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齊堡
“已經三十天了,少堡主還是關在逸軒里嗎?”齊母擔憂地問着阿牛。
“回夫人的話,少堡主這一個月來都關在逸軒里,看着少堡主夫人所留下來的腰煉。”
“這可怎麼辦才好呢?再這樣下去,珺兒還沒有回來,焱兒就一定會先病倒的。”
“心病還需心藥醫呀!”齊父嘆了口氣,這一個月來齊焱的消瘦他也看在眼裏,為人父母又怎麼會不心疼呢?
“不曉得那名大師說的是不是真的?再十九天珺兒就會回來。”齊母拿着手中擦拭滑落的淚水。
“出家人不打誑言的,我們要相信那位大師的話才是。”
“若珺兒無法回來……”
“不曾的!”齊父拍拍齊母的手。“我們現在也只能相信大師的話了。”
“是呀……”她哽咽地說。“我想去逸軒看看焱兒。”
“好吧!”齊父點點頭。
齊母推開門,走入內室就看到齊焱坐在床鋪上,手拿着一條純金的腰煉,雙眼望着遠方,身形十分的枯槁,已不復往日的俊朗及意氣風發。
“焱兒……”齊母心疼地走到齊焱的身旁。
齊焱稍稍回過神來。“娘!”
“焱兒,別這樣!珺兒再不久就會回來了,珺兒若是看到你如此消沈,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我知道,但是我剋制不住自己對珺兒的思念。”齊焱緩緩地說道,原本清明的眸子有些凹陷、黑白分明的眼珠有些灰暗,看得出來經過長久的折磨。
“我每夜都無法入睡,腦子裏全是珺兒嬌柔的身影,她為何還不回來呢?為什麼老天要如此殘酷?在她好不容易接受我之時,在我以為可以永遠守住她之時,卻狼心的帶走她……”他雙手握拳,用力地搥打樑柱。
“不要!焱兒不要這樣……”齊母握住齊焱的手,悲切地哭泣着。“你不要還沒等到珺兄回來就先崩潰了呀!”
※※※
“你怎麼又帶我來新興巿場呀,除了這裏你沒別的地方可去了嗎?”城珺不悅地說道。
“孕婦得多走動、走動,每天悶在家裏聽古典音樂、畫素描,你生的孩子會變成自閉兒吶!”徐文蘭閃過城珺揮來的一拳。
徐文蘭左右望了下,發現那個算命攤還在,於是她捲起了袖子,準備想去拆了他的攤子。
“怎麼了?”城珺覺得文蘭表情怪異。
“別攔我,我去要拆了那個算命師的攤子,讓他不能再在這裏騙人。”徐文蘭氣唬唬地說道。
“喂!算命師……”徐文蘭跑過去,用力拍算命師的桌子。
“小姐。”算命師微笑地招呼。
“你還說我朋友回不來了,她這不是回來了?”文蘭指着城珺道。
算命師轉頭看向城珺。“這位小姐,在那裏可有遇到你真心所愛的人?”他微笑地間道。
城珺有些悲傷地點點頭。
算命師點點頭。“那就代表我算的沒錯,不是嗎?”
“但是我朋友回來了呀!”
“小姐,你是真心想回來嗎?”算命師緩緩地問道。
“這……”城珺搖了搖頭。
“那你想回去嗎?”
“我還可以回去嗎?”城珺雙眼發亮,激動地問道。
“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想回去?”城珺連忙點點頭。
“你選擇的機會只有一次,若你真的回去了,就不能再回來,你能割捨掉這裏的人事物嗎?你仔細思考後再回答我。”算命師看着手牽手的兩人道。
城珺看看算命師,再轉頭看看徐文蘭,然後她感傷地對着徐文蘭說道:“文蘭,我對不起你!我必須回去。”
徐文蘭則抱緊了城珺,她也不願看城珺鬱鬱寡歡,還強顏歡笑。“沒關係的,只要你能找到屬於你的幸福,我就很高興了。”她十分感傷她說,畢竟兩人是好朋友,以後將一輩子見不到面了。
“我要回去,他在等我!”城珺堅定地對算命師說。
“明天光束將最後一次聚集,地點在你所居住的地方。”
“謝謝你。”城珺感激地說道。
“我說過,你的緣分、歸宿就是在那裏,你只要選擇相信你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
“夠了吧,不要再裝了……”徐文蘭知道城珺要回去古代,將自己所有的寫真集全都搬到城珺的小套房裏,往城珺的行李袋裏裝。
“不行!這是要給你開妓院的資本,這一次絕對不能讓他燒掉,了解嗎?”徐文蘭強忍着酸楚,笑着說道。
“是!”城珺誇張的行了童子軍禮。
“好了,剩下最後的步驟。”她拿起相機。“我可是買了五卷底片,快!我們可以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將相機調成自動,徐文蘭連忙跑到城珺的身旁,開始拍照。
過了約莫兩個小時,所有的底片才全都拍完。
“拜託,你在拍什麼呀……我都還沒擺好姿勢!”
“有什麼關係!”徐文蘭拿出銀制的項鏈,中間有個心型的墜子,徐文蘭將它打開。“這是我們以前的合照,到那裏之後別忘了我……”她終於忍不住哽咽地哭了。
“我知道,我不曾忘了你的。”城珺戴好墜子,抱緊徐文蘭,淚水滴落下來,濡濕了她們倆的衣服。
“差點忘了,還有這個。”徐文蘭拿着城珺的畫本一同塞入行李中。
“你帶夠了黃金和白銀嗎?”
“我將存摺的錢全領了出來,都買了黃金。”
“那我就放心了,還剩一點時間,我們聊一聊吧!”於是她們從南至北的聊了起來,說到了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兩人是如何認識、鬧彆扭……等等。
天色漸漸由暗變為明亮了起來,偶爾還可以聽到雞啼的聲音。由於不知道光束何時會聚集,兩人就這麼等待着。忽然之間,室內暗了起來,一道光線穿出。
“快!光束開始聚集了……”徐文蘭連忙將行李拿給城珺。
“到那裏一定要過得幸福哦……”徐文蘭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若在那裏遇到婚姻暴力,我是沒辦法救你的。”
“我……我……知道……”城珺哽咽地說道。
城珺提起行李,站入光束之中,光束也慢慢地散去……
“到那裏別忘了我啊……小珺……”徐文蘭哭喊着,看着光束就這麼消失,她一輩子是無法再見到自己的好友了……
※※※
昏亂交錯的時空,讓城珺有些眼花撩亂。她再次墜落到古代時,卻發現她根本沒有到過這個地方。
“這裏是哪裏呀?”城珺看着四周陌生的街景。
路上的行人看到不同穿着的城珺,都用奇異的眼神看着她。
也許該找人問問路才是。“這位大哥……”當她開口想問路時,所有的行人全都走避。搞啥呀!我又不會吃了他們!難不成她長得像“怪獸”還是“噴火龍”嗎?不曾吧!看來她不換下這套可以說是“驚世駭俗”的服裝,是沒有半個人會理她的。
“找間布莊買套衣服好了。”城珺走到離自己最近的布莊,起初那裏的老闆看到她的穿着地想走避,直至看到城珺手中白花花的銀子,才露出了笑容。
“姑娘,你想要什麼樣式的衣服呢?”
“隨便找套男子的長衫給我。”這樣也方便些,她在心裏想道。
“是……”
“對了,我問你,這裏離齊堡有多遠?”
“齊堡向來是禁止外人進入的,姑娘若是到了齊堡,可能也無法進入。”老闆好心地說道。
“我和他們少堡主是好友,是他請我到齊堡作客的,但我不知道齊堡到底有多遠。”城珺撒了點小謊。
“這樣啊……”布莊老闆點點頭。“這兒離齊堡約莫有一百哩的路途,若是姑娘你的腳程快一點的話,今兒個晚上就可以到了。”
一百哩?那麼遠……城珺皺了眉。
“這裏有沒有讓人雇馬車的地方?”
“當然有!”
一大早齊焱便神采奕奕地坐在庭院等着城珺,今日她就要回來了,他的心漲滿了喜悅……齊父、齊母及阿牛則是在他的身旁陪伴着。看着天色越來越暗,太陽早已西沈,齊母的臉色也越來越擔憂。終於到了子夜,齊焱仍是坐在涼亭候着。
“焱兒,你先回房吧!珺兄回來時,我會差人通知你的。”齊母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要親自在這裏等珺兒。”齊焱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溫度。
“爹娘,你們先回房吧……”兩人看到齊焱這樣,也不敢回房,深怕發生什麼事。
終於漫長的夜晚過去了,四十九天漫長的期待落了空,一股氣血在齊焱胸口翻騰着。
“焱兒……”齊母看着齊焱的臉色慢慢變紅,有些擔憂。握緊了手中的腰煉,齊焱受不住刺激,吐出了一口鮮血。
“不!焱兒……”齊母連忙扶着齊焱,齊父則是從石椅上起身。齊焱雙眼一閉,昏厥了過去。“快叫大夫……”
大夫稍微把了下脈。“心病還需心藥醫。”他說完開了帖藥方子后便離開了。
※※※
經過漫長的路途,城珺終於在隔日下午乘着馬車回到齊堡。由於她懷着身孕,雖急切的想見到齊焱,但馬車的顛簸令她受不了地猛吐。
城珺拿着行李下了馬車,付了馬車夫一錠金子。
馬車夫從沒見過有人出手如此大方的,欣喜得頻向城珺道謝。在馬車離開后,她才敲了敲齊堡的大門。
門內走出一名堡內的弟兄。“小兄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他問道。
“我找你們少堡主。”看來這名弟兄是新來的,所以才會不認得她。城珺在心裏想道。
“我們少堡主現在不宜見客。”
“為什麼?”城珺不解地問道。
“這就不便告知了,小兄弟請回吧!”
“喂!我要進去。”該不曾才五十天他就外遇了吧!
“不行。”眼看堡內的兄弟就要將大門給闔上,城珺情急之下拿起了大行李,用力地擲往他的身上,乘機跑了進去。
“有人擅闖……”那名兄弟連忙大喊着。城珺則是拎着行李,直衝紫竹軒。
“站住!”阿牛見到有人擅闖齊堡正要揮掌制止。
“阿牛,是我啦!想謀殺呀!我回來了,齊焱呢?”城珺連忙蹲下身子,避免被劈中。
“少夫人?”阿牛連忙收勢,欣喜地看着城珺。大好了!少夫人真的回來了,少堡主有救了……
“齊焱呢?為什麼外頭守門的說齊焱不宜見客?”她不解地問道。
“少夫人,別說了,快跟我來!”阿牛幫城珺提起行李,直奔逸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