及到庭齡痛苦又堅決的眼神時,她也不便再多說什麼了。

“好了,你就祝福她吧!”

溥磊冷不防迸出這句話。

苡軒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擺明了要他別多管閑事。

“一切小心!”

但她還是開口了。

“嗯!謝謝你!”

庭齡大大的擁抱苡軒,再跟溥磊點頭表示謝意之後,正準備轉身的時候,溥磊跛着身子走到她面前。

“介不介意給我這新朋友一個擁抱?”

他並未給庭齡回答的機會,逕自趁着她還未回過神來時,攬過她嬌盈的身子用力一抱。

而他的右手則快速地掠過耳下,在她的頸背一按。

完成了!

溥磊暗吁一口氣,心想這事已經成功一半,剩下就得楚奕的追蹤功夫了。

“喂——你幹什麼?雙手這麼不規矩!”

苡軒連忙將他們分開,食指指着溥磊的鼻尖大罵,活像一隻護主的母雞。

“你可別污辱了我們族人的祈福方式呀!”

他隨意扯了個謊,他怎麼可能告訴她們,剛才在庭齡頸背一按是為她裝上個偵測器。

它小得幾乎像是一粒米,精細得令人不易察覺。

在他們宇宙里,不論官階的高低,每個人都擁有這種星際無線電接受器,是做太空聯絡用的。

現在,他正好可以利用這接受器所發射的訊息密碼,讓楚奕輕而易舉追蹤飛機上的庭齡。

太好了!

他正愁着地球上雜訊太多,深怕楚奕追蹤不到他。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一旦飛機飛上雲層頂空,那接收器就毫無阻礙,宛如艷陽光線般,傳射向每一個角落。

不想讓楚奕發覺都很難呢!

哈!這麼一來,楚奕非但不得不面對庭齡,看來這一當頭棒喝,就足以敲醒他去接受自己的前世和今生。

而不再一副冷漠高深,嗤之以鼻去嘲弄那則傳說。

避不了,逃不過,我的好友,這次我倒是想瞧瞧你用怎樣的說詞來說服自己。

天啊!

他這時才發覺這一招是多麼具有挑戰的意味。

當然,挑戰的當然就是星際上最有權勢的男人——楚奕首領嘍!

“什麼族人?難道你們祈福的方式,就是在庭齡的項脊上七手千八腳的?”

苡軒兇狠地嚷過。

她一瞧見溥磊那眉飛色舞的臉孔,就有一股不安由然而生,但她就是說不出哪裏不對勁,總覺得有什麼事將發生似的。

“好了,你們就別再鬥嘴了。溥磊他也是一番好意!”

急得安撫情緒的庭齡並未發覺頸上有什麼異物。

“這你可說對了,我可是一番好意!”

但你和楚奕可別辜負我嘍!

最後一句話溥磊在心裏喜孜孜地對庭齡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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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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