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醫院急診室的一方小小床位前擠滿了人,若非警方與醫院保密,恐怕現在床前會是更大一批媒體記者。
“你這孩子為什麼連這麼大的事都不說?”
“小愛,原來你瞞的就是這件事?”
“你還敢罵我.大姐,上樑不正也不能怪我這個下樑歪啊!”
“盧仁愛……”
媽的……她真恨自己的反應超好、身體超勇啊!
神啊!你給我這麼嬌小瘦弱的外表,為什麼不順便給我符合外表的體力……呸呸!神啊!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千萬別當真。
“我是傷患耶!”盧仁愛忍不住抗議。
就叫宏諭不要通知她家人嘛!她只要跟莉莉串通一下就騙過去了,看看現在……唉!
“你還敢說?!”盧家大家長阿發先生髮出恐龍般的怒吼,不愧是武術師父。
“我真的是傷患嘛!”她可憐兮兮的小聲道,“不信你問醫生。”
“一點小擦傷,還好意思說?”盧阿發快氣炸了,“你看看隔壁那個出車禍的才叫傷患!”
“如果這不叫受傷,那你們幹嗎一起吼我?”她強詞奪理的反駁,“連盧信義都來打落水狗,你給我記住!”
盧信義猛然覺醒,他剛剛好像做了不太妙的事。
“不要遷怒到你弟弟頭上。”盧母沉下臉來。
一見有靠山,盧信義又踐了起來。“對嘛,明明是你自己不對。”
‘你說什麼?”她眯起眼,“要不是你打了那十萬塊的電話費,我需要下海去賺嗎?媽的!還敢說是我不對?欠扁啊你!”
“我又沒叫你去賺那種錢。”盧信義見她一臉狠色,忙躲到盧母身後。
“反正原因都是他!”她倔強地道,“如果你們有管教盧信義,我也不用傷腦筋去賺錢,我只是想知道盧信義幹嗎對色情電話情有獨鍾,好根治他啊,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如果盧信義第一個月就聽我的話,而你們也好好管教他,就不會有第二個月的電話單,我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這是兩回事。”盧阿發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一回事!”
“阿愛!”
“哼。”盧仁愛躲到棉被裏,“就算是小傷也是受傷啊,你們只知道罵我。”流了血耶,且醫院還分配一張病床給她休息。
盧母拉拉還想回話的丈夫。
“你們是小愛的家屬嗎?”
盧家人一回頭,只見一個身穿皮外套、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面帶愧疚。
“你是誰?”盧忠孝第一個發問。
張宏諭隨即朝盧家人深深一鞠躬,“我是負責這次行動的警官,敝姓張。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錯,令小愛陷入危險……”
一聽到這裏,盧阿發衝動的揪起他的衣領,“對!就是你的錯!警局沒人啊?幹嗎找我女兒當替死鬼?!”
“爸!”盧仁愛合聲掀開棉被坐起身,“你做什麼啦?”
“是我沒有調度周全,才會讓小愛受傷。”張宏諭即使被揪住衣領還是從容的說,“真的很抱歉。”
“才不是宏諭的錯!”她嚷着。
“抱歉能當飯吃啊?如果不是我女兒反應快,你要我到太平間去認屍嗎?”盧阿發怒氣未消。
“小愛非常勇敢。”
“廢話,我的女兒耶!”
“爸……”盧仁愛受不了的下床去分開他們兩個。
“小愛,你身上有傷……”
“阿愛,你有傷則亂動……”
兩個男人說出同樣的話,盧阿發敏感的望了張宏諭一眼。
“哼,爸,你不是說這是小擦傷?”她先跟老爸回嘴,才又轉向張宏諭,“就跟你說不是你的錯,裝那什麼死人臉啊?”
“小愛。”張宏諭很不喜歡聽到“死”這個字,尤其是在醫院裏。
“你幹嗎不跟我爸說是我強迫你讓我加入,還威脅你不答應我就跑去跟壞人爆料,你不得已才答應我?”她才不理會他難看的臉色,“而且不等你們來就把壞人打倒在地、會有擦傷是因為聽到你示警,要閃躲偷襲時不小心跌傷的。”
把錯全往自己身上攬幹嗎?對她沒意思就不要做這種會讓她誤會的事嘛!
就算他是因為人民保母的身份而道歉,她也討厭。
這會讓她抱很大的希望。
盧家人聽得一愣—愣的,“小愛,你說的都是真的?”
“對啦!”她坐回病床上,白了老爸一眼,“你女兒是怎樣的個性你還不清楚嗎?”
“不,是我不該答應你……”張宏諭搶、白。
“好了啦!你後面還有事情要處理吧?這邊有我家人陪我就好了,反正又不是什麼大傷,不過是跌倒的小傷,”她躺回病床蓋緊棉被。
“但是……”他仍不放心、
“媽的,你很噦嗦耶!”她臉朝牆壁。悶聲道,“我可不要明天榮哥他們一起來說我妨礙公務。”
他還想說些什麼,盧忠孝卻已經先開了口,“張先生還有公事就先去辦,我們會照顧小愛的。”
“好吧!”他又朝盧家人一鞠躬,“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會親自登門拜訪。”
送走張宏諭,盧阿發去辦手續帶女兒回家休養,盧信義則好奇的東張西望,盧母跟盧忠孝坐在床邊照顧她。
“女孩子不要動不動就媽的、媽的掛在嘴上……”盧母見女兒真的沒有大礙,便開始碎碎念。
“知道了啦。”她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盧忠孝覺得她有點怪怪的,“小愛,傷口很痛嗎?”
雖是小傷,但是經過清洗、消毒、上藥一番折騰下來,應該還是會痛。
“對,很痛。”
媽的,她真恨自己不僅身體強健,感覺還比平常人敏銳。
他在以為她被襲擊倒下時,口中喊的並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另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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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擾擾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起訴相關嫌犯時,已經離盧仁愛受傷那天許久了。
小小的擦傷老早已經結疤,飯碗算丟掉的盧仁愛重新回到盧家的武館當教練,每天生龍活虎的。
期間張宏諭有來探望過她一次,順便帶來感謝狀跟破案獎金——盧仁愛後來才知道,那破案獎金是張宏諭他們主動分給她的,不然本來沒有她的份。
“小愛,你放棄我堂哥啦?”
宏諭堂哥只來過一次便沒消沒息,小愛卻也沒有主動去找他,真是反常。
“哪有。”正在換衣服的盧仁愛回頭望了她一眼,轉頭說:“我只是測試他多久會受不了來找我,人家說小別勝新婚嘛!”
“等堂哥主動找你?”張莉莉噗地笑出聲來,“下輩子吧。”
套上毛衣,她不服氣地回嘴道:“你又知道了。”
“拜託,小別勝新婚是用在新婚夫妻上的,你跟堂哥根本八字都沒一撇,笑死我了。”
“張莉莉,你要是有時間嘲笑我,不如去要宏諭快點來找我。”她作勢掐住她的脖子。
張莉莉拉住她的手,“嘿,人家我做朋友的已經仁盡義至嘍!該設計、該打聽的我可一樣不漏的全出賣給你知道,難道媒人還要包生兒子嗎?”
“不管,你是他堂妹,比較有理由說話嘛!”她順勢倒在好友的背上,把重量全讓她扛。
“喂,你很重耶!盧仁愛。”張莉莉拉她下來躺在地毯上,“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客氣了,還要找理由才可以說話?”
“嗯……你不懂啦!”她抿起嘴不說。
“再差也比你這個二十六歲才初戀的女人懂。快說,你是不是打算要放棄我堂哥了?”
做事顧前不顧後的小愛居然懂得收斂?除非她要放棄了,否則哪管什麼理由,想見就會跑去見。
盧仁愛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我只是在想,宏論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卻又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才不得不敷衍我?”
不然怎麼除了上次帶獎金來之外,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他是不是正在慶幸終於甩掉一個麻煩?
強塞的情感是垃圾,她是不是正在強迫他接受一大包垃圾?
煩死了!至少也打一通電話來嘛,就算只說一句話就掛掉也算有消息啊!
張莉莉聞言哈哈大笑,“堂哥要是會拿這種事做人情給我,我就要痛哭流涕啦!你真的想太多了。”
“真的嗎?他不會覺得我很煩人?”
“我怎麼知道堂哥會不會覺得你很煩人?”張莉莉實話實說,在她抗議之前繼續道:“反正堂哥沒有親口說,你就當他很歡迎你嘛!你的臉皮天生就很厚,用不着勉強去把它削薄,這會讓我為你的體貼起雞皮疙瘩的。”
“可是這樣好像很不尊重他。”她皺着眉頭。
“受不了他自己會講。”張莉莉受不了的一翻白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家子氣客氣,明明哈得要死還故作矜持?”
“幹嗎,把我說得跟花痴一樣。”她滾到好友腿上,“可是我總覺得上次見面有點尷尬、不自在。”
張莉莉看她微蹙眉頭,便嘆了一口氣,“你們兩個,有一個想太多就很可怕了,現在兩個人都這副德行,我看也不用期待未來的發展了。”
她本來覺得衝動又行動力十足的小愛配宏諭堂哥剛好,或許可以把他從過去的感情泥沼中拉出來,有個新人生,誰知現在連小愛都被傳染了。
再這樣下去,可以預期未來根本沒指望。
“可是我希望他是很高興看到我,而不是勉強的接受我。”她也嘆了一口氣。“這是我受傷躺在床上那幾天想到的結論。”
雖然只是擦傷,不過還是讓家人借養傷之名行軟禁之實,小小懲罰了她一下。
“果然,你一思考就沒好事。”小愛根本不適合思考嘛!
“什麼話啊?”
“實話。你會覺得不自在是理所當然的,哪個女人會高興自己喜歡的人念念不忘舊情人?而且那種情況下堂哥還叫錯人,真是該死的豬頭!”張莉莉憤憤然道,“連一句解釋也沒有,把你當成什麼了啊!小愛,你為什麼都不生氣?”
一鍋雞湯就讓堂哥的組員出賣了他,把當晚的情況說得活靈活現,只差沒有模擬當時的情況給她看。
當時跌倒在地差點給人用刀子在身上割個傷口的人是小愛,不是那個已經成灰的前未婚妻,這教小愛情何以堪?
她這個非當事人光想就覺得生氣,小愛卻只是獃獃的接受。
盧仁愛的目光緩緩移向好友帶怒的臉龐,“呃,我想是不是宏諭的前未婚妻是死在這種情況下,所以他一時激動……”
“吱!她是死於空難,連骨頭都沒找到。”
“啊……真可憐。”這她是第一次聽到。
難怪他會一直對前未婚妻念念不忘,這種死法確實令人難以忘懷。
“是幸運。”張莉莉撇撇嘴,“她能永遠以最美麗的形象活在心愛的男人心中,不用去面對以後可能變成啤酒肚又禿頭的情人。”
“這倒是。”她翻了個身,雙手環住好友的腰,“喂,莉莉,你覺得我可以繼續嗎?”
聞言,張莉莉沒有回答,僅是拍拍她的頭。
“嗯,這意思是可以嗎?”盧仁愛閉上眼。
張莉莉還是輕拍兩下做為回答。
“果然,你也覺得我很適合當你堂嫂對不對?”她心情漸漸好轉,應該說,是漸漸恢復原本高昂的情緒。“嗯,宏諭一定在等我,他一直是被動的人,怎麼能夠要求他突然變成主動呢?”
這個……該說是樂觀嗎?張莉莉想,她一直都很佩服小愛樂觀的精神。
但是偶爾由別人提供樂觀的打氣也無妨吧?
“你說得沒錯,小愛,加油!”張莉莉打氣道。
“當然。”她舒服的趴在好友軟軟的大腿上,”除了我,宏諭哪裏找得到第二個願意這麼主動的女人。”
“不過我不要叫你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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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跟小愛解釋清楚?”榮哥看着張宏論問。
“解釋什麼?”
“解釋你那時候叫出別的女人的名字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識反應。”他從旁邊拉了個椅子坐下。
張宏諭聞言渾身不自在極了。“幹嗎跟小愛說這些?”
看樣子八成是沒說。榮哥嘆了口氣,都已這麼多天過去了。
“如果你覺得她不錯就早點把握,不然你還是得到我老婆的咖啡廳繼續下一次的相親。你以為我忘了這件事嗎?”
張宏諭聞言只得苦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不知道相親的時間?下個星期日中午十二點;不知道對小愛的感覺,不交往看看怎麼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道什麼,總覺得他們現在處在一個很尷尬的時期。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脫口喊出那個名字,雖有些不自然,卻不覺得需要特別去解釋。
“你真麻煩!”榮哥乾脆起身,沒有再煩他,“這幾年該講的都講了,我也懶得像錄音機一再重複,最後一次的忠告,快跟小愛道歉,看要編什麼感人肺腑的鬼話都可以,不然她大概沒有動力再來找你了,套一句你說過的話,小愛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你指望一個女人的臉皮有多厚?”
坐在位子上,張宏諭就只是發著呆。
小愛不會再來了?
他望了一眼桌面的電話,心裏明白榮哥說得對,小愛沒理由再來找他。
嘴裏明明說他們都是胡說八道,小愛對他沒意思,但如今卻又不由得等待她的來電,即使去開會回來也會特別留意有無留言。
為什麼他還會想見她?
“組長,你猜猜誰來了?”小葉帶着看好戲的表情走過來。
張宏諭懶得情,“除非局長來,否則別吵我。”
“哇塞,組長你今天吃了什麼火藥,心情不好嗎?”小葉不怕死地在他座位邊走來走去,“我知道了,是上次的事不知道該怎麼跟小愛道歉對不對?”
“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我該跟小愛道歉?”
“不應該嗎?”小葉搔搔頭,“這種情形就像你在床上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一樣嚴重啊!”
“別亂舉例子。”張宏渝突然覺得心情惡劣,
小葉無視他的壞心情,繼續道:“組長,你就是該說的話沒說出口,才會像吃了炸藥一樣。話悶久了不說出口,會不舒服,不是常有這種事嗎?該說的時候不說,錯過那個時間點就更不好開口,從此看到那個人就感到不舒服,這其實是愧疚感作祟,久而久之就疏遠了對方。
“所以要趁能說的時候趕快說。”他說得頭頭是道,情況也真的頗為類似。
不知道是不是就如同他說的,該說的話沒說出口,才會積了一肚子火氣——氣的是自己。
“讓我想一想。”
“還想?!組長,你就是想太多……咦?啊,組長有人找你。”他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不是揶揄上司,而是通知有人找他。
“就說我在開會。”
“想甩開我啊?好歹我也為你們出生入死過,這麼快就翻臉不認賬!”
“小愛?!”張宏諭抬頭,發現她就站在小葉後面。
她穿了一件駝色長大衣,臉色紅潤,與他幾天前最後一次見到她時一樣,惟一不同的是她把紮起的馬尾鬆開,披落在頸間。
“不是我是誰?”她甩着側背的小包包,看看四周,“我第一次進來這種地方,還滿不錯的嘛!”
“盧伯父准你出門了?”他記得她被禁足了。
盧仁愛胡亂的看過四周一遍,很自動的拉張椅子往他身邊一坐。
“真沒禮貌。”
他聽得一頭霧水,他的問話哪裏沒禮貌了?
“客人來都不會招呼一聲。”她轉頭朝不忍離去的小葉招招手,“過來,倒杯熱茶給我,外面好冷。啊,如果有咖啡更好。”
小葉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不在意的笑笑,“你還是一樣喜歡使喚別人。”
“本來就是,我是你們的大功臣耶!可是新聞竟然都沒有拍到我,這豈是區區一張文具店買就有的獎狀可以彌補的?”
自忖辯也辯不過她,而且拳頭也沒她硬,小葉只好乖乖的去倒茶。
他永遠記得當晚他抵達現場的第一眼,不是盧仁愛因組長的叫聲而跌倒,而是她把黃豬踩在地上的悍樣,當然也不能漏掉之前從竊聽器傳來的對話。
這種女人還是少惹為妙,就丟給組長吧!
見小葉離去,盧仁愛回頭望着許多天不見的男人。
“我輸了。”她忽然說。
“什麼輸了?”她改變話題的速度之快,常讓人跟不上。
她忽然嘆了一口大大的氣,然後往後靠在椅背上,“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多天沒來找你嗎?”
難道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不滿他叫了別人的名字?
張宏諭心裏有點忐忑,就像是感覺到情人即將別抱,只等着她說出口的心情……發現自己亂七八糟的比喻,他忍俊不住的露出笑容來。
“因為你被盧伯父禁足。”他笑道。
盧仁愛瞪他一眼,“哪個二十六歲的大人還會被禁足?就算被禁足也可以打電話啊!你就不會猜得有創意一點嗎?”
這句真是強人所難了,張宏諭搖搖頭,他向來是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創意?這種有標準答案的問題要創意做什麼?
“小愛小姐,你的咖啡。”小葉充當工友端了飲料過來,就賴在那兒看戲,並不忘朝遠方的同僚打了個手勢。
盧仁愛喝了一口咖啡,滿足的嘆出一口氣,雙手寶貝的捧着。
“我冒個大冷天跑出來,放棄去武館暖身,你一定要說個好答案。”
好答案?張宏諭更傷腦筋了,怎樣才算是好答案?
她為什麼這麼多天沒來……這要怎麼答出一個有創意,又讓她滿意的好答案?
他想了想,最後說:“這是腦筋急轉彎嗎?”
“不是。”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想好了沒?”
“你就直說吧!”他投降。
她蹙了蹙眉,“你很沒耐心,這樣怎麼當警察?”
“這跟耐心沒關係。”他回答。“倒是你,還是沒變。”
他喜歡這種相處的感覺,幾天前那種不自然的尷尬煙消雲散,完全不留。
“嗯,我知道我粗魯又沒女人味。”她一口氣喝乾杯底剩下的咖啡,往旁放在不知是誰的辦公桌上。“做事情只想到自己,沒考慮旁人……”
“你不用說得這麼……”
她忽然盯着他,“你不要誤會,我可沒有貶低自己的意思,其實我覺得這樣也不錯。”
”是,你這樣就很好了,”他的腦中迅速浮現他們的初次交談,”我真的這麼認為,現在的你已經是個好女人了。”
盧仁愛聞言雙眼大亮,“你也這麼覺得?”
“也?”難道也有別的男人這麼說過?
他不知道那個別人就是盧仁愛自己。
“張宏諭,剛剛的答案是——”她紅着臉一笑,“小別勝新婚,這樣一來我出現時,你就會很高興看到我,所以我才不打電話給你。”
聞言,他瞬間呆住。
見他發愣,她趁勝追擊的再說:“如何?我這個好女人想要你當我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