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什麼!商孝天竟然趁她不在時故態復萌,上青樓尋歡作樂?

可惡!

李蘋氣憤地掃下桌面所有器物,匡匡唧唧、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恰似她現在的心情。

器物的主人一點也不心疼地拍手讓侍女進來收拾,眼也不眨一下。

“蘋兒,你在這裏發脾氣,他也看不到啊!”李遹涼涼地煽風。

李蘋瞪了他一眼,總覺得他唇邊的笑太詭譎。

有陰謀。

“說!你這次又想攪和什麼?”李蘋指着他鼻子質問道。

她一點也不相信遹皇兄會這麼好心通知她這個消息,肯定又想陷害人。

李遹似有若無的笑意總讓外人捉摸不定他的意向,吃了幾次悶虧后,自然

而然畏懼起他的莫測高深,應對起來分外小心謹慎,加上他是皇上倚為肱股的重臣,讓人更加不敢小覷他,殊不知這樣一來,便中了李遹的心理戰術。

李蘋與他從小相處到大,只覺得他特別討人厭,一點也不懂外人為何那麼怕他。

哼!一群獃子才會被他的皮相騙了。

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李遹的劣根性,個性比她惡劣任性十倍有餘!

“哎,你這樣懷疑一個好心收留你的哥哥對嗎?”

李遹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一點也看不出剛剛的詭譎邪氣。

“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李蘋不為所動,這種詭計她看多了。

那一天万俟丁帶她回遹王府,遹皇兄會一口答應隱瞞商孝天留下她,她就感到奇怪,如果說商孝天上青樓是他慫恿的,她一點都不會意外。

“哥哥真是傷心啊!”雖如是說,李遹臉上的笑容可一點都看不出傷心的模樣。

“哼!”李蘋噘起小嘴,“你不老實說,我就跟太后說去,說你蓄意破壞我跟駙馬的感情。”

李遹悠哉地喝一口茶,神態自若地看她一眼。

“如果孝天不想上青樓,哥哥我能逼他嗎?”他慢條斯理地說,“問題的

重點應該在於孝天無法專心守着一個女人。他或許要求妻子對他專心一意,不過他卻不會認為自己也應該以此為報。當初躌傑來訪,他人待在若蘭坊

的茗煙姑娘懷裏,卻怒斥你不該在他不在府中時留男客住下。孝天或許在意你,但顯然不夠在意。”

乍聞李遹這一番話,李蘋呆了呆,久久才低聲道:“禮有云:‘夫有再

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只要稍有能力,哪個男人不蓄妓養妾?”

這是太傅曾教導而她嗤之以鼻的“女誡”,發誓再也不碰的東西,如今腦海里卻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來,呵,太傅若有知,必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曾經,她為了得到商孝天的歡心而願意主動為他納妾,像八皇姊一般容忍;八皇姊做得到,她為何不能?如果賢慧的標準就是不忌不妒,善察丈夫心意主動為其納妾,她做得到--她曾經以為她做得到。

但是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豈能眼見他左擁右抱而毫不在意?

八皇姊讓八駙馬納妾,但她的下場呢?

八皇姊只是愛上了一個人,為何卻會落得身沉滔滔鄴水的下場?

“你如果真這麼想,剛才何必砸了我珍藏的白玉瓷壺?”

李遹一點也沒忘小時讀到這一篇時,她是怎麼把太傅的白鬍子剪得像是狗啃的,又把墨汁噴得太傅滿身,讓太傅氣得一狀告到父皇面前去,哭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讓她禁足了三天。

“我……”

“蘋兒,對自己誠實一些。”李遹走了過去,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別為了世俗眼光改變你自己,你之所以吸引孝天是因為你就是你。”

蘋兒雖然任性了些,也有點喜歡仗勢欺人,其實心思單純好猜,不然怎會給他從小玩到大呢?她的壞性子有一大半得歸功於他的調教,只是少了一些曲折,不懂得適當地攏絡人心,所以才說她的心思單純呀!

李遹很難得做一個身為兄長該做的事,次數屈指可數。不過當他心血來潮想扮演一個好哥哥時,絕對是稱職的。

“可是……八皇姊呢?她比我好上很多,卻還是落得這種下場……”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永寧公主,她便不忍地紅了眼眶。

“你們的情況完全不同。對自己有信心些,孝天只是缺一個當頭棒喝。等他體認到‘公平’的重要性,他便會收心了。”

至於怎麼讓孝天“體認”,呵呵,再說了。

李蘋有些懷疑地打了下他的手,“你又有何詭計了?”

“皇兄只是不忍心見你難過呀!畢竟我們總是兄妹。”

“是嗎?”李蘋眯起眼睛,半晌,她收回打量的眼神,決定偶爾也該相信他一次,破壞她的婚姻對他畢竟沒有好處,她最清楚他從不做損人不利己的傻事。“那我現在該怎麼做?”

“飾演一個喝醋的妻子沖回定遠侯府找他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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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說過要你上青樓引蘋兒出洞的傻話。”搖着金扇,李遹一句話把關係撇得乾乾淨淨。

商孝天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不久前還信誓旦旦會幫他的李遹!

李蘋暗地瞪了李遹一眼,就知道商孝天上青樓有他的份。

“李遹,你……”商孝天氣怒地低吼。

“住口!遹皇兄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遞給李遹一個“日後再找你算帳”的眼神,李蘋全力對準自己的丈夫開火。“大丈夫敢作不敢當,算什麼英雄好漢?還虧你是皇上親封的定遠侯,簡直是令我天朝顏面蒙羞!”

“蘋兒,我……”一面對李蘋,商孝天立刻換上一副含冤莫白的面孔,可憐兮兮地低喊。

“我不聽!”李蘋賭氣地捂起耳朵,撇過頭去。

“蘋兒……”

“表哥何必對她低聲下氣?”站在一旁的施賢菱忍無可忍地出聲。

“賢菱,你別……”商孝天有些驚愕於表妹突來的敵意,但立刻頭痛地欲制止她再說下去,因這隻會使蘋兒情緒更加惡劣,情況更難以收拾。

“放肆!誰准你對本宮這麼說話?”一見開口的是施賢菱,李蘋蹙眉不悅地斥道。

“賢菱沒有錯,是你……”

“賢菱,”商孝天抿嘴喝道,“住口。”

“表哥,賢菱是為你抱不平啊!”施賢菱委屈地紅了眼,楚楚可憐地望着他。

“這是我和公主的事。”商孝天表明不願她多言。

“但……”

李蘋端着一張寫滿醋意的俏臉蛋,刻意做作地柔聲道:“沒關係,讓她說下去,本宮倒要聽聽她對本宮的家務事有何見解?請說,施姑娘。”

見她高高在上又特意譏嘲的語氣,施賢菱更加氣忿。

“夫者天也。天固不可無逃,夫固不可離也。行違神祗,天則罰之;禮義有愆,夫則薄之。丈夫雖賤皆為陽,婦女雖貴皆為陰。你雖貴為公主,終究是表哥的妻,怎可對錶哥惡言相向?再者,哪有妻一去數日不回府中的道理?就算表哥上青樓又如何?妒忌已犯七出之條,表哥不加追究已該額手稱慶、心存感激,你卻咄咄逼人,這是一個為人妻子該有的行為嗎?”

話鋒一轉,施賢菱突然指着自始便默默站在一旁的万俟丁說道:“你多日未歸卻突然和陌生男子一同返回,已可冠上七出之一的淫?!”

“說完了嗎?”靜靜聽完,李蘋柳眉一揚,好客氣地問道。

見狀,施賢菱頓時覺得自己慷慨激昂一番言論在她眼中,只是小丑跳梁一般可笑,細緻秀雅的臉龐氣得一片通紅。

“不知羞恥。你才是令我天朝蒙羞的人!”

“賢菱!”商孝天厲聲斥喝,不贊同地警告她。

“表哥,賢菱是為你好呀!即使她是公主,你也不必這樣委屈自己,你值得更好的妻子啊!”施賢菱顧不得一切,和盤托出心中的想法。

她愈來愈不懂得表哥了。

李蘋除去貴為公主外,哪點比得上她施賢菱?她幼承庭訓熟讀詩書,容言德功無一不備,說不定花魁尤雁靈都比李蘋知進退。這種妻子,表哥到底留戀什麼?

商孝天來不及說話,李蘋已經咬牙說道:“委屈?更好?”

她不吭聲,施賢菱就愈說愈過分,為何不幹脆明說她施賢菱就是那個“更好的人”?

可惡,她被氣得肚子隱隱作痛。

“商孝天,如果你也這麼想,大可直說,我絕對成全你!”

“對啊,不懂得你的好的駙馬不要也罷,皇兄會幫你找一個更好的人。”

商孝天怒眼瞪視唯恐天下不亂的李遹,警告意味濃厚。

場面已經夠亂了,不需要李遹再來湊一腳。

“蘋兒,你聽我說,男人上青樓作樂無可厚非,你別太小題大作,畢竟你已經是我的正妻,別的女人無法威脅你的地位。”他換個說法道。

商孝天如果認為李蘋只是怕那些青樓女子威脅到她的地位,因而說出這番話在消除她的疑慮,那麼他便大錯特錯了。

李蘋聞言,只感到更加生氣;皇兄說得沒錯,他若不想上青樓,誰逼得動他這個定遠侯、榮安駙馬?他根本一點都不認為上青樓是錯的!

她真不懂,男人如何能要求伴侶一生只能從一而終對他,自己卻又同時三妻四妾享齊人之福?班昭自己亦為女子,又為何能寫出“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這種東西來?

是她離經叛道,還是女子被自古強加的倫理扭曲了自己?

自她決定將這一生交到他手裏開始,她也希望他能回以同樣的深情。

兩情相悅--她要求的不僅僅是兩情相悅,她貪心的還要更多!

她不要他的眼睛看着別的女人、不要他的心裏除了她還住着別的女人!

李蘋深吸一口氣,輕輕地嘆了出來。

“我是小題大作了些。”

李遹縱使驚愕莫名也不輕易表現出來,不動聲色繼續靜觀其變。

李蘋突然的表現也令商孝天一愣,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不好的預感陡生。

細細地打量眼前的駙馬,他有一雙莫測高深的眼,可知是個出色的將領;身體結實精瘦,還生着張會欺騙敵人的俊美臉孔--這就是她的駙馬、她的丈夫。

因為他是她的夫,所以她學習愛他,但如今卻很模糊地不知究竟愛他哪裏?

難道只因為他是她的夫?

那麼他呢?他又是怎麼看待她的?一個不得不接受的駙馬頭銜,還是一個可當作妻子來珍惜的女人?

“賢菱表妹說得沒錯,我已犯了七出之條,蒙駙馬不棄不離,我銘感在心。但雖得駙馬寬宏,我仍深感無地自容,故決定離府至遹皇兄官邸小住以反省己身口不擇言頂撞夫婿之過。歸期未定,望駙馬多自珍重,莫以妾身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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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駙馬不棄不離,我銘感在心。但雖得駙馬寬宏,我仍深感無地自容,故決定離府至遹皇兄官邸小住以反省己身口不擇言頂撞夫婿之過。歸期未定,望駙馬多自珍重,莫以妾身為念……

遣辭有禮、謙遜、得體,但他就是不習慣。

他也知道蘋兒的心意絕非表面所說那麼回事,她的口氣冷靜自持到讓他起雞皮疙瘩的地步,渾身發毛。

商孝天皺眉喝下一口熱茶,為什麼在這美好的麗夏時節他會婉拒所有邀約,卻無所事事地待在府里發獃?

意祥站在一旁等待呼喚,心裏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夫人離開了,侯爺待在府內的時間卻加長了。他多懷念以往處處得見侯爺與夫人鶼鰈情深的儷影,那一陣子府內裏頭氣氛多好呀!雖然夫人有時會因侯爺提起那些紅粉知己而小鬧脾氣,不過這一次真是太嚴重了。

意祥心知肚明是因為賢菱表小姐突然搬進府內的緣故,加上那日侯爺那番言論,以致夫人憤而離府,唉!即使侯爺覺得男子上青樓尋歡作樂沒啥了不得,也不能當著夫人的面說出來呀!夫妻那麼久,難道不知道夫人最在意的就是侯爺過去的風流艷史嗎?

他一介小小總管是不敢多舌什麼,不過侯爺也該去接夫人回府了吧?

意祥不必明說,光是府里仆佣期待的眼神,就充分顯露出他們的意願。

商孝天不是不去,而是不敢去。

他怕見了面,蘋兒又用那種理智到令他起雞皮疙瘩的口氣應對他--

他懷念以前那個熱情、天真,有些自負又高傲的蘋兒,那才是他所熟悉的妻子。

“表哥,陪賢菱到郊外賞花好嗎?”施賢菱身着高貴典雅的外出裝扮出現。

好不容易李蘋不在了,她當然要把握機會。

商孝天實在沒有心情出去,但還是擺出習慣性、應酬用的笑容,“表哥還有事要忙,你找林府的公子吧!林公子人品才學皆是上上之選,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很中意你。你也不小了,姨丈很擔心你的終身大事呢!”

聞言施賢菱大受打擊,表哥好殘忍!

“我……不要,我只要表哥陪我。”

即使他已經煩躁得想大叫,他還是捺着性子微笑道:“別任性,表哥有事要處理。”

商孝天不願明說要她死心,避免讓她太過難堪,但溫柔有時亦是一種殘忍。對施賢菱而言,或許她寧願他明說,也不願虛擲光陰在一個沒有結果的戀情上。

聽到商孝天的話,施賢菱有一瞬的恍惚。

任性?她為了成為人人口中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不知耗費多少光陰、壓抑多少慾望,這才成為京城裏有名的賢淑女子,結果最後她喜歡的人卻娶了別人,她的努力頓時成了笑話。

她只不過不想再被動的等待,卻換來一句任性。

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意祥為表小姐嘆息。以前,侯爺是無心;現在,侯爺有心卻給了夫人,表小姐註定失敗。

施賢菱泫然欲泣,只靠着最後的自尊忍着酸意。

“表哥,你真那麼喜歡錶嫂嗎?”

商孝天一愣,片刻,緩緩地笑開,“是。”

“即使她是個高傲自負,無法做到三從四德的公主,即使她無法事事順從着你以夫為天?”

商孝天搖搖頭,“我需要的是一個能跟我一起嬉笑怒罵的妻子,做我人生的伴侶。以前我想得太簡單,以為自己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傳宗接代的女人,但蘋兒讓我改變了想法。”

他堅定的說:“是的,即使她易妒、無法以夫為天,我還是要她。”

施賢菱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后,反而冷靜了下來。

該死心了,這個男人已經無法屬於她,又何必執着?

她望着自小迷戀的男子,腦中好似散去了一片濃霧。

“表哥,如果你真的喜歡錶嫂,如何能跟她說出‘男人上青樓尋歡作樂無可厚非’這樣的話?”

她決定助這對夫妻一臂之力,她也是女人,也曾懷疑過女誡、禮記內則篇的言論,當然也知道李蘋想獨佔表哥的心態。因為她也曾想表哥只屬於她一人,但隨着日子過去,周圍的人、讀過的經典都告訴她--賢淑的妻子不可以忌妒。於是她漸漸妥協了。

她其實很羨慕公主,能夠擺脫那些教典,做自己。

“若今天公主告訴你,她要蓄養男寵,試問表哥你的心情如何?請公平一些將心比心,公主如果不喜歡錶哥你,根本不會管束表哥的去處,也不會忌妒。”

聞言,商孝天的腦海中浮現出在若蘭坊中李遹說過的話--

孝天,你是不是自私了些?

當時的他不懂其意,只想好好問問李遹為何沒有為他阻止蘋兒讓文躌傑住下,只想指責蘋兒在他不在時讓一個男人住下……

是啊!李遹說得沒錯,他是太自私了!

“賢菱聽說公主會一一警告青樓楚館的嬤嬤時,當時只和其他姊妹淘一樣,認為公主太過膽大妄為,不是個好女子,但是現在賢菱很羨慕公主的勇氣。她真的是賢菱最好的表嫂,表哥如果欲接公主回府,請代賢菱說一聲抱歉。賢菱想回府等候雙親歸來,不好再繼續叨擾表哥。”

聽完她的話,商孝天以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她。

她變了,不再是他以為的嬌弱花朵。

他照實說出心中想法,換來施賢菱靦腆一笑。

她何曾想過自己能夠如此心平氣和將表哥拱手讓人?不,不是拱手,該說是清醒了吧!不再汲汲營營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徒惹心傷。

商孝天鬱氣全消,胸中有一股豁達開朗的開闊感。

他該去接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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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兒,你快變成一種動物了。”

“什麼?”

“豬。”

打從早膳開始,李蘋的嘴巴就沒停過,至少自他下朝回府之後所見是如此。

“小心吃得連孝天都認不出來,我可不養一個因身材變形而被休的公主。”

李蘋嘟起嘴,他一天不損她就渾身不舒服嗎?

“我在這兒無事可做,除了吃能做啥?”說著,又一片核桃香糕入口。

她也知道最近吃得太過火了,但嘴巴停不了嘛!

“無事可做還吃得下東西?”李遹不敢苟同,一張似笑非笑的臉譏嘲意味濃厚。

“怕我吃垮你呀?”李蘋停下嘴巴斜睨着他唇角上揚,“莫非皇上哥哥給的俸祿太少?下次進宮,我會記得替遹王爺你為皇上哥哥多討個幾千石俸祿,以

免外人以為皇上哥哥有意餓死同胞兄弟。”

“好啊!畢竟我現在還得多供養一張無所事事的嘴。”耍嘴皮子,李遹可從沒輸過。

李蘋噘起小嘴,“我住這兒可是你的榮幸呢!”

“是呀!說不定明年春季的三牲祭禮,我可交出一頭超級豬公……”

“李遹!”

“蘋兒,你喊錯了。”李遹嘴角揚起一抹淺笑,“該喊我遹皇兄。”

“遹個頭啦……噢!”李蘋驚喘一聲,“都是你啦!害我口出穢言。”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呢!怎可學市井小民一般粗俗無禮?

李遹再也忍俊不住,仰天大笑;莫怪他疼這個妹妹疼得緊,誰教她總知道如何討他開心。

她的一張俏臉漲成了粉紅色。

“你總愛欺負我,要是八皇姊在……”李蘋倏然住口,突然想起八皇姊已經不在了,再也不會同她唱反調、鬥嘴皮了。

想到八皇姊,就想到她還沒上門找八駙馬算帳,想到她為何沒有上門尋晦氣的原因,就想到商孝天--她會在這裏被取笑,都是他害的。

李蘋頓時食慾全消,意興闌珊地將食盤推至一旁。

“歡兒要是知道她還有這等功用,必定笑得闔不攏嘴。”

李遹突然沒頭沒腦地丟下一句話,惹得李蘋疑惑地盯着他。

“什麼功用?”

“讓咱們李蘋停下嘴巴的功用啊!”

聽他又拐着彎笑她貪吃,李蘋不高興地嘟起嘴,用力瞪他。

“小心,要是瞪壞了你那一雙大眼睛,可有人要心疼了。”

李蘋愣了一下,才酸酸地說:“他才不會心疼呢!”

“咦?”李遹故作迷惘地搖了搖金扇,“我有指明是誰嗎?”

“少來,你我心知肚明你指的除了商孝天那風流胚子之外,還有誰?”

“誰說我不會心疼?”

“還用說出來嗎……”李蘋驀然回首,商孝天臉上掛着無奈的笑站在那兒也不知多久了,令她升起一絲慌亂,又硬是壓了下去。

“蘋兒。”商孝天喚了一聲。

李蘋不理他,轉頭欲向李遹興師問罪,可他卻已不在位子上,看來已經先溜了。

“蘋兒。”商孝天又喚了一聲,“跟我回去好嗎?”

唉!誰教他傷了嬌妻的心在先呢?枉費他在脂粉堆中打滾多年,畢竟還是以男人的角度來看待女人,絲毫不了解女人心。

李蘋沉默了一會兒,抬起的杏眸里浮出怨懟,控訴地映入他眼帘。

“我善妒又非賢淑體貼之人,你沒必要來‘委屈’自己。”

“是娘子你‘委屈’了自己,屈就我這不懂得珍惜的莽夫。”商孝天黏了

上去,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抱在懷裏。“我知道那天說錯了話惹娘子傷心,原諒為夫好嗎?”

掙扎無效,李蘋索性窩在他熟悉的胸膛中,懷念地汲取許久未曾感覺的溫暖。她真的好想他,又怕他就這麼丟下她,這些日子真的是好難熬,只能藉著吃來發泄。

“蘋兒?”得不到回應,商孝天小心翼翼地再喚。

“我……你確定你真的要我?”

聽她軟化的口氣,商孝天歡喜的直點頭稱是,狂喜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臉上,濕濡的唇蜿蜒着往下而去,烙在她雪白的頸上。

李蘋無力地阻止他的侵略,嬌嗔地道:“先……先說好,我可不許你納妾喔,要是你敢納妾或在外金屋藏嬌,我一定立刻離開你,再也不回來了。”

聞言,商孝天停下忙碌的唇,故作遲疑地望着她晶亮的眼。

“這……”

李蘋見狀生氣地掄起拳頭捶他,“沒誠意!你不必再來找我了……”

商孝天倏然堵住她的嘴,良久才抬起閃着情慾的眼,笑意盈然地注視她,

“我許下我的承諾,今生今世只有你,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是我的妻,我定遠侯府的女主人。”

李蘋迷濛的眼眸眨了眨,眨出晶瑩的淚光,以她的唇作為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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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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