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切拍板定案，孟涵終於也放下心，雖然大部分內容她有聽沒有懂。
她拉了拉沈睦天的手，在他耳邊小小聲的說：「我想去洗手間。」
所有的人都因為她的舉動而中斷聲音，直到沈睦天示意一名隨扈護送她出去后，其它人才收回放在她曼妙身段上的貪婪目光。
「她是俱樂部的小姐吧，可以先把她給我嗎？」庄啟聖不識相的開口。
「不能。」沈睦天直接回絕，心中不爽到極點。
「那就等到手續辦好后吧！她現在似乎很得你的喜愛。」庄啟聖話中的意思很明白。
即使沈睦天現在不放手，只要等到他接收俱樂部之後，這個小妞照樣是他的。
「你最好別痴心妄想，她不是俱樂部里的小姐。」沈睦天不耐的起身，懶得冉面對這一張醜惡的老臉。
「不是更好，你出個價錢……」
庄啟聖還想再談，沈睦天已經頭也不回的走出包廂。
剛好孟涵也回來了，他佔有性的摟住她的纖腰，不讓她被那群野狼多看一眼。
回程的路上，他一直無法對其他男人看孟涵的眼神放寬心，不是擔憂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她，而是一種私心。
雖然她之前把話挑明說了，但她終究還是朵生長在溫室里的小花，不管她再怎麼不承認，她身上乾淨的氣質卻騙不了人。
他如何忍心讓這樣美好的女子跟着一身污濁的自己？
她又如何能保證她不會像穎倩一樣，直到他交付了真心之後，才又排斥他的身分？
「你們剛才說的貨源是什麼？竟然可以讓你們兩個討價還價，好象市場裏賣菜的。」孟涵邊問邊抓起他的大手，跟自己纖白的柔荑掌心相貼，好奇的比試兩人手掌的大小差距。
「是白粉。」
「白粉？你是說……古柯鹼？」她眨巴着大眼，不敢置信。
「那是其一，我跟他要的貨包括搖頭丸、安非他命、大麻、海洛英……只要能讓人興奮的禁藥，都是他們賺錢的東西。」
「為什麼你要用俱樂部跟他換這些？你要販毒嗎？」孟涵擰着眉，不高興他賺這種黑心錢，卻又不敢直接表達出來。
她怕沈睦天會拿這件事作文章，劃清兩人的界線，取笑她妄想跟着他一起墮落。
她連墮落的邊都還沒摸上，怎麼可以輕易認輸？
「要不然妳以為我們靠什麼生活？」沈睦天皮笑肉不笑地覷她一眼。「放心吧！這隻不過是個幌子，我真正要的是聖心堂販賣人口的罪證，拿貨源當交換的條件只不過是要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我們唐人幫早就不賺這種黑錢了，說仔細一點的話，唐人幫早在幾年前就解散了，所以想碰也不能碰了。」
「解散？！」她一頭霧水。「既然解散了，為什麼還要跟他們談交易？」
「因為在解散之前，上面的人同意讓我完成最後的心愿，毀了聖心堂。」沈睦天的眼神倏地轉冷。
他的樣子讓孟涵心疼不已，那一定是很難忘卻的痛苦回憶，才會讓他在得回自由之前，猶念念不忘要親手摧毀它。
孟涵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掌內，想要給他一點微薄的支撐力量，順便將他拉離那些痛苦的回憶。
沈睦天看了她一眼，開始幽幽的訴說。
「聖心堂是個罪惡的溫床，所有堂口的弟兄幾乎都是從裏面出來的，我和穎倩也不例外，只不過，我妄想用自己的價值幫穎倩擋掉所有的罪惡。成年前，那裏的年輕人就必須接受命令，分組到各個熱鬧的場所扒竊，這幾年來已經轉變為在校園內販賣毒品。
「大部分的人都難逃被抓進感化院的命運，直到成年後，男女各有安排，男的進組織賣命，女的進夜總會賣身體，這就是我一心要幫穎倩脫離組織的原因，結果妳也知道了。」
「那，你喇才說的那個吃了一槍的笨蛋，不會是指宋大哥吧？」
「除了他還有誰？」他的表情十足的不屑。
「那俱樂部怎麼辦？真的要給他們嗎？」
「當然不會，我的手下已經開始追蹤聖心堂這幾年來失蹤的人口，很有可能是被賣到國外，更大的可能是賣給一些亟需換器官的有錢人。」
「你是說……」怎麼可能？！太可怕了！
「這就是我不願意妳瞠進來的原因，太危險了……」
「你不會是又要趕我走吧？」孟涵苦着一張臉，哀兵政策用到極致。
「妳……」
「叫我孟涵，我喜歡這個名字。」現在又顧左右而言他。
「孟涵……」
「小涵也可以，或是涵，小孟……」多些撒嬌的語調。
「沒用的，我還是會送妳回家去。」沈睦天無力的嘆息。
該死的臭男人！
****************************
「妳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約妳出來吧？」關穎倩攪着冰桔茶，故作神秘的睨着孟涵。
「是關於宋大哥嗎？妳想問我之前和宋大哥約會的情況？」
「嗯，你一提我才想知道的，不過這個等一下再來聊，我是要問你前幾天追着睦天出去的結果，怎樣？」原來是為了八卦。
「我……也沒有什麼。妳怎麼知道那天我和沈睦天……」孟涵不知所措的低垂着頭。
「那天妳的視線那麼火熱，我們都看到了。」
「胡說！」
「其它兩個人可以作證，妳都沒看見雷景堯的臉色有多難看，妳和他真的只是兄妹關係嗎？」關穎倩越說越過火。
「不是那樣！妳今天是故意要讓我難堪的嗎？」孟涵惱怒的拿起手提包，有點後悔來赴約。
「好啦！我只是開個玩笑，我不希望妳一直用這種虧欠我的姿態面對我。」關穎倩按下她欲拿帳單的手。「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是最好的玩伴嗎？」
當然記得，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更不會忘記她是如何背叛她的。
「對不起……」這三個字，早在上次見面時，她就一直哽在喉間，今天終於有勇氣讓它說出口了。
「別這麼誇張好嗎？根本沒人怪妳，依我們當時的年紀，對這些事根本無能為力。」關穎倩一臉受不了的翻白眼。
「我可以說出來……」
「那就不好玩了，我可不要那麼早就認識雷景堯，然後再錯過睦天和宋皓，妳看不出來嗎？有了宋皓，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啊……」她好羨慕。
但是……
「那睦天呢？他為妳做了這麼多，妳一點都不心動？」孟涵不免要為這個男人叫屈。
「心動？心痛比較多吧！他是我十七歲以前的天，有他在，聖心所帶來的恐懼不再那麼無法忍受，我真的以為自己就會那樣過一輩子，然後宋皓一出現，就是毀天滅地的改變。」回想起往事，關穎倩感觸良多。「我無法阻止自己的心偏向某一方，我還曾經因此厭惡過自己，然後又虛情假意的拖延結局，若不是睦天狠下心推開我，我可能會辜負兩個好男人。
「他先放棄你？！」他可真愛做好人，笨蛋！
「全是讓我逼的，我一直覺得他有那個世界中最少見的高貴情操，我配不上他。所以妳要比我珍惜。」
「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說我不適合……他不要像我這樣的累贅。」孟涵支支吾吾的把話說完。
「他又來那一套了？」關穎倩一臉的瞭然。「別被他騙了，他很自卑的。」
「自卑？」
「他對自己的出身和所處的環境一直很自卑，雖然逞兇鬥狠是他的本能，但是面對喜歡的女人，他是很容易受傷害的。」
「我不信！」那個倨傲的男人……
「妳可以自己找答案，我今天最想告訴妳的，就是別忘記給自己勇氣。」
勇氣？！那真是太不幸了，勇氣偏偏就是她所欠缺的。
孟涵頹喪的垮下肩。
「談完睦天，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雷景堯對妳的態度。」關穎倩把八卦的潛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可以不談他嗎？」孟涵對雷景堯已經懼怕到聞「名」色變的地步。
「很好，看來雷景堯可以直接踢出場了，我就知道他壞事做太多一定會有報應，他肯定從沒有愛護過妳這個妹妹，妳呢？」
「我很怕他……」尤其他最近的反常行徑更讓她精神緊繃。
他總是一言不發的盯着她，彷佛把她當成了可口的獵物，隨時都可能撲殺過來。
看來雷景堯真的把她欺負得很夠。關穎倩開始有點同情孟涵。
「他真的很邪惡，真搞不懂宋皓怎麼會和他成為好朋友的？」
「宋大哥他很好，他會和我約會全是雷景堯出的搜主意，宋大哥只是想分散家人的注意力，每次都很規矩的陪我吃飯，問我關於我們小時候的事，等司機送我回家后，他會一個人喝酒，直到夠晚了才回去。我看得出來他明明歸心似箭，還要作戲作得這麼辛苦。」
「是嗎？」呵呵，真不好意思，好象又是她這個禍水害的。關穎倩轉移話題，「我們別談他了，讓我多講一些睦天的事給妳聽……」
這才是她今天的目的。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幫睦天了，雖然雷景堯是她的親哥哥，但是……
誰甩他啊！
****************************
孟涵在關穎倩的教唆下終於有了追求夢想的勇氣。
所以她決定搬出雷家，住進穎倩好友小歲的房子，她不放棄繼續升學的決心，所以沒有抗拒雷景堯的安排，報考了錄取率極低的大企研所，也在最後衝刺下順利考取。
雖然雷景堯取代雷海徠成為她現階段的「監護人」，還可以安排她的未來，但是他同時也失去原本懶散的生活自由，得付出加倍的時間在雷家的事業上，得失之間自有平衡。
孟涵搬出雷家所經歷的革命可比嬰兒脫離母體的分娩一樣痛苦，尤其是以她為依恃的洪秀芬表演得最精采，不過雷景堯的反應倒是讓她吃驚不少，他只是沉靜地凝視着她，眼中有她從未見過的溫熱，那種溫溫熱熱的感覺燙得她只想逃開，讓她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如果這是妳堅持要的，我不反對。」雷景堯走近她，揉了揉她的頭頂。
孟涵不敢對他的反常多加揣度，她的心意已決，就不該再分神去關注其它的變化。
進入研究所，搬出雷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她覺得沉潛夠了之後，她決定開始行動。
她將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染上嫵媚的色彩，再燙成微鬈的大波浪，秀麗的五官畫上精緻的彩妝，並且換上突顯曼妙身材的合身洋裝。然後，她走進富麗豪俱樂部，成為裏面眾多絕色之一。
「這是怎麼回事？！」沈睦天不敢置信地瞪着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清艷身影。
前一秒鐘，他還可以安撫是自己一時眼花，但，在見到那個長得跟孟涵一模一樣的女人朝他咧嘴一笑后，他恨不得能直接揮開她身邊的蒼蠅，把她抓進自己的休息室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
「那個女人，是誰讓她進來的？」他發狂的怒眼瞪着滿臉青綠的俱樂部經理。
他從來不過問這裏的業績是因為完全相信手下人的辦事能力，而他們也從沒讓他失望過，這次，是第一次讓他們知道他也有抓狂的時候。
因為那個昨天才來應徵的女人。
「天哥，您今天才回來，所以不知道她是昨天剛進來的新人，她在這裏用的花名是小倩，倩女幽魂的小倩——」
「誰在問你這些？！」又一次獅子狂吼。「我要知道為什麼沒經過我的同意用她？」
「因為……天哥以前從不過問小姐的經歷，雷穎倩的各方條件又很出色……」真是無妄之災。
光是看天哥陰鬱的眼神就可猜出他和這個雷穎倩可能有點問題……關於感情方面的，否則從不鬧緋聞，對投懷送抱的女人向來不假辭色的天哥，絕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大動肝火。
或許這可以解釋天哥從不動心的冷酷，可見這個雷小姐過去傷天哥有多深。經理在沈睦天的叫罵中天馬行空的想像着。
「把她辭退。」
「可是，我們已經和她簽約……」
「我會賠不起違約金嗎？」
是、是，但那就沒今天這種精採好戲可看了。
「我去請小倩進來。」經理腦筋狡猾的一轉。
「不用，你自己找時間看着辦。」
咦？避不見面？「是，屬下明白。」
這個時間一定很難找，至少在眾兄弟的好奇心未滿足前。
沈睦天轉身繼續盯着辦公室內的監視屏幕，視線不受控制的糾纏在那道纖細的身影上。
她變了很多，更加的美艷動人，顧盼之間不自覺的流露出風情，她在找他嗎？
剛才的驚鴻一瞥在兩個人心中都留下震撼，之後，她有着喜悅，而他即是震怒。
他知道她是衝著他來的，真是個傻瓜！
他不值得，她應該要配上一個更好、更有為的青年，就像……宋皓那樣的男人。
結果，一天、兩天過去了，距離他撂下話要經理辭退孟涵那天到現在已經一個多禮拜了，雷大小姐卻依然在俱樂部內兼職賺錢，勾引得許多政商名流心癢難耐，已經有好幾個人透過經理探問包養她的價錢，她大小姐還是當俱樂部是一般打卡上班的地方，每天準時上下班。
當然，富麗豪也不是可以任人胡作非為的場所，小姐沒有意願，俱樂部就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
所以孟涵在這裏混得很快樂，每個經驗老到的小姐都把她掩護得很好，避免她碰上不好伺候的大爺，這當然也是在經理的授意下才有的福祉。
因為她是沈睦天眼睛的福祉。
每天，時間一到，他就準時的出現在辦公室，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屏幕上的人影，看到有客人對她毛手毛腳，他便會一張臭臉，這時候經理就會聰明的找人幫孟涵換台。
偶爾有客人把孟涵逗得花枝亂顫的話，他一樣會臉色發臭，這時候就什麼都不能安排，只能祈禱雷大小姐少笑一點，別讓天哥看起來像個捧醋狂飲的傻小子。
不過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總需要做一些突破，沈睦天既然能睜一眼閉一眼的任由孟涵繼續出現在俱樂部，他們之間能發展的機會就增加不少。
比如今天就是個不錯的日子，天氣晴朗，夜晚再加送一些涼意，黃曆上註明諸事皆宜。
所以經理決定在今天開個不一樣的派對，讓會員們有些不一樣的樂子。
於是，神秘化妝舞會在千呼萬喚下終於登場。
沈睦天瞪着辦公桌上突然冒出來的眼罩，懷疑是有人拿他來開玩笑。
「這是今天的主題，每個人都要選一個大家都認識的角色來扮演，我想天哥若是有興趣的話……」經理不怕死的建議。
「把它收走。」意思是非常沒有興趣。
「是。」經理很認命的垂下頭，然後又很戲劇性地突然想到。「喔，小倩、莉莉和三個人決定要扮演美少女戰士，就是穿着國中生制服和迷你裙的那種。」
「迷你裙？！」
「對，聽說還是跟制服店訂作的，保證會讓客人驚艷。」他的樣子可得意了。
「你要把每個小姐的造型都報告一遍嗎？會不會太辛苦你了？」
「呃……不會，我先出去準備開店。」出師不利。
沈睦天冷眼看着監視器中特地佈置過的大廳，心裏直犯着嘀咕。
迷你裙……
她愛怎麼玩是她的事，他才沒空跟她玩花樣，干膽就來個眼不見為凈。下決定后，他整個人輕鬆不少，準備趕在開店前離開俱樂部。
沈睦天走出辦出室，在走廊上就見到一個阿拉丁燈神。那個戴着和他桌上同一式眼罩的燈神見到沈睦天後微微頷首。
「天哥。」
聽他的聲音應該是負責保全的阿富，那也就算了，偏偏他又在後面加了一句。
「小倩的腿真是漂亮。」
沈睦天才維持不到一分鐘的好心情馬上消失無蹤，僵着身體走到迴廊時，又見到一個貼個兩片大鬢角的貓王。
「天哥，小倩有一雙我見過最美的長腿。」是負責吧枱的亞瑟。
沈睦天嘴角開始些微的抽搐，走到接連大廳的玄關時，迎面走來的是比例很奇怪的瑪麗蓮夢露，「她」腿上濃密的腿毛讓沈睦天瞠目結舌。
「嗨，天哥。」是同樣負責保全的勝男。
他神神秘秘的貼到沈睦天的耳邊，讓沈睦天全身瞬間爬滿雞皮疙瘩。
「我告訴你，我剛才有看到小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