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當谷皓宇將打好的辭呈遮上曹景昌的辦公桌時,在曹景昌身旁核對公司賬冊的曹心瀅除了訝異之外,胸中更有擦撞的火苗。

谷皓字會辭職,難不成是為了丁若雪?

「你為什麼要辭職?」曹心瀅搶在她父親開口前,探究的問。

「托曹大小姐的福。」谷皓宇面無表情,盯視曹心瀅的眸光又冷又利。

果然。曹心瀅胸中的氣焰頓時燎燒開來。為何事情總不在她的掌控之下?

「皓宇,你的意思是……你會遞辭呈和小女有關?」曹景昌不動聲色的來回睨視谷皓宇和他女兒問的暗潮洶湧,知道事有蹊蹺。

「曹董,很感謝這將近一些年來你對我的器重,但很遺憾,只能為你效力到這兒,不過我會將職務交接得很清楚,曹董可以放心。」

谷皓宇避重就輕的說,無意在曹景昌面前揭穿他女兒討人厭的行徑。

「你沒說出個令我認同的理由,我不會批准你的辭呈。」曹景昌將谷皓宇的辭呈從桌面推挪向他,這麼難得的人才,怎麼可以經易讓他離開公司?

「如果真是這樣,那……請曹董問問令千金吧!」

谷皓宇朝曹心瀅冷冷一瞟,沒向曹景昌多作解釋,轉身就向門口邁步。

一旁的曹景昌弄不清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未出口詢問,就聽見他女兒激動的聲音。

「為了一個丁若雪,你就這樣毫不考慮的放棄你令人垂涎的職位?」谷皓宇冷峻的眼神教曹心瀅難以心平,禁不住尖聲嚷問。

「因為我愛雪兒。」谷皓宇停下腳步晚望曹心瀅,語氣除了堅定,還有深深濃情。

曹心瀅氣極妒極的將手上的賬冊捏得死緊。谷皓宇竟然大剌剌的在她面前向她宣示他對丁若雪的愛?

「你不怕一旦失去高階的職位后,你將一無所有?」曹心瀅不相信一個男人真可以把攸關身分的事業,看得那麼稀鬆平淡。

「不怕。」谷皓宇的唇角有抹不自覺的溫柔笑意,「因為我有雪兒。」

看着谷皓宇頭也不回的瀟洒離去,曹心瀅再也忍不住胸口的炙熱,尖叫出聲,她使勁的將帳簿扔同被關上的大門,不顧她父親的叫喊,反身奔入休息室,把自己鎖在裏面。

結果不該是這樣。按照她的計劃,應該是丁若雪會自動離開谷皓宇,她有機會再奪回谷皓宇才對,怎會是谷皓宇主動辭職,還那樣滿足的告訴她──他愛丁若雪,他有丁若雪?

「不應該是這樣的!」曹心瀅失去控制的大吼,雙手一掃,置物柜上的雜物「兵兵兵兵」的摔落一地。

忽然,丁若雪的影像在曹心瀅腦中放肆的刺閃着,曹心瀅驀地又是一吼。

是丁若雪!是丁若雪壞了她的一切計劃!打從一開始就是丁若雪讓她這個能呼風喚雨的曹大小姐不能順心如意的,是丁若雪……

曹心瀅聽不見休息室門外曹景昌急切的叫喚,只是喃喃地覆念着丁若雪的名字,一頁一頁撕着她隨手抓來的書。

★☆★☆★☆

悶熱的夏季天氣里,難得碰上個微風輕吹的陰涼日子,不去郊外踏青,實在說不過去。丁若雪、谷皓宇還有范逸群及溫曉琪這幾個懂得享受的人,就這麼把握良機的相偕到幽靜的戶外野餐去。

此刻,他們正坐在鋪上大塊粗布的草地上,優閑的談天。

「我這小小的副總經理離職對曹董沒什麼影響,所以他稍加慰留便批准我的辭呈,可是曹董會在短短兩天內同意你離開公司,還真是讓我感到驚訝。」

范逸群啃着蘋果斜睨谷皓宇,他以為曹董起碼會拖個十天半個月,而且還不見得會批准皓宇的辭呈。

「其實曹董後來又跑來問我辭職的原因,我想既然曹心瀅不敢明白告訴他,就由我來說個清楚明白。接着我坦白把我進入『天翔科技』的原因,以及我會回我爸公司經營的事全告訴曹董,他也就不再勉強我留在他的公司了。之後曹董向我保證他會說說他女兒,要我再在公司留下,不過我拒絕了,經過曹心瀅一鬧,我壓根兒不想繼續待在『天翔科技』。」

谷皓宇將削好皮的蘋果切半,挖去心核,遞一半給雪兒,唇邊滿是笑意。

「天啊,你平常都那麼寵你老婆的啊?吃個蘋果居然是你這個大男人削皮?」溫曉琪大驚小怪的嚷,一雙大眼羨慕又揶揄的直瞅那幸福的大美人。

丁若雪被瞧得雙頰直泛紅暈,纖指指向皓宇,無辜的說:「是他不讓我拿水果刀削水果的嘛!」

「那是因為妳削水果的技術實在教人為妳捏把冷汗,掌刀姿勢和一般人相反就算了,偏偏還總讓人以為妳要削的是妳的手指,唉……」說著,谷皓宇不禁又搖頭又嘆氣,看雪兒削過一次水果后,他就覺得還是由他「操刀」,比較安全。

「人家哪有你說的那麼糟糕,只是削得比較慢而已呀!」丁若雪微噘小嘴睞了皓牢一眼,咬下手上的蘋果時,心裏卻滿是被皓宇呵寵的甜意。

「谷先生,我削水果的技術也不大好,可不可以麻煩請你服務一下?」溫曉琪拿起一顆蘋果舉向谷皓宇,想圖個方便。

「妳直接用啃的不就得了。」谷皓宇懶懶地說。

溫曉琪又不是雪兒,他幹嘛幫她削水果?

溫曉琪登時傻眼,哇啦哇啦的叫:「你這也未免差太多了吧,谷皓宇?好歹我也是個女的,你該體貼、紳士點吧?」

「算啦,皓宇的體貼紳士,向來只有若雪能夠獨享,他管妳是不是女的?」范逸群微笑着說,抓過溫曉琪手心裏的蘋果,利落的削着。

丁若雪雙眼不覺一閃,范逸群很自動的替曉琪削蘋果耶!他們……

「皓宇,既然你已經離開曹董的公司,那麼我上回跟你提過,到我叔父公司幫我的事,你考慮得如何?」范逸群邊削水果邊問。

「可是……你不是說皓宇要揍你一頓才會答應?」溫曉琪困惑的望着他。

丁若雪聞言,眉梢即刻爬上笑意。曉琪連這事都知道,看來她和逸群……

「皓宇,你該不會這麼會記仇吧?」范逸群皺眉看向皓宇,有點兒忐忑。

「當然不會,我只會有仇必報而已。」谷皓宇嚴肅的說,接收到雪兒看穿心作弄范逸群的嗔睇眼神,他調皮的向她擠擠眼。

「真的讓你扁一頓后,你就答應暫時到我叔父公司幫我一陣子效勞?」范逸群百般不情願的問,將削好的蘋果交給溫曉琪。

「真的。」谷皓宇很當一回事的點頭,沒讓范逸群看出破綻,他有些想知范逸群會用什麼方式讓他「扁」。

范逸群不由得在心底叨罵一句。他們是朋友耶,這麼不能通融?!他上次也只不過攬了若雪一下,那小子就那樣耿耿於懷?

可是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不用被揍。就能讓皓宇到他叔父公司,幫他處理他接手公司后的煩亂公務,偏偏皓宇又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好啦!豁出去了!」

范逸群突然大喊一聲,站起身走向丁若雪,然後敏捷的就往她白嫩臉蛋親下去。

時間,驀地僵停半晌。而後──

「范逸群!」

一聲沉厲的暴喝夾雜一詞冷戾的拳頭,同時劃破空氣,硬生生地掃向范逸群。

「皓宇……」丁若雪阻擋不及,耳邊已響起范逸群慘烈的哀嚎和溫曉琪驚慌的叫聲。

「老天……你……下手還真重。」范逸群抱摀着肚子,差點站不住腳。

「逸群,你沒事吧?」溫曉琪扶着范逸群,擔憂的問。

「你剛才是什麼意思?」谷皓宇語氣冰冷得可以戳刺人心,拳頭仍舊緊握着,隨時想再補范逸群一拳,這該死的傢伙居然敢親他的雪兒?

范逸群在溫曉琪的攙扶下坐回草地上,「是你說要扁我一頓,才肯答應到我叔父的公司上班,既然我橫豎都要被扁,當然要先討點甜頭才划算。」

丁若雪不禁莞爾。「皓宇是和你說笑的,他其實早就不生氣上次的事了。」

「什麼?那我這拳豈不白挨了?」范逸群埋怨的瞪向那猶臭着一張臉的男人,挑釁的又加了句:「早知道我剛剛就直接親若雪的小嘴。」

「你這個該死的渾蛋!」谷皓宇氣炸的想上前再賞范逸群一拳,卻被雪兒拉住。

「曉琪,妳照顧逸群,我和皓宇到一旁說說話。」

丁若雪急挽着皓宇走到離范逸群他們稍遠的大樹下,皓宇正在氣頭上,還是先將他和范逸群隔遠些好。

「皓宇,彆氣了。」丁若雪輕撫他繃著的俊臉,軟聲說道。

「怎麼可能不氣?那該死的傢伙竟然在我面前親我的老婆!」他不只氣,是很生氣!

「那你是不是也氣你老婆沒躲掉范逸群那戲謔的一吻?」她拉拉他的手,小聲的問。

「傻瓜,妳在胡說什麼?」谷皓宇憐惜的捧起她低垂的小臉,雪兒該不會在擔怕他又氣昏頭的懷疑她和范逸群有什麼吧?

「那就別生氣了,好不好?再說你剛才打范逸群打得那麼用力,我覺得有點兒對不起曉琪。」

谷皓宇納悶的問:「我揍范逸群,關溫曉琪什麼事?」

丁若雪神秘的笑笑,「你說呢?」

谷皓宇咦唔一聲,忽有所悟的從大樹榦這端探頭覷看他們,剛好瞧見溫曉琪將手置於范逸群被揍的腹部,而范逸群則伸手覆上她手上的柔和畫面。

「該死!那傢伙和溫曉琪來電了竟還在她面前親妳,真的很欠扁!」谷皓宇覺得他應該「講義氣」的再揍范逸群一拳才是。

「皓宇……」丁若雪無奈的喊,這男人還在氣耶!

「誰教他……」他的怏怏不滿陡地全教雪兒親昵含下。

谷皓宇微愣,沒想到雪兒會突然主動吻他,不過他的唇舌向來戀棧雪兒柔軟的唇瓣、香甜的滋味,不須細想,只管品嘗……

丁若雪不知該如何使皓宇平息他的怒氣,只是忽地想到也許……也許她的「口水」可以……所以……所以就吻了上去。

她攀摟着皓宇的頸項,才怯怯地探送丁香小舌到他口裏,下一秒,她整個人便被皓宇壓鎖在懷裏,吻得天旋地轉。

丁若雪不可自拔的迷亂在他醉人的氣息里,遲鈍的想起,她這種「自投羅網」的方法,好像……很笨喔?

「你……你不生氣了吧?」當他好不容易鬆開她,丁若雪倚在他懷裏,嬌軟又害臊的問。

谷皓宇溫柔的揚起唇角,俯貼在她仍留有他的餘溫的紅艷唇瓣上,嘎啞呢噥:「那……妳得再吻我一次才行。」

「你……」丁若雪驚悸不已,挪離他灼熱的唇一些。

「妳不希望待會兒我又和范逸群吵起來吧?」他以指腹點撫她柔潤的紅唇,執拗的想再品嘗一次雪兒主動的吻。

「說話……要算話,吻了……就不能再生氣峨!」她凝睇着他,腆赧的說。丁若雪知道,她拗不過這個固執的男人。

谷皓宇洒脫的點點頭,痴迷的凝注她臉上的嬌羞紅雲。他的雪兒無論何時,都是這麼迷人。

丁若雪拿他沒轍,只得微顫的扶上他的腰際,踮起腳尖……

谷皓宇溫存的又汲取到雪兒如蜜的甘醇,很香、很柔、很羞澀。此刻的他只有滿懷的柔情,沒有絲毫的氣火,范逸群那小子,他懶得理了……

★☆★☆★☆

野餐完的隔天,谷皓宇便依約到范逸群他叔父的公司,答應暫以「決策總顧問」的頭銜,輔佐范逸群處理公事。

沒辦法,因為他已經扁了范逸群,賴不掉。

「雪兒,我回來了。」在公司多忙半個鐘頭才下班,谷皓宇格外想念嬌妻,一進家門就揚聲喚喊。

「若雪大概十分鐘前說要出去拿你離職沒帶走的東西,還沒回來。」岳香梅從廚房出來,含笑回話。

「我的東西?」谷皓宇微蹙濃眉,「離開『天翔科技』時,我的私人物品都帶回來啦。」

「可是若雪是接到電話才……咦?」岳香梅突地想到什麼似的瞇起眼,「那通電話里的聲音……很像是上回來過我們家的那個曹大小姐……」

「曹心瀅?」谷皓字的心底倏忽掠過一陣不安,他急抓着母親的肩頭問:「媽,雪兒有沒有說她要去哪裏?」

「沒有。不過應該不遠才是,因為若雪是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出去的。皓宇,怎麼了?」看見兒子緊張的模樣,岳香梅不由得跟着焦急起來。

「媽,我開車出去找看看,如果雪兒回來,妳叫她打電話給我。」谷皓宇急匆匆地向外奔,只覺得胸口一片窒塞。他害怕這種突如其來卻在他心裏盤旋不去的不安感覺,他要趕緊見到雪兒。

谷皓宇找不着他心愛的妻子。

他就那樣開着車在離家不遠的街上、巷弄,仔細的尋看雪兒,只是,他尋不到雪兒的蹤影。

五分鐘,十分鐘……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谷皓宇心急如焚,卻依舊沒有雪

兒的消息。她不在溫曉琪那裏,也沒有打電話回家或給她母親,雪兒不會這樣不給家裏一遍消息的。

至少,不會忘了他。

谷皓宇心底的不安愈來愈沉、愈來愈重,他直覺雪兒出事了,而且絕對和曹心瀅有關。但是曹家的管家在電話中告訴他,曹景昌和曹心瀅都不在,他找不到曹心瀅,怎麼得知雪兒在哪兒?

不甘心的,谷皓宇直接驅車來到曹家大宅,他要親自確認曹心瀅是否當真不在家。

「啊……對不起。」急着衝進曹家庭院,谷皓宇沒注意有人正從庭院裏出來,和她撞個正着,他連忙扶住被他撞到的人,隨即驚訝的喊:「丁老太太!」

「耶?你怎麼會來這裏?」對上谷皓宇的訝異,邱玉霞也是滿臉驚詫,這年輕人不是「扒帶」到拒絕作他們曹家的「駙馬」嗎?還來這兒幹嘛?

「我要找曹心瀅……」谷皓宇無心和邱玉霞應對,只想趕快進曹家。

「曹家現在只有一個管家在,曹景昌有事到高雄,曹心瀅則是不知道野到哪兒去啦!」邱玉霞說得有些憤慨。上回找曹心瀅勒索不成,這次她原本打算找曹景昌要錢的,誰知又撲了個空,哼!

「該死!曹心瀅到底把雪兒帶到哪裏去?」谷皓宇急得悒鬱咒吼,無措的扒梳頭髮。

「妳是說……丁若雪那丫頭……不見了?」邱玉霞好奇的問。

「雪兒接到曹心瀅的電話出去后就沒再回來,我找不到她……對,我要再回去找找……」谷皓宇有些六神無主,忙又要往自己的座車沖。

「年輕人,等一下,」邱玉霞略微猶豫,開口說道:「我想你到那裏……應該可以找到人。」

「哪裏?」根本無暇細究她的用意,谷皓宇心心念念只想找到雪兒。

邱玉霞向谷皓宇稍作敘述,便見谷皓宇倉急的駕車離開。

那是曹家的另一處別墅所在地,邱玉霞前次去取曹心瀅付給她到丁若雪家叫囂的酬勞時,去過一次,曹心瀅或許會在那兒也說不定。

邱玉霞其實無須管這檔閑事的,不過前陣子丁若雪那丫頭在馬路上救過她,算她老人家還她的人情。

而邱玉霞此時在想的是,假如曹心瀅真扣留了丁若雪,那曹心瀅可比她邱玉霞料想的還要厲害陰險得多。上次她不就毫不留情的將她往馬路上推?

看樣子,她還是別再動曹心瀅的歪腦筋,認命的過她的日子吧!

★☆★☆★☆

丁若雪恍恍地睜開眼,只看到黝暗的黑。

她感到頭有些昏沉,想起身,卻覺得四肢無力,於是她就那樣靜靜地躺着。等到眼睛終於適應所接觸的漆黑,丁若雪溜眼看到的,是陌生的環

境。

這裏……是哪裏?

丁若雪費力的坐起身,依稀看得出這是一間房間,可是她為何會在這裏?而且還是在地板上?她應該在家裏才對呀!

家裏?!

丁若雪一頓,下意識撫上她微沉的額際,思緒在瞬間接上了線。

對了,她今天下班回到家不久,曹心瀅打電話來說她幫皓宇送他離職后忘在公司的一些私人物品來,要她出去巷子拿。

接着……接着曹心瀅說有一本小記事本滑落在車後座底下,好心的要幫她撿,她不好意思麻煩人家,索性自己跨進曹心瀅的座車,豈知冷不防被蒙住口鼻,一股刺鼻的藥水味直向她侵襲而來,再接着……

丁若雪突覺背脊竄起陣陣的寒意,難不成……

「是曹心瀅把我迷昏的?」丁若雪喃喃低語,背脊的涼意層層加深。

「沒錯。」

「呀──」黑暗中突地響起說話聲,丁若雪嚇了一跳,摀着心口低呼出聲。

隨着隱約傳來的「啪噠」聲,房裏頓時燈火通明,丁若雪看見倚在門邊笑得陰惻的曹心瀅。

「妳……為什麼抓我?」丁若雪掙扎着要站起來,但,她的雙腳使不上力。怎麼……會這樣?

「別白費力氣了丁若雪,我所使用的迷藥本來就有使四肢無力的副作用,而且我還在妳腿上注射了一劑麻藥,妳逃不掉的。」曹心瀅一手握玻璃酒瓶,一手持水果刀,微晃着步伐往丁若雪靠近。

「妳想幹什麼?」滿腔的怒氣驟時取代丁若雪原先的寒慄,這個顯現醉態又面露猙獰的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丁若雪,妳知不知道妳很礙我的眼哪!」曹心瀅蹲在丁若雪跟前,手上刀子直住了若雪的臉上滑去……

「別太過分……啊!」

丁若雪伸手想撥開曹心瀅持刀的手,豈料曹心瀅二話不說,刀尖一撇,就在她左手臂上劃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妳……」丁若雪覆上左手,驚愕的望着一臉陰森的曹心瀅。

「過分?」曹心瀅灌口酒,狂妄的笑了幾聲后,晃若手上的水果刀,邪魅的說:「等我將這把刀子刺入妳的心臟,妳再說我過分也不遲。」

曹心瀅想殺她。心念掠過,丁若雪一凜,眼前陰陰冷笑的曹心瀅頓時讓她覺得毛骨煉然。

「就因為妳得不到皓宇的愛……哎呀……」丁若雪的左手臂霎時又多了一條細長血痕。

曹心瀅瘋了。丁若雪惶恐的使力挪動身子,無奈只移退一些些,她還是使不上勁。

「如果沒有妳,谷皓宇是我的!如果沒有妳,我不會這麼痛苦!一切的一切,都是妳害的,丁若雪,我恨妳……」曹心瀅激動的叫嚷,說著就舉刀往丁若雪的胸口刺……

丁若雪急往旁邊縮滾,避過曹心瀅目露凶光的一刺,豈知就在她無助奮力的想再爬坐起身時,猝不及防的就被曹心瀅絲毫不罷休的攻擊刺入右肩膀,她痛楚的呻吟,全教曹心瀅發狂般的大笑聲掩去。

丁若雪好不容易坐起來,卻只能虛弱的倚着牆壁,摀着不斷冒出鮮血的右肩。

「丁若雪,這一切都是妳自找的,妳過得那麼幸福,讓我很不舒服,只要把妳解決掉,沒人礙我的眼,我又能過得很清心了……哈哈哈……」曹心瀅睥睨着她擒來的獵物,劈頭又是一陣狂笑。

「妳瘋了……」丁若雪忍着右肩的抽痛,有氣無力的說。

曹心瀅的心智已經被憤恨、妒嫉蒙蔽,她的眼神渙散陰邪,是當真陷入了瘋亂的意識中。她該怎麼辦?怎麼逃開這樣危險的曹心瀅?

「我是瘋了,是被妳逼瘋的!」曹心瀅心殘的又朝丁若雪右肩補捅一刀,不顧丁若雪痛苦的悶哼,喪心病狂的道:「我就是要慢慢地凌遲妳,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丁若雪疲累的閉上眼,仍流着血的傷口讓她痛出涔涔冷汗。

難道她今天真將命喪於此?

不要!她還要見皓宇;她還要和他說話;她還要陪他一起生活……

她不能死!

「殺了我,對妳沒好處的,妳想毀掉自己的一生?想讓曹伯父為妳傷心難過嗎?」丁若雪睜開眼,試着對曹心瀅動之以情。

曹心瀅呆頓一下,想起了她父親。

「別想煽動我放過妳,我會處理得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會知道的。」曹心瀅呼嚕灌下一大口酒,趕去浮映她腦中她父親的影像。

「老天有眼,妳能瞞多久?」丁若雪繼續勸說。

「妳閉嘴!」惱羞成怒的曹心瀅氣極敗壞的又舉刀刺向丁若雪。

「啊──」丁若雪驚駭的斜躺過身子,眼看躲過一擊卻躲不過來勢洶洶的另一刀時,她惶急的脫口喊出皓宇的名字:「皓宇!」

曹心瀅握刀的手有一秒的停滯,但旋即又一不做二不休的準備狠狠再給丁若雪一刀……

千鈞一髮之際,門鈴震天價響。

曹心瀅一怔,抽回那已抵上丁若雪胸口的刀子,低低咕噥:「奇怪?誰會知道我在這裏……」

門鈴聲依然刺耳的急響着,曹心瀅不耐的皺下眉,「就讓妳先喘口氣,等我打發大門外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再進來收拾妳。」

曹心瀅將沾血的刀子擱在角落的櫥柜上,酒瓶卻不離手的邊喝,邊晃着不穩的步伐走出房間。

丁若雪明白,要逃出去的機會,只有現在。

她拚了命的努力爬站起來,覺得腳似乎可以使出點力了。當她顫巍巍地倚靠着牆呼喘着氣,耳際忽地傳來她熟悉的喚喊。

「雪兒……」

是皓宇!

「丁若雪不在這裏。」

不,皓宇,我在這裏……

丁若雪踉蹌顛躓的移步,旋開門把,放聲大喊:「皓宇,我在這兒。」

正心急的在廳里各處探看的谷皓宇一聽見雪兒的聲音,心一悸,他循聲望去,瞧見了長廊那端稍稍打開的門縫內的隱約人影。

「雪兒!」谷皓宇急急奔上前,剛好扶攬住由房內撲倒而出的虛軟嬌軀。

「雪兒,沒事吧……老天!妳怎麼會傷成這樣?怎麼會這樣?!」猛地瞥見雪兒右肩暈染的一片血紅,谷皓宇整顆心緊緊揪絞,疼痛萬分。

「皓宇,我……啊!皓宇小心……」

「妳去死吧!丁若雪──」

「雪兒,危險……呃……」

一連串措手不及的混亂過後,空氣,瞬時破碎得徹底。

「不!皓宇,皓宇……」丁若雪凄厲的哭喊,雙手按覆在皓宇的左胸口,卻怎麼也止不住那汨汨湧出的鮮血。

曹心瀅愣愣地跌坐在地,全身打着哆嗦。

不該是這樣的。她握着敲碎的酒瓶朝丁若雪刺過去,想對她作最後一擊時,丁若雪明明使力推開他了呀!為什麼他會撲過來擋在丁若雪身前?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雪兒,別……哭……」谷皓宇想提手擦拭雪兒決堤的淚,無奈力不從心,眼前一暗,他失去知覺的昏厥在雪兒懷裏。

「皓宇……」丁若雪腦袋抽空,手腳冰冷,只想着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顫抖的拿起皓宇腰際的電話撥下號碼,卻無法報出所在的地址,她聲淚俱下的朝曹心瀅吼:「告訴我這裏的住址,快點!」

曹心瀅看着谷皓宇胸前擴散再擴散的腥紅,怔忡的念出一串地址后,依舊瑟縮着身子想着:不該是這樣的……

而掛上電話的丁若雪,只能摟着皓宇、喚着皓宇,除了流淚還是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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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的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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