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泛滿血絲的可怕雙眼、不停流着鼻涕的鼻子,加上猛打噴嚏的可憐模樣,就是權泰然目前的寫照。

誰教他竟然有閒情逸緻,在冰冷的十二月天「露」宿戶外。

請注意,這邊的「露」是暴露身體的「露」。

話說昨晚火熱的第一次接觸后,自信非凡的權泰然因輕敵而慘遭毒手,在鄧妙言一聲令下,乖乖的睡死在她身上——

「呼,還好祖上有靈,這次跟上次一樣沒有失靈。」

但他的大頭就壓在她的胸口,讓她有點呼吸困難,加上他壯碩的身體在失去意識后,整個重量毫無保留的壓下來,鄧妙言真懷疑她身體下的地面怎麼沒有凹

陷出一個人形?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手腳並用地將他踢開后,正好讓這頭牛面朝上,然後……

「啊!色狼、色狼、色狼……」鄧妙言滿臉通紅地叫着,卻不忘透過捂着臉蛋的指縫偷瞄幾眼活色生香的畫面。

哇靠!這男人不僅是個暴露狂,還是個……男人中的男人哩!

瞧他掀起的睡袍下賁起的肌肉和健美的身材比例,若是讓天才兒童唐敬宗看見的話,一定會自卑得去撞牆。

光是他臉上斧鑿似的深刻輪廓就足以讓所有思春的女性失「身」尖叫,更別提那些酷愛男性魅力的假男人了。

就這樣讓他躺在地上會不會太糟蹋了?

但……

雖然這副軀體美好的讓人想一看再看,可誰知道她用在他身上的催眠到底是深層還是淺層?

此時此地不宜久留,不過……

再看一眼應該不算罪大惡極吧?

難得有此大好機會,可以讓單純了十九年的鄧妙言一睹男女身體上的差異和奧妙,就算有十頭大象來拖她,也很難讓她邁開步伐。

所以……

「噢,原來是長這個樣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鄧妙言兩指拎起睡袍的一角,瞠到極限的好奇大眼眨也不眨地落在某個部位上。

「這樣不知道會不會感冒?」

有點得寸進尺的毛手在確定「活體範本」不會突然醒過來后,更囂張地往他的腰間前進,拉開鬆散的腰帶讓他更清涼快活。

「哇哇哇,猛男秀喔!」口水控制不住的流下來,鄧妙言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抹去,末了還不知死活的輕拍他臉頰一記。「這是回敬你剛才偷吃我豆腐的報應

,小心別感冒啰!」

其實,她才不管他會不會感冒咧,反正絕對死不了就是!

就這樣,在她的惡作劇下,一向謹言慎行、高高在上的權泰然近乎全裸地躺在花房內睡了一晚,若不是三隻巨犬嗚嗚咽咽的低嗚聲將他吵醒,他可能真的會

在一干下人的眼前出糗。

而這一切,全是拜這個膽大包天的女賊所賜。

權泰然在心底發下重誓,絕不輕易放過這個讓他首次栽跟頭的女子!

但冷靜過後,逐一抽絲剝繭。

先不管這女子跟那封警告信是不是有關聯,光是她能大搖大擺的來去權家,就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先生,這些都是這幾天剛聘請的人手,兩名年輕人是負責楓林的園丁,另外,這是廚房的幫手和輪班的鐘點女傭。」

紀嬸領着幾名生面孔來到權泰然面前,通常他是不管這種小事的,但若是那女賊真的摻雜在其中的話,就可以手到擒來了。

只可惜……

那兩個年輕的園丁不用說,剩下的一個頂着可笑的西瓜皮又滿臉豆花,另一個則是歐巴桑,全和昨晚青春俏麗的女子不符。

期待落空后,權泰然更顯得病奄奄的。

而另一頭——

鄧妙言痛苦地忍着笑,躲進廚房幫忙廚子準備今晚的餐點。全拜得了重感冒的權泰然之賜,讓許多天沒有和兒子共享晚餐的權夫人展露難得一見的歡顏,不

管兒子究竟有沒有胃口,今天的晚膳絕對是色香味俱全。

而一同用餐的,當然不能漏掉三天兩頭過來串門子的登記第一號媳婦人選,「梁記火鍋連鎖店」的女繼承人——梁斐斐,和第二、第三號候選人,「翠儷珠

寶連鎖店」的大、小千金——白慕兒、白魯思。

再加上聞訊趕來探病的親戚們,連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的紀嬸都直說,權家已經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泰然哥的身體不是一向很好嗎?怎麼說感冒就感冒?陳醫師怎麼說的?是在公司被傳染的嗎?」溫柔體貼的梁斐斐擰着秀眉,彷佛病在權泰然的身,痛在

她的心。

「索性就多休息幾天吧,一定是這幾天忙得沒空休息,體力透支才會一病起來就不可收拾。我和小妹把我們家專治感冒的祖傳秘方都帶來了,還有去年從北

京帶回來的漢葯……」白慕兒當然不甘示弱。

「你們真是有心。」權夫人笑瞇了眼,對兒子猛使眼色。

「這是應該的,泰然哥一定不喜歡吃西藥,我們早想到……」白魯思終於搶到機會開口。

「謝謝各位的好意,剛才陳醫師囑咐過這一波的流行感冒很兇猛,要盡量避免和其它人接觸以免互相傳染。

各位來者是客,請留下來用晚餐,但接下來的日子為免禍及各位,我將不再見客。」

「泰然……」權夫人一臉的失望。

「泰然哥……」眾女則是一臉沒望。

權泰然在滿室殷切的目光下起身。「我累了,告訴紀嬸我在房裏用餐。」

呵呵呵,有觀察的必要。躲在角落的鄧妙言把偷聽來的情報藏在腦中。

☆☆☆

「嗯,照這般看來,這個權泰然不僅是個硬脾氣的大男人,還是個對女性不假辭色的傲男人,所以美人計對他絕對沒有用。」蘭萱仔細分析鄧妙言的情報。

「要不,就是他只對特定的人選有好臉色,比如說,唯一能觸動他的女人……」鄧妙言補充。

「雖然不知道這女人出現了沒有,但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或許可以賭一賭。」

「無計可施?!」這下子鄧妙言就不贊同了。「怎麼會無計可施呢?蘭姊不是早幫我想好了一百種應付的方法嗎?先說出前十種讓我參考看看。」

那當然是唬你的!蘭萱別過臉,沒讓鄧妙言瞧見她往上翻的白眼。

「呃……經過你的描述之後,我發現前面五十種已經不適用,而後面的五十種更加不能用,再給我一點時間想其它的方法。」

「那你得快一點。」她還真信了。「對了,先告訴我『艾麗斯』長什麼樣子吧!」

「我要是知道它長什麼樣子的話,還用得着讓你去偷……借嗎?倒不如你先想辦法從權泰然下手,找出一些關於『艾麗斯』的數據,再推測出最有可能的收

藏地點。」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還是蘭姊比較厲害,不如就由你親自出馬算了,一定可以馬到成功的。」哼!說得比唱得好聽!

咦?這小妮子也有不好騙的時候?!蘭萱瞪大眼思索着其它對策。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寧願由自己來下手,只可恨我的目標太明顯,一露面就沒戲唱了,所以還是得委屈小學妹你……放心吧!過不久會有一個意想不到

的幫手過去幫你,你先撐一下。」別太早被抓了!

「有幫手?是誰?」太好了!

「意想不到的人。」蘭萱不願多說,因為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

「哈啾!」

包在厚羊毛外套內的權泰然,在呼呼的冷風中漸感體力不支。

刻意忽略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態,只知道若不親手抓住那個讓他吃癟的女賊,他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

雖然那次意外除了他們以外,沒有第三人知道。

所以不能假他人之手,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擒住她!

「哈啾!」第N次抹去鼻頭的搔癢,這次成年以來最嚴重的感冒讓他吃足了苦頭。

花房附近仍舊寂靜無聲,權泰然轉動僵硬的脖頸,從入夜後就埋伏到現在,也有五、六個小時了吧!看來今天要無功而返了,泄氣!

忍住鼻頭又一次的騷動,他低低咒罵:「該死的感冒……」

等等!一閃而逝的靈感讓他皺起濃眉。

「該死!原來除了感冒會傳染外,連笨蛋都會傳染!」

是了,根本就不是那個女笨變膽小了,而是他根本就守錯了地方。

如果她的目標真的是「艾麗斯」,在第一次失手后就會轉移方向,而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他的房間。

惱人的頭暈和燥熱一下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嘿!看來今晚不會無聊了!

權泰然用最快的速度沖回房間,房內一片漆黑,但在他的腳剛踏進去時,就注意到一個鬼祟的人影正竄往床鋪的方向。

賓果!

權泰然故作不在意地關上門,脫去讓他燠熱難當的羊毛外套后,燈也不開地將自己摔到床上。

「噢!」可憐的叫聲從他身下傳來。

「瞧我『又』抓到什麼東西了?」權泰然得意的模樣就像只興奮的抓着玩具猛搖尾巴的狗。

「好……這次算你贏了,可以先移開你肥胖的身體嗎?我快喘不過來了。」鄧妙言氣若遊絲的呻吟着。

「肥胖?!若我沒猜錯的話,在我奄奄一息暈倒在地上的同時,你絕對有足夠的時間把我完美的身體從頭到腳欣賞個夠本。我有說錯嗎?」

沒有。「好吧,感謝你至少好心的留一點空間讓我喘口氣。」鄧妙言在身上的重量減輕同時,大大的呼口氣。

「不客氣。」至少身下這副軟綿的嬌軀不讓他感到厭惡。

「你不開燈嗎?」

「然後再讓你耍一次那種把戲?不,謝了。」

「不會啦!」這麼小心眼!「同一種把戲再變一次就不好玩了。」因為她打算使出另一種賤招。

「好吧。」其實他也想看她,但一定要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之下。

權泰然放鬆地將整顆頭顱塞在鄧妙言的頸間,替自己找個舒服的位置。嗯,她的味道也不會讓他反感……

「先說說你上次變的是什麼魔術吧,誰教你的?可不可以傳授幾招給我玩玩?」

「我考慮看看。」先認她當媽再說。「這可不是一般的魔術,而是類似於精神念力,講白話一點就是催眠。」

「喔……」權泰然的頭越陷越深,聲音從她的頸間悶悶的傳上來。

從他單調的回應中,鄧妙言深深覺得家傳絕學受到侮辱。

「你別小看這種技術,功力高的只要給對方一個簡單的暗示,就可以讓人把衛生紙當成五百元拿去買東西,或是做出更多的蠢事。當然,我們是不會這麼卑

鄙的,只會把這種技能用在正途,像是藉由催眠協助警方辦案,或是進行精神治療。」

「你有這麼厲害嗎?」權泰然雙唇貼在她的脖子上,一說話就有熱熱的氣體噴在其間。

好癢……鄧妙言不自在地縮着脖子,順便挪挪不得自由的身體。

「還、還好啦!」其實是還好出糗的機會並不多。「你……你要不要先起來一下?我們這樣子不太好。」尤其是他好像越來越重了。

「沒有人可以免疫嗎?」他不僅不理她的抗議,還變本加厲的賴定她。

不管鄧妙言再怎麼縮,總逃不出他可怕的重量。

「你……」氣死她了!「因人而異啦!有的人比較容易集中精神,對暗示的接受力比較強,有的人就不行。」為什麼每次一遇上他就會動彈不得?

「嗯……」這次他只哼了一聲。

咦,她在幫他解惑耶,竟然是這種態度!

再奉送一些。「告訴你一個很好笑的例子,有一次我本來想整唐敬宗,讓他自以為是只猩猩,結果一點效果都沒有,但這招對老是欺負我的班代就很有用,

那天他整整吃了兩大箱的香蕉,還到處抱着人要抓虱子。」

「嗯……」

嘿!有笑話也不給她捧場一下!

再接再厲。「這根本不算什麼,我爸的大弟子是我見過最厲害、悟性最高的導師,我會的這些小玩意他根本不看在眼裏,因為他隨便一出手就可以讓人進入

未來,還可以看到自己的死期和埋葬的方式,電視上那個專門表演前世今生的根本不算什麼!」

這次就太過分,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有打呼的聲音!

鄧妙言嘴角抽搐,首次嘗到對牛彈琴的滋味。全怪這頭笨牛!竟敢在她說得口沫橫飛、意猶未盡的時候睡死,難怪會越來越重。

「沒關係。」因為前一次的經驗讓她抓住訣竅,做起來加倍得心應手,只要手腳並用就能踢開身上的累贅。

「這次我不會再留情了。」

就見她捻亮床頭燈,兩隻小手不留情的撐開權泰然的眼皮,開始作怪。

「醒醒,知道我是誰嗎?」

「嗯……你……別吵……」頭好重,他一定是發燒了。權泰然只覺得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無神的雙眼瞇起。

「別動,看着我的眼睛,聽我的口今,等我數到三時,你會聽從我的暗示。」

幾乎是沒多想的,鬼主意就充滿了鄧妙言整個腦袋。

「明天早上醒來后要記得給紀嬸一個有力的招呼,再給你媽一個熱情的問候,記住還要給第一個上門找你的客人一個深情的眼神,然後跟着我說……」

忍着笑,鄧妙言說出最後的暗示。

「我真是愛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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