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匡!”烈火失態地翻倒了飯碗站起身,雙眼睜得如銅鈴般大!

“爹,您沒事吧?”烈家兄弟異口同聲道。

青青望了一眼身邊的年昕敖,心情有些緊張、不安。

“烈伯伯,你怎麼了?見過這玉佩嗎?”

烈火看向滿臉不安及疑惑的過青青,雙手橫過桌面激動地搭上她的肩,“你真的是!真的是!我——我早該知道、早該知道啊!”

“伯伯……”

過青青下意識要脫開桎梏,卻無法掙開。

“烈總鏢頭,您抓痛青青了。”年昕敖雙眼迅速閃過一絲什麼,快得讓人看不清,狀似愕然地起身拉開烈火雙手。

“你——”烈火微帶詫異,不禁多打量了年昕敖幾眼;他竟這麼輕鬆便拉開他的手。

不過他沒能繼續深思,過青青的聲音響起,“伯伯?”

“青青,抱歉,老夭失態了。”烈火略帶哽咽地直直注視着她,試圖找出熟悉的輪廓。“有點像啊……”

烈家四兄弟驚見老父眼底的淚光——

男兒有淚不輕彈啊!至小他們從未見過爹親掉淚!

“爹?”

眾人的目光一致表達他們需要一個答案,大概只有烈火身邊的髮妻知道個大概。

烈火緩緩道出震驚四座的話語,“青青,是我外甥女,你們的表妹!”

^#^

烈火的妹妹烈氏便是烈家四代以來唯一的女娃兒,嫁與山東過家為妻,結璃一年生下一名女嬰,取名青青,夫妻兩人視為掌上明珠,連烈家的人都極為疼愛這一代唯一的女孩兒,把她寵上了天!

青青八歲那年,過家夫婦攜女同至關外行商,烈家人雖捨不得過青青卻也不能拆散人家一家人,只得派出鏢隊保護,未料過沒多久便傳來噩耗——

一行人讓克孜爾朵哈最兇殘的沙漠盜匪給劫了!

克孜爾朵哈的沙漠盜賊是西域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盜匪,出手必不留活口!聽聞他們甚至吃人肉、喝人血,殘暴逆天,連三歲小兒聽到克孜爾朵哈五字都會嚇得哇哇大哭。遇上他們,烈家人知道過氏夫婦一行是生還無望了……

自此烈火縹局更求底下鏢師武功的精進,終成如今無鏢不保、無鏢不成的天下第一鏢威名!

烈火鏢局如今的局面,可說是用烈家唯一女性的鮮血洗出的。

他們以為沒有的希望,如今忽然蹦了出來,教烈火怎能不激動?

當年全隊覆滅一直是烈火心中的痛,多年來他一直自責沒把鏢隊訓練好,才令妹子一家命喪異域;若他能親自隨行,或許……唉!

過家現在已經沒人,過青青的親人理所當然只剩烈氏一族。

“恭喜你找到了親人。”

鏢局後園子裏,年昕敖與過青青並肩坐在地面望着天上星星,就如同以往在沙漠中露宿的日子。

經過晚膳時一場感人的大團圓戲碼之後,過青青半分睡意都沒有,硬拉着隔壁房的年昕敖出來園子裏看星星。

親人找到了,而且顯然很歡迎她,她該高興才是,卻……

心底總覺得不踏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不高興嗎?”年昕敖注意到她晚膳時沒吃多少,對她而言真是稀奇的事。

“沒有啊……”情況比她所想像的好太多了,她沒不高興,只是……

年昕敖抬頭看着天上星星,拉緊了身上的棉襖,“希望我也同你一樣順利,順利找到小堂弟回天山。”

“回天山?”過青青猛然睜大眼睛,着急地抓住他襟口拉下他頭與他對視。“你要回天山?”

“唉……小心點,在下的脖子差點給你扭斷哪……”年昕敖小心地調整脖子位置,右手輕輕覆在過青青拎着他衣襟的手上。“你忘了?我住天山啊,不回天山回哪去?”

“可是……可是你是我的食物!”她慌了。

年昕敖聞言無奈地苦笑,“青青,如今你已是列家捧在手心珍寵的大小姐,再也不必挨餓受凍,沒人敢欺負你,已經不需要備用糧食了不是?”

是啊,他說得沒錯,她再也不必擔心餓肚子了……

“可是……可是你一個讀書人要怎麼回天山去?沿路有很多盜賊哪!我原本住的寨子雖然被消滅了,可是還有很多其他的強盜。你連逃命都那麼難看,萬一遇上了……”說著說著,過青青不自禁地揪緊了他衣襟,勒得年昕敖沒辦法呼吸,只得小心拉開她的奪命手,免得自己不是死在行動詭譎的烈家人手裏,而是死在他救回的小食人鬼手裏。

“青青,我想你該知道我並不像外表那樣不堪一擊?”年昕敖沒有看她,而是望向點點星空。“我是年獸啊……”

“你自己說你不是獸,只是比較特殊的人——就像我。”過青青不笨,她當然知道身為“年獸”的年昕敖不可能那麼弱,“舅舅可以接納我,一定也可以接納你的!”

“我畢竟不是你,在他們眼中,我只是只吃人的怪物罷了!”雖不知烈家人從何得知他年族之事,也不知為何烈家對他抱有敵意,但若想改變一人,甚或一族根深蒂固的觀念是很難的……就像青青,何況青青只在賊窩裏待了十年,而烈家人怕是打從一出生便被灌輸了仇視年族的觀念吧!“何況烈兄……烈四少並不知你的小小癖好吧?”

過青青聞言咬了咬唇。的確,舅舅一家如今只知她僥倖存活,在賊寨十年後趁寨破之時逃出,他們不知唯一的外甥女其實算是一半的魔女,不怕血腥、不重視生命最在乎的是自己。

“可是……可是舅舅不一定知道你就是年獸啊!”

“不。”年昕敖輕聲但堅定的反駁,“他們知道。”

他非常肯定,烈隨澤帶他進烈火鏢局只是請君人瓮的把戲罷了,絕沒半分善意在裏頭;若非青青護他護得緊,他們恐怕早把他五花大綁逼問年族村落位於何處了。

“那舅舅他們……”

“噓,別說。”年昕敖低頭把食指擺在她唇前,“只要知道他們真心對你好就夠了。”

他曾認真想過帶她回天山,也不曾後悔那日快嘴說出的承諾,但如今情況完全不同了。

青青如今不僅有落腳之處,甚且多了一堆會將她捧在掌心的親人,不必再在沙漠裏徘徊,為吃食傷腦筋;至於她的小毛病……相信再過幾個月便會淡忘了吧?畢竟她不再需要為生存掙扎。人的記憶很奇怪,不常溫習便容易遺忘。

總之他沒有理由將她帶走,何況……

留在這兒對她才是好的吧?

她究竟是人,而他是世人口中的獸……

“那你呢?”過青青幽幽望着他,輕聲問道。

那你呢?年昕敖無語地撫着她在月光下晶瑩剔透的臉頰,她問這三個字是何意呢?問他要何去何從?還是問他……是否也是真心待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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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昕敖一夜無眠,他終究沒給過青青答案。

他是下山來尋昕紹,可沒打算把自己丟進一淌渾水裏啊I

“年公子,廳里有您的客人。”鏢局的奴僕在鏢局的練武場邊找着了年昕敖,心裏還殘留着對那位客人的驚艷。

客人?年昕敖揚了揚眉,那一剎那的神情令奴僕以為自己看錯人了;唉……年公子的氣質似乎有些變了?

說不上哪裏變了,但就是不一樣了。

一樣俊美的容貌、一樣飄逸的身形,但卻有某個地方改變了。

帶着年昕敖來到鏢局待客的正廳,奴僕退下了。

“蘭妹?”看到在客座上的媚人兒,年昕敖愣了下。

怎會是拓跋如蘭?他不是……該死!他忘了吩咐安遲與老岳別泄漏了他的消息給如蘭!

“敖……敖三哥,蘭兒好想你I”拓跋如蘭一見日夜思念的男人出現在眼前,立即奔上前去抱住他,歡喜的嚷嚷。

拓跋如蘭身着回人服飾,裙邊衣擺處亮麗的流蘇在她行走時,將她的體態襯得更加嫵媚動人,西域特有的狂放簡樸銀飾搭配她一身冶艷奔放的氣息,愈加令人目不轉睛,沉醉在她的熱情美艷之中。

“蘭妹,你先放開……”年昕敖認命地嘆了口氣,拉開她環在身上的玉臂,“男女授受不親……”

“呵呵呵……敖三哥何時學起那些酸儒口氣了?”拓跋如蘭嬌笑道,卻還是收斂地將環抱範圍縮小到他的手臂。“敖三哥好狠的心,一別七年竟都沒想到來探望蘭兒,大哥、二哥就算了,他們只會拿成堆公事煩你,但蘭兒不會啊!敖三哥為何不來?”

“人言可畏。”年昕敖放棄了,“我回家鄉了。”

“敖三哥的家鄉?”拓跋如蘭聽得雙眼一亮,“敖三哥的家鄉一定是個山靈水秀的好地方,才能培育出敖三哥這樣的曠世英才!不知蘭兒何時有幸與敖三哥一同回去見識?”

“呃……再說吧!”年昕敖頭痛的采緩兵之計。“蘭妹今日前來有事?找到敖三哥的堂弟了嗎?”

拓跋如蘭嘟起嘴來,“難道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敖三哥嗎?我們七年沒見面了哪!”

他再次偷偷嘆了一口氣,如蘭不知道他最想躲開的就是她嗎?

當年離開除了四聖門愈發擴大所帶來的連鎖效應讓他厭煩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拓跋如蘭的痴纏,任他明示暗示就是裝聾作啞,假意不懂。

若她不是拓跋如蘭,他也不會顧慮着傷到她的心了。

“可以,但我現下是寄住在烈總鏢頭府上,不大方便……”

“這就是敖三哥不對了!”拓跋如蘭搶白道,“四聖門分壇遍佈天下,憑敖三哥的身份地位何須寄人籬下?只要敖三哥說一聲,想要濘京里哪處宅邸,不需一個時辰便可為敖三哥打理完善!”

對拓跋如蘭的傲氣,年昕敖只是淡淡一笑。“我已經脫離四聖門,在四聖門裏有何身份地位可言?”

“不是這樣的!”拓跋如蘭忙道,“大伙兒都在等你回去呀!敖三哥永遠都是四聖門的……”

“客人。”年昕敖迅速截去她的話,轉身笑道:“烈兄……們,這麼快回來?”

拓跋如蘭跟着偏過半個身子,一次見過了烈火鏢局的四個少主人,還有表小姐。”

烈家兄弟皺起眉,“年公子,這位姑娘是……”

“她是……”要報出身份還是隱瞞身份呢?

年昕敖不必傷腦筋了,因為過青青一見竟然有其他女人沾染了她的“食物”,立刻衝上前去拉開她手,在她惜愕的目光下佔了她原來位署!

“你是誰?”兩個女人同時開口,

“敖三哥,她是誰?!”

一成熟一清靈,各有千秋的兩個女人對望,眼裏幾乎冒出火了!

“青青妹妹——”烈隨澤叫了出來。

太太太……太大膽了吧!

“哇!”烈隨恩吹了聲口哨;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

“青青,過來!”烈隨祖開口了,“女子如此舉止成何體統?”

“你聽到了沒?”拓跋如蘭脾脫地瞄了一眼眼前扁扁瘦瘦的丫頭。

“你才聽見了沒呢!”過青青不甘示弱地回嘴。

她想了一晚上,決定她不要阿敖走!若他真要離開,她可以跟他一道離開,反正她只要知道這世上還有真心歡迎她的親人在就夠了。

對過青青來說,年昕敖是第一個完完整整接受她的人,在她的心中佔着重要地位;他知道她出自賊窩時沒有露出鄙夷的目光,就算知道她好幾次跟着出去搶劫,態度也沒有任何改變,總是靜靜聽着她在世人耳中是驚世駭俗的言論,沒有害怕或輕視;他看着她這個人,最原始的她。

對她而言,沒有人可以取代年昕敖在她心中的地位!

昨天之前她從沒想過兩個人會有分開的一天,年昕敖在她身邊就像她吃飯一樣自然,只要她找,就能找到,或許在身後,或許在房間裏,卻絕不會在天山那樣遙遠的地方。

年昕敖覺得眼前情況真是一團亂!在他二十來年歲月中從未遇過如此情況啊!他可以很快樂地躲開族老的關愛眼神,也可以輕鬆地擬定四聖門進軍中原的計劃,就是無法面對女人的戰爭。

“青青……蘭妹……”他頓覺左右為難。

青青就算了,此刻的拓跋如蘭一點也看不出是四聖門四聖之一啊!

“呵,艷福不淺啊,年公子。”烈隨恩嘲笑道。

“阿敖是我的!”過青青大聲的宣佈,“他是我的!”

慌亂之下她只能抓住自己心中的單純念頭一再重複。

“胡說!”拓跋如蘭拉着年昕敖另一隻手臂反駁,“敖三哥才不屬於任何人呢!何況是你這發育不良的小丫頭!恐怕連男人的需要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你的!你要得起嗎,”

“是他自己說的!”過青青握緊拳頭,似乎很想衝上去廝殺一陣。

“青青妹妹,別衝動——”

青青妹妹雖也會些拳腳,但定不是眼前回女的對手,若是少了根寒毛他們兄弟准給爹念到臭頭!

“笑死人了!”拓跋如蘭呵呵大笑,“敖三哥八成是在哄小妹妹。”

“才不是!”過青青瞪着眼前討厭的女人,眼睛一轉,想到最有利的證據,這是她最近才知道的——男女授受不親。雖然不知道中原人為何這麼啰嗦,也不想理它,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卻是非常有用的利器!

呵!她要讓阿敖陪她一輩子!

她得意地揚起唇角,“阿敖是我的,我有證據。”

這下連烈隨澤都好奇了,怎麼,年獸劃了賣身契給青青嗎?若是這樣就方便多了,他們也不必想辦法擒下這頭臭年獸了,只要拿出賣身契就可以了。

“青青?”年昕敖自己也不記得何時給了她“證據”?

過青青遞了個抱歉的眼神給他,她也不想讓那討厭女人佔便宜啊!

她倏地扯開年昕敖衣襟,迅速拉掉裏頭單衣,露出結實的胸膛……

“這是我留下的印記!”

一排齒印。

當下全廳子裏的人全鐵青了臉——除了過青青。

③③③

“青青,是該告訴你關於年族的事了。”

烈火後悔自己沒早日跟外甥女說明,才讓外甥女誤入歧途。不過他認青青也只是昨天的事,無法防範啊!

“什麼事?”過青青狀似天真地說。

“等等,老爺,先讓我跟青青把話問清楚……”烈母說話了。

在廳里的一場大戲,他們自然沒錯過,包括年昕敖脖子上的一排……曖昧齒印。當下震得全部的人七葷八素!他們以為還是個可愛小妹妹的青青竟然……竟然……老天,光想都覺難堪啊!

烈隨澤第一個遭殃!

烈家大家長、烈家主母、烈家兄弟全印起來指責他沒看好青青,讓青青給那頭年獸“吃”下肚,而且乾淨溜溜。

烈隨澤有苦無處訴,實在不曉得在他一路嚴密監控之下,為何那頭臭年獸還可以找到空隙“吃”下青青?

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還小心求證,“青青,你說著玩的,不是你咬的吧?”

“是我咬的。”過青青一口咬定,“他沒反抗啊!”

廢話!活色生香送上門來,還是個青青妹妹這樣的小美人,哪個男人捨得反抗?那個冶艷美女嗚咽一聲,衝出了鏢局。

看着過青青面帶得意的朝美女奔出的背影做鬼臉,烈隨澤只覺全身無力——

然後就是如今三堂會審的局面啦!青青這丫頭還不曉得害怕呢!

對於妻子的開口,烈火沉着臉,“還有什麼好問的?”

可惡!現下他該如何對付那頭年獸?

“不一定……我們都誤會了。”烈母神秘地說。

她總覺得單純的青青不大可能做出那種事,說不定是大家誤會了。

何況看青青如今氣定神閑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知道婚前失貞的嚴重性,孩子性還滿重的,不太像個女人。

“誤會?”烈隨恩嚷嚷,“不可能啦!姑娘家不會拿這事開玩笑吧?”

青青也不像有這種心機的女孩,再說這麼做對青青也沒好處。

“難說。你們出去吧!這些話男人不方便在場。”

烈母把一干男人全趕出房之後,坐到過青青身邊拉着她手,慈藹地看着她。

“青青,你做那事時會痛嗎?”她含蓄地問。

“痛?”過青青眯了眯眼,“痛的是阿敖吧?咬人的是我啊!”

“不是,是你咬他之前……或之後的事。”

咬他之前或之後?“舅媽,您說的是哪一次?”

她咬他的次數數都數不清,怎麼會—一記得呢?

“哪一次?”烈母大驚失色.“很多次嗎?”

“對啊!”過青青老實地點頭。看來舅舅們已經知道她的壞癖好了,不過好像不怎麼在意呢。

唉,真糟糕,如果舅舅們知道那齒印是她“吃”他時留下的,那她的計策不就不靈了嗎?她還以為舅舅們會立刻逼着阿敖娶她呢!沒想到卻只是問她問題……舅舅們真的那麼介意阿敖是年獸嗎?可是阿敖又不是真的會吃人,那是其他人隨便說的。

聽到過青青“老實”的回答,烈母幾乎要昏倒!

很多次!萬一——萬一——

“青青,你……你……”唉!叫她怎麼問得出口呢?

烈母開不了口,過青青倒是很大方地問了,“舅媽,你們不喜歡阿敖嗎?他人很好呢!而且身材不錯,身上的味道永遠清清爽爽的很舒服,就算不拿來吃也很賞心悅目啊!”

不用更多佐證了!烈母幾乎肯定過青青真給年昕敖“吃”了。

一確定,烈母反而憐惜地擁住唯一的外甥女,眼眶紅了起來。“可憐的青青,若你不是生活在賊窩裏,也不會糊裏糊塗地失了清白了。放心,澤兒不會也不敢遺棄你的,舅媽不會讓他這麼做!都是你舅舅不好,沒能早點把你從賊窩帶出來……”

沒人教導她男女之別與男女之防,說不定青青還不知道做那事會有小娃娃呢!可憐的青青!

烈母實在想得太單純,賊窩是藏污納垢的好地方.自小在那長大的青青什麼污言穢語沒聽過?何況西域民風開放,她還“親眼”看過呢!對男女之事知道得比誰都多。

過青青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目的達成也沒多加解釋。

烈母擦了擦眼淚,起身喚丈夫與兒子們進來。

烈火的臉色更加凝重,“青青,與天下蒼生的安危比起來,個人小情小愛便顯得無足輕重;年昕敖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之人——不,他根本不是人!

“舅舅有自信四個兒子都是人中之龍,隨便一個都比年昕敖好,你可以選擇其中一個,他們絕不會拒絕,若你不喜歡,看你喜歡城裏哪位青年才俊,舅舅絕對為你促成,所以——忘了年昕敖吧!”

過青青愈聽眉頭愈皺,她以為舅舅要將她許配給阿敖的……

“阿敖哪裏不好?”

烈隨恩忍不住說道:“他是年獸!青青你不怕他哪天吃掉你嗎?”

雖說他不見得想娶青青表妹,不過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不是!”她不高興地反駁。

“他是。”烈隨澤不得不戳破青青妹妹的美夢,“是我親眼所見。”

“咦?澤哥哥看到阿敖吃人了嗎?”

呃?烈隨澤給過青青的迅速反應嚇了跳,“是沒有,但……”

“那澤哥哥是看過阿敖變身的模樣嘍?”她向來沒啥嚴肅神情駐足的可愛臉蛋上滿是認真與一絲絲的精明。

她不是單純,只是不想把世界看得太清楚罷了

“這……沒有可——”

“既沒看過阿敖吃人,也沒見他變成年獸,澤哥哥如何肯定阿敖就是傳說中的年魯?”過青青不放鬆地問。

烈隨澤一室,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此時烈隨先開口道:“他怕紅色,也怕燈火;青青表妹要我們拿串爆竹求證嗎?”

年昕敖的房裏從不點燈,夜晚只有數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散發光芒。

“那隻能說阿敖的體質特別啊!”過青青辯道。

阿敖說得沒錯,舅舅們真的早知道他是“年獸”,而且不接納他。

“特別到恰與上古傳說的年獸一致?”

“阿敖說那是世人擅自加上的,他們根本沒吃過人!”

“他們?”烈火聞言族問:“年昕敖跟你說過年獸村落嗎?”

“沒有。”過青青嘟起嘴,“他不是壞人。”

“沒人會說自己是壞人,”烈隨祖終於開口,“年昕敖為了得到你,當然挑好的說,即使他真吃過人也不會跟你坦白。”

“他沒騙我!我——”

烈隨恩憐憫地說:“青青,被騙的人通常不會知道自己被騙了。”

“才不是!”

“青青,我們不能放着年獸殘害世人,這是我們烈族的使命。”烈母說道。

“阿敖沒有!”過青青給眾人的輪流轟炸炸昏了頭,不懂為什麼他們那麼冥頑不靈!都說阿敖不會吃人了嘛!

“你也是我們烈族的一份子,雖然你讓年昕敖欺騙以致忠奸不分,但現在頓悟還來得及,趁年昕敖對你猶未有防心之前,探得年獸在天山上的老巢,為天下除惡!”烈火緩聲說道。

過青青蹙起眉,“若他們要為惡,天下早大亂;再說這世上的惡人比年獸更多,像克孜爾朵哈的盜匪就比傳說中的年獸更殘忍;年獸吃人是為了生存,盜匪殺人卻是為了錢財與慾望,哪個比較可惡呢?”她清澈的眼凜然望向她所剩的親人,嘴裏的言論睿智得不像出自她的口,委時令眾人啞然無聲。

“我喜歡阿敖,就算他真是年獸我也喜歡他。”

一陣窒人的沉默,烈火不得不下決定,“把青青帶回房去,不准她和年昕敖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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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年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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