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種因果

第二章 誰種因果

歐陽霓如遭五雷轟頂俏臉登時一片粉白顫聲道:“你說什麼葉無青死了?”

她死死地盯着小蛋想從他的神色中尋找到一絲希望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大的失望甚而是一種沒頂的絕望。

想到忘情水毒時生不如死的慘狀她的嬌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下意識地搖頭道:“不不……你在騙我你一定是故意欺騙我好讓我害怕對不對?”

小蛋愕然望着歐陽霓失態的模樣回答道:“是真的如今師父的遺體就停在湖西的靈堂里。”

歐陽霓徹底信了頓時呆如木雞手中的小瓷瓶被她“砰”地捏爆她也渾然不覺。葉無青一死當世再無人能解去身上的忘情水毒縱然這一小瓶小蛋的鮮血能夠化解去歐陽修宏的怪毒又有何意義?

她猛地爆出一聲近乎瘋狂的凄厲尖叫和身撲向小蛋探出鮮血淋漓的右手向他頭頂插落。

小蛋暗吃一驚全不明白葉無青的死訊何以如此令歐陽霓大受刺激好似瘋了一般?他手中的雪戀仙劍尚未入鞘順勢一招“擎天柱石”往上挑去。

豈料歐陽霓竟不管鋒利雪亮的雪戀劍鋒挺身直撞上來。

小蛋“咦”了一聲雪戀仙劍收由心朝右一偏側頭閃身往一旁躲避。

可他重傷未愈身法遠遜平日“喀”一記脆響歐陽霓的五指已插落在左肩上。

饒是有烏犀怒甲的遮擋一股劇痛仍是直鑽心底激得他胸口一悶趔趄后倒連忙將雪戀仙劍拄地穩住身形歐陽霓的左掌又如影隨形當胸劈落。

暗紅的夕陽透過茂密的枝葉照射在她蒼白的臉上一雙漆黑的眸子裏閃爍着瘋狂的光芒宛如惡魔附體。

小蛋強抑翻騰的氣血左手以指代劍輕輕挑出划向歐陽霓脈門。

“砰!”歐陽霓一掌結結實實印在他的胸膛之上卻因脈門被指力掃中掌勁泄去大半威力大打折扣再經烏犀怒甲和有容乃大的一卸一消真正迫入小蛋經脈的勁力十去其九。

手腕上傳來的痛感令得她神智微微一清無意中目光掃過小蛋左臂上血淋淋的傷口她不由一呆凝住高舉的右手。

忽然遠處的密林中響起盛年雄勁的嘯音正朝這裏飛迫近。

歐陽霓臉上陰晴不定似在猶豫着什麼驀地長長出了口氣緩緩落下右手身形一晃飄若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小蛋手撫胸口驚訝地目送歐陽霓隱入林間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嘯聲驟停就聽霸下欣喜的聲音叫道:“乾爹!”

盛年與尹雪瑤雙雙從林中掠出飄落在小蛋身前。小鮮左顧右盼奇怪道:“那個惡女人呢?溜得倒快!”

原來霸下畢竟放心不下小蛋急急忙忙迴轉營地尋到盛年卻正聽到歐陽霓絕望之下的厲聲尖叫當下循聲趕來。

盛年不由分說出掌抵住小蛋背心翠微真氣源源不絕地注入助他運功療傷。

小蛋如沐溫泉身上痛感逐漸緩解喘息說道:“快去救農姑姑!

她被歐陽霓關在了由此往東三裡外的一座石穴里!”

尹雪瑤知他擔心歐陽霓改變主意搶先一步帶走農冰衣頷道:“我去!”攜着小鮮順着小蛋指點的方位御風而去。

小蛋這才稍感寬心緊繃半天的神經一松頓覺全身百骸無一不痛軟綿綿像是散了架一樣順勢在樹下坐倒盤膝運氣。

盛年同樣對眼前生的種種變故大惑不解卻不願讓小蛋分心忍住沒問。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尹雪瑤果然找到了被歐陽霓禁制住經脈關押在石穴中的農冰衣返回與小蛋和盛年會合。

盛年見小蛋傷勢趨向穩定收掌起身藉着月光打量農冰衣唯恐她受了傷害。

好在農冰衣的面色雖有些委頓疲憊人卻安然無恙。他兀自不放心問道:“冰衣你沒事吧?”

農冰衣搖搖頭沒說話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盯着腳下的泥地出神。

霸下迫不及待問道:“農仙子那妖女為何要將你擒了去?”

它一連問了兩遍農冰衣方如夢初醒回答道:“她向我迫問忘情水的解藥。”

小鮮訝異道:“她想要忘情水的解藥做什麼你告訴她了么?”

農冰衣道:“沒有事實上爺爺在世時並未教過我化解忘情水毒的法子她就算使盡所有毒辣手段也無法如願。”

盛年瞧着農冰衣心不在焉的模樣疑竇陡起剛想問詢卻聽小蛋徐徐道:“難怪她聽說師父死訊后如此失態**不離十歐陽姑娘已然身中忘情水毒!”

尹雪瑤一驚旋即嘿然道:“報應不爽這丫頭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小蛋默然不語心頭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何滋味只是被擊中的胸口仍在隱隱作疼。

又歇了會兒四人起身迴轉翠霞派在湖東臨時搭建的營地探望衛驚蟄。

這時衛驚蟄已經蘇醒農冰衣見狀關切道:“小衛你受傷了?”

衛驚蟄洒脫笑道:“沒事被那老妖婆臨死前在肩膀上抓了一把。能為農神醫報仇雪恨這點傷值得。”

農冰衣驚喜交集望着衛驚蟄肩頭裹纏的繃帶更是心疼無比雖說心下感動口中卻埋怨道:“你怎麼也不知道珍惜自己?”

霸下探頭笑嘻嘻地接嘴道:“沒關係小衛好福氣有了你農仙子他等於懷裏揣了面閻王爺御賜的免死金牌還怕什麼?”

農冰衣大是尷尬衛驚蟄唯恐霸下當著盛年的面繼續胡說八道急忙岔開話題道:“小蛋聽說下午你去過湖西了?”

小蛋點頭將自己在葉無青靈堂里的遭遇照實說了。

衛驚蟄笑道:“可惜可惜只差一點你就成了忘情宮宮主。”

小蛋嘆道:“想來師父心知肚明我這人是當不來什麼宮主的。”

盛年道:“未必或許在葉無青心目中你才是他屬意的衣缽弟子。否則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情豈能容你一再忤逆冒犯?卻反而在臨終之際將你重新收入門下?”

尹雪瑤頷道:“不錯我猜在他心中也是希望小蛋能接掌忘情宮只是終究沒有說出口而已。”

霸下疑惑道:“那他為何不說難道擔心臨死前還會被乾爹拒絕?”

小蛋情不自禁回想起葉無青最後的那句話心中一道靈光閃過又是辛酸又是溫暖竭力咬住嘴唇不讓熱淚淌落默默念道:“師父謝謝你!”

盛年凝視小蛋彷佛從他的表情中察覺到了什麼一聲唏噓道:“葉無青一代梟雄行事陰狠深沉卻也是性情中人!若非誤入歧途醉心霸業何嘗又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眼看外面天色大黑年旃、殿青堂、畢虎、古大先生等人又不約而同地來訪將涼棚里擠得滿滿當當。

衛驚蟄奇道:“凌老宮主呢還逗留在靈水宮裏沒有出來么?”

年旃道:“這老傢伙酒癮犯了沒過中午就一個人溜了出去準是回白河鎮了。”說著瞥農冰衣一眼咦道:“你這丫頭怎麼了?難得見你這麼安靜。”

農冰衣強打精神道:“我只是奇怪你打哪兒又冒出個師兄來?”

年旃哼道:“這還不都是我師父的主意?說什麼多個同門師兄弟好相互切磋相互提攜。結果我們兩個打從入門那天起便明爭暗鬥互相較勁誰看誰都不順眼。

“等到師父一死老子就和他大打出手直斗得天昏地暗。末了到底是老子技高一籌將他打下斷龍瀑。

“事後我又尋了這王八羔子好幾年始終找不到他的蹤跡時間一久也只當他早餵魚了。誰曉得千年王八萬年龜這老小子居然又活蹦亂跳地出現了。”

眾人聽了不由好笑古燦因昔日雲林禪寺一戰與年旃結下生死交情慨然說道:“年老祖要不要咱們漠北的兄弟助你一臂之力索性藉着今晚將他滅了?”

年旃哈哈一笑擺擺手道:“憋悶了二十多年難得有人能讓老子活動活動筋骨留着他陪我多玩幾天也好就不勞古兄弟幫忙了。”

盛年暗自微笑道:“看來當年丁師弟在年老祖心底播下的天道種子業已生根芽若放在從前他豈有這般的豁達磊落?”

由丁原的身上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恩師淡言真人胸口一陣的酸楚目光悄然落在了小蛋的臉龐上。

那邊霸下和小鮮正繪聲繪色地敘着小蛋如何為葉無青報仇血戰楚望天講得活靈活現猶如親眼所見好似當事人的小蛋也沒它們這麼清楚。

年旃一拍小蛋肩膀贊道:“好小子你為了葉無青連自己師祖也敢用御劍訣死掐!就不怕往後別人說你犯上作亂、欺師滅祖?”

殿青堂道:“大丈夫率真性情快意恩仇理應如此!”

古燦嘿然道:“天意!楚老魔在蓬萊仙會上躲過一劫好不容易重返忘情宮韜光養晦了四五年結果還是不得好死。”

畢虎卻奇道:“怪啊楚望天竟能騙過葉無青的眼睛一直裝瘋賣傻?”

盛年搖頭道:“楚望天應是真的痴獃了否則雲臨真人斷不能放他回來。只是後來如何恢復神智的卻教人想不透。”

衛驚蟄忽地想起一事問道:“農姑姑會不會是你的那面驚魂令起了效用?”

農冰衣正在垂沉思聞言“啊”了聲如夢初醒道:“你說什麼?”

衛驚蟄只得將自己方才的猜測對她又說了一遍農冰衣回想當日情景恍然道:“對了他的雙目被驚魂令攝中后曾脫口叫出你的名字可後來又變得迷迷糊糊不知所謂了。

“想來就是從那時起楚老魔便已漸漸地神智清明卻一直故意裝傻騙得咱們將他送回忘情宮。”

說著她從袖口裏取出驚魂令遞給盛年道:“盛大哥你來瞧瞧。”

盛年仔細打量片刻接着轉遞給一旁的年旃嘆息道:“一飲一啄因果循環如果楚望天仍舊是痴痴獃呆也不會落得今日下場。”

石璣娘娘接過驚魂令看了兩眼哼道:“這種人早該完蛋了葉無青也活該他死了天6仙林便少了一大禍患。”

畢虎迫不及待從石璣娘娘手裏搶過驚魂令一邊把玩一邊問道:“葉無青一死忘情宮宮主的位子誰來坐該不會是厲無怨吧?”

談禹道:“換湯不換藥誰坐都一樣。除非……讓小蛋來做或許西域魔道往後還能太平上一兩百年。”

小蛋微微搖頭道:“我做不來的。”心頭突然一省意識道:“就算我不當這忘情宮宮主也該想方設法避免忘情宮與天6正道再起衝突。

師父既然要我重歸門下他走後我更不能任由忘情宮自生自滅!”

他的腦海里漸次飄過起厲無怨、江南、竇憲夫婦等人的身影再看看面前的盛年、衛驚蟄還有農冰衣不由暗自下定了決心。

忽聽石璣娘娘嗔聲叱責道:“老賊頭還不趕快把驚魂令還給農姑娘?”

畢虎訕訕道:“我多看會兒也不行么?”卻不敢違拗了石璣娘娘戀戀不捨地將驚魂令遞還給了農冰衣。

大傢伙兒接着又聊了小半個時辰盡歡而散衛驚蟄方始得空問道:“農姑姑你的臉色不太好不會有什麼事吧?”

原來盛年顧及他的傷勢並未將農冰衣失蹤的消息說出衛驚蟄至今尚蒙在鼓中。

農冰衣強露歡顏笑道:“可能是有點累了我先下去歇息一會兒回頭再來看你。”

衛驚蟄看着農冰衣離開總覺得她有些出奇地鬱鬱寡歡疑惑道:“師父農姑姑好像有點兒不大對勁啊?”

盛年安慰道:“興許是真的太累了罷你莫要胡思亂想好好養傷。”

衛驚蟄“哦”了聲看見盛年正欲舉步離去也不知從哪兒鼓起的勇氣在後喚道:“師父!”

盛年回頭詫異道:“驚蟄你還有什麼事?”

衛驚蟄在師父炯炯生輝的目光注視下心裏不由得又緊張起來看看左右無人躊躇地低聲回答道:“是……弟子有一件私事想向您稟明。”

盛年虎目光亮一閃踱回到衛驚蟄榻前坐下溫言道:“是你和農姑娘的事么?”

儘管衛驚蟄已猜測師父多少覺出了什麼可聽盛年親口這麼一問仍禁不住心頭亂跳愕然道:“師父!”

盛年油然笑道:“這有何奇怪從六歲起你就拜入為師的門下二十餘年的朝夕相處如果連自己嫡傳弟子的心事都看不出來我又有何資格當你的師父?”

衛驚蟄從心底升起一股暖流定了定神一咬牙將自己與農冰衣如何日久生情如何同生死共患難繼而私定終身的秘密原原本本向盛年和盤托出。當然其中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纏綿細節略過不提。

盛年靜靜聽完問道:“你遲遲不願將此事告訴我是否因為心存顧慮?”

衛驚蟄赧然道:“是我擔心……擔心您知道後會像師祖處分丁師叔那樣將弟子逐出師門。可如果始終隱瞞不說既愧對農姑姑更有負師父的多年教誨。”

盛年似笑非笑地問道:“我為何要將你逐出師門?”

衛驚蟄愣了愣道:“弟子不僅比農姑姑小了近十歲更有姑侄之名我們私下相戀只怕異日流言四起辱沒師門清譽。”

盛年不緊不慢繼續問道:“所以你覺得我應該將你逐出師門?”

衛驚蟄低下頭半晌后回答道:“弟子自知對不起師門任憑師父如何責罰都絕無怨言。只求師父准我和農姑姑在一起!”

盛年嗓音驟轉低沉喝問道:“倘若我反對呢?”

衛驚蟄心頭劇震深吸一口氣道:“弟子曾對農姑姑有過誓言寧死不負!”

盛年沉靜的面容看不出半分喜怒無聲中衛驚蟄只覺得師父的眼神猶如一座重逾萬鈞的山嶽直欲將自己壓垮。

許久之後就聽盛年說道:“驚蟄你是個好孩子到底沒令為師失望。”話音落處衛驚蟄身上如暴風驟雨般的壓迫感遽然消失。

他隱約聽出師父話中的言外之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欣喜地望向盛年道:“師父?”

盛年臉上重又露出笑意仿似春風化凍般溫煦親切說道:“你不必擔心自己會被逐出師門。不過你既然無法出家為道這翠霞派掌門的位子恐怕終生無望了。”

衛驚蟄喜出望外道:“多謝師父……可萬一有人要拿弟子與農姑姑的事情做文章豈不拖累了您和翠霞?”

盛年傲然一笑不以為意道:“如果你一直瞞着不說盛某總有一日會清理門戶逐你下山。因為你敢做不敢當有愧我紫竹林的八字祖訓;可是你既然說出來了往後種種便由為師替你們一力擔當!”

衛驚蟄難以抑制激動之情哽咽道:“弟子不願連累師父甘願自逐於翠霞!”

盛年憐愛地拍拍衛驚蟄肩頭和顏悅色道:“你沒做錯任何事為何要自我放逐?農姑娘與我兄妹相稱不過是大伙兒叫習慣了而已。嚴格說起來農神醫和你師祖同屬一輩你和農姑娘才是真正的平輩論交。至於當年恩師逐走你丁師叔那更是另有隱情不可類比。”

衛驚蟄一下聽呆了尋思道:“對啊我怎麼從沒想到過農神醫和淡言師祖分屬同輩我和農姑姑壓根就不應該以姑侄相稱!”

他卻哪裏又能想到這輩分的由來全因當年農冰衣暗戀丁原不願平白小了一輩故此執意以“丁大哥”相稱。偏巧丁原生性洒脫不羈也不以為意如此才一路將錯就錯了下來。

想明白了這些衛驚蟄頓感如釋重負豁然開朗暗暗道:“我若將這些說給農姑姑聽不知她會有多開心!”

盛年望着愛徒嘴角不自覺逸出的微笑欣慰道:“好啦這下你總該安心養傷了罷?為師也得找個地方過過酒癮了。”

可等盛年去後衛驚蟄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他左等右等總不見農冰衣回來終究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披衣起身藉着月色外出找尋。

兜兜轉轉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現農冰衣正獨自一人坐在僻靜的湖畔。

她雙手抱膝仰起清秀消瘦的臉龐望着天上的明月痴痴愣竟渾未察覺到衛驚蟄已走到了自己的身後。

衛驚蟄輕咳一聲低聲道:“你怎地一個人坐在這兒?”

農冰衣嬌軀微顫迴轉頭來充滿歉意地一笑輕輕道:“我只是想安靜一會兒。”

衛驚蟄在她身旁坐下道:“湖邊晚上風寒小心着涼。”

農冰衣點頭道:“我知道。倒是你那麼重的傷還到處亂跑什麼?”

衛驚蟄道:“因為我想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師父已經同意了咱倆的事啦。”

他三言兩語將自己方才與盛年的交談內容向農冰衣簡略轉述了又笑着道:“這下好了我們以後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農冰衣眸子裏的光采躍動了一下旋即黯淡下去凝望着衛驚蟄幸福洋溢的面龐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衛驚蟄一愣收斂笑容道:“你怎麼了?”

農冰衣緩緩將自己的頭枕靠到他的肩膀上彷佛夢囈般地輕聲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有些害怕怕這幸福來得太快太突然怕自己還沒來得及品嘗便已失去。”

衛驚蟄緊緊將她環抱在懷中微笑着答道:“不會的我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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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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