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好的星期假日，駱帶我到陽明山走走。
一下車，見到大自然的景色，我的心情豁然開朗了許多。
“啊！還是大自然的空氣好聞。”我讚歎一聲。
駱鎖好車，走過來牽住我的手。
“是啊，偶爾我們也要到戶外走走。”駱帶着我往山裏頭走去。一路上，我們欣賞着山裡風光，漫步在山間小徑上。
“好可惜喔！我們錯過了花季，沒能看到盛開的花朵。”我低聲抱怨。
陽明山的花季是二月中至四月初。
“難怪今天人不多，原來是花季剛過。”駱仍是一貫地笑。
“花季剛過，我們只能賞到一堆落花殘骸。”我有些遺憾，能早點來就好了。
“這樣也不錯啊！你不覺得這樣別有一番凄涼之美嗎？”駱提出了另一角度的看法。
“凄涼之美？”我漾着笑。“堂堂一個企管系教授也能體會出這文學意境，真讓我這駑鈍的中文系學生甘拜下風。”
“敢消遣我？”駱挑起眉毛。“你也不想想我這是在安慰誰？我的好意全被人給踐踏了。”
“是是是，我的錯。”我好心情地賠不是，也知道駱只是說說罷了。
“小雪，你變得常笑了。”駱目光深沉地望着我。
駱也發現了？不過還發現得真慢。
“是嗎？”我不自在地潤潤唇。
“我喜歡你笑，我說過你笑起來很美。”他溫柔的語氣像和風般徐徐吹拂過我心頭。
臉上升起一抹躁熱，我有些赧然地說：“我知道了啦！”一說出口，我才察覺我居然用一種少有過的撒嬌語氣說話。
駱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我假裝沒看見。
山裡風景宜人，徜徉於這片山林之中，令人心曠神怡，忘卻了塵世中的紛紛擾擾；難怪古時的隱士要選擇山野作為隱居之地。
“駱，我累了。”
“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休息。”
我們隨意找個能坐的地方坐下。
“才走了點路，你就喊累，體力不佳哦！”駱揶揄我說。
“我最近比較容易累。”我為自己澄清。
“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沒有才奇怪。
“那可能是你太缺乏運動了。”駱替我找了個合理的理由。
“或許吧。”我不可置否。
午後的陽明山，山嵐瀰漫，飄起了絲絲細雨，使得天氣涼了許多，也平添了幾許朦朧美感。
“古代的詩人、詞人若見了這幅美的景象，想必早已寫出幾首詩詞來了吧！”我猜想道。
“那你呢？中文系的學生。”駱笑望着我。
“我？”我嗤笑一聲。“我才沒那麼厲害。”
頂多面臨交作業的壓力時，為文造情地寫一首詩或一闋詞交差了事罷了。什麼是“為文造情”？我來解釋一下好了。
意思就是說：為了寫出文學作品來，逼迫自己產生一些莫須有的情感來，以期寫出動人的作品；簡單來說就是虛設情境來無病呻吟。
反之，就是“為情造文”了。
“看得出來。”眼底有着戲謔。
我不理會他的調侃，逕自欣賞着眼前美景。陡地，一陣風吹來，我打了個哆嗦。
駱摟住了我。“我們下山吧。”
“為什麼？我們才來沒多久。”
“山裡起風了，你穿那麼單薄，會着涼的。再說我們沒帶傘，要淋着雨嗎？”駱努力說服我。
“我不冷啊！何況這雨勢很小，多留一會兒沒關係的。”我力挽狂瀾。
“不冷？那麼是誰直往我懷裏縮的？”駱揚眉。
“聽你的，總行了吧？”我抿了抿嘴。
“別不開心了，下次我再帶你上來看夜景。”
“嗯！”勉強可以接受。
☆☆☆
回程，可能是山路的關係，加上我有點累，所以一路上我都是昏昏欲睡的，何時到家的我也不清楚。
“小雪、小雪，起來了，我們到家了。”駱叫着昏睡的我。
我迷糊地醒來，帶點嬌憨的語氣說：“到了啊？”
駱忽然在我頰上親了一記。
我茫然地問道：“你幹嘛偷親我？”
“因為你這樣很可愛。”
又說我可愛了。我神智已恢復一半了。“下車吧。”
我們一同下車走向家門，卻見到門口佇立着一個女人，駱停住了腳步，震驚地喊出了一個名字：“宋茜！？”
這一喊，我的整個神智都清醒過來了。“是我，劭農。”
屋內——“宋小姐，請喝茶。”
“謝謝。”她接過茶水。“你叫我宋茜就可以了。我想你就是劭農的太太吧？”
駱替我回話。“宋茜，我來介紹一下，她是我的老婆，夏江雪。”又轉向我說：
“小雪，你已經知道她是誰了，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你好，宋茜。”我順從她的意思喊她名字。
“劭農眼光真好，娶到了你這麼漂亮的老婆。”宋茜漾着甜美的笑容。
“宋茜，是筱君告訴你我的地址的？”駱問她。
“嗯。前些日子我回來和筱君學姐聯絡，她提起了你們同學會的事，於是我向她要了你的聯絡方式，想來看看你，我們也很久沒見面了。”宋茜說明來意。
“不過，見到了你，覺得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沒什麼太大改變。”她眼睜閃着笑意。
駱嘴角掛着一抹淺笑。“你也是啊。聽筱君說，你和你老公到外國去了，怎麼，在外國生活好嗎？”
我看到宋茜的眼裏飛快地閃過黯然的眼神，我心覺奇怪，難道她過得不好嗎？可她——
“很好，只是偶爾會有一些思鄉的情緒出現。”她笑得燦爛。
真是矛盾啊！
“這是難免的，習慣了就好。”駱輕聲道。
“是啊，這我也明白。”話里多了些感慨。
我在一旁靜靜地聽他們談話，也悄悄地打量起宋茜。
她很美。自然飄逸的長發柔順地披散在她肩上，而化着淡妝的臉蛋，顯得細緻亮麗，像朵纖盈的百合，我見猶憐。
宋茜的確有吸引人的特質，但不知駱是喜歡她哪一點？不過，我可以確定駱不是膚淺地被她的外貌所吸引。
“對了，你老公這次有和你一起回來嗎？”駱關心地問道。
“呃……他工作忙，沒辦法陪我回來。”宋茜支支吾吾。“別說他了。我今天來的用意，除了看看你之外，還想跟你說一件事。”
“喔？什麼事？”
“我……”
宋茜欲言又止，直往我這看來，剎那我明白她的意思。我開口說道：
“駱，我有點累，我先上樓休息一會。你和宋茜慢慢聊。”我胡亂找個理由。
“好，你先上去。”
上樓前，宋茜向我投來一個抱歉的眼神。
回到房間，我平躺在床上。
宋茜想跟駱說什麼呢？需要跟駱單獨說才行？
還有她那一閃而過的黯然眼神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和她這次回來有關？
我暗斥自己，我該關心的不是宋茜，而是駱見到了宋茜，心裏是怎麼想的？畢竟駱和她曾經是情人……
不會的，這是過去的事了，而且他們也都各自婚嫁了。我不應該想太多的，我在心中如此告訴自己。
不曉得他們在樓下談得怎麼樣了……
良久，駱開門進來了。
“你怎麼上來了？宋茜呢？”我立即起身。
“走了。”駱坐到我身旁。
“走了？”我皺眉。“那你怎沒叫我？”
“你不是要休息？”
“你心知肚明那只是借口。”我不相信駱沒看出宋茜的用意。
“想不想知道宋茜跟我說什麼啊？”駱笑得詭譎。
當然想啊！可是我嘴硬地說不想。
“口是心非。”駱輕點我額頭。“宋茜是來跟我道歉的。”
“道歉？道什麼歉？”
“她為她在我還沒當完兵就嫁給別人的事感到抱歉。”駱緩緩地說。“其實這也沒什麼，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我想宋茜是在意駱的，否則就像駱說的，她真的不需要耿耿於懷，而且還跑來道歉。
關於這一點，我不會笨得告訴駱。
“照你的說法，你不介意當年她琵琶別抱嗎？”我好奇地問。
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駱回道：“事情都過去了，也沒什麼介意不介意的。”
模稜兩可的答案，我無法得知駱心中真正的想法。
不過至少我已經知道宋茜要跟駱單獨談的事，不用再繼續猜測下去，胡思亂想。
宋茜會要我迴避，大概是因為我在場，她會不好意思說出口的緣故吧。
“好了，不談宋茜了。我去煮個面來吃，你餓了吧？”駱笑看着我。
“嗯！我餓了。”我輕點個頭。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面煮好了再叫你下來吃。”
“好。”
我目光繾綣地看着駱出去，心裏不禁想着：希望宋茜的出現，對我和駱不會造成影響。
我愛駱，我不能失去他。
絕對不能！
☆☆☆
五月，開始有了畢業的氣息。
一下子是畢聯會舉辦畢業舞會，一會兒是就業博覽會，再不然就是各繫上的送舊活動，使得畢業生們不得清閑。
而今天晚上則是不管我有什麼理由都不能拒絕出席的謝師宴。“江雪，這邊。”心彤在向我揮手。
我往心彤所在之處移動，心彤像是邀功似的說：“你看，我幫你先佔了個好位子。”臉上掩不住的得意。
“還需要佔位子啊？”我打趣地說，坐下了她所謂的“好位子”。
“這裏拿菜比較近嘛！”心彤理直氣壯地說。
我覺得我跟“歐式自助餐”真的很有緣，上次陪駱參加他的同學會吃飯店的歐式自助餐，這次謝師宴也是，還好不是同一家。
我環顧一下周遭，同學們已經來得差不多了。
“江雪，是駱教授送你來的嗎？”心彤壓低聲音小心地問。
我搖頭。“不是。他課到五點，來不及回家送我來，我搭公車來的。”
“那你等一下回去呢？”
“他叫我結束的時候打電話跟他說，他會來接我。”
“這樣啊！”心彤嘟起嘴來。“本來要約你跟我們一起去唱KTV的。”意思就是要“續攤”。
心彤的人緣比我好，在班上有不少要好的同學。
“我去了也只是掃你們的興而已。”我去的話，他們一定會嫌悶。
“幹嘛說這種話？”心彤輕蹙起眉。
“不說了。主持的同學說話了，注意聽吧。”我聰明地停止這話題。
期間，同學安排了許多餘興節目穿插其中，大家玩得很盡興，彷彿這謝師宴的主角不是老師，而是我們。同學們或許是想把握住畢業典禮前的最後相聚，因為再來就是畢業考了，考完后停課，再見面就是畢業典禮了。
當然，老師還是得謝的，所以班上推派代表致感謝詞。致詞完，大家開始猛和老師及同學們合影留念。
我也被心彤左拉右拉地和一堆同學照相，照得我眼睛都酸了，好不容易終於得了個空喘口氣。
“呼，想不到照相也挺累人的。”心彤拿起杯子猛喝飲料。
“知道就好，不要再拉我到處去拍照了。”我已經吃不消了。
心彤露齒一笑，“好好好，反正也照得差不多了。”
九點多，謝師宴就在充滿感傷及歡樂的氣氛下結束。
“江雪，要我陪你等駱教授來嗎？”心彤問。
“不用了。”我看看心彤身後。“大伙兒在等你呢！”
“那好吧！你一個人小心點。”
“嗯，你快去，我打電話給駱。”我催促着她。
目送同學離去后，我才拿起包包中的手機要打給駱。
手機上顯示我有留言及未接電話，雖覺納悶，不過我還是先進入語音信箱聽取留言。
“小雪，對不起，我不能去接你了。宋茜臨時打電話給我，我聽得出來她情緒相當低落，所以我去看看她。你自己回家小心點，還有聽到留言后，打手機給我。”
是嗎？不能來接我了……心頭湧上一股濃濃的失落。
我再察看未接電話，都是駱打來的，可能是剛剛太吵雜，所以我沒聽到手機響鈴，駱才留言的吧！
我踱步往公車站牌走去，鬱悶地想着駱竟然為了宋茜而撇下我，這是否意謂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不上宋茜？
思及此，我的心倏地沉入了谷底。我失神地走到了公車站牌。
驀地，一聲叫喊喚回了我的心神。
“江雪，要不要和我們去唱歌？”
不知何時，我的眼前停了一輛車，車裏頭的人正是我的同學。
“我……”我開口想拒絕，原因是我和他們不熟，可他們打斷了我。
“跟我們去啦！大學四年，我們沒說過什麼話，也沒什麼機會在一起玩。現在快畢業了，難道你連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們？”
“是啊、是啊，我們可是鼓起勇氣邀請你跟我們一起去的耶！”
“畢業后，我們就沒什麼機會見面了喔！”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努力說服我，我心想回家也是只有我一個人，我不願在家胡思亂想等駱回來，於是我答應了他們，坐上了車。
KTV包廂內，音樂、歌聲震天價響，我靜靜地坐在一旁看他們吵鬧玩樂。如果心彤知道我沒和她一起，反而跟其他同學來KTV，她可能會氣得跳腳。
“江雪，既然來了，就唱個幾首嘛！”一位同學開始鬧我。
“不用了，你們唱，我有點累。”我婉拒她的好意。
“那好吧。”那位同學好心地放過我。
不知駱在宋茜那兒怎麼樣了……
低頭一看，快十一點了。我看他們唱得欲罷不能，可能準備唱通宵了。我不想再待下去了，再晚就沒車可坐了，我不想冒險去搭計程車。
於是，我以身體不適為由先行離開了。
☆☆☆
走到了家門前，我看見燈亮着，駱回來了。
打開了門，駱就坐在客廳里。他一見到我，馬上就問：“小雪，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在駱的臉上看到了着急與擔心。
“同學約我去唱歌。”我淡淡地說。
“那你怎麼沒打電話告訴我一聲？你沒去聽留言嗎？”駱急急地說。
“有，我聽了。”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我默不作聲，我根本不想打。
駱走過來抱住了我。“是不是我沒去接你，你在氣我？”
我沉默不語。
“你不說話，代表我猜對了嗎？”駱撫着我的頭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茜在電話中抽抽噎噎的，我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才去看她，沒去接你的。”
駱的道歉掃開了我心中的陰霾和疑慮，也顯出了我的小家子氣。我環上駱勁瘦的腰，訥訥地說：“對不起。”
“你啊！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駱在我頸上吻了一記。
“宋茜怎麼了？”我抬頭問他。
“也沒什麼。”
駱的眼神閃爍，我想事情沒那麼簡單，宋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很想知道，可駱不告訴我，我也不想再追問下去。
“沒什麼就好。我上樓洗澡了。”
“嗯。”
☆☆☆
畢業考完，大四就停課了。
我又開始了天天閑賦在家的生活，但這種悠閑的感覺和放寒暑假的心情截然不同，現在多了些壓力，面對未來的壓力。
雖然我結了婚，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能有未來，我的人生除了婚姻之外，也該有其它的東西。
我現在還不清楚我要的是什麼，不過只要我肯去嘗試、去摸索，一定會讓我找到的。
決定了之後，我的心明朗了許多，不再茫然無措。
突然，電話鈴響，我將它接起。
“小雪，你準備一下，二十分鐘后在門口等我，我來接你。”
駱匆匆說完一句就把電話掛了，我來不及問他要做什麼。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難道駱又要帶我去吃午餐嗎？
他不嫌麻煩，我都替他覺得麻煩；但我仍然高興他這麼為我。二十分鐘后，我準時在門口等駱。
須臾，駱的車子緩緩駛進我眼中，我等着駱的車停下，當車子愈駛愈近時，我從擋風玻璃中竟然看到了宋茜！？
駱怎麼會跟宋茜一起？
當我沉浸在驚訝之時，宋茜搖下了車窗。“江雪，快上車。”
裏頭的駱也對我說：“小雪，今天你坐後座好了，換來換去滿麻煩的。”
我聽他的話坐進了後座，駱馬上駛動車子。
“我們要去哪？”我看着窗外問，心中暗自苦笑，平日屬於我的位子，今日卻易主了。
“去看海。”駱回答我。
“看海？”我視線轉回盯住照後鏡中的駱。
“我到學校去找劭農，一時興起想要去看海，劭農就說要帶我去，所以我請他也來接你去。”宋茜回頭對着我說。
“是嗎？”
目光又轉回窗外。原來來接我還是宋茜提議的，我不免想如果宋茜不提的話，駱會來帶我一起去嗎？
“小雪，你吃飯了沒？宋茜來找我有帶便當過來，我們都吃過了。你還沒吃的話，我先帶你去吃。”
“我吃過了。”現在我一個人吃又有什麼意思呢？就讓它餓吧！想幾十分鐘前，我還高興駱要回來帶我去吃午飯，原來我是白開心了。
“駱，你下午不是還有兩堂課？”我想到一個重要問題。
“我請假了。”
為了宋茜的“一時興起”，駱居然請假？宋茜對駱竟然有這等影響力？我的心中盈滿了酸澀……
接下來的時間，我沒有說過一句話，耳里不時傳來的是他們的笑語。
到了海邊，宋茜迫不及待地下車往海灘走去。
“好久沒看到海了。”宋茜笑得開心。
駱也下車，見我遲遲沒有動作，他不解地問我：“小雪，你怎麼不下車？”
“駱，我想待在車上，好嗎？”
我沒有告訴他們，其實我怕海！看到了海，我就會有恐懼感產生，就連現在聽到了海浪聲，我都微微不安了起來。
我曾經試着去分析我為什麼會對海存有一份恐懼，最後我發現我不是怕水——不是像有些人溺過水，所以怕水；我害怕的是大海無邊無際的廣闊空間。
有人得的是空間幽閉症，而我則相反。心彤得知我有這樣的“癥狀”后，直說我是極度缺乏安全感，才會害怕寬廣的空間。
“怎麼了？為什麼不下車？我們難得來海邊一趟，下車吹吹海風也好啊。”駱勸着我。“再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車上。”
不想為難駱，我忍着不安下車了。
坐在沙灘上，我望着一波波卷涌而來的海浪，我試着克服那巨大的恐懼感，極力壓下從心頭竄起的惶惶不安。不知怎的，我愈想擺脫這窒人的恐懼，就愈不能成功，而我的胃開始隱隱泛疼了起來……
駱和宋茜沒有察覺我的異樣，反倒是開心地交談起來了。我只手壓住泛疼的胃，冷眼看着他們愉悅的笑容。
☆☆☆
終於離開了令我害怕的大海，我以為我可以回家休息了，想不到宋茜竟然還要去逛夜市！？
走在擁擠的人群中，恐懼感消失了，可是疼痛卻有加劇的趨勢。“搬去外國多年，最懷念的就是夜市了。”宋茜頗有感觸地說。
“是啊！我待在外國幾年，也經常想念夜市的熱鬧，還有小吃。”駱漾着笑。
“劭農，記不記得我們以前最喜歡來夜市吃東西？”
“記得。我還記得你每次來一定要吃蚵仔煎。”駱加入宋茜回憶的行列。
我跟在他們身後，聽着他們之間共同的回憶，一時間我心中五味雜陳，神色黯然。
“劭農，我們去吃蚵仔煎好不好？”
“我就知道。”
“那我們走吧！”宋茜十分高興。
“小雪，吃蚵仔煎你不反對吧？”駱朝我問道。
我面無表情地說：“我無所謂。”
隨便找了一攤坐下，駱叫了三份蚵仔煎。
當熱騰騰的蚵仔煎送上時，宋茜早已舉起筷子準備大快朵頤了。“終於可以吃到懷念已久的蚵仔煎了。”
“那你還不快趁熱吃？”駱取笑宋茜。
不像宋茜那般好食慾，我有一口沒一口地吃，根本沒啥胃口。一方面是胃疼得難受，另一方面是我看到油膩膩的蚵仔煎有點噁心想吐。
“江雪，你不喜歡吃蚵仔煎？”宋茜趁空問了我。
“不是。”
“可我看你好像吃不太下去？”
“我不餓。”我索性放下筷子。
“小雪，你一定要吃東西，否則你又要犯胃疼了。”駱不贊同地看着我，他又說：“還是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駱關心我的樣子，讓我有些釋然。
“不用了，我餓了再跟你說。”
“小雪，你別逞強。”駱不放心地交代我。
“不會的。”
如果讓駱知道我說這句話的同時，正在做着逞強的事，他不知會做何感想？
吃完了東西，我們又四處逛逛，最後終於要打道回府了。我仍然沒吃任何東西，因為我根本吃不下。
我坐在後座，冷汗直冒。
坐後座是我要求的，我不想被駱發現我的異樣。不過，他會不會發現還是一回事，我苦澀地想着。
不行了……胃在抗議我讓它達到極限，我感到一陣暈眩，倏地我眼眸陷入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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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則文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