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幾日下來,樂芮的病情依然毫無起色。

加護病房外的樂上弦、樂下弦與程七,也只能枯等。但隨着時日的增加,惶恐漸漸籠上他們的心頭。

“誰是程七?”

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護士走了出來,輕聲喊着。

“我是程七。”程七連忙起身,走向前。

“病人想見你,跟我進來。”護士轉身又往病房裏走。

程七怔忡了會,他看着樂上弦,視線又轉向樂下弦,然後急步走向病房。

上弦和下弦同步起身,跟上程七的腳步,卻讓回過身來的護士給攔了下來。

“病人只想見他,你們兩個留下。”

與姐姐互看一眼,樂上弦緊瞅着程七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門口,心裏溢滿了莫名的不安。

“老爺。”程七來到病床邊低喚了聲。

一旁的護士及醫生隨即退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樂芮眨動着沉重的眼皮,舉起老邁發顫的一手,吃力地扯下臉上的氧氣面罩,在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后,他終於睜開了雙眼。

“你、你……沒把……秘密說出去吧?”連喘了幾口大息,他才困難的將話講出口。

“老爺……”程七點頭,眶底掛淚。

“那……就好。”樂芮漸沉的朦朧銳眸中雖有不甘,卻不得不向宿命低頭。“我、我……恐怕已經不行了。”他的氣息喘得更急,無神的雙眼定定地看着程七。

“老爺……老爺不會的。”程七單手拭着淚,淚水已不聽使喚的在他眼底滾動。

“死亡並不可怕,每個人終究要走這遭,何況……我年紀大了。”咳了數聲,樂芮氣若遊絲的接着道:“你要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將兒的事告訴那兩個丫頭,我不要她們捲入仇恨的漩渦,那隻會意來更大的禍端。”他伸出一手握緊了程七的手。“答應我,絕對不要提起。”

程七勉強點頭,淚水泛出了眼眶狂瀉。

又連咳了數聲,樂芮急急吸氣以平穩內息。“還有……項陽能找到我們,就表示……紀、夏兩家,可能已開始有所行動,我怕……他們很快就會找上門來……”語未結,他又連咳了數聲,然後才又斷續的接著說:“別再回……原來的……住處了,那兒已經不安全了。”

“老爺,那……我們?”紀、夏兩家若真找上門,屆時不是他程七一人所能應付的。

緊握着程七的手,樂芮掙扎着坐起了身。“如真有那時,你就去找項陽吧!”

那日雖只是一面之緣、匆匆數分鐘的交談,但樂芮心裏卻明白得很:項陽是個不簡單的男人。

而他的目的只在“月缺”和“影無”的秘密。

也許將祖傳的秘密道與外人所知,他有愧於樂家的歷代祖宗,但事若真已至此,為了保全他僅剩的兩個孫女性命,他也惟有到黃泉路上時,再向祖先們懺悔吧!

也許最後只有以條件交換、誘之以利,希望手中的最後一顆棋子,能誘使那個年輕人,願意答應保護他僅剩的兩個孫女的安全,那他的余願便已了。

“項陽?!”程七驚訝的睜大眼,他的手握得更緊。

老爺是病糊塗了嗎?居然要找那個帶來禍端的男子!

“老爺,我們能信他嗎?”掏了掏耳,程七想確認並非耳誤。

樂芮點了點頭,他閱人無數,絕不會看錯,那年輕人雖有野心,卻也有一般人少有的正氣。

“可是……”程七皺起了眉結,不願應從。

對於樂芮的話,他一向惟命是從,但此事除外。

他不明白老爺的用意,更不明了老爺為何會相信那個名叫項陽的男子?

“我想,老爺……我們不應該找他。”程七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見。

樂芮連連喘息,幾乎岔了氣。

“老爺。”程七慌張,急忙上前攙扶。“我……可是我們能相信一個外人嗎?”想起了項陽,程七對他並無好印象。

似乎是用盡了餘力,樂芮緩緩點頭,然後一陣急喘,他雙手緊緊地握着程七的手,遞過來一張這書。

“將……這封信給……那兩個丫頭看,記住我的交代!”氣息漸弱,一旁的醫療儀器發出了緊急的嗶嗶響聲。

“老爺、老爺!”程七慌張的喊叫聲響徹了病房,傳至走道。

幾乎是同時,樂上弦和樂下弦跟着醫師和護士的腳步,急忙沖入病房內。

她們滯然的看着病床上的爺爺,與忙進忙出、做緊急急救的醫療人員。

但,一切彷彿太遲了。

死神告訴她們,她們將失去一位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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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芮的情況怎樣?”看着推門走進來的魯誡,項陽坐於寬大的沙發上,單手撐頜問。

“由醫院裏傳回來的消息,情況似乎不怎麼樂觀。”魯誡走近回答,遞過來手中緊握的一份文件。“還有,主人,樊先生來了,在外頭等着。”

伸手接過文件。“他來了。”項陽大悅,眉宇間的濃結頓掃。“請他進來呀!”他催促着魯誡。

魯誡神情顯出了困窘。“他、他說,要主人親自去幫他開門。”縮緊脖子,預期着主人會有的怒火。

“這小子,真是的,死性不改!”嗤哼了聲,項陽卻出其意外的站起身,親自走到門邊,拉開門。“還不進來,等着我將你踹進來嗎?”他對着書房外的人咆哮,嘴角卻扯着濃濃笑意。

出現在門口的男子,有着一張如刀深鐫的俊臉,剔飛的濃眉搭着單眼皮,微彎薄唇上泛着散漫笑意,束於頸后的黑直長發,更顯出了他性格里的浪漫不羈。

樊懶懶的揚起眼,睥睨着項陽。“你看過我幫你送來的大禮了嗎?”比着項陽手中的文件,他可是為了這份文件特地趕到台灣來的。“光是這份資料,就值得你來幫我開門、倒茶,外加上賓禮遇。”越過項陽,他逕自往內走,絲毫無停下腳步等待屋主的意思。

看着背影,項陽莞爾一笑,單手推上門,視線回到那份文件上。

“你這次的效率可真好。”翻動了數頁,他的笑紋卻頓失,精銳的眸光定在樊身上。

他與樊是多年來合作的夥伴,他們深知彼此的個性,一明一暗的絕佳組合創建了他們的企業版圖。

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件事不簡單呀!”他先看向魯誡,目光又移回項陽臉上,臉色並不比他好看。

“主人,我去端茶。”知道主人要談要事,魯誡識趣的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

魯誡離去后,樊的視線調回項陽臉上。

“幾日前,你要我調查的那個人,原姓夏,後來改姓程,而且他居然還與山西的夏家有關。”樊屁股還沒坐熱,就又站起身,連聲道。

誰不知,山西的夏家在中國的勢力,表面上是正派經營絲綢織品的商人,背地裏做的卻是盜賣中國國寶的勾當,而且其黑道勢力遍及全球,實在不可小覷。

“他是夏家的人?”單手撐頜,項陽聳肩一笑。“這事看來,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事情的牽連似乎越來越複雜了,由一開始紀家提出以“月缺”作為融資條件,而後加上令他心動的女雅賊——樂上弦,然後再扯上神秘的樂家,現在又多了勢力不容小膝的夏家,這背後隱藏的秘密似乎已呼之欲出了。

“之前的信中你跟我提過,寶物除了‘月缺’。外,還有個‘影無’,現在‘月缺’是在紀家手中,那你說,‘影無’若不在樂芮手中的話,有無可能在山西的夏家?”看了項陽一眼,樊單掌撫頜,睿智推測。

至於程七是夏家人,卻易姓換名,跟在樂芮身旁數十年,這其中必有不欲人知的秘密。

“是有可能。”項陽點點頭。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樊問。

“你去趙山西,查清夏家的底,和有無‘影無’的下落。”緩步至窗邊,項陽的視線飄至窗外的弦月。“而我則依約去趟馬來西亞,見見紀老頭,一個月後,我們在上海齊園的老毛見。”

“好吧!看來目前也只有如此了。”看了項陽一眼,樊在室內踱步,忽然他眸光一轉,緊接著說:“你真打算娶紀家小姐嗎?”

他記得幾個星期前,魯誡發給他的電子郵件中,確實提過此事。

以他對項陽的了解,要他為一件寶物,而答應娶一個不是他屬意、且不見得會欣賞的女子為妻,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你不覺得我老大不小了,是該結婚生子了嗎?”項陽訕訕一笑,口中道出的疑問句,似乎另有隱喻。

不知怎麼,他敏銳腦中閃過的卻是樂上弦的身影,那樣有趣的女子,就算相處一輩子,也不會覺得無聊或厭倦吧!

“除非日頭打西方出來,否則你是不會娶紀雒德的孫女!”樊嗤哼了聲,語氣極為肯定。

項陽要什麼女子沒有?!

所以,打死他也不相信,項陽真會如紀家之約,去娶那傀儡女子。

“這可難說嘍!”信步走回書桌旁,項陽在皮椅坐下,他嘴角的笑意絲毫未斂,看着樊不認同的臉色,他倒是一派輕鬆悠閑,彷彿事不關己。

時間分秒的經過,兩人互相對望,直到岑寂的空氣中傳來樊沉沉的嘆息聲。

“她長得很美嗎?”樊倏地問道。

項陽若真想娶紀家小姐,那依他所想的惟一理由,可能是對方長得美若天仙,抑或是擁有傾國傾城之貌吧!

項陽看着他,聳肩一笑,不給隻字片語。

樊一向厭惡極了項陽那得意的笑紋,他欲開口再追問,卻被推門走入室內的魯誡給打斷了。“主人。”顧不及一旁的樊,他直接走到項陽身旁,交頭耳語。

樊挑起一眉看向主僕二人。

隨着魯誡每道出一句話,項陽的眉結不自覺的攏緊,直到魯誡說完最後一句話,他嘴角的笑紋已完全消失。

“怎麼了?”樊投來好奇眸光,什麼事能讓向來鎮靜的項陽臉色驟變。

“醫院那邊傳回消息,樂芮過世了。”項陽的眸光出奇的暗沉。

一思及樂芮的逝世可能與他脫不了干係,他竟有些心慌。

而思及了樂上弦可能因此而心傷難過,他的心就莫名的揪緊,恨不得能馬上在她身旁摟着她、安慰她。

“這麼說,解開兩件寶物秘密的線索斷了。”嘆出一口氣,樊看着項陽,濃眉也跟着鎖緊。

“魯誡,準備好車輛,我要去趟樂家。”項陽邊走邊交代,煩躁地耙梳過一頭短髮,頭也不回的走出書房。

他要見她、他必須見她,而且是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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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樂上弦出現在竹籬矮牆前的柳樹下,睜着一對哭得紅腫的眼兒站在他面前時,項陽無法否認心中有着濃濃的歉意。

雖然樂芮的死並非他直接加害,但也與他脫不了干係,都是因他出現在樂家,才導致一切衝突發生,而使身體本就急遽轉壞的樂芮舊疾複發、與世長辭。

“你來做什麼?”貓哭耗子的傢伙。哭紅的眼兒含着濃濃恨意,樂上弦瞪着數步外,快速朝屋子走來的項陽。

對於爺爺的死,她心裏充斥着愧疚。

爺爺是她害死的,若不是她不懂事的出言頂撞,爺爺也不會因氣憤過度而吐血住院,使得近年來漸形虛弱的身體,一病不起。

不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也要歸咎於眼前的男子!

若不是他的出現、若不是他設計了她去偷畫、若不是他害她將偷畫的事說溜了嘴,今日躺在病床上的就不會是爺爺冰寒的屍體。

她恨死他了!

是因為他,才讓她失去了至親的爺爺!

“樂樂。”項陽直喚樂上弦的小名,大步走向她。

他明了此時不管他說任何話,她都可能聽不下去,但仍極不喜歡由她那對水韻眸中所看見的恨意,他不喜歡她因此事而恨他。

畢竟他是那麼的喜歡她,甚至在乎她、愛她!

“樂樂。”又喚了一聲,項陽的身影已然貼近。

“你還我一個爺爺!”她哭喊着,顧不得背上未痊癒的傷,先是抬腿掃出一旋踢,而後掄起拳頭直攻項陽胸口。

沒退縮、沒揮拳抵擋,項陽硬是吃下了那一腳,壯挺的身軀因旋踢落下的重重力道,而被逼退了兩步。

“主人。”魯誡見狀,欲上前抵開樂上弦緊接着會落於項陽胸口的拳頭。

“退下。”項陽回首,凝眸一瞪,魯誡只好依言退了數步。

站定身軀,項陽並無閃身,如預期緊接着那拳頭也應聲落於他堅硬的胸膛,結實的左臂上一道細長傷痕因這拳頭的力道,重新淌出了血珠,血漬很快滲出灰色襯衫,濡染出一片紅暈。

看着血漬,樂上弦怔愣住,她想起了那傷痕——項陽手臂上流着血的傷痕,是她的傑作。

她依稀記得,爺爺生氣鞭打她的那夜,她哭着轉身奔出家門、跑出了樹林,在山徑上巧遇項陽,與他大動手腳,而後他的手臂被她的軟劍所傷。

那一夜,她知道他細心的照顧着她,甚至幫她的傷口上了葯,如今她背上的傷在使力時雖還會疼,但傷口早已結痂。

相較之下,項陽臂上的傷,如今卻還會淌出血珠,足見她軟劍的鋒利,和下手時不留情的力道。那夜,若以他的身手,她根本場不了他!

而當時他就如今日一樣,不閃不躲,任着她揮劍相向。

樂上弦看着項陽手臂上的血漬,晶瑩黑瞳泛出了淚光。

她不明白他為何不躲開?

沒理會手臂上的傷、沁出的血漬,項陽一對濃黑銳眸直勾勾的盯着樂上弦,不閃不退的身影就定在她眼前。

“也許是因我的出現,才讓你失去一位親人。但人死如燈滅,我無法將人還給你,可是,我會代替他照顧你一輩子。”他的雙臂忽然擁緊她,將她拉入懷中。

完全不顧自己手臂上沁血的傷,他緊緊地擁住她,將她的小臉按於硬碩胸口上,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充塞於他的心口,扯痛了他的靈魂。

他對她許下了承諾,這是以往他連做夢也不曾想過的事。

他對着一個女子許下了一輩子的承諾!

樂上弦眨着眼兒,瀲灧瞳眸中的淚暈泛開,纖柔的身子失律地顫抖,深埋於項陽胸口的巧挺小鼻,清楚地吸入一抹熟悉的男性氣息。

是她喜歡的氣息!

緊接着她腦中閃過一道男性身影,那男子口中含着水,薄唇輕輕點吻着懷中的女子,一口一口的將水喂入那女子口中。

身子又竄過一陣顫慄,機靈的大腦清楚的告訴她,受傷那一夜的吻非假象、不是做夢,而那男子正是項陽。

“不!”剎那間,她尋回了知覺,使盡了全身氣力推開他。

她不能喜歡他,也不該喜歡他!無助的小臉上充斥着驚愕與矛盾。

“我恨你、討厭你!”她道出謊言,纖柔的身子直往後退,下一秒鐘轉身迅速地奔回了屋內。

看着她消失的身影,項陽深攏的眉結久久無法平舒。

一旁的魯誡動也不動,他靜靜地將這幕看入眼中,沒想到主人也會有為情所困的一日。

哎!看來他的主人是深陷了,而且極有可能在短期內,他就會多出一位女主人。

不過,這就得看主人的本事了!

畢竟橫亘於兩人之間的除了寶物外,又多了一條人命呀!

秋風輕柔吹起,揚動了樹梢、帶起了蓮池塘中的漣漪、一旁的柳枝搖曳。

迴廊盡頭的另一身影,也同時將這幕情景看入眼底。

他踩着穩健步伐,一步步走出廊道、越過庭院、推開竹籬、來到林間,腳步停在項陽與魯誡面前。

“項先生,我能私下跟你談談嗎?”與那日初見相較,程七的語中多了分禮節。

項陽看着眼前的程七,緩緩點頭。

“主人。”魯誡擔心,對於程七複雜的背景,他不得不提防。

項陽不語,只是輕輕揚手,要魯誡退出樹林,到外頭的車上等他。

魯誡不敢違意,雖心有顧忌,還是轉身離去。轉眼間,林陰里只剩項陽與程七兩人。

“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呀!”先深深嘆了口氣,然後程七莫名其妙的道出這一句話。

項陽沒有回應,銳利眸光審視着眼前的人。

“老爺若還活着,見到這一幕,一定能走得更安心。”程七的目光先是看着項陽,然後飛快掃過林間,接着示意項陽跟着他走。

老爺死前曾交代,若到必要時,可以用兩寶物的秘密來換取,求助於項陽保護兩個小姐的生命。

如今看來,老爺多慮了。就算沒有解開寶物的秘密,項陽也一樣不會讓小小姐的生命受到威脅。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竹籬旁的菜圃,程七停下了腳步。

“你與小小姐是因畫而相識,這點倒與樂小姐和紀少爺相同。”眸光飄向遠方,程七彷彿在回憶着某些往事。

樂小姐和紀少爺?

項陽劍眉微攏,腦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嘴角綻開一抹會意之笑。

原來樂家不是不偷畫,也沒有什麼禁止偷畫的祖規,原因出於樂身上。

樂芮不準孫女偷畫,只因當年他的愛女是因畫,而認識了程七口中的紀少爺!

由程七的眸光中,那泛着回憶光彩的目光,項陽猶豫了下,道出了令人怔愣的話。

“你是夏家人。”銳眸看着程七,一瞬間的領悟,他知道程七對於樂芮,就像魯誡之於他,忠心是不容質疑的。

項陽的話達到了預期的效果,程七先是愣住幾秒,但隨後微皺的嘴角綻開了一抹淡笑。

“連我是夏家人,你也能查得出來。老爺果然能識人!看來,將兩個小姐的安全託付給你,老爺果然是選對了人。”看着項陽,此時程七的眼中多了敬畏。

“託付給我?”一時之間,項陽無法完全會意他的言中之意。

“老爺死前交代,若你能安保兩個小姐的性命,那他將以你信中所提及的‘月缺’和‘影無’的秘密,作為補償!”

“樂樂有危險?”項陽不解,單純的兩件寶物,為何又扯進了樂家新一代的生命安危?

“我不能將這之間的複雜告訴你,因為這是我對老爺的承諾。”程七身影向後踏了一步,他低頭看着菜圃旁的汲水小溪,由水影中瞧了瞧自己蒼老的容貌。

時光飛逝,一切爭鬥已仿若回憶,一幕幕閃過他眼前。

“老爺說過,秘密在兩個小姐身上,至於如何尋找,靠的就是個人的智慧了。”如老爺所說,這住了二十幾年的園子,將開始無寧靜之日,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請記住你的承諾,保全兩個小姐的安全。”回過身,程七逕自往屋內走。“明日老爺火化后,我會將兩個小姐送去你那兒,然後我會在廟裏陪着老爺的骨灰,度過餘生。”

他的聲音悶悶地回蕩於空曠的菜圃,泥土中的植物生機盎然,但主人卻永不可能回頭了。

他是答應過老爺,絕口不提起樂小姐之死,不讓兩個小小姐去涉險報仇。但,若是紀、夏兩家趕盡殺絕呢?

他無法眼睜睜地看着這日的到來,與其被動的任人宰割,倒不如讓小姐們去查出寶物的真相。待真相現形之日,也是血債得償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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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日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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